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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78,3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4180 ℃

  楊宗誌聽得一呆,沉吟著還未說話,烏卓瑪卻是驚道:「忽日列……難道妳……難道妳還是放不下索紫兒那小丫頭不成,咱們雖然現在過得是清苦了點,但是日子安安穩穩的,沒有打殺也沒有爭權奪利,不用擔心哪一天掉腦袋,咱們每日起來養養馬,喂喂草,過得倒也清閑,妳……妳莫非是還不甘心麽?」

  忽日列嘆息道:「妳怎麽會這麽想?」

  他說話間轉頭向烏卓瑪看去,目中泛起柔膩的神色,細聲再道:「我們現在還活在世上,便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若不是當日楊老弟他手下留情,我們或許早就被邏些城中的人碎尸萬段了,再說,我對紫兒……我對紫兒她也是死了心的,日後真個是將她當成親生妹子一般的看待,烏卓瑪,妳陪著我浪跡天涯,現在又為我忽日列懷了骨血,我忽日列就算是個冥頑不靈的,也知道往後要對誰一門心思的好,倘若負了妳,便叫我天打雷劈。」

  烏卓瑪呀的一聲,面色幽幽的紅透,一時想不到忽日列竟然說出這麽一番深情的話來,可內心中又驚又喜,恍如泡在蜜汁中,楊宗誌卻是聽得一愣,恍惚過來哈哈笑道:「原來烏卓瑪妳已經有孕在身了,那……那可要恭喜妳們啦。」

  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一個嬌喘吁吁的媚聲,道:「大哥,我給妳帶酒水過來啦。」

  楊宗誌笑著向屋外招手,道:「幼梅兒妳快進來,今日咱們當真應該喝上叁大杯。」……

  勞作的漢子們再忙碌一會,便有人來喚說開晚飯了,漢子們轟的一聲頓時散去,忙不迭的搶著去吃飯果腹,柯若紅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回頭對著面紅耳赤的虎杰夫,驚詫的笑道:「虎……虎公子,是妳在叫我麽,妳……妳叫我有什麽事?」

  柯若紅的嗓音又細又媚,聽在耳中纏纏綿綿的極為膩人,虎杰夫但覺自己渾身從頭到腳不由都軟了,手心中滲出細細的汗漬,心跳愈發的快疾,呼吸短促,牙關打架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方才見到柯若紅跟著楊宗誌的背影想要離去,虎杰夫記憶起她在雪山之顛上那驚鴻一瞥的劍舞秀色,那深深鐫刻在自己心底的最後一舞,歸去一式,衣闕飄飄,長發隨風蕩起,七彩的寶劍熠熠生輝,虎杰夫霎時不由意亂情迷,忍不住開口叫住了她。

  當真將她留下之後,虎杰夫卻又緊張的說不出一個字來,身邊的漢子們互相吆喝著跑了開去,這牧場內的溝渠旁便衹剩下他與柯若紅二人對面而立,北風吹起,大雪順著風向迷糊了自己的雙眼,虎杰夫怯怯的抬頭掃過去,便見到柯若紅嬌美的小臉蛋上,挂著甜甜的笑意,稍稍彎腰下來,又問道:「怎的了?哦,方才……方才多謝虎公子妳幫我們出頭,還幫我和可兒說話啦,雖說……雖說……嘻嘻,沒什麽,總之還是要多謝妳才對。」

  虎杰夫聽得胸口一熱,這姑娘的臉蛋圓圓的,一笑起來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紅唇白齒眉目如畫,方才楊宗誌來的時候,身後也跟了一位妙媚無雙的姑娘,虎杰夫依稀能辨認出那便是享譽長白山上,號稱第一美人兒的費家小姐,可那位費家小姐距離虎杰夫實在太遠,遠到她的美色讓虎杰夫衹能遠遠瞻仰著,起步了半點近近褻瀆之感,可眼前的這位姑娘便不同了,她或許臉蛋不如費幼梅精致迷人,又或許身材不如費幼梅那般高挑,但是……這位姑娘的臉上時常挂著親切宜人的甜美笑意,自己衹要一見之下,便覺得好生溫馨,心頭暖暖的,渾身上下也舒坦的緊。

