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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76,3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8120 ℃

  柳顺意感动的蹙起眉毛,慌忙将那茶壶接过来,茶壶在火堆旁烤得久了,入手微微有些发烫,他却是浑然不觉,但觉一股暖意从足底升上心头,怎么也抑制不下来。

  费清皱眉道:「顺意,你方才说官府这回派人将咱们长白山团团都围住了,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柳顺意回过神来,放下茶壶点头道:「是,弟子方才下山见到南坡下驻扎了黑压压的好几千人,阵势倒是比过去几次大的多了,弟子放心不下,便又牵着马向北坡下巡视过去,见到此刻不止是南坡,就连北坡下也驻满了军营,看来官军们将咱们长白山下山的所有要道都封掉了。」

  费清皱眉沉吟道:「北坡下也驻满了军营……封住咱们所有的山道,长白山这么大,只怕……只怕没有万人是根本作不到的。」

  柳顺意急道:「师父,弟子虽然没有挨个挨个的去数,但是依照山下军营的数量看起来,这回他们来的……来的定然不止一万人,说不定……比这个数字还要大得多。」

  众人听得悚然大惊,段如玉跳起来震怒道:「一万人……可……可他们过去来,每次至多三千而已呀,这回怎么派出这么大的阵势?」

  费清捏须沉吟道:「长白府并不富裕,因此官府养不起大军,江平过去历次讨伐咱们长白山,来的人数从不多过三千,这回……这回……」

  杨宗志听到这里,不由心想:「上次在朝堂上,卢圭伯伯曾经向皇上禀告过知事江平的奏折,奏折上说期望朝堂速派大军前来镇压刁民,我还记得当时朝堂上为了这事吵作一团,有人主战,又有人主和,难道……这回果真是朝廷派兵前来讨伐了不成?」

  转念又否定道:「还是不对,按说此刻皇上已经集结所有的兵力前去宁安府征讨三皇子,鲜于无忌一党,并且悬赏到……谁能第一个拿到三皇子和鲜于无忌的人头,便以护国大将军之位赐之,朝廷哪里还能抽调出富余的兵马,而且依照皇上的性子,只怕早日铲除三皇子一党,比早日荡平长白山更加看重的多,皇上又怎么可能分出兵来?」

  柳顺意叹气道:「方才我回来之后,在山腰下联络了各家牧场和药庄,将事情紧急与他们各自说了一遍,他们倒是家家点头答应派人前来相助,可是……可是我将他们呈报上来的人数,和咱们的人马加在一起,也最多不过虚数三千,哎……」

  柳顺意这话一出,火堆边一时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蘧然道:「师父,过去他们也是三千,咱们也是三千,所以咱们屡屡获胜,可这回他们人马大大多于我等,咱们可要吃大亏了呀。」

  又有人大声骂道:「呸……他们人马的确众多,但是咱们怕他作甚,大不了小爷我豁出这条性命,和他姓江的同归于尽好了,只要杀得了江平,他手下的兵自然群龙无首,尽数潮水般褪去,师父,我今夜就去偷他们的营。」

  堂内喧哗吵闹的紧,费清苦苦的皱着眉头,伸手止住大家的声音,沉吟道:「不急,让我再想一想,顺意,你可看清楚了,他们将南坡和北坡都堵住了,下山的道,一条都没给咱们留下?」

  柳顺意道:「是,只不过……只不过他们可能是屯重兵于南坡下,北坡的兵营人马看着少得多而已。」

  费清嗯的一声,缓缓的捏着胡须道:「现下季节寒冷,外面可谓是天寒地冻,漫说是驻扎大量的兵马,就算是过路客,也大多都受不住风雪侵袭,这江平……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难道真的不顾手下人的死活,非要在这时候,和我长白剑派见个高下不成?」

  费幼梅转眼见到堂中诸人,个个面有愁色,一时不禁神思迷惘:「哎……幼梅儿呀,本来你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熟悉一下大哥,将他当做自己人一般的对待,可眼下……」

