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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伤」(中国語)END,11

[db:作者] 2025-07-05 19:12 5hhhhh 2930 ℃

第十章

我不知道自己和凌迹风之间还要经过几多曲折才能圆满。如果真的有所谓命运的红线,现在是否还系在我们的小指关节上?

伴随着夜幕降临的是包房亮起来的灯光,我站在房门口,久久地迟疑。

无法对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作出准确的判断,只要一瞬的迷失,我就将再也找不到自己。

或许驱使我的是名为悲壮的东西,末了,我打开了门——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离。”

毫不掩饰唤我的方式,如今他已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意图了。

身后的门被关紧,大灰狼露出了骇人的尾巴。

没有矫正他的立场,我只能故作冷静地开口。

“陆天梵,你究竟想……怎么样?”

眼底露出了笑意,被打开一颗纽扣的领口,男人轻佻地将手伸了进来。

因为吃惊和恐惧而无法动弹,男人的口凑到耳边:

“好可爱,你不就是为了和我做这种事才来的吗?”

“你……?!”

“呵呵,乱动可不好……我会一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哦……比如说,你和我同谋的‘绑架案’……”

“啊!住手……”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对吧?”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和凌迹风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虽然是早已谈不上贞洁的身体,但至少想为那个人多一分保留。

“不!不要!”

在双腿被打开,中心被坚挺的硬物触及的时候,我全身颤抖地哀求他。

“只有这个不要……求求你了……我、我可以帮你口交,会让你满意的……求求你……”

早就说过了,尊严什么的根本没有你重要。

“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男人没有退步的意思。

“之前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一回生二回熟嘛,虽然我们的相遇不太愉快,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尽管把自己交给我好了……而且,从身体沟通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吗?”

不管不顾地强行进入,这是只有野兽才做得出来的事。

痛到四肢抽搐,体内异物的感觉仍然如此鲜明,陌生的角度与方式,没有契合性可言。脑袋中星光乱冒,被凌迹风以外的人进入的事实让我极度恶心。

“啊……啊……”

从喉头迸出的悲鸣听上去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最后残存的意志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低头就不能前功尽弃。

放弃无谓的抵抗,放任男人胡作非为。我能做的只有祈祷这惨剧尽快结束。

“好紧!看来他很宝贝你嘛!”

陆天梵一边狞笑一边兴致勃勃地抽动着肮脏的性器。

“你对他这么一片痴情,他真的有那么好吗?换作我的话可是能随时满足你下面这张贪婪的小嘴哦!”

“住口!你……要做就快做……”

“哼”他冷笑一声,力道随之加剧,顿时阵阵钻心的疼痛就从身下袭来。

“嗯……啊……!”

没有闲暇顾及其他,我流下一身冷汗。

“其它都随你……可是,至少别、别留下痕迹……”

这是最后的底线,付出的代价过于高昂就不值得了。

“呵呵,可以啊,这一点就暂时听你的好了,光是从内部玷污你就已经让我很兴奋了。”

大概看穿了我的想法,陆天梵也知道把我逼得太紧最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一想到眼神倔强不羁好像野生动物,外表干净纯粹如同玻璃玩偶的你其实身体里面盛满了我的精液艰难地紧缩着那里而瑟瑟发抖的样子更加让我欲罢不能。”

下流地捏弄着我的分身,陆天梵满脸陶醉地说。

“你……不是人!”

“是吗?真荣幸,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应该负起责任来。”

我合上了嘴,也紧闭上了眼,和陆天梵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的脸也不想再看到。

虽然我的反应很没趣,他仍自娱自乐地折腾着我,好像也不在乎。

单方面地做了不知道几次之后,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不回去不行……

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刺痛的腰间一阵酸软。

“在这休息一晚吧,你现在要出去走动太勉强了。”

陆天梵看着狼狈的我提议。

“不要你管!”

“喂喂,我又不是赶你走。”

“……浴室,借我用下。”

不洗干净不行,不洗干净不行。

“请便……”

甩开陆天梵过来搀我的手,扶着墙壁走进淋浴间,我拧开了水龙头。

开什么玩笑,现在还来装好人!

站在一边,看着所有的事都按自己的计划发展,很有成就感吧!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一样摆布,夺得地位,今天又一偿夙愿,他把别人的人生当成了什么?只是好用的道具罢了!

股间湿乎乎的不是水,是比那粘度更高的物质,延着双腿流下的清晰感觉让我恨不得立马杀了外面的男人。

在强烈的自我厌恶下仔细检查全身……还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几次撞到玻璃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传来陆天梵有点紧张的声音:

“离,没事吧,别逞强了,我来帮你洗吧。”

“别进来!你进来我就去死!”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却格外地有效,陆天梵一时没了声音,而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死……虽然目睹过父亲和蓝泽的死,死亡是怎样的已经对我并不陌生了。然而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都只是去考虑,接下来要怎么活……

现在想来,也许死,才是我的心声……是谁把我逼到了这种境地呢?