  此刻柯若紅見虎杰夫不太敢抬頭,仿佛是自己和可兒犯錯之後,在師哥面前惴惴不寧的模樣,柯若紅咯咯一笑,頓時又微微俯下小身子,湊過去道:「妳……妳怎麽不說話,嗯,妳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便要先走啦。」

  身前一陣香風涌起,那姑娘距離的更加近了,近得虎杰夫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的砰砰心跳聲,虎杰夫稍稍抬眼一看,險些又一頭栽倒在地,那姑娘俯子過來對自己說話,口中吐出一股如蘭似麝的嬌甜香味,更為……更為動人的是,那姑娘衹將風衣半披在肩後,一襲緊身的窄窄石榴裙捆縛在身上,一對玉兔般的渾圓翹乳便隔著衣裙盡入眼簾,這位柯姑娘的身子豐腴肥美,和她嬰兒般的臉頰相似,渾身上下也都是軟膩的,石榴裙束在細腰上,便顯得肥臀極為惹眼。

  虎杰夫赫的一聲喉頭鼓動幾番,衹覺得嗓子堵住,呼吸困難,北風迎面送來那姑娘身上香甜好聞的脂粉香,虎杰夫乍一聞到,便覺得渾身好像被冰雪凍住一般的汗毛直豎,更仿佛是這天池地底下的地熱似地,將自己內心的所有堅冰都融化殆盡。

  柯若紅奇怪的對著腼腆的虎杰夫盯了幾眼,見他怯弱的抬頭看了自己一下,便又感覺垂頭下去,滿面羞得紅暈一片,甚至……就連圍鏊下的脖子上,都紅透了幾分,柯若紅噗嗤一笑,暗想:「這虎家小子不但名字怪異,甚至……這性子也怪異的緊呀。」

  柯若紅咳嗽一聲,好笑的細聲道:「虎公子,妳……妳若是真的沒什麽話要說,我……我便要去找師哥啦,他方才走的時候看也不看人家,好像是生氣了哩。」

  柯若紅說過了話,見虎杰夫沒有任何反應,便點點頭轉身向牧場深處,楊宗誌等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有兩步,身後逆著北風忽然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大聲喊話道:「柯姑娘……妳等一等……我……我喜歡妳!」……

  俺放出來了,這兩天會加緊更新,每天2- 3章吧。

            正文第480章銀河之五

  柯若紅聽得一愣,仿佛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見那瘦削的虎杰夫捏緊雙拳,朝自己這邊惶急的張望,一張略顯稚嫩的臉孔卻是憋得通紅,目光中射出咄咄逼人的神采,團團的將自己罩定。

  柯若紅微微一呆,便即有些明白,前幾日隨著師哥一道來送還驚馬那次,大家曾經一起坐在虎家牧場的帳撩中說話,期間師哥與虎家老爺說話時,這少年便躲在他爹爹的背後偷看自己,那目光緊緊的帶有仰慕和憂急之意,便如同此刻一般。

  柯若紅年方十六歲出頭,心思卻還稚嫩的緊,當日偷偷瞧見了,衹是下意識的躲到楊宗誌身後回避這目光,也並未當做一回事,此時再度瞧見,聯想起那斬釘截鐵的一句:「我喜歡妳……」

  柯若紅才算是有些領悟般的煥然一動,她看著虎杰夫的眼神變得旖旎痴纏一片,不由得小心思一擰,輕輕走回來,靜靜的問道:「妳……妳為什麽要喜歡我?」

  虎杰夫被她問的一呆,一時竟答不上話來,他正值十七八歲少年情竇初開的時節,見到了一個讓自己魂牽夢係的姑娘,害怕她這般回頭走了,自己再也留她不住,因此下意識的衝口喊了出來,此時乍然被柯若紅反問,虎杰夫心底裏也是一片迷茫,暗自回問自己:「我……我為什麽要喜歡她?」

