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合上眼以前的世界是灰色的，我便这样再也不要醒来就好了。

日有所思未必会夜有所梦……

这里除了极致的黑之外什么也没有。

啊……上帝在关上一扇门之后忘了打开另一扇窗了……

意识恢复大概是很久以后，心情平静得不像还活着。陪在身边的男人任时间就这么流走，也还是保持着守候的姿态，半点也不动。

这样的僵局让已经没什么感觉的我也生出一些难过。

不要管我不就好了吗？如果谁都不在的话我或许就可以离开了。

“这里……是……”

嗓子暗哑到惊人的程度，仿佛经过彻夜声嘶力竭的战斗。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记忆中充满了鲜明的悲伤，其余的却连回想都力不从心。

“是医院。”

男人回答着在床边俯下了身。

像怕惊动到还在熟睡的孩子一样，对方用平稳的声音缓缓地询问道：

“好些了吗？”

我将视线迟缓地移动到男人的脸上。

“……”

“别怕，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的。”

把我的沉默理解成惊吓和防备，陆天梵郑重地承诺。

我知道的，如果要做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即使再遭遇到像那个时候一样的蹂躏也不会增加更多的悲伤了。

“口很干吧，先喝点水。”

因为我的沉默而慌张起来的男人倒了一杯热水扶我靠着墙坐了起来。

我的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落在递到面前的冒着热气的水杯上，可是没有动。

“……怎么了？喝点吧，不是很烫，你还没力气我帮你拿着。”

喝不喝都无所谓，因为我根本不打算说什么。

一时冲动地打了电话，是想起了他说过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但是这样的理由说不出口。

在男人的注视下喝了两口温度适中的水。由于长时间卧床而僵硬的身体终于稍稍缓和了一点。

“我、睡了多久……？”

“……大概二、三天吧，”

连具体时间也搞不清了的男人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

从来没有一次离开凌迹风身边这么久，他现在一定弄不清楚状况，在寻找自己吧……还是反正已经是没用的东西，就这样忘了自己呢？

这一次，他找不到的。连自己也不曾想到，竟然会和陆天梵在一起。

就如同谁也想不到，深爱蓝泽的人和杀害蓝泽的人会是同一个。

太多的意外，在一遍遍加深的爱上涂抹上同样强烈的恨。

“再睡一下吧……或者你现在愿意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笔、纸有吗？”

还有一些关键……自己并不了解，像是一道谜题破出了谜底，却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答案。

无法释怀的，也就不容易忘却吧？

但是无法用语言叙述所发生的一切，因为怕说出口的事实被自己听到，会觉得受不了。

可以写的话，至少还能假装是在描述一个故事，故事中都是与己无关的人。

“这个……吗？”

虽然不解，陆天梵还是找来了我要的东西。

我深呼吸后，用简洁客观的语句写下了我从遇到蓝泽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

仿佛影片回放一样，而我只是个做摘要的人。

几笔就能带过的剧情……但实际上可能耗尽了我一生的感情。

“离……你现在很想哭吧？”

这是看完我写的东西之后，陆天梵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乘着我呆住的瞬间，那不知何时就颤抖得不可抑制的冰冷身体就被搂住了。

“哭啊！哭出来！像那天晚上一样！”

这家伙……不是说了什么都不会做吗……果然，还是不该相信他……

“不、不是……我、我才没有……”

我才没有……想哭——这种话是骗人的……

逞强的后果，就是泪水决堤的时候非常凶猛，无情地被扒去的坚强外套，什么也保护不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是凌迹风。

炙热，强势，宽容，温暖。

好像只要这样，所有的伤都可以治愈。

哭得更厉害的自己，似乎是有意地，等待着被温柔地安抚。

但是，今日与昨夕不同。此人与彼人有异。

我的身心好比是一扇门，阻挡一切人，只接受一把钥匙。而那个我交与他重要的钥匙的人，把钥匙用过之后随手丢弃了。而这里从此剩下的，只有一块凄凉的死寂之地罢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天梵咬牙切齿地说。

啊……可是我能怎么做，动摇得如此厉害的自己，还是第一次。

“你不想知道吗？他为什么会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呢？仅仅因为发现他和你在一起应该还不至于吧？而且就算只是为了那样的原因，你被杀的理由更充分不是吗？”

乱七八糟的线团，突然被挑出了线头。

我猛然抬起头看着陆天梵。

“这种事只有问他本人才能弄清楚吧。”

故弄玄虚一般，他犹豫了一下说：

“不过想必即使问了，那个男人也不会说实话，所以要用非常手段才可以。”

“……非常手段？”

捕捉到关键字眼，我忍不住问。

“要不要让我帮你，让事情水落石出？”

非但没有回答还被紧紧地逼近了一步。

“你想我……做什么？”

“假如我绑架了你，再叫人放消息给凌迹风知道，你想他会怎么做呢？”

嘴边露出了一贯的微笑，陆天梵兴致勃勃地说。

“你要用我做诱饵来胁迫他交待整个事情？”

“没错，他欠你太多了，无论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是吗？”

我一时语塞。

虽然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到时候陆天梵不可能只是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好不容易落到他手中的凌迹风的吧。