看看自己凄惨的境况,明明是个男人,却毫无尊严可言。家庭支离破碎,父亲酗酒至酒精中毒,将自己错当成母亲发生了肉体关系,之后走投无路自暴自弃靠出卖身体为生,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好不容易遇见的心爱的人却因荒谬的理由被误杀,自己也从此卷进一系列的尔虞我诈的感情纷争中……经历千辛万苦,现在眼看在手的幸福又惨遭他人破坏,甚至还不得不和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性交……

死了也许比较好哦!

心里某处突然冒出这样的声音,我开始疑惑我拼命活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接受一次又一次的痛楚和失意吗?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很多的念头虽然只是一时之间,但是却如此来势凶猛。

“……我不进来就是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妥协,你不要误会了。只要凌迹风还活着,还爱着你,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寻短见的……”

陆天梵抛下这么一句,却惊醒了低迷的我。

雾气中浮现的是恋人的脸,假如我死的话,他一定会很难过吧。已经失去一位无可代替的爱人,如果再失去我……

人不是单单为自己而活。也许平时意识不到,但是如果真的起了自杀的念头,心头最放不下最难舍的人就会像现在这样萦绕心间,产生巨大的动摇。

即使是最后的王牌也不能用吗?

我叹了口气,愿赌服输,终究是敌不过陆天梵了。

到家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很多,餐桌上摆满了菜。两副碗筷放着,没有用过的迹象。

客厅里没有见到凌迹风的身影,是等了太久去休息了吗?

上了楼来到书房,恋人正在棋盘前打谱。

看到我之后马上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放下手上的棋子跑过来一把搂住了我,捧起脸来,在额头亲了亲。

“离,好晚哦,担心死我了。”

“嗯……对不起。”

知道了那次被女人在身上留下一个吻痕之后凌迹风的强烈反应和冷淡的态度只是因为有意要疏远我之后,就明白他其实并不会毫不讲理的发脾气。

我相信再三审视过的身体,绝对没有任何异样。要说这一刻有的,只是自己才知道的愧疚和酸楚。

“用不着道歉,没事就好,肚子饿了吧,快去吃饭!我叫人把菜热一热,我陪你一起吃。”

注视着先下楼张罗的恋人的背影,我转过头狠狠地拭干被泪水润湿的眼眶,露出他最喜欢的笑容。

——“一周以后来纸条上写的地方,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哦。”

陆天梵的话让我明白,他并不接受“一次性付清”的方式。

没有办法回头了,这背德的路上。

幸福的时间总是太短暂,伤心的时间总是太漫长,相聚的时间总是太短暂,离别的时间总是太漫长。

原来时间就是一种从起点看是永恒、从终点看是短暂的东西。

我别无他求,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凌迹风,我心爱的恋人。

身体一旦贴近就自然地产生渴求的欲望,一旦远离立刻觉得寂寞。

甚至仅仅因为结束之后恋人理所当然的抽离就不安到睡不着觉。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张熟睡的侧脸,淡淡的喜悦和忧伤,不厌其烦。

从黑夜到黎明,每一秒钟都变得栩栩如生,我是怎样地爱着他,好想在他的胸口刻上烙印。

“给。”

接过从凌迹风手中递来的烟花,我有点诧异。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啊,只是想和离一起玩,不一定非要节日才可以吧。”

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每次遇到节日的烟花典礼,看到人群中骑在父亲脖子上举着双手兴高采烈地叫喊的孩子都会很羡慕,而自己只能落寞地离开那喧闹的场所。

“离, 快来!”

催促着发呆的我,在阳台上的恋人朝我伸出了手。

“嗯。”

微笑着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同点燃了引线。

目光追随着急速上窜的光线,当那光芒升至最高点时就突然发出“嘭”地一声巨响,爆开了庞大的心型花样。洋红色的形状外卷着金黄的细小点缀迸射而出,维持着这样夺目的姿态,好几秒后才开始慢慢地消殒。火花们纷纷以下落的姿势,慢慢变得无影无踪。

“啊……”

这是种不知该怎样形容的美丽。

假如一直挂在天空中,也许比不上技术先进作工精细的霓虹灯。

然而这好似半途夭折的短暂生命总能轻易勾起人的惋惜之情。

“爱心……”

“呵呵,注意到了吗?是我让人订做的,喜欢吗?”