  柯若紅見虎杰夫被自己問的呆住,不由噗嗤一笑,蕩起歡顏道:「說不出來麽,妳……妳怕是弄錯了罷。」

  虎杰夫猛地抬起頭來,結結又巴巴的道:「我喜歡妳!我喜歡妳!因為……因為在我的心目中,柯姑娘妳便是天底下最最美麗的女子,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比得過妳的。」

  柯若紅噗嗤一聲嬌笑,揶揄道:「當著我的面說好聽話,也說不對哩,我可不敢自認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姑娘,在我師哥身邊呀,遠的不說,就說費姐姐和唐姐姐,她們二人國色天香,卻又各具特點,我和她們比,便是比不過。」

  虎杰夫漲的滿臉通紅,著急的道:「不是的,費家小姐我也曾遠遠的看過幾次,我看了之後,衹覺得費家小姐冷冰冰的,雖然面相長得的確很美,在咱們長白山上就如同山巔的冰雪一樣,可是……可是在我心中,她還是及不上柯姑娘的,妳相信我,我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

  虎杰夫本來就有些臉色發紅,此時結結巴巴的說了這幾句,心中擔憂害怕自己解釋不清楚,引起柯若紅的誤會,更是急的滿頭熱汗滾落衣襟,她抬眼見柯若紅笑吟吟的看著自己說話,仿佛甚為不相信,趕緊舉起右手,又斬釘截鐵的補了一句:「若是我有半句虛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喲……」

  柯若紅倒是沒想到他說出這麽句賭咒話,心頭微微一驚,她驟然聽見虎杰夫對天大喊道喜歡自己,一時間茫茫然懵懂的緊,此時這虎杰夫的話說得真誠意切了,柯若紅倒是有些感同身受,輕嘆道:「好吧,我相信妳就是,妳何必賭咒發誓的呢,哎……妳說妳喜歡我,可是……可是我的心裏面衹有我的師哥呀,妳即便是再說更狠的誓言,我也沒法子對妳有任何表示啊。」

  頭頂大雪如綿,虎杰夫忽然覺得自己聽了這話後,仿佛被人用冰水從頭灌到腳底,渾身冰徹刺骨,他撲簌簌的打了個寒戰,戰戰兢兢的下意識學著柯若紅的語氣道:「那妳……那妳為什麽要喜歡他?」

  「嗯……」

  柯若紅聞言倒是蹙起了小眉頭,伸出一截食指點在紅嫩的小嘴邊,仰天細思,虎杰夫一見,頓時又回過神來,心思緩緩活絡,趕緊又問道:「對了,妳問我為何喜歡妳,可妳……妳喜歡他什麽?」

  虎杰夫見過楊宗誌,他心比天高的少年心性中卻是沒有覺得什麽,衹認為楊宗誌長得確實俊美,可其餘的自己也不見得就比他差多少,自己是這虎家牧場的少東家,日後定然要接過爹爹的衣缽,掌管著諾大一座牧場,衣食無憂,花差用度取之不盡。

  虎杰夫緊張萬分的盯著柯若紅,見她瞥著頭頂黑寂的一團滾滾烏雲,嬌媚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一番,緩緩的道:「我喜歡師哥什麽,這個問題我好像從來也沒想過呀……」

  她喃喃的說到這裏,忍不住咯咯一笑,緬懷無限的道:「我最初見到師哥的時候,是在溫暖花開的滇南點蒼山下呀,我和岳師姐見過師哥一面,我那個時候……我那個時候見他之後,也是衹覺得他好看的緊,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他更英俊的男子啦!」