  她微微转过头去,见到杨宗志坐在火堆旁,面色沉静如水,火光熊熊的照射在他的侧面上,印出几许英气,费幼梅心头又暗暗的好生后悔:「可没想到……如此一来却是反而害了大哥呀,他本就不是我长白剑派的人,根本不必为了我们蹚这个浑水,现在他被自己活活给扯了进来,这全都是你这傻丫头的过错。」

  费幼梅弯弯的蹙起眉角,小脸为难的紧绷著,眼见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爹爹的身上,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偷偷牵起了杨宗志的大手,放在温暖的手心里,捏了几捏,身边的杨宗志回过神来,转头一见这小娇娘愁云密布的面色,顿时便猜出了八九分,只是对她微微摇头露齿一笑。

  费幼梅心头一痴,禁不住又柔腻的想:「大哥这笑……是要告诉人家他都不放在心上的么?哎呀,大哥啊,你……你对幼梅儿这般的好,你让人家既疼到了心眼里,又……又缠缠绵绵的爱死你呢呀,可就算这样,人家……人家更不能害了你,待到天黑后,人家……人家便偷偷的送你和唐姐姐她们下山去好了。」

  她留意到柳顺意口中说起南坡驻扎重兵,而北坡下军营稀少的多,便暗暗的记在心底里,转而不再多想。费清原地踱了几步,转头看看,身下虽然吵杂一片,但是个个说的没有几个好主意,要么是匹夫之勇,要么是瞻前顾后,他烦闷的挥手道:「都别吵了,大家……大家还是各自先散了吧,着人守护好上山的各条要道,顺意……你还是继续联系山腰下的牧场和药庄,尽快将人手都集中在山巅上来,免得被官府骤然袭击造成各个击破。」

  柳顺意抱拳道:「是,师父。」

  费清嗯的一声,转头又威严发令道:「小乐,你带些人去山下南北侧设卡布防,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记住……没有为师的命令,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不许私自下山,包括……包括如玉他们,也是一样,听明白了么?」

  佟乐顿时站起来作礼道:「知道了,师父。」

  费清这才缓缓吁气道:「今年的风雪大过往年,官府既然来者汹汹,人马众多,咱们只期望他们熬不了多久,只要他们短时间攻不上山来,粮草柴火给养不够,咱们就有法子熬过这一关。」……

  众人一道出了大堂,抬头一看,天色更是变得有些昏黑,此刻申时刚过,按理来说天色不应当变得这么黑沉,但是漫天的大雪飘洒下来,遮住了云日,就连视线也看不远去。

  大家垂头默然出门,心下都有些凝重,杨宗志跟在身后走几步,忽然一旁的费幼梅牵手拉住了他,对他小声低语道:「大哥……你跟我来,幼梅儿有话要对你说。」

  杨宗志哦的一声,便任由费幼梅柔嫩的小手儿牵引,向她的闺房独楼边走了过去,史艾可走在董秋云的身边,小手儿被董秋云死死的握住,她转头一看,见到杨宗志和费幼梅相得益彰的背影走在一起,不由得心下一恼:「哼……臭哥哥,这回可儿总没有给你闯祸的罢,连句……连句夸赞都没有,就这么走了么?」

  史艾可偷偷松开被董秋云捏住的小手儿,装作拉扯了一下头顶的皮毡帽,然后转眼见董秋云神色滞纳,仿佛也在担心长白山上下数千人的性命,便蹑手蹑脚的坠在后方,跟着杨宗志和费幼梅的方向走了过去。

  抬眼见他们二人很快的走到一座闺楼下,启门前后入内,史艾可蹑手蹑脚的跟过去,将茸茸的小耳朵贴在木门上,依稀里能听见里面人说话,费幼梅娇声茹诺的唤道:「大哥……大哥……」

  杨宗志呵呵笑道:「怎的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是我的幼梅儿。」

  接着费幼梅吟的一声哽咽道:「大哥啊,幼梅儿……幼梅儿害了你哩,呜呜……人家本来也不想的。」

  史艾可听得小眉头一耸,压抑不下心底里的好奇,便偷偷伸出自己猩红的小嫩舌,对着一根手指尖舔了一舔,在门上的纸窗上戳了一个窟窿出来,凑过星眸看进去,见到……那柔腻腻的费家丫头这会子正扑在哥哥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似含无限委屈。