恋人乐滋滋地说着,挨个点燃了余下的烟火。

一时之间整个漆黑的夜空都开出了壮丽的爱之花,色彩缤纷大小各异角度不同的爱心密布于深远的苍穹。

专一,炙热,唯你倾心。

在不绝于耳的焰火声中,我急切地唤着恋人的名字。

一双手悄然环抱在我胸前,继而被拥进熟悉的怀抱,那是让我心跳加速的元凶。

明明还是仰着脸的姿势,忽然就泪流满面。

“喜欢,好喜欢……”

只是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好寂寞。

迹风,也许只要还和你在一起这寂寞就一生也不会消除。但其实,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离?为什么要哭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曲终人散,繁花落尽般充满了伤感。

陈旧的过去和未知的将来铺展在眼前,宣告着最终的归宿。

一周后,在黑漆漆的午夜电影院和陆天梵做爱。

然后是早有预谋的一次又一次换着场所顺理成章的性交。

就算身体结合的次数递增,也沉淀不出可以称为感情的东西。

“你不会厌烦吗?你……究竟还想要我什么?”

即使这样问他,他也只是笑着说“厌烦?我要你的全部啊”。

不能理解这只狡猾的狐狸的心思,也不懂他真正的意图,只有在随波逐流中将痛苦变得麻木。

这样的日子难道没有止境吗?

“下次在你的办公室,应该可以吧?”

他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主导了我的命运,伴随着时间的间隔变短的还有每一次都更加大胆的地点。

恐惧的黑影如同一头巨兽,慢慢地将我吞噬殆尽。

如同往常一样,不同的只是特别用心地检查了房间里的备用西装,并连内衣裤也多备了一套。当我把和总裁办公室相连的那道门的保险按下去之后。我内心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掩耳盗铃。行尸走肉坐以待毙般地走到玻璃窗边,仰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阳光灿烂的感觉与其说是温暖不如说有些不知人间疾苦。

早上由凌迹风亲手打上的领带此刻因为多余而显得可笑。我瞄了一眼手表,陆天梵第一次来迟了。

我只能继续发呆,站在被自己锁上的那道门前,想着一门之隔的那个人的种种,隐隐作痛。

自己办公室的门被突兀地敲响,我心惊肉跳地跑过去打开。

目睹陆天梵张狂的笑脸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四个字——

到此为止。

将窗帘默默地拉上,陆天梵对我的行为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转过身来,在他的直视下脱去了全部的衣服。

只是当成接客的话,我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但是这一次又与之前略微不同。

“呵呵,想到他就在隔壁的房间,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是不是让你更兴奋了?就像偷情的女人一样……”

不去理会他怎么说,我将全副精神放在压抑住暧昧的呻吟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幅禁欲的模样更燃起了男人的施虐欲,刺入到深处的生殖器像是一条活动着的巨蟒一样,不停地折磨着我脆弱的内壁。

“今天我为你带了个好东西哦,花了太多时间准备,害我都迟到了。”

他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握着拳,在我面前慢慢打开——

透明玻璃的小瓶,紫红色艳丽的粉末。

“啊……!”

掩饰不了内心的冲击,我一下子呆住了。

“即使是这么不情愿的你,用了这个的话也会乖乖成为热情的性奴吧。来,快让我看看你欲求不满的样子。”

“不要!”

奋力推开他的手臂被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体型上的差距令我只能任人摆布。

“现在还说不要,过一会就会舒服得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嗤笑着,陆天梵的双手没有放过胸口那两个楚楚可怜的装饰物。

“嗯……”

被捏住下巴强行灌入了药物之后,思维慢慢变得迟钝了,像是蒙上了雾气,身体内似乎潜在着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即使是轻微的触动也能分外清晰地感知。不止是几处,全身都变成了敏感带,除了强烈到饥渴的欲望什么都不知道了。脊椎和腰部附近因为强烈的刺激而不住地哆嗦,连脚趾也因为燥热难耐而弯曲了起来。

“啊!啊……”

用妩媚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声音低吟着,那里仅仅因为男人的一个大力抽插就不受控制地一阵紧缩。

“离……你真是太棒了。”

“哈啊……啊……”

被强行分开的激痛,火热的肉块的侵入,全都化作了难以抗拒的快感。

身体放荡地追求着进一步的感觉,每当男人挺进都迫不及待地缠住,只能全神贯注于攀上绝顶这一件事。任由男人玩弄的秘部开始发出淫糜、粘湿的声音。病态地挺直的分身顶端也溢出大量的液体,体内的某一点被毫不留情地顶到的时候,马上就汹涌地喷射了出来。

“看到没有,只靠后面就能高潮,这就是你的本性。”

陆天梵拍打着我的臀部,在上面用力的掐捏。

一次远远不够,药效缓和了虚脱感,亢奋的下半身还不知羞耻地摇摆着。

亲手锁上的那扇门在眼前晃动,所唤回的也只有一会儿的神志。

男人突然将昂扬抽离了。

“啊……好难过……”

低低的喘息,我扭动赤裸的身体,反而更加剧了空虚感。

无力的双腿被压到胸前,还没有闭合上的穴口传来一阵温热感。

“怎么……”

眼前看到的是陆天梵的头颅,他正在舔着那个地方!