  柯若紅幽幽的說了幾句,忍不住咯咯一笑,嬌媚的臉蛋上涌起兩團嫣紅的秀雲,目光頓時變得極為纏綿剔透,虎杰夫卻是心底一沉,暗想:「那……那不是和我的原因一樣麽?」

  柯若紅輕輕的吁了個香氣,走到深深的溝渠邊,找個大石頭坐下來,拂去石頭上的積雪,小蠻足在溝壑中一蕩一蕩的搖晃,回頭道:「虎公子,妳也坐在這邊,聽我說說話好麽,我……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情,一時間又找不到人去說哩。」

  虎杰夫聽得心下狂喜,呆頭呆腦的走過去,在柯若紅的身邊坐下,卻又惴惴不安的不敢坐實了,屁股稍稍挨在石頭邊,兩衹大手卻是緊緊的撐在雪地裏,渾身亂顫,聞著隨風飄散過來柯若紅身上媚氣的女子香味,虎杰夫心頭一陣痴迷,聽著她繼續說話道:「後來我與師哥在江湖上碰見過幾次,那個時候的師哥呀,他意氣風發的緊,在少林寺,在武當山上出盡風頭,江湖上無論是前輩高人,還是後輩弟子們,見了師哥都要贊一句風九俠,人人都對他豎起大拇指,不知為何……不知為何,我心底裏也歡喜的緊,仿佛人家贊了他之後,便如同贊了我一樣的高興,我大著膽子和他笑鬧,有時候也對他撒氣,他總是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的不多說什麽,直到我們第一次在洛都遇見時,師哥他更是對人家冷眉以對,人家便會覺得心裏面委屈的緊,他為什麽不理我呀,他可是不喜歡我淘氣的麽,那個時候的我整日裏這麽胡思亂想著,卻從不懂得什麽叫做喜歡,什麽叫做……愛戀哩。」

  柯若紅抬著頭悱惻的說了這話,臉蛋上更是通紅一片,仿佛嬌艷的芍藥花靜靜的開放,虎杰夫坐在一旁,看著她的臉頰印入天際,竟是看得痴了,柯若紅咯咯一笑,轉回過頭,對著虎杰夫綻唇嬌笑道:「虎公子,我說這些,妳是不是聽得沒趣的緊,都是一些小姑娘家絮絮叨叨的痴心妄想,妳們男子們可聽不太懂了罷?」

  虎杰夫回過神來,忙搖頭道:「不會……不會……」

  柯若紅笑道:「再後來呀,岳師姐在武當山要嫁給天豐師兄,岳師姐整天悶悶不樂的,我心裏好生弄不懂,為何岳師姐要嫁人了,反而這麽不開心啊,天豐師兄人也不差呀,長得也還成,又是大名鼎鼎的武當派首座弟子,日後可就是武當派的掌門繼位人哩,岳師姐卻是愁眉不展的,正在這個時候,我無意間聽到師哥他也來了武當派,便偷偷的瞞著岳師姐去找師哥,讓師哥去跟岳師姐說些好聽話,哄得岳師姐開開心心的去嫁人……嗯,其實那個時候我便有些明白了,我這麽去找師哥作說項好沒來由的,師哥他為何要幫我呀,這本來就是我們峨眉劍派姑娘家的事情,就算是說給外人聽都會不好意思的,我去找他呀,衹是因為我自己想要和他見面,與他好好的說幾句話,甚至……甚至膩在他懷裏撒一會嬌,我便什麽都滿足了的,可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害的師哥被天豐師兄一掌打下山崖,人家的心在那一刻……真的碎裂了哩。」

  柯若紅細嫩的嗓音本是旖旎一片,說到這裏時,卻是變得略微沙啞,恍惚不是她這般年少青春的小姑娘應有的語氣,她緩緩的沉湎道:「那段日子可真是難熬啊,我一邊要照顧傷心慾死的岳師姐,一邊……自己也活得渾渾噩噩的,人家這一輩子也從沒像那些日子一樣,天天眼淚婆娑的抹淚珠兒,直到我聽見爹爹有一次回到家中大聲的咒罵師哥的名字,我才猛然的活了過來,我還兀自不信,便央求爹爹帶我一起進宮,偷偷的又跑去找師哥,原來壞師哥他真的沒事呀,枉費若兒為他流了那麽淚珠兒,哼,他壞死了,依然還是不理我,我……我心裏討厭他,討厭的緊!」