  史艾可心头一拧,暗暗嗔怨不已:「臭哥哥,怎的……怎的没见你对人家瞪着眼,不骂人家胡闹了,偏偏只对可儿挑剔的紧,你看看……那丫头说她害了你,你非但不出声斥责,反而还将她好端端的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腰背,低声哄劝,哼!可儿气死了哩。」

  如此一想,史艾可心头不免升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倒不是因为费幼梅得了哥哥的宠爱,而是因为哥哥对待自己,和对待那费家丫头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嘛,为何他就不能这般抱抱自己啊,只要他愿意低声哄劝自己两句,自己……自己恨不得什么都依了他的,哪里会这么板着脸和他作对呀!

  抽噎了一小会,费幼梅轻轻抬起头来,伸出一只小手儿抹了抹盈盈的粉腮,抬头定声道:「大哥啊,幼梅儿想好了,只要等到入夜后,费幼梅就带你和唐姐姐,可儿若儿她们下山,咱们抄北坡的近道,遇见的官兵也会少一些,只要大哥你到时候……」

  话刚刚说到这里,杨宗志便抬起手来掩住她香喷喷的红唇,好笑的道:「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是让我……偷偷带着婕儿和可儿她们逃跑了么?」

  费幼梅柔嫩的小嘴被他捂住,发不出声来,只能鼓起香腮,朝他坚定的点了点螓首,杨宗志又哈哈大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秀美丰腴的额角,失笑道:「说的傻话,幼梅儿你方才不也说了,我既然是你即将出嫁的郎君,便算得上你们长白剑派中的一人了,眼下你们长白剑派里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一走了之呢?」

  杨宗志说了一句,见费幼梅启樱唇仿佛正要辩驳,便又抢着笑道:「再者说了,我历经千山万水,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过了你爹娘那一关,让他们放心将你许托给我,可今夜我要是抽身逃走了,你爹娘又会怎么看我,咳咳……他们……他们只会以为我杨宗志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名声在外,却端得名不副实,那他们日后还会再将我的幼梅儿许给我么?」

  「耶……」

  费幼梅听得美眸一呆,喃喃道:「对呀,我……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事情呢,倘若我今夜真的带你走了,以我娘亲的性子,恐怕便又会对大哥你不欢喜了哩,可……可人家心里头就是矛盾嘛,人家既是希望大哥你一点事情都没有,活得开心自在,可又万万不能让娘亲再阻止咱们的婚事了呀,大哥啊……若是不能嫁给你,幼梅儿……还不如不活。」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忍不住对大门口唤道:「小丫头,听够了么,听够了还不进来?」

  费幼梅听得俏脸一愣,不由转过头看出去,见到自己背后的大门上,隐约有一个黑乎乎的黑影贴在外间,此刻虽是申时,但是天色尚未黑尽,自己方才背对着大门,一门心思都在大哥的身上,自是没有留意到门口的影子,而大哥正对着大门,正好将那影子落在眼底。

  门口噗嗤一声脆响,接着有人推门低着小脑袋,促手促脚的走了进来,费幼梅转头看个正着,不由得惊讶道:「可儿姑娘,怎么是你?」

  史艾可晕红着小脸走进来,见到费幼梅一时惊讶之下,竟然还扑在哥哥的怀抱中,半点也未脱身出来,不禁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自己洁白的小脸上,对她羞了几羞,这才垂头丧气的走到杨宗志的身前站定,仿佛等着他对自己训话。

  杨宗志好笑的放开费幼梅,低头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怎么总爱躲在人家房门外,偷听人家说话?」

  史艾可颤着嗓音抬头瞟了他一下,却又垂头低声道:「哪里……哪里有总是嘛,人家……人家不就是这一次,被你捉到了嘛。」

  杨宗志苦笑道:「岂止这一次,前一回在鸿冶城别院的时候,我和筠儿婉儿在房中说话,你不是也躲在外面偷听了好一阵,你这丫头,不但偷听,而且还要每次都给房门上戳个窟窿眼,凑着眼睛看进来,难道就这么好奇的么?」