冲击性的画面和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让我战栗起来,刚刚才释放过的分身又兴奋得抬起了头。

当我的那里被舔得几乎快融化的时候,男人的手指就代替舌头插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得我又一次射精了。

“看来你很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嘛。”

陆天梵无视我的狼狈,一边继续用手指在我体内搅动,一边再度将硕大的分身沿着手指插了进来。

穴口被一下子撑大,手指和中间的肉块一同动作着。

“啊啊啊!!!要坏了……”

“不这样的话是满足不了你的吧。”

剧痛伴随着动作持续着,但因为确实不全是疼痛,所以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忘乎所以的交合,像两匹淫兽。

身在何处,对方是谁,什么都不知道了,在一片混乱中我开始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完全迷失。

被情欲充分浸染过的皮肤泛起薄薄的粉红,不可收拾的高热聚集在下身。

插入抽出,插入抽出。

花费了长时间让秘穴适应男人的坚挺,那部分已经完全被开发出来了。收放自如地开合着,变成了只懂得做爱的机器。

“啊……啊……”

膝盖顶着胸口,让粗鲁的侵入也变得轻而易举,粗糙的质感摩擦着内壁,酸痒酥麻的奇异感觉集中起来。

不管如何压榨都依然精神抖擞的分身借着大力的晃动兴奋地在小腹上跳动。熟悉的冲动再一次升腾。

“真不愧是专业呀……这么色的表情也给其他人看过了吗?”

陆天梵嘲笑着,动作突然一滞。

“啊……唔……”

中断的抽动让还差一步就要宣泄的我难以抑制地轻颤,全力的地夹住没有从体内离开的肉块,暗示着自己的渴望。

然而男人故意不予理睬,松开抱住我双腿的手,毫不留情的撤离了。

“嗯……不、别……”

完全被药物支配的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拉住陆天梵的衣角,发现与高昂炙热的下肢不同,此时的他换上了一副严肃冰冷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的头脑刹时清醒了一半,心突突地一个劲地乱跳,僵硬的转过头。

站在原本上了锁的门口的是手中拿着钥匙的凌迹风!

是啊,总裁怎么可能没有助理办公室的钥匙……这种事我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多此一举了。以为只要锁上就不会被发现,纯粹只是自欺欺人。

与之前成鲜明对比的,房间里三个人同一时间的沉默了,安静却充满了破坏感的气氛让人窒息。

绝望没顶而来,不好的预感总是应验得特别快。

陆天梵和凌迹风对视着,又看了我一眼,迅速朝另一边夺门而去。

通向外面的门被打开着,人影憧憧,我顾不上思考别的,被本能驱使着在地上摸索,想要找东西遮蔽身体。

“……为什么?”

凌迹风的声音好像从被捏紧的喉头勉强挤出来般的暗哑。

我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还不甚清晰的头脑仿佛被雷电击中。不能看恋人的脸,但光是这声音已经让我痛苦到受不了了。

不能辩解的立场,我如同觉悟般低下了头。

狼藉的房间,四散的白浊液体,刺鼻的爱欲的气味。

一目了然的事实。

“拜托你了,离,说句话呀!”

乞求一般的,凌迹风神色凄楚地垂首看着我。

他还在期待什么,即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被使用了曾经用在蓝泽身上的同一种媚药:姹紫嫣红,被强迫的暴力打开双腿以最耻辱的姿势侵犯。

迹风,如果有一丝可能,我真的好想全部告诉你,然后在你的怀抱里痛哭啊。

你一定会紧紧地抱住我,用温柔的缠绵的吻全心全意地安慰我吧。

然而,对不起。我连一句辩白都不能说。

从那一刻——听信了陆天梵的胡言乱语,认定是你指使孙老板杀害蓝泽又叫人强暴了自己,然后和他合伙假装成被绑架的样子害你身陷险境时起,我就已经失去了在你身边的资格了。

如此残酷的事情被你知道的话,你会怎么想呢?

你为我付出的这么许多,所得到的只是无情的背叛。

理所应当会对我恨之入骨吧?还是会全盘否认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呢?