  天氣黑沉,北風吹走烏雲,頭頂顯出幾絲朗朗的星月光輝,虎杰夫借著星光轉頭一看,見不知何時,柯若紅嬌美的臉蛋上竟然挂滿了晶瑩的珠淚,虎杰夫看得心頭一疼,嘴角嗡動一番,卻是發不出一個字來,柯若紅低下來頭來抹了抹腮邊的淚珠兒,苦著小嘴笑道:「事後我總算弄明白,原來師哥家中和我的家中是有世仇的哩,他不喜歡我爹爹,所以連帶著把我也厭煩上了,過去我們第一次在洛都見面時,他……他便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他後來慢慢疏遠我,甚至不太和我說話,他疑心我爹爹害死了他的養父養母,處處對我爹爹提防,又怎麽會……怎麽會將我這小丫頭再放在眼裏呢?」

  虎杰夫聽得牙關一咬,握住拳頭氣怒道:「那妳為何還要叫他師哥,他……他這麽狠的心腸,若是我的話,我便再也不要理他!」

  柯若紅噗嗤一笑,含著淚珠兒回過頭來,星月下眼神竟是旖旎一片,她淡淡的道:「因為……我喜歡他呀,他恨我也好,他惱我也罷,我都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裏,之後我便這麽不死不休的纏著他,讓他拿我沒有半點法子,我知道他喜歡我做什麽事,不喜歡我作什麽事情,我便一一照做,討他歡喜……慢慢的,師哥便對我不再那麽抵觸了,甚至……當他真個聽到自己養父養母死因之後,更是對我轉了顏色照拂有加,我看得出來……師哥他也有些喜歡我哩,嘻嘻……這可不是我自誇,從小到大,無論是爹爹和哥哥也好,又或者是峨嵋派的師父師叔們也罷,我都能讓他們喜歡我哩,我就不信,我這麽深愛師哥,他會半點也不動心,其實啊……他這人寧願把什麽都埋在心底裏,從不願意對人說出來,他心裏有多苦?……過去他高高在上,一會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少俠,一會子又搖身一變,成了朝堂中聲名鵲起的大將軍,現下他卻寧願逃到天涯海角去作個反賊,他雖不說什麽,我卻知道師哥他受苦了,若兒便會更加心疼他,死心塌地的對他好,現在呀……若兒已經是師哥的人哩,我把什麽都給了他,這顆心兒,這個身子都是師哥的,把我占得滿滿的,再也裝不下任何的東西,虎公子,所以妳該知道,我什麽都不能再給其他人呀。」

  柯若紅說完話,嘿的一聲輕輕跳著站起來,拍了拍潔白無暇的小手兒,和石榴裙下沾染的白雪,低頭又道:「哎……前幾日我看見師哥在費姐姐的爹娘面前,纏纏綿綿的將他和費姐姐往日相交的片段一一回憶出來,我站在他身後聽得既是感動,又是羡慕,真想有一天師哥他也能對我爹爹說出這麽一番話,那該有多好,現在好啦……我自己忍不住對妳都說出來哩,他日後不管對我爹爹說不說,我都沒有遺憾哩,嗯……虎公子,若兒不能答應妳任何事情,請妳把我忘了吧,若兒……若兒要去找師哥哩。」

  虎杰夫聽得心底一陣劇痛,抬頭看過去,眼眶被淚水迷糊住,竟然看得極不真切,依稀裏,衹能透過水簾般的眸子,看見心目中那窈窕無暇的小佳人,拍拍小手兒,緩緩的走在起伏不平的山道旁,頭頂一輪彎鉤般的明月,星光熠熠,照在那姑娘左搖右擺的背身上,虎杰夫心底一時恍然,暗道:「原來……原來如此。」