“你还犹豫什么？！就是因为你太善良才会走到这一步啊，他也是看穿你不会拿他怎么样才如此对待你的吧！”

“可是……就算那么做他也不会来的……因为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啊！”

忽然涌上的悲愤不由得让我提高了音量。

“他会来。”

面对失态的我，陆天梵只是淡淡地下了结论。

“如果想忘了他，这样做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在我点头之前，耳边落下的最后一句话——

“用互相伤害。”

好像是电影中正邪双方的最终对决一样。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和任何绑架现场一样，我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嘴也被堵上了，因为陆天梵说这样比较逼真，也怕我听到过于冲击的事实会口不择言。

准备妥当之后，这起虚伪的事件被当成“华烁集团内部纠纷，总裁秘书遭人绑架！”这样煽情的消息放了出去。把绑架动机全部推在公司里那群保守派头上，而陆天梵自己充当被雇佣的绑匪。

算得上是场华丽的闹剧，然而主角未必会到场。

心乱如麻也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离开凌迹风的这几天时间里，我想了很多。

蓝泽那时曾经对我说“不要因为我恨任何人”，我答应了。所以这一次是以个人的名义实行的报复，不算上这最主要的一笔血帐，要随便拉个理由过来的话也并不缺少。

虽然抵触着这种行为，又为自己寻找理由。其实是至今还无法将杀死蓝泽的凶手和凌迹风这个人划上等号。

深爱着蓝择的凌迹风和连杀死自己的凶手都要宽容的蓝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现在所未知的真相仅剩的核心。

墙上的时钟，分秒不停。

平时根本忽略无视的“嘀嗒”声此刻分外鲜明，时间好像带着某种讽刺的意味无情地流走。

不会来、不会来的。

无论思绪多么的纷乱，我还是在心中这样认定。

闭上眼睛，暂时忘记即将发生的一切，现在的我别无选择。

就在此时——

放在桌上的对讲机传出了声音：

“老大，姓凌的那小子来了，只有一个人！”

“和他说人在我手里，叫他把武器什么的都留下，空着手进来，你们给我搜仔细点。如果他敢轻举妄动，自己知道后果！”

陆天梵说完朝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说：

“神速哦，我们放消息到现在只有半个小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后面隐藏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我不能开口，只有回瞪了他一眼。

门在这个刹那被猛地推开，一脸杀气地站在门口的正是几日未见的凌迹风。

他来了，为了我……

看到凌迹风的那一刻，心中涌现的感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原以为只要不再相见就可以彻底忘记所有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那样天真的想法在这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一切都显得可笑而且是白费力气。

其实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谅他，毕竟那些是属于过去的。即使他满口谎言，我也可以假装不知，我们仍然会是一对恋人。

只可惜，唯有那一件，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对那个如此善良的蓝泽……？

不过是分开这么短的时间，他的样子就全变了。

身上穿着的那套西装是我和他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当时走过橱窗，我随便说了一句“迹风，你穿这件好像不错啊。”他就二话不说地买了下来，其实他根本不喜欢这种大众化的式样。

那时穿在他身上肩膀这里还有些紧，可现在却显得有点松。

一向都很重视仪容的他，会连胡子也没有刮的上街，在以前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可是他现在竟然连这都顾不上了。

几天而已，人就憔悴了很多，眼睛是通红的，布满了血丝，眉宇之间尽是疲惫。

即使是旁人也一目了然的担忧神色布满了整张脸，他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用显然是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调开了口：

“离……你、没事吧？”

他仿佛看不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就这样朝我走过来。

“我们回去吧。”

他边说边迈出步子，而几个陆天梵的手下，拦在了我们之间。

就在凌迹风眉头一皱准备动手的时候，陆天梵“唰”地抽出一把尖利的匕

首，抵在了我的颈部。

凶器特有的冰凉触觉让我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脖子因为惊吓变得僵直。

这也是计划之一吗？做得是不是太过火了？

无奈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要配合，但是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简直不知所措。

眼看就要爆发的凌迹风还是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本来骇人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来，狠狠地盯着陆天梵的眼神好像吃人的野兽一样。

“把离还给我！”

凌迹风吼道。

“哼，凌先生果然胆识过人，真的一个人就敢来，而且还赤手空拳。”

“你想怎么样？”

完全不想听陆天梵说废话，凌迹风切入了正题。

“哦？眼看最重要的人落在我手上居然还敢这么和我说话，看来非要先挫挫你的锐气不可啊。”

陆天梵因为知道凌迹风忌惮他手中握有我这张王牌，所以也不气恼，慢斯条理地说。

“你们的目标是我吧？虽然我和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谈不上有什么冤仇，不过我人已经来了。你只要先把楚离放了，一切好说。”

凌迹风没有动摇，依然果敢冷静地应答。

“哈？没有冤仇？当真没有吗？凌先生，你说话可要考虑仔细了。”

听上去只是一句普通的威胁，可是凌迹风就此沉默下来，倒让人觉得像是说中了。

“和楚离无关，只要你把他放了……我们的事都可以再谈。”

陆天梵没有放过语气软化下来的凌迹风。

“本来那事就这样算了，一条命抵一条命，也是应该。更何况无意之中还促成我取得了今天的地位，按道理我原本还要感谢你……只不过计划跟不上变化。”