可我最不能忍受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会成为你记忆中最不愿想起的部分,然后要不了多久你就将我彻底的遗忘了……

将高傲的你改变了的是我,我的存在是你完美人生的唯一缺陷。

原本人要掩饰一个错误,只会犯下更大的错误而已。

所以这样也好,这样就好了。

只是不甘心就这么中了陆天梵的计,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渐行渐远。

恋人悲伤的目光像没有尽头的噩梦一样折磨着我。

还真是自作自受啊,我恍惚地想,抬起头尽可能地微微一笑。

“你妨碍到我们了,迹风。”

恋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随着扬起的右手的是打在我左颊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唔……”

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力道非常巨大,我顿时眼冒金星,口腔中也立刻尝到了充满铁锈味的自己的血液。

这是第一次,被凌迹风打。

就算曾经几度想到过,但是真正发生时所带来的痛楚,却让我几乎发狂。与其说是打在了脸上,不如说是把什么东西给打碎了。

我好不容易撑起身体的手腕,在下一秒被抓住了。

恋人紧咬着牙,拼命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施加于掌中的力量几乎要把骨头捏断,他拖着我向外面走去。

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我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要,我不要这个样子。”

可惜反复的哀求没有奏效,就以遍布爱痕的赤裸躯体被丢在了过道中央。

“呀啊~!!!”

周围传来了阵阵惊叫声,女性职员们后退着,然后捂住脸四散逃开了。而男性职员们则都像看见最肮脏最作呕的东西一般识相地躲到远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打量着自己。

躺在地上的我仿佛坏掉的人偶一样呆滞地看着头顶装着日光灯的天花板,灵魂好像抛弃了躯壳在上空淡然地漠视,可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羞耻或巨痛。

视线被挡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恋人的脸。那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又夹杂着闪动的哀伤的眼睛凝视着自己。

“不是说过想要的话,多少都会给你吗?”

一句用不同的语气来说,意味完全不同的话从凌迹风的口中吐出。

紧随而来地凶暴的刺穿解释了它在此时的含义。

药物的效果已经褪去的情况下,疼痛如此鲜明。

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这在淌着血的心所受的苦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持续着以惩罚为目的的行为,是因嫉妒而失去理智的恋人。

每一次挺进都来到更深处,那早已被蹂躏过多次的地方艰难地附和着男性器官的抽插。

我用手背挡着脸,侧过头紧咬住牙关。

永无止境一般的冗长,这酷刑慢慢将我凌迟。

堆积的、仿佛可以把一切都摧毁的剧痛带来了不合时宜的解脱感。

来、杀死我吧。

迹风,一想到不再被你爱着,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不用看也知道正在淌血的入口,被超过限度地大大撑开,只剩下一片火辣辣的麻痹感。

强制性地胡乱套弄,萎靡的分身被不知轻重地折腾。

那些故意用指甲在最脆弱的地方刮弄后留下的痕迹仿佛一道道都划在了心上。

双腿分开到了不正常的角度,或许是胯骨脱臼了。

真的很痛啊。

不过这样的话应该可以稍微补偿我的过错了吧?

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和凌迹风相遇的点点滴滴潮水一样地再现:

——“你以为刚才那个吻是什么?”

——“叫我迹风,离。”

——“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傻瓜……”

——“我想要你。”

——“也许该早点遇见你的……”

……

从身体上流走的不止是血液、体温和泪水。还有对我来说珍贵到无可比拟的你对我的感情和信任……

迹风,有时会觉得有点厌烦的,来自你的甜腻拥抱再也不会有了吧?

那听到过无数遍的“我爱你”好想再听一次啊……

“哇……好厉害,我们也可以试试吗?”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男人们舔着嘴唇寻求着凌迹风的认可。

那些贪婪的面孔和无法掩盖的欲望让我产生心因性的呕吐感。

啊……真正的惩罚原来还没有开始吗?

迹风,属于你的我,只是属于你的。

甚至死的权利都被剥夺,死的方式都不能选择。

继续着机械般行为的凌迹风,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置若罔闻。

没有得到回答,被这糜烂的场面煽动的男人们终于忍不住靠上前来。

“玩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反正已经……”

回过神来的凌迹风抬起头,看见了讪笑着的男人们的脸,眼中的愤怒陡然地激化了。

“滚!”

“啊?真没劲……”

因为凌迹风的反应而一时之间怔住了的男人们还想说些什么,但立刻被他爆发般的咆哮吓得说不出话来。

“给我滚……都给我滚!”

体内好像蓄着一头猛兽,此刻张开了血盆大口。凌迹风的周身散发出寒冬之夜的冰冷气息,让所有还在看好戏的人都感到情况不妙,议论纷纷地离开了。

好空旷,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虽然事情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发展,但是胸口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而只是更加的疼痛了。

通红的眼睛注视着我,感觉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

恋人的双手慢慢卡住了我的脖子,并不断施加压力。

“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你只能爱着我一个!”

疯狂的叫喊声穿过鼓膜,我的心中因为这甜蜜又残酷的话语溢出一种奇异的感情。

“……迹……风……”

用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我喊出了恋人的名字。

这、或许是最后了。

死的过程其实要比想像的还要漫长。

想抬手抹去,恋人那自己都还未察觉就已经滑落的泪水,可惜力不从心。

放弃了生的意志,我却还是开始怀念很多东西。

那些没有来得及经历的浪漫的事……迹风,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来感受的。

只是渐渐地,意识生生地剥离开伤痕累累的肉体……

……

“住手!凌迹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好遥远……好模糊……

是陆天梵……他为什么会回来呢?