  他人生第一次經過了刻骨的相思,卻又在最短的時間內煙消雲散,這傷痛甚至還未來得及刺痛神經,便緩緩的消失掉再也捕捉不到,緊緊剩下一絲木然,眼前的柯若紅漸行漸遠,虎杰夫衹覺得心頭一痴,那倩影看著是如此的皎潔,又豈是自己這般凡夫俗子可以侵犯褻瀆,他不覺暗自釋然一笑,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無力的躺倒在了雪地裏。……

  楊宗誌當當當的喝了叁大杯,這酒本是長白劍派內珍藏的貢酒,這裏天氣寒冷,酒品大多用來御寒,因此酒性極烈,這叁大杯一下肚,頓時衝的他滿面通紅,恍惚紅臉的關老爺,費幼梅站在身旁看得噗嗤一笑,低聲乖巧的道:「大哥啊,妳……妳今日不能多喝的哩,妳答應了我爹娘,明早一早便要……」

  她說了這話,眼神骨碌碌的一轉,忍住沒有繼續說下去,楊宗誌卻是會意的過來,點頭道:「正是。」

  他轉頭看過去,自己飲了叁大杯,忽日列當然不讓也叁杯下肚,面色更是黝黑中泛出赤紅,吐蕃人喝酒喜愛波斯的貢品,大多是什麽葡萄美酒之類,這等烈酒過去哪裏嘗到過,而且這段日子忽日列和烏卓瑪過的甚為清苦,就算果腹已是極為難得,哪裏又有機會飲酒,因此這叁杯喝下之後,忽日列的臉色比自己更加不堪,眸子卻是精光四射。

  楊宗誌哈哈一笑,推手站起來道:「明早我還有要事在身,今夜不能陪妳們暢飲了,待得我辦完了這件事情,和忽日列妳們一道回轉北郡去看望紫兒,咱們再坐下來好好痛飲一夜。」

  忽日列噴著酒氣哈哈一笑,站起來道:「那再好不過……」

  他沉吟片刻,急著又道:「楊老弟,我看長白山上又是開渠,又是齊整隊伍,可是要出大事了麽?」

  楊宗誌回頭笑道:「沒事,過幾日便會好了,妳們便在這裏等著我的音訊。」

  忽日列重重的一點頭,道:「若是有什麽事情,妳不方便出面的話,盡管過來開口叫我,忽日列幫妳做的不留半點痕跡,萬死不辭,楊老弟,妳現在反正也不是朝廷的將軍了,我就算是露面出來,也不怕對妳的前程有所妨礙。」

  楊宗誌推開屋門走出去,衹覺得一陣迎面寒風刮過,刮得自己酒氣上衝,險些站立不定,他心頭暗喝道:「好酒!」

  便回頭道:「妳們先進去罷,外面太冷,烏卓瑪妳可要保重身子才是。」

  烏卓瑪羞澀的一笑,點頭道:「是,妳們慢走。」

  楊宗誌轉身拉起費幼梅軟綿綿的小手兒,沿著雪漬斑駁的牧場小道向外走,走了沒幾步,忽然低頭瞥見路旁蹲著一個嬌小的人影子,那人蹲在冰冷的雪地裏,渾身上下凍得哆哆嗦嗦的,兩衹小手兒緊緊的抱住胳膊,口中不斷哈出白氣,楊宗誌和費幼梅看得一呆,湊過去辨認一番,依稀裏就著頭頂的星光看清楚那人一身淡紅色的緊身衣裙。

  楊宗誌愕然道:「若……若兒,妳怎麽蹲在這裏?」

  柯若紅磕嗤一聲打了個冷戰,聞言歡喜的抬起頭來,對著楊宗誌露齒嬌笑道:「師哥啊,妳……妳跟人家說完話了麽,若兒一直在這等妳。」

  楊宗誌看得心頭一疼,這小丫頭抬起頭來,過去那紅彤彤的小臉上此刻是一臉煞白,仿佛被寒風給凍得木了,說話時也有些顫抖,楊宗誌皺著眉頭探身過去,拉起柯若紅的小身子,入手處一片冰涼,他噴著酒氣道:「妳不會在長白劍派裏等著麽,作甚要等在這裏,咱們快回去給妳暖一暖。」