陆天梵施施然地一笑，忽然提高了音量：

“我爱上楚离了！”

已经被陆天梵说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我，又听到了这重磅炸弹般的一句。

虽然那个时候在咖啡馆他就曾经说过，但那时听过也就算了。

此时接连听到不在计划之中的对话，让我不知道陆天梵说的哪句是在演戏哪句是真的了。

然而凌迹风的反应比我更为强烈，整个表情冷到了冰点。

“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楚离不会太可怜了吗，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陆天梵故弄玄虚地说：

“比如说你和蓝泽……”

“闭嘴！”

凌迹风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想要冲向陆天梵。但是不能认真抵抗的情况下，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压制住了。

凌迹风大概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还是……其实他也明白我不可能对他和蓝泽之间的事一无所知，只是不确定我了解了多少呢？

要让已经被你迷住的我痛苦，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最有效了吗？

就亲口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认真过，告诉我你对我好都是假的，是为了让我不能没有你。

就这样狠狠地践踏我的心啊，像那天在蓝泽的坟前一样，粗暴的对我啊！

凌迹风，为什么我不在你会变瘦了呢？为什么你会冒着危险来救我呢？

以及，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在意你呢？为什么看到你我的胸口会这么痛呢？

陆天梵接下来说出的话不是我所知道的内容，但是看到两人的神色，我知道那才是所谓的“真相”。

用嘲笑的眼神撇了一眼被众人按在地上的凌迹风，陆天梵不予理会地说道：

“真是可怜，因为如此荒谬的误会错失了自己的所爱，现在又要让悲剧重演。”

“不要说，拜托你，什么都别说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凌迹风以这种低姿态恳求别人，仿佛在害怕什么，让他的额角冒出了汗珠。

然而，陆天梵貌似心意已决，他只当没听见，用不知有何深意的眼光注视了我片刻，缓缓开了口：

“你父母离异，父亲另取新欢。那个女人原来也是有夫之妇，还有一个小孩。四个人住在一起，你自然备受冷落，不过那个小孩，也就是你弟弟，他对你很好。你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但是并没有表白。直到那天，没错、就是你终生难忘的那天，你的家乡爆发特大洪水，你的父亲在洪水中下落不明，后确认已经死亡。而当时那个女人，也就是你的后母，在水中一手拉着你一手拉着你弟弟……”

“不，住口……”

凌迹风的声音在颤抖。

陆天梵口中“凌迹风终生难忘的那天”竟赫然就是放着蓝泽照片的保险箱

的密码！而这个如此耳熟的故事……

“你为了让弟弟生还的可能变大，自己挣脱了你母亲的手……你的运气确实不错，在那种情况下还是活了下来。而且后来你有幸遇到华烁集团的前总裁，并开始奇迹般地拓展事业。在他手下从什么都不会的小职员一直爬到今天的位置，当然除了你的头脑很聪明之外，还有你对弟弟的爱慕之情作为动力。因为你逐渐有了钱和地位之后，就派人打听他们母子的下落，得知了他们平安无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让弟弟幸福的时候才去找他，并不想贸然行动给他增添困扰，所以才会默默等了这么多年。”

陆天梵叹了口气，语气中竟也有几分遗憾，继续说道：

“可惜事与愿违，你弟弟一直以为那天之所以会和你失散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放开了你的手，为了私心抛弃了你。因为你平日就受尽她的虐待，你弟弟会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然而那次事件的真相却不是那样，也许是回想起平日对你的种种亏待他母亲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申辩，所以长久以来这个误会就在你弟弟和他母亲之间产生了。结果导致了他在18岁生日那天的离家出走，可能他认为这是对她母亲最有效的报复了吧。然后走投无路的他碰上了做男妓交易的陈然，无奈之下当起了MB……没错，你的弟弟，你多年来深爱的人，也就是蓝泽。”

没有给我整理思绪的时间，陆天梵一口气说了下去。

“这或许是你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当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去和蓝泽相聚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了。虽然你派了很多人调查蓝泽的下落，但是忽略了那种地方。所以到了最后，你收到的却是蓝泽的死讯。”

陆天梵淡淡说来的话，在我和凌迹风的耳中都是如同惊雷一般。

“孙老板这个人只追求利益，经手的事情时常会出一些不小的岔子，屡次都是你凌总裁出手相助，虽然你不过是无意，但是孙老板却很领你的情，一直说要找个机会报答你。所以吩咐我们去调查了你的事，可是那个头脑一根筋的家伙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之后，在脑袋中擅自理解成了一般人所想的那样，你是被母亲所抛弃，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一定很恨夺走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的弟弟。加上他又知道你在四处找蓝泽的下落，更认定你是要报复。可是只有我一个明白，报仇的话根本恨不得立马见效，只有爱一个人才能够忍受长久的等候。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后来经过了我自己的私下调查，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奥秘。但是那次我没却没有矫正孙老板的错误理解，因为直觉告诉我这说不定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老大的位置将由我取而代之，我等这个已经很久了。”