在黑暗来临之前最后的残像——

是恋人讶然地松开的双手,惊愕地抽离的身体,慌张地瞪着满地鲜血的眼睛……

向下沉、向下沉。

在泪水汇成的海里。

谁来救救我?我不要一个人,那样好寂寞。

迹风……

你为什么还不来呢?

……

对了,这么说,我……好像已经被他抛弃了……

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全湿透了,钝钝地痛着的身体让我明白一切并不是梦。

“你……告诉他了吗?”

只是极小的声音,陆天梵还是立刻抬起了头。

见我苏醒,他松了口气,继而又神色难过地看着我,半晌。

“……没有。”

“是吗?……太好了。”

没有起伏的语气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离!”

似乎没办法接受我的说法,男人叫了起来。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陆天梵。”

“我、我是……”

十指交握得“咯咯”轻响,男人一瞬间露出狼狈的样子。

“没错,可这都是因为我想要得到你!因为知道一般的方法是拆不散你们的,非要用卑鄙的手段才有可能把你从凌迹风身边夺过来,所以……只要可以达成我的心愿,确实没什么可在乎的。但是,我没想到过会这样,让你遭遇这种事……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我只是打算让你和他无法再在一起罢了!”

这样的辩白无论真假我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如果、只是如果,我晚到一会儿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要不是当时我觉得不放心又返回去,你就确确实实地已经被凌迹风给杀死了啊!”

男人脸上浮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惶恐。

“谁要你……多管闲事。”

我的心中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任何一丝宽慰。

难得安静下来的陆天梵,许久才开了口。

“对不起。”

“呵、呵呵……”

因为这无济于事的歉意,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生离和死别哪一个更痛苦?

如果从前有人这么问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是死别。

但是如果现在这么问我的话……

我可以选择沉默吗?

身体上的伤总有愈合的一天,但是错过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只要一次背叛,就足以让纤细的爱恋之心产生致命的裂痕。

我清楚地知道,谁都已经回不去了。

呆在陆天梵的别墅中,转眼已经一个多月。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

即使他不在,也有很多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怕我会逃跑还是怕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一具横着的尸体。

于是他很谨慎,这些天来完全不曾碰触我。

来的时候只是坐在相距甚远的对面默默地看着我,而我则完全不理会他,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或者发呆。

很多个下午就这样度过。

有的时候他也会和我说话,很小心,不提那些字眼。

说他那时有多么喜欢我;说他听说人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念的人就是他最爱的人,所以他从前总是傻乎乎地在我睡觉的时候来看我,明知道我心中没有他,也希望至少我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可以是他;说他直到一年多后的现在还是一样地爱着我。

每次话说完之后总是叹气,陪着魂灵好像已经不在的我,到很晚才离开。

然而,这次他对我说的话与之前不同了。

虽然一句也不想听,但是重复的字句还是钻入了耳朵里。

他说他做错了,求我原谅他。

说着说着就开始哭泣,逐渐泣不成声。

我觉得他疯了,或许大家都疯了,也可能整个世界全疯了。

这种情况维持了好几天。

和平时一样的下午,此刻我坐在陆天梵的车后排。

他侧面的位置空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脸上的愁云惨雾非常明显。

不容分说地把我载了出来,只是为了想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车开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发现窗外逐渐变成了熟悉的景色。

这里是——我一年前借住的那块地方。

在高大的建筑面前,车停了下来,看来是到了——

我与蓝泽的初遇,那夜的他就是站在这幢豪宅前,孤单的身影即使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这里是……?”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陆天梵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从我身边穿过,按下了门铃。

在门铃第二次被按响的时候,房门从内部打开了。

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她将我和陆天梵上下打量了一番。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蓝泽的朋友。”

陆天梵的回答虽然让我大吃一惊,但那位女性的反应则更加激烈。

原本没有什么精神的双眼突然像是焕发出了光彩,偏瘦的身体也由于激动而颤抖起来,骨骼明显的手伸上来,掩住低喃了句什么的嘴,另一只手则一下子抓住了陆天梵。

“真的吗?是真的吗?他在哪里?泽儿……我的儿子!”

竟然是这样……眼前的妇女就是蓝泽的生母,也是凌迹风的后母。认识到这一点的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不明白陆天梵带我来见她的意图,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陆天梵,他感觉到我的视线竟然意外地别过了头。

“冷静一点!”

我上前扶住情绪不稳的女性。

然后在她转过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可以让我们进去慢慢说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快请进吧!”