  史艾可听得险些跳了起来,这回不但是脸颊上,甚至雪白柔腻的脖子上都红了一片,她失神的睁大自己的杏眼,结结巴巴的指着杨宗志道:「那一次……那一次你也发现我啦?」

  杨宗志没好气的笑道:「怎么能发现不了啊,你也不看看外面有多亮,你那么附在门上站着,一团团细细的黑影子便投在门上面,我能看不见么?」

  史艾可呀的一声,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那一次……便是自己偷看哥哥亲吻筠儿姐和婉儿姐的那一次,傻傻的自己还以为哥哥是在吃两位姐姐的嘴唇,想不到全都被这坏哥哥给发觉了呢,她心头一拧,忽然又涌起不忿和娇羞之色,扑进杨宗志的怀里,猛捶着他的胸口腻声道:「都怪你……都怪你,你……你明知道人家躲在外面,你干嘛……你干嘛还要那么肆无忌惮的亲着筠儿姐她们呀,你定是故意的,人家就是……就是被你给害苦了!」

  杨宗志伸手捉住她冰清玉洁的两只小手儿,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我害苦了你,那我……那后便不再害你就是了,哎……可惜呀……可儿那么柔软的小嘴,我只怕……是再也亲不到了。」

  「你敢!……」

  史艾可大叫一声跳上了他的怀抱,两只细细的盘着他,嗔目道:「你敢不亲可儿,可儿便跟你没完!」

  她一边愤愤不平的说话,一边还低下小脑袋去,凑在杨宗志的嘴角边狠狠的嗜了一大口,留下自己的香津唾沫,这才轻盈的跳下来,心满意足的拍拍小手儿,走到了费幼梅的身边,对着杨宗志趾高气扬的耸了耸鼻尖,仿佛是说:「看你拿人家有什么法子。」

  杨宗志嘿嘿一笑的走过来,见到史艾可对自己撒气之后,便轻轻的拉起费幼梅的小手儿,诚恳的道:「费姐姐,其实你太过多虑了呀,你明明知道我哥哥过去是朝廷的兵马大元帅,他的本领可高深的紧,我看啊,他方才一直坐在大堂里面坐着不说话,说不定早就有主意帮你了哩,这样……才能既讨得秋娘的欢心,又显露一身本事出来,将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娶过门呀!」

  费幼梅听得俏眸一亮,不禁转过头来,满含希冀的看着杨宗志,杨宗志只得摇头苦笑道:「你别听这小丫头在你面前大吹法螺,我方才不发话,只是因为……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你爹爹多年的老江湖,处事应变极为稳妥可靠,他方才这般吩咐下去,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手段了,三千人对一万齐备的大军,我实在也没有更好的路子,所以才会不开口。」

  他说到这里,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前,看着纸窗外的风雪,又道:「再说,我……我虽是反贼之身,可毕竟也不想与朝廷兵马正面相对,这番江平手下兵力大增,说不得就是从洛都借调过来的,他们当中……有许多可能就是我过去的手下,要我掉转刀口去杀了他们,我恐怕……一时半会还作不到,哎,总之……咱们还是先眼观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派人打探虚实,实乃是为今的上策之选。」……

  补上了昨天的,算是一点小补偿。

  ps:关于洛素允,总要等我把这里交代清楚了,才能引入吧,这一段还有不少情节,我尽量码字快速一点,争取早点进入最后两个段落吧。

            正文第473章封山之三

  楼外风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纷落在楼角壁檐上,堆了厚厚的一层,北方不时刮过窗边,激得木栏纸窗户蹭蹭的轻响,仿佛快要被狂风刮透一般,杨宗志和费幼梅,史艾可三人躲在温暖的独楼里说了一会话,转眼看外面天色已经隐隐发暗,独楼的下面不时的传来一队队整齐的脚步声跑过,仿佛这长白剑派上乱作了一团。