陆天梵无视凌迹风的咬牙切齿，得意地笑了两声。

“没想到我的直觉应验了，孙老板醉酒闹事却遇上了蓝泽。凭着他脸上的两颗泪痣做标记，孙老板认出了他，于是决定“替你”动手，他还自以为聪明的和蓝泽说“你哥哥让我们来了结你”，而蓝泽并不知道你对他非但没有怨恨反而是情有独钟，他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本没有人知道的“哥哥”的消息从孙老板的口中传达，他自然信以为真。蓝泽听到这句话只后想必是百感交集。一方面，他为你还活着而高兴，另一方面，他又因你如此恨他而感到无奈和悲伤。他母亲的所作所为，特别是那个误会，让他对你万分内疚，最终竟然选择完全放弃抵抗……蓝泽死前的情形，孙老板第二天来找你的时候都说过了，而那些照片也是为了讨好你，可是孙老板万万没想到这么做只是替自己造了一口棺材。”

陆天梵嘲笑似地摇了摇头，接着道：

“杀完人那天夜里他回来和我说了他自己的“丰功伟绩”之后，我就知道他的小命必定不保，所以第二天和他去你那里邀完功后，晚上我就找了借口，和两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弟兄出去了。这样一来，孙老板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可以推掉保护不利的责任。然而天意弄人，我们在巷子口碰到了蓝泽在做MB时候的同居对象，也就是楚离，他和蓝泽虽然在一起时间很短，却爱上了蓝泽。因为蓝泽的死而万念俱灰、从陈然的眼皮下逃走了。兄弟几个闲得没事做，正好对上了眼，就做了那档子事。更加不巧的是，那时你正好要去杀孙老板，因为急着去杀人当然不可能在意我们。于是，你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让楚离对你产生了仇恨。而因为自己多年的苦恋没有结果，事后你便想将怨气撒在楚离的头上。我没想错的话你的计划无非就是让楚离迷上自己，然后在适当的时机狠狠地甩了他，既让他痛苦，又可以向已经不在的蓝泽示威“你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达到同时惩罚你眼中的‘背叛者’蓝泽和‘第三者’楚离的效果。”

陆天梵说着蹲了下来，一把捏住了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凌迹风的下巴。

“不过可惜，在不知不觉中，你自己反而被楚离深深吸引，不旦辛苦经营的计划下不了手，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本来你无意中促成我登上老大的位置，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没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了楚离爱情的俘虏。回想当初我们三人在楼梯上撞见，就是一种命运的安排。我明明清楚蓝泽之死的全部隐情，又知道那时你突然出现接近楚离打的不是什么好算盘，我却没有马上向楚离揭发你，等的就是今天这场好戏！而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一直是我的信条。”

全部的谜底都揭开了，陆天梵张狂地笑着，挥手示意众人。

男人们立刻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壮着胆子拉扯凌迹风的衣服。

想要抵抗的凌迹风抬头看见陆天梵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咙。

陆天梵冷笑着说：

“好了，楚离，让我们好好看看凌大总裁的表现吧。这可是他欠你的，不是吗？”

我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也来不及用仇恨的目光瞪视口若悬河的男人。

等到回过神来，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铸成了这么多的悲哀，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吧。

——“如果我早先开口对那个人说‘我爱你’，是不是故事的结局会不同？”

蓝泽留下的日记上这样写着，现在想起来蓝泽似乎预见了这可叹的未来，仇恨只会更加扭曲真实，他最后的希望是想要我和凌迹风都幸福吧。

蓝泽他所爱的人无疑就是凌迹风，为了什么愧疚之类的甘愿用性命补偿，这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兄弟，更何况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明明如此深爱着彼此，却偏偏无缘执手相伴。

连心意都不忍让对方知晓，默默地埋藏，竭力地守护。

然而又各自将对方的感情理解为背叛或是怨恨，让爱情充满了悲壮。

无法去想象蓝泽死的时候的心情，被告知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要杀自己。贯彻了一生的恋情，只换来这样的回报。直到合上双眼，蓝泽都心怀着内疚，只是求一死以得解脱，我初见他时仿佛看到他背后长有纯白的羽翼，原来并没有看错。即便算做是亏欠，蓝泽也是死不瞑目。那宛若烟花般的微微一笑，视线游离之处是否看到了深爱的“哥哥”的脸？

和蓝泽不同，我和凌迹风说到底也只是个七情六欲的凡人。

虽然因为蓝泽和别人在一起生活而生气到非要伤害我的地步，也仍然因为强烈的爱意而毫不犹豫的挥刀杀人。

凌迹风这一年来又是怎样度过的？

不惜生命也要保护的暗恋多年的对象，默默地在暗处小心呵护着，可是那个人还是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在和自己重逢前，在自己告白前被杀害了，而且死前还是和别人在一起。

