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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鱗神社(第十一~二十章),2

[db:作者] 2025-07-05 20:28 5hhhhh 5410 ℃

「好啦,奴家這就不打擾你們了,後會有期~」淺羽向我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轉身變回原型,雙翼一扇便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經過這一小小插曲,汐玖琉的購物慾望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目送淺羽飛遠後,她就又扯着我回到了店裡。

有這麼一種說法:普通的美女美不美要看衣服的搭配和品質,超一流的美女能讓任何衣服都變得美輪美奐。汐玖琉無疑屬於後者,儘管她之前穿的是用以刻意掩飾身份的廉價浴衣,走在街上卻依然能散發出一種讓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貴族小姐都嫉妒得不得了的光芒。

一通忙活之後,換上了全身新行頭的藍發少女站到了我跟前。

「如何?」汐玖琉張開雙手,讓寬大振袖與及踝長裙上的刺繡花紋連成一片。按她的說法,以前的衣服都是赤香替她買好配好,或者乾脆就是母親箐翌留下來的。自己給自己選衣服,這還是第一次。

她只是略顯緊張的站在那裡,等待着我的回答,但是存在感卻一下子蓋過了同一店面里那些穿着新衣服,正擺出各式嬌媚姿態想取悅男伴的貴族少女們,一下子成為了整個店面中眾人注目的焦點。

「很漂亮……很適合你……」

我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竟然如此詞窮……

「你喜歡的話,這就送給你吧。」

「真的?」歡愉的表情一瞬間爬滿少女的臉龐,可隨即又閃過了一絲猶豫的神色「可是這價錢……」

看來她對金錢的數額並非全無概念。

奢華的和服有着與之匹配的奢華標價。憑藉充足的供奉,我們過的還算寬裕,但是整個神社的收入開銷通常都一直由赤香把持着,所以汐玖琉身上自然不會有多少錢。

「安啦~」我欣慰地笑笑「我好歹也是城主家公子哥的老師,這種程度還是買得起的。」

「那我就收下了。」藍發少女低下頭,輕聲說道「謝謝。」

我伸手摸摸她的頭,這個動作讓少女縮了縮身子,但最終,她還是沒有躲開。

第十五章

耀眼的電弧竄過雲端,將昏暗的天空划出一道道龜裂。響徹天際的驚雷接踵而至,連同傾瀉而下的豪雨一起,向地面上的生物昭示着大自然的威壓。

盛夏的天氣便是如此捉摸不定,前一分鐘還走在通往神社的林間小道上的我們,這一刻就只能躲在汐玖琉撐開的透明罩子下,望雨興嘆了。在這樣的傾盆大雨里,樹冠的遮擋效果其實跟沒有沒啥兩樣。

「你又這樣翹掉一整天的修鍊,赤香知道了又要嘮叨你了。」

倚靠着樹榦,坐在被法術抽走表面水分的草地上,我一邊把身邊的石頭扔進罩子外的雨幕里,一邊跟汐玖琉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打發時間。

「你不告訴她不就沒事了嘛~」 少女的聲音從樹的另一邊傳來。

「前幾天你還說我哄她呢,現在你不也一起來同流合污了?」

「性質不一樣啦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了。」

「真是的,修鍊只是為了能讓我更熟悉地脈的走勢罷了。」汐玖琉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俯視着我說「控制天氣這種事……這種程度的雨……我隨隨便便就能讓它停下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語,汐玖琉轉過身,抬手伸向那濃郁得幾乎要滴出墨水的烏雲,然後,握緊了拳頭。

遠超以往經歷過任何一次的磅礴靈壓從嬌小的身體中奔涌而出,甚至讓我下意識的抬手護在身前。而那靈力則像繞過卵石的溪流般,柔和的拂過我的身體,從兩側繞開,沒有留下任何不適。

頃刻之間,瓢潑的暴雨彷彿被人突然關上了閥門的水渠一般,再也沒能落下一滴。

「看吧。」少女背着手轉過身,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隨着她靈力的收斂,大雨再次劈頭蓋臉地淋下,沉重的雨點聲密集地打在透明罩子表面,泛起一層蛋殼狀的白色水霧。「只要我願意,讓這烏雲徹底消散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樣就會擾亂地脈的流動了。」