  杨宗志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转眼见到费幼梅娇媚的蹙着眉角,眼神中俱都是担忧之色,似乎既为自己的安危挂怀,又为爹娘和他们手下的师兄们担心,而史艾可却是频频的回头望着窗外,耳听着脚步声一阵阵由小及大,又慢慢的消失在前庭的山门外,她的小脸上也不由绽放出几丝激荡的潮红。

  杨宗志咳嗽一声,呵呵笑道:「不如我们也出去看看罢,否则你们两个小丫头坐在这里,估摸着也是心神不属的。」

  费幼梅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还未说话,史艾可却是亟不可待的一跳而起,拉着杨宗志的胳膊便向外牵引,娇声催促道:「好呀好呀,咱们快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山下已经打起来了哟。」

  杨宗志被史艾可一阵生拖活拽,不一会便出了独楼,转眼看四周围不见什么人影,想来大家此刻都驻守在上山的各个要道上拒敌,因此剑派内却是少见身影,便相依着一道出了山门,向上山的要道旁走去。

  抬头看看,此刻时辰并不算观太晚,充其量不过申时刚过,酉时未到之刻,但是天空中黑沉沉的堆满了乌云,团团的笼罩在山巅上的头顶边,扇面大小的雪花不断从云层中落下来,盖在榆树枝林上,铺满了山道,眼见一片白茫茫,让人一下子竟是找不到下山之路,若不是雪地中兀自还留着一串串浅浅的脚印子,三人这般蒙头走下去,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踩空踏空,落下山崖尸骨不存。

  费幼梅常年生活在冰雪不化的长白山巅,因此这附近的地形她谙熟于心,便抢先走出来在前面领路,沿着山壁下的小道走了好一会,才能迎头看见不少年轻人聚在山道旁蹲守,他们燃起火把蹲在路边上取暖,只是空气太冷,再加上寒风交加,几只火把聚在一起也不能生出璀璨火热,这些年轻人冻得紧了,只能将身子蜷缩的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史艾可看到此番情形,也不由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寒战,这长白山上的鬼天气当真是她从未遇见过的,想十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温暖花开的江南天安县城,就算是偶有远足,也不离方圆百余里路,便当是跟着史敬出了趟远门,眼前这等关外浩浩荡荡的雪色风光,她在过去更是想都不曾想到过的。

  穿过这些三五聚集一堆的年轻人,来到山岗下的斜坡上,见到佟乐正忙着指挥一些弟子们设下陷阱,在雪地中埋好浮钩,本是猎人们用来在冬季狩猎的法子,眼下用来对付官府的大军,倒是无奈之举,山下面不时还有些聚众而来的裘衣汉子,史艾可眼神尖,竟然看到了前几日在山腰下碰见过的,那虎家牧场的下人们。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了一会,不由走过去对佟乐等人大声道:「佟二哥,今日雪下的这么大,而且天色又快要黑了,你不如让驻守在山道边的兄弟们都回去早点歇下好了,明日大家早起,再来这里驻扎不迟。」

  佟乐扬起皮帽下满面风霜的面庞,迟疑道:「这……这怎么敢,万一官府的大军正好今夜前来偷山,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是睡梦中便被尽数俘虏了?」

  杨宗志浅笑道:「佟二哥,你在长白山待得久,你来看看……」

  他说着向前走几步,伸手向山崖下一指,再回头道:「你看看现在山崖下还有山道么,今天雪下的这么大,整个长白山四处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住,连成一片,怎么还看得出哪里是绝壁,哪里又是山道,官府的大军夜里若来袭营,可又怎么摸的上来?」

  佟乐踌躇的顺着杨宗志的手指尖看出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杨宗志又道:「我方才看了四周的地形便在心里面想,官军今夜若要攻上山的话,首先要有很多极为熟悉这四周地形地貌的向导领路,而且还最好不是在夜晚,毕竟青天白日下,就算一时领岔了路,依据周围一些过去见识过的山麓或者树林,倒还能好好的找回来,若是到了夜间,又不能举着无数的火把照明,这目力根本无法及远,分辨不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他们一旦引错了方向,便是将大军尽数带入了鬼门关,轻则摔得鼻青脸肿,重的话……便要跌下山去了,哎……此举实非智者所谋。」