承担了那样的事实，究竟有多痛苦呢？

伤心，悲愤，徒然的杀意。

为了报复和我接近，强忍住恨意，谎言般的示好。

却不小心爱上了。以他的尊严来说，这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吧？

所以即便如此，已经如此了，也还是要执行报复——

在蓝泽的坟前，在蓝泽的忌日……

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地点和日子，也没有比这更彻底的手段。

伤害我，伤害蓝泽，也同样伤害自己。

你对我所施的暴行的每一分痛楚，都是绝望的宣泄吗？

那个时候没有看向我的眼睛，里面盛满的竟然都是道不尽的温柔吗？

时间每挨近一分，迷茫便加重一分。

以你的坚持，从开始就做到不被我看出破绽应该并不难。

我恍然大悟，走到这一步，或许是你故意的。

假如我没有爱蓝泽那么多，你也就不会下不了手。偏偏爱得过多了，让你不知所措。

有意的借题发挥，有心的疏远距离，也都是避免更进一步伤害的努力。

所以就算知道我误会了你，也不多做解释。

故意让我讨厌你，仇恨你。

毕竟比起爱一个人，恨要轻松得多。

小小一个我，竟让你如此爱恨交集！

如果不是陆天梵的全盘托出，你便准备独自将一切背负下去吗？

迹风，为什么不坦诚的告诉我，说你恨我，可是，也喜欢我呢。

没有抵抗的凌迹风，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危险性。

被拉开前襟的衣服内，突然掉出一张相片，被男人们用皮鞋胡乱地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凌迹风沙哑的声音。

“把脚拿开！”

“少废话，快来让大爷们舒服舒服！”

“快把脚拿开！”

凌迹风好像没有听见，固执地要去捡那张照片。

只是刚刚伸出手，就被殴打了。

头被揪着头发朝地面猛地撞击了数下，艰难地抬起，一道血流了下来。看到我哭了，却轻轻微笑，说：

“离，别看、别看我。”

那是一张我和凌迹风的合照，背景是一片美丽的湖光，本来好端端的两个人并排站着，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我却被偷吻了。于是留在照片上的是我一副吃惊却来不及发火的窘态和他一脸贼笑奸计得逞的样子。

陆天梵捡起照片看了一眼，“哼”地冷笑了一声把它撕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在我面前撒落，而我只能默默看着。

泪水掉落在其上，马上晕湿了一片，好像在哀悼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身体向前半跪在地，口中含着整个长着丛丛体毛的男根，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还不能停下地服务着另一个欲求不满的下体。

“啊……啊啊……”

男人们好像很舒服地发出呻吟，一边粗鲁地捏弄凌迹风的身下。

“哦……真舒服，我都快、不行了……”

“凌总裁的技术果然不是盖的，哈哈，想必后面的小洞也与众不同吧。”

伴随着下流的言语，密闭的空间中溢满了污秽的情色气息。

“别吃得那么急嘛，有这么多男人还怕喂不饱你吗？呵呵……”

“哈哈，记得把我的养份都喝下去哦。”

凌迹风皱着眉头紧闭着眼，似乎根本不愿去想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冒着虚汗的额角，紧扣着地板到泛白的手指。

但是压在我颈边的刀子让他除了服从做一个性工具外没有别的选择。

陆天梵歇斯底里的举动让人很难预测他的行为，已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了。

“呵，这里颜色还真不错呢。”

从来没有被别人碰触过的隐秘之地暴露在开始排起队来的男人们眼中，他已经被一群充满兽欲的动物团团围住了。

他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不等他将唇角的白液全部吞下，另一个热呼呼的大家伙就又塞进了他的口中。

身后突如其来的冲刺力道压迫得他差点将吞入的精液吐出来，没有发出痛楚的疾呼，凌迹风仿佛强行压制住由心而发的恶心和恨不能死的耻辱，仅仅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哦！真他妈像上了天堂……比女人还要紧，哈哈。”

“快点快点，别只顾自己舒服，该到我了。”

……

五个人，十个人，二十个人……

永无止境的时间，那种错觉、就像现在一样。

不能动弹的，颤抖的身体，不能说话的、被堵上的嘴，模糊的、不能聚焦的双眼。

我终于知道陆天梵限制自己身体自由的真正目的了——那是让我无法在过度刺激下自残和自杀。

好像离开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嗡嗡”的嘲笑声，晃动不停的丑陋生物们投下扭曲的阴影，男人们的阳物在恋人体内不断地进出。

压抑的苦闷低吟夹杂在喘息中，又一次听见了，那心底传来的几欲断肠的哭泣声。

这是我所犯下的罪，要用什么来赎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凌迹风的个人意志杀死了蓝泽，夺走了你的幸福。但至少，他又再次给予了你幸福，也算扯平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陆天梵在我耳边轻声地说。

“你一定认为我很疯狂吧？没错，这全是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你了，只要可以得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始终在等待机会，好在运气不错，不过一年，这个机会就来了。如果机会不来，我会继续等下去，我的耐心一直都很好，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拿到手，孙老板的位子是，你也是。”

他的指腹擦过我流泪的面颊。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心里只有刚死的蓝泽，根本看不见其他。而我，没有和一个死人争的兴趣。我应该多谢凌迹风，他打破了我打不破的东西——你固守的心，可却被我坐收了渔利，想必很不甘心吧。所以，要我展示一下宽广的胸襟也没关系。我并不想弄出人命，不过……”

陆天梵更加靠近，肆无忌惮地啃咬着我的耳垂。

“如果让他知道他付出了这么凄惨的代价救你，而一切只是你的自导自演……会怎么样呢？”

持续的蹂躏，让恋人未经人事，也没有任何爱抚的后蕾开裂流血，起初还保持着跪趴姿势的时候，血沿着大腿根部向下流淌，途中有一些凝固住了，又立刻被新的血液覆盖。然而，长时间的折磨很快让凌迹风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成为了只能完全任人摆布的状态，半昏迷的身体像残缺不全的玩具一样从一个男人身下被扔到另一个男人身下，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时而因为剧痛清醒，时而又因为体内残暴的律动再次不醒人事。