「……」

住進神社那麼多年,見過的祈雨儀式次數不下兩位數,那種循序漸進的過程遠沒有這直接了當的方式來得震撼。

「……哈啾!」

我動了動嘴試圖說些什麼,最終卻被一個噴嚏蓋了過去。

「略冷啊這天氣……」搓着手臂一陣哆嗦,上午出門時烈日高照的天氣讓我選擇了單薄的外衣。下雨導致的氣溫突降令那點厚度頓時不夠看。隔絕雨水的魔力罩子擋不住寒意,一陣又一陣的冷風讓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一條覆蓋著水藍色細短柔毛的長蛇狀物體擠進我和樹榦的縫隙間,動作輕柔地纏上了我的身子——不知何時變回原型的汐玖琉,從背後摟住我的同時,也用她那長長的尾巴,將我包裹起來。

「吶,這樣子有沒有暖一點?」溫柔的嗓音吹得我的耳根發癢,頸脖上傳來套着蠶絹和服的纖細雙手環繞到胸前的絲滑觸感。

「小汐你這是……」這根本不是有沒有暖和一點的問題了,體內湧出的熱流直接讓我的額頭與鼻尖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這只是……報答你這幾天帶我出來玩而已……不要想多了……」少女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缺乏說服力。

數米長的龍身纏繞在身上,卻像之前給她騎上脖子一般輕盈異常。伸手輕撫龍身表面上,那觸感遠超世間一切皮草的毛髮,這讓毛髮的主人發出了舒服的輕哼聲。

不知過了多久,暴雨仍然沒有一絲減弱的跡象。伏在我肩膀上的汐玖琉很早就沒了聲息,耳畔只餘下細微的呼吸聲。

輕輕側過頭望去,只看見少女耷拉着腦袋,任由水藍色的頭髮灑落下來蓋住她的眼睛。微張的櫻唇散發著誘人的氣息,還滴落下一道細如藕絲的口水,在我的衣服上留下小小一片深色水漬。

忍住將那細細藕絲舔進自己嘴裏的衝動,我輕輕動了動身子,舒緩一下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造成的僵硬感。

「嗯……」背上的少女發出睡眼惺忪的聲音「我……睡著了?」

「睡著了。」

「睡了多久~」

「半個時辰吧。」

「喔~」汐玖琉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鬆開纏繞着我的尾巴,坐到一旁之後,少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一臉恍惚的將頭側過來靠上了我的肩膀。

「吶,我們不能直接傳送回神社去嗎?」雖然很享受被這樣依偎着的感覺,但一直這麼干坐在大雨里也不是個事。

「能的話我早就那麼做了啊。」汐玖琉喃喃道「要是在城裡還好,這裡……哈欠……這裡沒有流向神社的地脈……」

「這樣啊。」

「說到地脈……你倒是提醒我了。「像是想到了什麼,汐玖琉從我肩膀上抬起頭「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平時修鍊的地方,也能從那裡回神社去。」

「啊~可以啊……」

「那現在就走吧~」用力伸了個懶腰,少女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右手前伸龍爪朝地,投下一個符文繁雜的圓形法陣。「可能會有點喘不過氣喔。」

我只覺得像是給一隻巨大的手掌捏住身體般,肺里的空氣一下子全被擠了出去。下一瞬間,腳下的空虛以及隨之而來的失重感讓我頓時一陣緊張。

「嘿咻~」汐玖琉輕鬆的抓着我的手腕,略作調侃地說「居然沒被嚇到呢。」

「差那麼點吧。」

抬起另一隻手遮擋陽光,並不是如汐玖琉所說沒有被嚇到,而是眼前的景色讓我暫時完全忘卻了什麼叫恐懼。

搭着少女的龍爪懸掛在空曠的天空中,向上,是暗紫色的蒼穹;向下,則是延伸到地平線的雲海。一輪巨大的緋紅夕陽正緩緩沉入海平面下,餘暉將海面渲染成一片橘紅。

落在汐玖琉為我張開的數米見方的法陣上,符文在腳底泛起一圈光芒,如同堅實的地面般穩穩承受住了我的重量。

「原來這裡多了一道,難怪會下那麼久的雨……」

「你在叨咕些什麼呢?」站在法陣中央,我向漂浮在空中,望着下方的雲海自言自語的少女投去自己的疑問「什麼東西多了一道?」

「啊~忘了你看不見了。」

「看不見什麼?」就在我問出口的當兒,汐玖琉已經像水裡的魚兒般,擺動龍尾游到我面前。

「閉上眼睛~」

「哦……」視野被黑暗覆蓋後,十個溫潤的指尖觸感扶住了我的臉頰,下一刻,眉心處落下一道只屬於少女雙唇的柔軟。

「好了。」

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今天繼雲海景色後的第二次震撼。

無數個綠點連成一條條珠串般的亮線,而這些難以計數的亮線又互相纏繞着,匯成奔涌的光之河流。

在我腳下,數十條延伸至天際的光河匯聚於此,形成了一個巨大,繁雜,而又亂中有序的……毛線球(這是詞窮如我在第一眼看見這東西時,腦子裡唯一能想到的,能準確形容這個物體的詞彙……)。