  杨宗志话音刚落,身后一个苍迈的嗓音登时传来道:「对,对,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人多势众,必定不会如此冒大风险,志儿……看来还是你说的有道理,老朽有些过于忧虑了,小乐啊,一会等到天色黑尽后,你便让大家都退回派中去吧,今夜不必留多人把守……」

  杨宗志和佟乐一道转身看过去,见到不知何时,原来费清和一袭青袍的董秋云站在了身后,佟乐见师父发了号令,赶紧点头拜礼道:「是,弟子这就去通知所有人,天色一黑就全部退回去,只留下每个要塞一两人即可。」

  董秋云拉着费清宽大的锦袍,咯咯娇笑着走上前来,对杨宗志低嗔道:「志儿啊,看来你这过去的大将军可不是白当的嘛,你心里面早有主意看法了,方才在大堂却是半点都不说出来,哼……你作甚么还要藏着掖着呢?」

  杨宗志失笑一声,点头正要说话,董秋云又转头对费清盈盈娇笑道:「清哥,我方才就说了这趟虽然江平来势汹汹,可是上天又将志儿派给了咱们,这可都是天意哩,你早就应该问问志儿的主意,看看他有些什么好法子才是。」

  费清呵呵点头道:「正是,过去在江南的烟波楼上,我曾经见过志儿与可儿打赌的一幕,当时便在心头想,这少年人有些急智,后来北斗旗比武选旗主的那一刻,我又觉得他武功出众,当是天下桀桀英才,昨夜里我听到他的出身经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果真不是普通人,咱们的幼梅儿眼光素来又高又挑剔,她看中的人,又哪里会是你想的那般下作的江湖骗子了,哈哈。」

  费清说完这话,身边顿时传来两个娇羞不忿的细吟,其中费幼梅只不过是被爹爹这话羞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偏偏芙蓉小脸上泛起骄傲无比的喜色,而史艾可却是羞晕的满面恼色,她红着双颊,跳起小身子来尖声道:「怎么……怎么又说起人家跟他打赌的那件事情啦,费伯伯,秋娘啊……你们……你们偏心,总说那坏家伙的好处,将可儿贬得一无是处哩。」

  费清和董秋云见史艾可这般小女儿家情怀毕露的模样,不禁转头哈哈大笑起来,杨宗志讪笑道:「费先生,夫人……」

  话还没说出口,董秋云便撇着小嘴,毫不犹豫的截断他道:「先生,夫人?……志儿,我和清哥现下都不把你当做外人了,你怎的还把我们叫的如此拗口的呢?罢了……我知道你面嫩不好意思,倒不强求你和可儿她们一样叫我秋娘,但是……费叔叔和姨娘,你总该叫得出来的吧?」

  杨宗志红着脸庞,诶的一声恭谨道:「费叔叔,姨……姨娘……」

  这声唤一起来,眼前竟是晃过一张妖艳的近乎妖孽的妩媚小脸来,他呆了一呆,慌忙咳嗽一声,苦着脸接着道:「你们……你们将我看得太重了,我是跟着养父杨大人带了几年的兵,可是兵家素来讲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初来乍到长白山,对这四周地形了解的太少,而且对那江平我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若说我此刻早已胸有成竹,那……那定然都是骗人的。」

  费清嗯的一声,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

  董秋云笑道:「你只不过一时没有好法子而已,况且照你所说,今夜天黑后官府根本打不上山来,咱们便多了些筹划准备的时间,志儿你也不必太过难为自己,我昨夜听到你说过去的经历,从未好像清哥那般觉得你少年了得,姨娘只是觉得你……觉得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个长者亲人疼惜着,这日子……可过的苦了些。」

  杨宗志感动的蹙起眉角,抬头看过去,见到董秋云说话时,仿佛心疼至极的看着自己,只差将自己当做亲生子嗣一般温言抚慰一番了,杨宗志不由暗想:「料不到……料不到他们竟对我如此推心置腹,杨宗志啊杨宗志,你又怎能见到他们一派上下遭了危难浩劫。」