狭小的后穴盛不下男人们的精液，只是小小的动作，粘稠的白色便被推挤出来。口腔，脸孔，身体每一处全都布满了罪恶的痕迹。

迟钝下来的反应，失去弹性的后庭，不肯发出声来的倔强，都可以成为男人们拳打脚踢的借口。

我不能，再给他最后一击了。

惊恐地望着陆天梵带着嗜血般快意的脸，我想我的心思完全被看穿了。

即使不能开口，从我紧缩的瞳孔也可以知道我在求他。

要我怎么样都行，我恨不得自己去死以求凌迹风的解脱。

陆天梵笑了，他动了动嘴——

然后，这出闹剧收场了。

“迹风……！”

重获自由的身体，却没能像理所应当地那样敏捷。

我小心地把他的上半身从血污中抱起来，紧搂在怀里。

也许因为温暖的体温，不一会儿凌迹风便苏醒过来。

“迹风……”

又一次轻呼恋人的名字，看到他缓缓睁开的双眸，心如刀绞。

“……离？”

被惨无人道地侵犯过的口腔，乃至嘴唇全部破裂出血，肿起来的伤口微微一动就豁开了更大的口子。

“你……没事吗？”

他用虚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问我。

自责与内疚一下涌上心头，我哽咽住了。才点了点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此时我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愚蠢的人，竟然亲手将那么温柔的恋人推向了地域的深渊。

明白过来滴落在脸上的是什么，恋人的眼中写满了疼惜。

“我总是……害你哭呢……”

我只能摇头，用力握住他的手。

不敢看他的下身，也不敢移动它，只好找了件衣服稍稍盖住。

明白我的担心，他勉强地笑了笑。

“不要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凌迹风把脸埋在我身上。

“我太没用了，让你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好丢人……”

“没有，不会的……”

知道他想说的一定还不是这一句，我静静地等待着。

“那……别离开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在我会死的。”

没有办法为他因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躯体分担哪怕一点点的折磨，恋人的话语让我伤心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因为陆天梵一下子把真相翻出。他大概怕我知道了某些一直被瞒着的部分接受不了，会生气吧。

“对不起……”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恋人不安地抬起眼睛，突然这么说。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呀，一切等回去养好了伤再说。”

错的，明明都是我，为什么道歉的却是你呢？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苦涩，我拨通了凌迹风私人医生的电话……

“安心休息，我会在你身边，等到你好起来的。”

我又怎么可能舍得再离开你呢。

听到这承诺，恋人还是固执地牢牢抓住我的一只手，才终于沉沉睡去。

医生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雇主会伤成这样，吓得脸都白了。

软组织挫伤相当严重，要下地走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用大量药物止血，还必须输营养液。多处因殴打所致的内出血，敷上了膏药。所幸没有伤及内脏，也没有骨骼的断裂。

离开几天的家中，多了很多酒瓶，他的房间弄得乱糟糟的，而我的房间则保存如初，凌乱了的只有那张双人的大床。

医生擦着汗，对我叮咛嘱咐了一阵。我向他手里塞了一沓钱，作为封口费。他满脸堆笑，看来会意，说改天再来。

家里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我在这宁静的午后低头仔细端详熟睡中的恋人，眼窝深陷了下去，脸色异常苍白。虽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被细心包扎好了，可是嘴角边几处淤血却还清晰可见。

每每看到这张脸，都让我为自己的所做感到深深地后悔。

为什么自己当初会相信陆天梵的谎言，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他布置好的陷阱里呢？

事到如今，陪伴在恋人的身边、照料他、只要他需要我，我便因此而存在，没有别的可以赎罪，只能用这一生，好好地来爱他。

本来这之后，便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即使用再长的时间，只要我们一起的话，相信总有一天也可以治愈好彼此心深处的创伤。

然而陆天梵最后在我耳边留下的话提醒了我，我和“幸福”两字似乎还是无缘。

像他说的一样，要摧毁凌迹风原先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陷入了爱河，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的人总是不堪一击。如今我虽说是被蒙骗而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但也仍在他手中落下了不能抗拒的把柄。

以陆天梵的行事作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今天暂时放过了我们，但是最后的杀手锏他还没有使出来。

以爱为食，我们如同笼中的困兽。

心中如此忐忑着，好像世界末日……

如果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以互相依偎，相爱着死去，何尝不是欣慰的事。

凌迹风的恢复能力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优于常人。

我趴在床边抵挡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脑袋痒痒的，一只手掌在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虽然动作很轻微可我还是马上醒了过来。

“啊……弄醒你了吗？”

来不及收回手，凌迹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没什么。倒是我怎么睡着了。”

重新坐端正身体，我看着他的眼睛。

“迹风……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大概再过不久就可以去上班了吧。”

他听到我唤他名字，转向我，微微一笑。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医生也还会来的。”

自己清楚他的伤势有多重，那种笑容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好过点吧。

“没啊，好得很。我可是有着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即使遇到大洪水也能活下来，所以不用担心……没那么容易垮掉。”

