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初夜/谢沈）

午夜的烛火爆出一朵火花，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噼啪的声响，惊动了屋子的主人。

沈夜睁开眼，黑暗的屋顶上满是炉火影影绰绰耸动的影子，森然中透露着一股压迫感，如同无边的囚笼。

他轻轻叹息，对着不远的黑暗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丑时两刻，主人。”暗杀者回答，他身着黑衣隐蔽在火光的影子中，悄无声息。

屋子的主人阖目思索了片刻，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他刚有动作，黑暗中的暗杀者同时也动了。

沈夜抬头，凌厉中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阻止他的暗杀者。

“主人今日灵力消耗过大，丑时刚歇下。”暗杀者在这样锋利如刀刃的注视下不为所动，“现在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沈夜正待说什么，胸口处突然汹涌而上的灼烧感将他的话语压回腹中。

暗杀者感到手下这具身躯熟悉的颤动，便知道他旧疾复发。他熟练的将床榻上的枕头垫在沈夜腰处慢慢将他扶成靠姿，将自身灵力缓慢的输送过去，虽然效果甚微，但多少能助沈夜缓解痛楚。

经此事的耽搁，沈夜的睡意全无，他顺着暗杀者的动作重新躺回床榻中去，“无妨，左右是睡不着，不如起来看看公文。”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暗杀者的身份，又冷冷的挥开那双为他掖被角的手，“本座如何行事，何时需要你来指点。”

他接下来的怒火被遮住双眼的手打断。黑暗中响起的是暗杀者语调毫无起伏的声音，“七杀大人说过，若是睡不着就闭上眼不去看，平息了心气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了——此刻天寒，屋内炉火不能熄灭，还请主人原谅属下偭规越矩之罪。”

覆盖在双眼上的手谈不上温暖，却奇迹般的安抚了沈夜的怒火。

活傀儡体内虽与常人一样有血液流过，但终究是失而复得之物，体温并不比物件高多少。被覆盖在这样的手掌之下，沈夜能感到他掌心坚硬的茧子，从手腕延至掌心，再一直生长到指根、关节、指腹。

那是他日复一日握刀习武留下的痕迹，是他日夜钻研偃术残留的痕迹。

新生的茧子日渐坚实，老旧的茧子逐渐淡去。

一想到这些，沈夜那些纠纠结结的情绪便化成嘴边一个兜兜念念的名字，似乎听他应一声“是，主人”便能平息下来，而初七也从不负他所望的回应。

“初七。”

“是，主人。”

伴随这个简短回复落下的，是唇角的一个吻。一触即离，即短暂也无多余的动作——这是初七最大限度的逾矩。

但这一次，在他退开之前，沈夜却先一步伸手握住他的后颈，将他以一种足够缠绵的姿势拉了回来。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无论哪一个人再动一动都会触碰到一起的程度。沈夜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暗杀者有种错觉，似乎自己身体里的蛊虫在这一瞬间都聒噪起来。

“主人。”初七不是会将疑问先提出来的人，所以他在等待沈夜的指令。

“左右是睡不着。”沈夜伸手将初七束住头发的发环拆掉，听它们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再看着初七一头青丝顺着肩胛落下，将他们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在几个碎吻间低语，“不如来做些打发时间的事。”

后面的事不需要更多言语说明。初七是他的影，他的利剑，也是最懂他意愿的人。主从间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初七便可知道沈夜要他做什么。此时也不例外。

他低声请罪之后，起身卸掉身上的装备与衣物，很快又回到沈夜身边。活傀儡的体温不比常人，初七贴近时，冷风激得沈夜一哆嗦。但这些很快就在初七熟练的安抚之下化为乌有。

他完美的执行沈夜的每一个命令，从亲吻到抚慰全都以沈夜的喜好为标准。但过度的前戏实在太过漫长，甜蜜反倒变成一种扭曲的折磨。

“够了……”尾音断在初七吸吮过敏感点的余韵上，声调上扬成奇异的效果。

沈夜拽起俯在他胯下舔吮的初七，暗杀者的颊边还残留着几滴残留的精液。他凑上去舔掉，却因味道而皱了眉。于是初七便凑上前亲吻他，湿润的涎液顺着连接处渡过去，冲淡了苦涩的味道。

他们倒回床榻之中，初七顺着他情动之时滑进沈夜体内。两人皆是一震，他们无言的喘息着等待彼此相互适应。

沈夜抬眼，氤氲间见初七脸颊边一滴汗珠挂着，久久落不下。他心中一动，倾身舔去。这一个小动作竟如激活了初七般，他眼中一暗，似是内心挣扎了一番，又见沈夜无责怪之意，便大胆顺了自己心意开始抽动。

这一动则一发不可收拾，情潮间颠簸起伏已不是一人所能掌控。二人足足折腾了半宿才接近尾声，其间沈夜数次想要终止都在初七小心翼翼的亲吻中放弃。

他不由失笑，自己这一生，在这人身上周周折折，总是做得不够果断。那些情绪剪不断，放不下，舍不得。

而也唯有此人，无论他是春日般明媚，还是秋日般萧瑟，只有他还能紧握住自己，以免他独自坠入孤冷的寒冬。

朦胧间，沈夜似乎听到初七的声音反反复复在念，“……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想起数十年前自己的弟子在习字期间，翻出他写的那副《关雎》反反复复的临摹，其间最喜欢写的也是那两句。

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

悠哉悠哉……

辗转反侧……

确定沈夜睡着后，初七收回手，将自己铺在地上的竹简收起。他刚才念的正是竹简上写的诗句。

竹简看似老旧但保存得很好，可见收藏人对它的珍视。在将竹简放回搁置它的箱子里时，初七瞥见箱子内壁上镌刻着“谢衣”两个小字。

END

小说相关章节：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