  柯若紅噗嗤一笑,轉眸去瞧乖巧站在一邊的費幼梅,回頭對楊宗誌撒嬌道:「不嘛……我……我要師哥妳給我暖,誒……師哥呀,妳……妳喝酒了麽?」

  柯若紅一邊說話,一邊撲進楊宗誌的懷抱中,兩人湊得近,她清晰的聞到一陣醉人的酒氣,柯若紅將身子骨都頂入楊宗誌的懷內,回頭對費幼梅咯咯嬌笑道:「對不住,費姐姐,若兒要借師哥他用一用。」

  費幼梅聽得心兒一蕩,忍不住想起那日自己早間去喚床時,見到這嬌痴的丫頭光著身子,縮在大哥懷裏時的情形,費幼梅紅著臉蛋,羞啐道:「妳要找他便找他就是,幹嘛要和我來借?」

  柯若紅笑嘻嘻的道:「難得費姐姐妳這麽通情達理,那……那師哥今晚我就不還給妳啦!」

  她說完話,拉著楊宗誌便向牧場外走去,小身子依然半縮在楊宗誌的腋下,楊宗誌走幾步,打了個酒嗝,輕笑道:「作甚麽,這麽神神秘秘的。」

  柯若紅抬起嬌痴的童顏,膩聲道:「師哥啊,妳……妳還在生可兒的氣麽?」

  楊宗誌聽得一呆,想起負氣出走的史艾可,嘆氣道:「我……我可沒有。」

  柯若紅圓圓的媚眼轉動一番,促狹道:「還說沒有,妳剛剛可是凶蠻的緊,若兒也被妳嚇壞了哩,師哥啊,妳別生可兒的氣了,她今日為了給妳辦差,一天一夜都沒有吃飯哩,一個人站在風雪裏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後來嘛……是若兒閑極無聊了,便來纏著她說話,又鬧騰得她一起打雪仗,這才讓她誤中了那個忽……忽什麽,師哥啊,妳要是不甘心,便來打若兒一個人的臀兒好麽,若兒一定忍住疼,讓妳……讓妳打個夠!」……

  「哼!」

  史艾可蜷著小身子坐在暖融融的客房中,將自己泥濘的繡鞋脫下來,飛快的向房門邊一扔,繡鞋砸在門框上,當的一聲脆響,大門卻是被它給砸開了,一陣冷風竄入房內,史艾可小身子一縮,便想站起來去關門,門口卻是輕手輕腳的走進來一個女子,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小菜,咯咯嬌笑道:「喲……可兒,幹嘛發這麽大的火氣呀,我這長白劍派的門可都不結實,經不起妳這麽亂砸亂扔的哩。」

  史艾可抬頭一看,那女子媚氣的緊,成熟綽約,史艾可心頭一陣委屈涌起,哭著嗓音嬌喚道:「秋娘……」

  董秋雲咯咯嬌笑道:「誒……乖可兒,我聽說妳一天都沒用飯的罷,快過來,秋娘親自下廚給妳作了些好吃的。」

  史艾可乖巧的點了點小腦袋,就這麽赤著小蠻足跑下來,坐在酒桌邊向下一看,董秋雲端來的是一盤極為少見的子參炖肉,人參在長白上數之不盡,可這子參便極為稍有的了,那是要在藥參長成人形之前,用特制的小刀將最的一段割下來,就這麽……一年到頭,也割不了幾斤,這滿滿的一盤子,怕是足足有叁兩之多,史艾可心頭一番感動,肚子裏汩汩的亂叫,她對著董秋雲嬌氣的努了努嘴,拾起筷箸便要大快朵頤。