声音听上去比先前精神些，但也不能保证他不是强打着精神。

这样想着的时候，头顶又被揉了揉。

“离，你也要注意自己，别太累了。”

像小动物一样，被自己的主人抚摸就变得乖乖的，还觉得很舒服。这举动中充满的爱惜之情让我哭得还没消肿的眼眶又红了。

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听惯了冷嘲热讽，受惯了非人的待遇。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中竟藏有这么多的泪水。

“床很大……上来陪我、一起睡好吗？”

“嗯……”

总觉得没办法拒绝，他语言中的魔力。我欠下太多，能做的哪怕只是如此微小的事，能让他高兴的话……我……

小心地钻进被子里，留意不要碰到恋人身上的伤。

反倒出其不意地，被他抱住了，靠得这么近，连呼吸都能彼此感觉。

“啊！迹、迹风，你的伤……”

顺势而来的接吻，恋人结了痂的嘴唇紧压着我的嘴唇，挤压产生了刺痛，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有些心急，有点粗鲁。但是我的心底却因此迅速漾起了甜蜜的波纹，像是接收到了暗号一样，积极地回应，润湿对方的口腔内外，交替着角度，让这迟来太久的吻更加深入。

明明、明明是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如此渴求，这种干柴遇烈火的一触即发，让理智什么的都可以去见鬼。

“不、不行……”

明白了凌迹风的意图，我慌忙推开他，为已经发热的两具身体留出安全距离。医生特别嘱咐过，现阶段还不能进行性行为，如果伤口再次破裂引起发炎，情况就糟糕了。

脸上是明显受了伤的表情，恋人似乎误会了：

“离……你、讨厌我了吗？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不是能随便就算了的。我一直想要郑重地向你道歉，只要能获得你的原谅，我……”

“别说了！不是的……”

为什么不多为自己想一想呢？最痛苦的人不正是你吗？

“离，看着我！”

拿他的固执没办法，我认命似地放弃了。

“我想要说的话，其实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一直在欺骗你，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的嫉妒，我无法原谅蓝泽，是他令我疯狂的，对我那么的好，害我陷入温柔的美梦，可是他却爱上了别人……”

“你误会了……他到死都还爱着你。”

“是啊……结果到头来、背叛的人是我吗……？”

坚硬的盔甲好像随着语言慢慢地剥落，痛苦浮现在了凌迹风的脸上。

“……我、我对不起他。”

用就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颤抖地这么说着的恋人紧抱住了我，忽然之间心痛无以复加，泪水势不可挡，一下子涌了出来。

蓝泽、蓝泽……

我们心中的结，这样就终于解开了。

即使怎样追赶也追不到

你只是很悲哀地笑着

望向远方的那双眼眸

将我钉在原地无法移动

无论怎样紧紧拥抱也不能读懂你的心

在你笑容背后隐藏的那人是谁？

如果能实现理想

即使不说不听也不笑，已足够

渐渐被吞没，什么也看不到，叫喊被涛声淹没

被孤独的夜包围着，你的谎言令我心刺痛

再一点，只要一点点

在这个夜晚让我抱紧你

为了得到你怎样也可以吧

带你一起走好吗？不能离开吗

即使一切都已经毁了，心乱如麻

喜欢你可以吗？在这里可以吗？

明白是乱来，但无法停止

一触摸到你为何一切都看不见？

好像迷途的小猫一样

被不安的夜包围着

久违的旋律此时在耳畔响起，如同一首安魂曲。

无法看见凌迹风的脸，只听得见他重复着道歉。

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

“之所以对我好，都是为了那天……在蓝泽忌日那天，在他的墓前侵犯我，得逞之后就准备抛弃我……吗？”

凌迹风低着头，即没有否认，也没有抵赖。

“那为什么……没有做到底呢？对你来说那个很重要吧，是计划中的最关键……”

……

“……你被我逼到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做得下去……？”

“不用管我啊，反正……”

“起初是假的没错，但是……‘我爱你’这样的话不是骗人的！”

凌迹风哀伤地叫起来。

“那天发现你不在了，我想这一次你可能不会回来了。我知道这样对你比较好，和我在一起话，我不知何时又会伤害你。但是只要睡在床上，发现身边空空荡荡的，心里就好难过。在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你的时候，失去了你。一面告诉自己放你自由吧，一面又觉得即使用强的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恋人说着把我抱得更紧，好像要把我镶到身体里去似的。

“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补偿的机会，相信我……只有你，只要你……”

“傻瓜……我都说没生气了，你的伤还没好，不可以乱动的。”

“啊，嗯、好……”

凌迹风明白了我只是顾虑他的身体，很听话地躺好了。

“就这样哦，我想睡一会了。”

恋人的身边，好温暖。

“睡吧……”

他宠溺的声音，让我上瘾。

这一觉睡得很熟，醒来时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懒散了，可能是因为精神上得到了解脱。

长久以来茫然不解的，犹豫不决的，自相矛盾的都被一一抹消了。

想到自己所心爱的人也同样深爱着自己，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没有欺骗，没有谎言的真爱，在一年之后才姗姗来迟。