妇女的耳根有些微红,她松开了抓住陆天梵的手,将我们迎了进去。

走在她的身后,因为她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一年多来所发生的事而百感交集,我的困惑让脚步变得非常迟缓。

“怎么了?”

明知故问地突然靠近我耳边的陆天梵轻声道:

“开不了的口的事都交给我来说。”

虽然觉得今天的陆天梵太不像他了,但是要我说出“其实蓝泽已经死了”这样的话绝无可能,所以我还是点了点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有机会好好看清这位抚育了蓝泽和凌迹风的母亲。

我想起了凌迹风小时候被区别对待的事,然而此刻从坐在对面的女性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暴戾的气息。虽然一度和凌迹风关系恶劣,但是她在生死抉择的时候却没有偏心。从这个角度看,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母亲了。

“泽儿……他要回来了吗?”

和颜悦色地询问我们,是以为离家的儿子就要回来的母亲。

我几乎就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莫名心虚到不敢与她正视,只好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你知道他当初离开家的原因吗?”

陆天梵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啊……是的。”

妇女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揉搓着。

“是因为他哥哥吧……那孩子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他的……”

“但事实不是那样吧,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我忍不住插了嘴。如果当时就消除误会的话,蓝泽就不会……

“就算我说了那孩子也不会相信吧,反而会觉得妈妈是个只会用撒谎来掩盖错误的差劲的人,因为我平时对风儿的所作所为……那么过分,所以变成这样只是活该而已。”

“可是……蓝泽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他却……”

就是身边这个男人。总是、一次又一次为了个人的私欲,将别人的幸福毁于一旦。蓝泽也好,凌迹风也好,我也好,都是为了实现他野望的牺牲品!

“泽儿他……怎么了吗?”

大约终于察觉我和陆天梵的脸色有异,询问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惶恐。

“是这样的……”

随着陆天梵的开口,我低下了头,匆忙地闭上眼睛,掩上耳朵。

这样一份恐惧,在心底,没有减少分毫。

如坐针毡,我好想就这么逃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天梵来拉我,我都没有敢放下抱着头的双手。

能够鼓足勇气抬起头来,也是因为周遭安静得太过异常。

所谓崩溃大概就是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我准备站起身,却被陆天梵制止。

“等一等。”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甩开他的手,心情差到极点。

他把我弄到这里意欲何为,还嫌我不够痛苦吗,非要狠狠地挑开这陈旧的伤口,让它重新流出血液来。

“这样的结果……我不是没有想到过。”

为了听清这因为哭泣而显得微弱的话语我停下了动作。

“我只是不敢去想……这真是上天对我最残酷的惩罚,因为我对那孩子所作的一切……甚至把他逼上了死路……这是报应。”

“不是的,迹风他并不恨你。”

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我只是不希望那个人的心情再被误解。

“你……认识风儿?他……”

“你不用太自责,他没死。”

陆天梵突然插口。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而像是有点艰难地对我微微笑了笑,那么忧伤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

“凌迹风过得很好,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我难以置信这话是从陆天梵的口中说出的,一下子不知该作何表示。

这样堂而皇之的把自己作为“凌迹风最重要的人”来介绍出去……蓝泽妈妈会怎么想,她是不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呢?

“是这样……吗?太好了……虽然泽儿没有福气,但是只有风儿那孩子也好……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双手忽然被温柔地握住,听了这番话的我在吃惊之余胸口倏然一阵酸楚。

“风儿他就拜托你了,他从小就喜欢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又总是很不坦率,和他在一起会特别辛苦吧?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衷心地希望你们可以幸福……连同泽儿没有得到的那份……”

这份真诚之意将我深深打动,在失去心爱儿子的母亲面前,还有什么痛楚值得一提呢?

回应善意的托付,我不由得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已经死去和还活着的人们——

“我们绝对会幸福的。”

离开的时候,蓝泽妈妈坚持要送我们到门口。

她叮嘱我改天一定要带凌迹风来,那伤心的泪水和寂寞的身姿让我无法拒绝。

虽然失去亲生孩子的家长的心情我可能一生也无法体验,但是想必是非常非常痛苦的吧。

如果连这个微末的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我觉得说不过去。

于是没有管陆天梵,我直接回答说“一定”。

从车窗还能看到妇女的身影,持续地向这边挥着手,终于越变越小直到化为黑点不见。

叹息着收回视线,我感慨万千。

陆天梵没有将车开回别墅,而是中途改变了方向。

太多的预料之外,前方还有什么等着我呢?