「這就是……地脈?」望着下方縱橫交錯,如同葉子的脈絡般覆蓋了整個大地的光之河,我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對~」汐玖琉將雙手搭在自己的尾巴上,欣賞着我震驚的神情「這裡,是一處地脈的節點,方圓百里內的天氣降水,都通過改變地脈的流向加以控制。」

「看那,多出了一根,所以剛才大雨才會下個不停。」

順着手指的方向,我確實看見一根綠色的亮線,突兀的並列在一條光河旁。汐玖琉伸手虛抓,將那條亮線撥入到另一條略顯黯淡的河流里。然而這一碰,卻又帶出了更多雜亂的亮線。

「嘶……」嘴角泄出不耐煩的吸氣聲,想來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碰見這種狀況了吧。

坐在自己盤繞着的尾巴上,少女如同彈琴般仔細地撥弄着那些雜亂的線條,將它們一一送歸原處;而我則是靜靜的佇立一旁,欣賞她那被夕陽勾勒出柔和線條的專註側臉。

待到風將偶爾還有電弧閃過的雲海吹散,露出下方鬱鬱蔥蔥的森林。她才長出一口氣,轉向我的方向。

兩人幾乎鼻尖相碰的境況,讓少女下意識的試圖後仰身子拉開距離,我的手卻搶先一步,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使她無法再後退半分。

握住我手腕的纖細小手最終還是沒有使上將之拉開的力量……由於震驚而睜大的雙眼也緩緩合攏,只留下散發著香甜氣息的微張櫻唇,等待着最後的審判。

腳下遙遠的森林裏亮光一閃,一團白煙像是吹氣球般急速漲大,隨即橙紅色的火焰便撕破了「氣球」的表面,劇烈的噴湧出來。同時擴散的環狀氣浪甚至直接將周圍的樹木掃倒大片。

待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跨越數秒的距離傳入我耳中前,懷中的少女已先一步失去了意識,向下墜去……

第十六章

「小汐!」

武人的直覺讓我在喊出少女名字的同時向前飛撲,攀在法陣邊緣,千鈞一髮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然而下一個瞬間,遠超印象中的沉重就直接將少女的手臂從我的手中扯出。

未留下一絲思索的空隙,身下承載着我的法陣失去了魔力供應,閃爍兩下後便消逝於無形。緊接着,數十分鐘前體會過的失重感再次襲來。

混蛋混蛋混蛋……

暗罵著此刻的境況,也暗罵著自己。絞盡腦汁的尋思着能對應目前狀況的方案,卻發現自己的根本束手無策。

風聲在耳邊呼嘯,收攏四肢讓自己下墜的速度追上失去意識的汐玖琉,少女的身軀似乎還殘存着些許求生的本能,雙手攬住我的脖子,身體也異常緊密的貼了上來。

不安、焦慮、與恐懼瀰漫在心頭——且不說還不明白為何會陷入這種境地,此等高度的墜落,就算我將自己墊在下方,多半也難保懷中少女的性命。

感受着懷中的柔軟,眼下飛速靠近的叢林讓正在徒勞空轉着大腦的我沒來由地滋生出些許絕望。

「鬆手!」

女性的嬌喝從遠方傳來,在我四下扭頭尋找着聲音來源的當口,身體卻被一道強力旋風捲住,強行將我從汐玖琉身邊扯了出去。

一雙強健鳥爪鉗住我的雙肩,翅膀猛扇幾下,堪堪止住了下墜的勢頭。

「先救她!」汐玖琉墜落變小的身影令我的腦海一片空白。顧不上肩胛骨脫臼般的劇痛,我狂亂地揮舞雙手,捶打肩膀上的鳥爪。

「別亂動!我快穩不住了……」

「先救小汐啊!你沒聽見嗎!」

「蠢貨!」凝聚起來的魔力被腿上傳來的痛楚和晃動打散,淺羽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你會把你們兩個都害死!」

大力扇動雙翼,淺羽乘着魔力喚來的氣流在天空中急速攀升。估摸着高度差不多後,寬闊的羽翼完全張開,氣流的阻力加上同時變向的風元素,讓少女上升的勢頭硬生生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向將少女的腰身扭曲成彎弓,抓在腳下的重物被慣性帶起的速度甩到上方,待到重物經過最高點時,淺羽鬆開了腳爪。