  几人站在山崖边说了几句话,这里山风太大,吹得人瑟瑟发抖,他们转头看那些守在山崖边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向山巅上撤回去,不禁又一起相伴着说话回到长白剑派中,傍晚大家一道在堂中吃过了饭,便各自相约着回到住处睡下,今夜大家算定无事,索性不如早些入睡,如此才可养精蓄锐,将气力都留到明日后可能遇到的种种波折当中。

  星夜大雪中,杨宗志回到费幼梅的独楼下,便回头对费幼梅,史艾可二人道:「你们也早些去睡下了,明日可能需要起得早,幼梅儿你记得早些过来唤我。」

  费幼梅乖乖的诶了一声,心头虽有些念念不舍,毕竟今日早晨碰见柯若红躲在杨宗志被窝中的事情,让她颇为有些意动,暗自一直在想:「娘亲不让我过早将身子交给大哥,那……那我就守到洞房那夜就是,可是……可是晚上缠在大哥身边,和他说说话后再抱着他入睡,其实……也可以不作其他的羞人事呀,昨夜里……若儿那小丫头不是就作到了么,人家又怎么会忍不住?」

  但是转念想想:「此刻派中岌岌可危,大哥又要为劳,还要想着官府的事情,他必然累的紧了,我又如何能去叨扰他睡觉呢,自己要缠着他,日后总是机会多多。」

  费幼梅心头不禁一软,便乖巧的对杨宗志娇笑道:「大哥也早些睡,幼梅儿和可儿先回去啦,明日早上再来叫你。」

  杨宗志嗯的一声,抬头看着两个小娇娘牵手慢慢走出去,心头一时转过几个念头:「山下屯满了重兵,就算今夜不会有什么动静,但是明日一早……必然便会有音讯传来。」

  现下寒冬入骨,只是这般站在院子中,吹一会冷风,尚且觉得手脚冰冷,仿佛全身被冻成了枯枝,可想想那些山下军营中的军士们,恐怕更会个个叫苦不迭的吧。

  江平就算是意气之举也好,筹谋良久也罢,此番必然要依仗人多之利,起速战速决的效果才对。不然……他的大军在山下呆的久了,实在是熬不住冻,再这般过上三四天,只能不战而退,诚然不是江平所愿。

  况且……他的兵力从三千一下子增到了一万,多了三倍有余,可长白府贫瘠,粮草和给养不一定能短时到位,正所谓: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若是大军半路断了粮,不但无法正常作战,甚至……甚至极有可能会导致兵变,看来眼前形势逼着江平也要速战速决,所以杨宗志猜测,明日一早,江平便会有所动作。

  如此想想,他心头不觉颇不宁静,暗自又道:「那董……姨娘对我寄托众望,甚至费叔叔也对我颇为倚重,我若不下点功夫,帮他们一把,如何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又怎么对得起将我看得比天还高的幼梅儿。」

  杨宗志想到这里,便没有回身上楼,而是转身沿着院子角落走了出去,今夜整个长白剑派内异常安静,大家方才用过饭后,都去早早的歇下了,好腾出精力来面对明日之危,所以此刻整个山头上寂寂无声,只能听到漫天的大雪洒落在屋檐和院子角落下,轻轻撩起的细微波澜。

  杨宗志心有所虑,背着手沿着墙根下走出去,来到山巅旁向下看了好一会,今日一直天寒地冻,入了夜后,北方更是肆虐般的怒号不止,人站在山崖边,感觉随时都可能狂风吹下山去,他不敢站的太远,只好站在山崖边几尺处,凑过脑袋向下看去,见到山崖下黑茫茫的一片,这般目力竟是完全无法看远,抬起头来,似乎能看到远方有星光点点,一时却又不知那到底是天边的遥遥星光,还是……山下驻扎大军帐中传来的烛光。

  身后响起个幽幽的叹息声,有人低声说话道:「杨……杨兄弟,你怎么还不去睡觉,站在这里作甚么?」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踽踽向自己这边走来,走得近了,依稀分辨那人皮帽下的面容,他恍惚的笑道:「哦,原来是柳师兄,你怎么也没去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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