  衹是低頭仔細的看看,這些子參已經略具人形,無論怎麽看著……都好像是那張可惡的笑臉,笑嘻嘻的渾沒正經,可對著自己的時候,卻又嚴肅得近乎苛刻,史艾可蹙起細眉,哼了一聲,便又將筷箸啪的一下放在菜盤邊,端坐了下來。

  董秋雲驚奇道:「怎的,不愛吃麽?」

  史艾可嬌昵的道:「我……我吃不下!」

  董秋雲咯咯嬌笑道:「怕是還在生我那誌兒的氣吧,嗯……妳們今天的事情我和妳費伯伯也聽人說了,妳費伯伯他說誌兒做得極對,成大事便要謹小慎微的,不能馬虎大意,我卻是不以為然,我的寶貝可兒已經盡力了呀,還受了誌兒這麽多委屈,秋娘看了,也是有些心疼的。」

  史艾可撇了撇紅馥馥的小嘴,嬌聲喚道:「秋娘!」

  她從小沒有爹娘,衹有爺爺史敬撫養長大,因此見到董秋雲對自己這般寵溺,不覺又是感動,又是辛酸,當真將董秋雲認作了娘親一般。

  董秋雲拍著史艾可的小腦袋,笑道:「氣當然要生,可是飯也不能不吃呀,不然秋娘會心疼的睡不下覺的。」

  史艾可努嘴道:「我不……除非……除非那個人他親自來給我賠禮道歉,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吃飯啦,看看他會不會有那麽一點點的心疼憐惜!」

  「那個人……」

  董秋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咯咯的道:「哥哥都不叫了,已經開始那個人,那個人的亂喚了不成,哎……看來可兒妳真是氣得不行,可惜秋娘也拿誌兒他沒有法子啊,漫說妳費伯伯現在給誌兒撐腰,就算妳費伯伯他什麽都不管,誌兒他那性子,秋娘也不好去觸霉頭的。」

  史艾可聽得心頭一哀,哭泣道:「那……那就讓我餓死好啦,我不吃了,秋娘妳都端回去吧,可兒……可兒要去睡覺哩。」

  她說完了話,便飛快的跳上小床去,翻起一床暖融融的被窩將自己從頭到腳死死的蓋住,全身上下再也不露出一絲空隙,董秋雲站在房中暗暗輕嘆,看著那被窩中上下起伏,仿佛可憐兮兮的小家伙正躲在裏面哽咽,矗立良久,董秋雲才是嘆息一聲,端起菜盤又重新走了出去。

  房門咿呀一聲闔上,史艾可躲在被窩中抹著淚珠兒,心中天人交戰,一會子想:「哼……哥哥他怎麽恁的狠心呢,可兒哭著跑了,他也不管不顧的,甚至……甚至都不願意來看看可兒,可兒在妳心目中便這麽不重要麽,輕賤到妳願意為了一個馬夫,將可兒罵的狗血淋頭。」

  一會子又想:「可是……可是自己明明也有些不對嘛,哥哥他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妳來作,那是信任哩,自己沒有給他爭氣,反而又給他闖禍了,所以他才會傷心失望,對人家那麽無禮。」

  前一個聲音再道:「才不是哩,可兒已經拼命努力了,由小到大,可兒從沒有這麽看重過一件事情,拼盡性命也要去達成,眼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哥哥他……他還要人家怎麽樣嘛?」

  正在這時,悶悶的被窩外又傳來咿呀一聲響,仿佛有人開門進來,史艾可隔著被窩嬌聲哽咽道:「秋娘啊……可兒說了不吃飯,就一定不會吃的哩,我……我要把自己餓的不成人樣。」

  被窩外靜悄悄的,半天沒有回響,史艾可心頭一驚,似乎若有所悟,正要重新掀開被窩出去看看,正在這時,頭頂處一個笑嘻嘻的低沉嗓音傳來道:「作甚麽要把自己餓的不成人樣啊,可兒還在生哥哥的氣麽,那我便讓妳出來好好的打幾拳頭,泄氣好麽?」……

  這是第二更,第叁更可能要等到晚上了,下午要出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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