那种带着苦涩的甜蜜，让我禁不住全身都战栗起来，克制不住地亲吻了紧拥自己的恋人。

那依然干燥的嘴唇，不知疲惫地交叠在了一起，探进内部的舌头触及到牙床的时候，身体因为兴奋而轻轻地发抖。

漫长的亲吻持续了一波又一波，凌迹风的手指抚摸过我发烫的脸颊，我顺从地抬起了头的时候，他开始专注地在我的耳朵和颈部吸吮啃咬。

“哈啊……”

还想、想要继续，别停下来。

脱去了睡衣裤，在恋人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裸着的身体马上变得燥热，爱抚由上至下，伴随着甜腻的啄吻，一寸也不放过。

帮恋人褪下了睡裤，一口气把在内裤里面的东西拉出来，将嘴唇靠了过去。

“离！”

凌迹风急忙托起我的下巴。

“很脏的……特别是现在。”

“没关系，我想做……”

恋人从我嘴里听到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回答，终于放开了手。这之后我便全神贯注地服务着那被默许的地方。

让它进入到口腔的最深处，牢牢包裹后再用舌尖细细的舔弄，膨胀起来的男性象征让我连密布于上的经络也能一一感受，不一会儿后恋人就达到了高潮，温热的液体在口中一泄而出。即使这样，我也还没有松开嘴，持续地对已经释放过精华的炙热努力着，等到它再次蓄满了精力，挺直地立起时，我终于离开了那里，张开双腿迫不及待地跨坐到恋人的身上。

一边进行着充满欲望的热吻，一边为了捕捉凌迹风的性器而扭动着腰部，确认那坚挺的器官碰触到自己的密穴后，慢慢向下压去。

“嗯……啊……！”

被挤入生殖器的部位紧收着，袭来的快感让身体大幅度向后仰，被插入前就已经勃起的性器以猥亵的姿势挺得笔直，在恋人的腹部摩擦，高兴地抖动着。

凭着感觉不停摆动几乎麻痹的腰部，方便男人的器官进到更深处。因为压力而结合得分外紧密，猛力顶撞到的内壁，从中心卷起一阵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热潮。

凌迹风以强弱快慢握住了我那快爆发的部位，尽管摇晃着头想要极力控制住磅礴欲出的解放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恋人的胸部被洒满了浓稠的半透明液体。

激烈的摇晃让凌迹风微微皱起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疼痛，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扣住了我的腰。

“迹风……”

知道不能让恋人激烈运动，却又不能忍耐体内潮热的高温，我难受得绷直了身体，眼角也潮湿了起来。

“离，能不能、就这样自己紧缩或放松那里呢？”

尽管是如此过分的要求，但已经别无选择的我还是羞耻地点着头使出了全力，脆弱的内部因此而更深切地感受到了男人的存在，像是要牢牢记住那坚硬粗大的形状一样，穴口开始有节奏地缓慢收缩起来。

无事可做的恋人的双手攀上了我的前胸，开始揉捏那同样渴望爱抚的乳头，敏感的地方被用手指夹住，反复轻轻拉扯，指腹摩擦着乳尖的触觉让那里也变硬凸起了。

就在这无上的窒息感中我不断呻吟喘息，低头用含着泪的双眼凝视凌迹风。

恋人的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

“你真是欲求不满啊，离。”

“嗯……哈……迹风会讨厌我吗？”

他笑了出来。

“怎么会。”

这么说着的凌迹风又补充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

“爱你……我爱你……迹风！”

陶醉于和恋人的性交，我用湿漉漉的声音说着。

“我知道。”

仿佛我要说的话他都了然于心，恋人笃定地笑着。

高超的技术又不失体贴，恋人的手指所到之处都让我舒服到受不了。

“还要，还想要……”

身体是心的容器，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坦率热烈地告白着，淫乱地哀求更多。

“来拿吧，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被巨大的满足感包围，我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好像回到了最甜蜜的那段时间。不，应该说现在是无可替代的甜蜜。

经过众多的事件，哪怕遍体鳞伤，我们最终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缔造了彼此的信任。

凌迹风能下床走动之后，没有安分地呆在家里休养，而是带着我到附近的几处景点和公园闲逛。他还惦念着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照没了的事，说要和我拍很多很多的照片。

在人多拥挤的小道上买小吃；在喷泉边的长椅上喂鸽子；在公园的凉亭里偷偷摸摸地接吻……

日子飞一样的过去了，等凌迹风的身体完全康复，我和他便一同上班去了。

他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事务都交给了几个信任的下属，实在不能决断的一些大的文案计划都会由人打电话来请示，或者直接送到家里让他过目，所以即便总裁不在，公司的方方面面依然井井有条地运作着。

回到公司后没多久我就发现，职员名单又有新的调动，原来的保守派被连根拔除了。面对凌迹风如此大胆的举动，我真是既佩服又替他捏了一把汗，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想必已经进行过激烈的战斗了吧。因为陆天梵当初放出了假的消息，所以他们平白无故地成了“绑架我的主谋”。一遇到和我有关的事情，凌迹风必然不会就此算了，说不定陆天梵此时已经……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自从那天到现在，他没有再出现过，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是清楚他绝对会有所行动。

那唯一还对你隐瞒着的，迹风，我宁愿独自背负着这份对你的愧疚下地狱，也不愿再看到你悲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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