路途是曲折的,方向感很好的陆天梵居然会反复几次都在一个地方绕。

我知道有什么在折磨着他的内心,让这样的他都如此动摇。

折返,再回过来。再折返,还是回了过来……

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要带我去的下一个目的地。

陆天梵显然有话要说,一整天他的话都太少了,然而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却一次也不曾开口。这种焦灼的气氛感染到我,让我也开始坐立难安。

终于在将时间消磨到黄昏时,车来到了终点。

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心中被难以言喻地震惊填满。

在我打开车门的一刹那,从驾驶座探出半截身子的陆天梵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之所以没有立刻甩开是因为我感觉到了接触的部分传来的颤抖,然而视线相接的瞬间他就放开了我。

踏上曾经走过一次的石板,与上次的雨天不同,黄昏的感觉从不同角度显示了这里的气氛。

因为白天相当晴朗,所以黄昏时的夕阳也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辉,视野里只有成片白花花的低矮墓碑,让天空完全展露了出来。覆盖其上的层层云彩,被染成各种颜色。

周遭是那么地安静,所以风的声音也好,尘土滚动的声音也好,再细微的声音仿佛都可以听得见。

还在中途我就可以看见了——坡顶蓝泽的墓碑。

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一件事。

在斜坡之上,我突然狂奔起来……

当我最终喘着气来到墓碑面前确认了所见时,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在蓝泽墓碑的右侧,赫然屹立着一座新造的空白墓碑。

加上同样空白着的左侧墓碑,三座款式完全一样的墓碑并排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人明白的含义,只传达给我知道。

比任何言语更甜蜜,比任何誓言更真实。

生生死死,绝不分离。

“迹风!”

我大喊着让心口疼痛的名字,紧咬住下唇也止不住的哽咽让我低下了头。

是的,每一夜。

有你在的每一夜和没有你在的每一夜。

时间纵然无情也无法抹去半分关于你的记忆。

是什么开始,我对你如此执着了呢?

寓意着万物初始般清凉的风吹拂起我那被眼泪沾湿的发丝,像被某种不可思议之力引导着似的,我转过了头——

在身后,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仿佛是因为被召唤而存在,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那里。

没错,这不是梦。即使粗鲁地将妨碍视线的液体擦去,那个人也没有消失。

穿着单薄的白衬衫,站在风中,精神不是很好,脸色也很差,唯独表情很温柔。

我和他隔空相望,四目对视。

光是这样,眼眶又再次潮湿起来。

“还不过去,他可是从早上就一直在那等着了。”

让我回过神的是刚刚到达坡顶的陆天梵。

“你……为什么……?”

陆天梵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天。

“知道吗?为什么凌迹风没有动我,在那次事件之后……?”

虽然是问句,但是没有真的要我回答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因为叶那家伙去求他了,凌迹风因为曾把他当作蓝泽的代替品的事而觉得对他有亏欠,才没有为难我。”

“这么说,他、和你是……?”

想起了少年的容颜,我为陆天梵的话吃了一惊。

“啊,差不多半年前碰到的。起初我确实只是为了万一面对这种情况可以利用他才和他住在一起罢了。”

说起名为“叶”的少年,陆天梵脸上露出了苦笑。

“明白我其实喜欢的人是你,自己只是被欺骗了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生气,还说‘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呢。原本以为他终究是个小鬼,不过知道我抱了你之后那家伙居然哭了……那个时候我就想,与其勉强你和我在一起,也许该更珍惜眼前的人。”

这似乎是他经历了苦思冥想后得出的结论。

“你在那里吧,别躲了,快出来。”

这时,陆天梵朝背后喊道。

一阵细细簌簌声后,头上还沾着松树叶子的少年走了出来。

“叶,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拍干净少年身上的尘土,陆天梵大为头疼地问。

“我不看紧你的话,你一定会被‘别人’拐走吧?”

少年一下子勾住了陆天梵的手臂,不友善地看着我。

“这个人是我现在的男人,你别想勾引他。”

“喂喂……”

看着微微脸红尴尬万分的陆天梵和一副理所当然地贴在他身上的少年,不知怎么我觉得很羡慕。

我和他,不会太迟了吗?

好像能从我的表情猜到我的顾虑,陆天梵看开了似地笑了起来。

“像他这种对感情这么迟钝又笨拙的人,爱上他的你可真是辛苦了。不过这点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也正因为这样,他不会介意你做的任何事,要说真的无法释怀的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件而已。”

“那是……?”

满意我的追问,陆天梵挑了挑眉。

“你不爱他。”

“我才没有……”

忍不住抗议起来。

“那不就好了,只要不是这个,没什么过不去的。”

陆天梵说着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对我示好地说道:

“无论我和谁在一起,你永远是特别的。他要是对你不好,可以随时回到我……哎呦!”

话没说完就被狠狠踩了一脚,在披着坏心眼的外衣的打情骂俏声中,我背过了身——

谁说墓地是一切的终结,谁说夕阳只代表感伤。

在夜幕前的余晖中,我看到恋人向我伸出了双臂。

身体轻盈得如同长出了翅膀。

我的存在势必,只是为了与这世界上无可取代的你融合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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