無視遠去的呼喊,藉由甩脫重物的反作用力,雙翼發力,將整個身體射成一道離弦箭矢。

於此同時,數十個高速旋轉的同軸法陣在少女兩邊翼下生成,法陣前方的空氣被大量吸入,經過層層加速再向後劇烈噴出,這就將她俯衝的速度加速到一個極為可怖的程度。

掠過仍在下墜的汐玖琉身旁時,她甚至都來不及看上一眼。

高空到地面的距離在這種速度下轉瞬即逝,散落着點點火光的地面頃刻間就已佔據整個視野。

厚實的樹樁在碰上那隻看似纖細的腳爪時,就像塊腐朽多年的爛木頭般被瞬間踩碎。猛烈的衝擊吹滅了爆炸造成余火,亦激起一大團煙塵,吞沒了少女的身形。

雙翼一展,掀起狂風將煙塵吹散。淺羽屹立在自己硬着陸造成的不規則淺坑中央,顧不上身體各處的疼痛,亢長繁雜的咒語從少女口中唱出,大大小小的法陣密集的浮現在平展的翅膀上方,一個個能用來減速的風系法術毫無保留的,射向上方一大一小兩個下墜中的身影。

直至那個被自己拋上高空的物體沉沉撞上地面,發出一聲悶響與男性的痛呼時,精疲力竭的鴉天狗這才雙腿一軟,如釋重負地跪坐在地……

「數到三……三!」

喀嚓。

「啊!!!!」

脫臼的肩胛骨被蠻力強行複位,我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叢林。

「還喊這麼大聲,像個男人一點啊。」鴉天狗的聲音里充滿揶揄的意味。「要不是你一個勁的亂動,現在哪用遭這番罪。」

「我只是擔心……」

「擔心個屁,就這麼不相信奴家嗎?」翼爪重重拍在我剛剛複位的骨頭上,讓我又是一陣冷抽。

「抱歉……」

「嘛嘛~」淺羽攤開翅膀聳聳肩,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反正你們兩個都沒事就行了。」

「說起來……小汐她到底怎麼了?」

仍未恢復意識的藍發少女枕着我的大腿,發出讓人稍感安心的細微呼吸聲。由於就這麼直接躺在地上的緣故,沾染在少女身上的炭灰,令新買的和服失去了原本鮮亮的色彩。

「看那邊。」

順着淺羽翅膀的指向望去,是一棵就算橫躺在地,也足有數人高的巨大樹榦。被爆炸炸出的缺口處,還有餘燼在散發著暗紅色的亮光。環顧四周還在冒煙的、原本是茂密樹林的空地,究竟堆砌了多少火藥才能造成這般境況……

倒伏樹榦上殘留的枝椏與葉冠之大,甚至讓我一開始產生了這是一個被植被覆蓋的土坡的錯覺。而原本是頂端的部位,更是遠在百米之外。

纏繞在樹榦上的注連繩、與樹枝及周圍隨處可見的符咒,再加上四散在空氣中那異常濃郁的魔力,都表示這棵樹並不是單純的看起來大而已。

「你在上面也看見了吧,那個毛線球一樣的東西。」

「你是說……地脈的節點?」

「嗯。自奴家記事以來,這棵樹就已經這麼大了。「抬頭看着橫倒在空地上的樹榦,淺羽陷入自己的回憶「這棵樹跟那節點是互相依存的,是節點催生了這麼巨大的樹木,還是大樹長久的生命逐漸將地脈匯聚於此,就算是奴家也無從得知。」

「那這跟小汐有什麼關係?」

「要調整地脈的流向,自然要將自己大部分魔力浸入其中,這時候節點受到如此嚴重的損擾,就等於將她的魔力一下子抽空了一樣,這種感覺就算是龍也吃不消的。」

「人類應該不會知道這個地方,普通的妖怪同樣不會知道……」淺羽托着下巴沉思着,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再問我「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種事……」

「總不能讓小汐就這麼在這躺着吧。」我提議道「還是先回神社再做打算。」

「嗯,說的也是。」思索不出個所以然的鴉天狗點了點頭。

重……

當我試圖將汐玖琉攔腰抱起來時,她的重量與剛剛從脫臼中復原的肩關節讓我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

「好歹跟赤香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她有多重你就沒個概念?」

「之前明明挺輕的呀……」 我四處游離着視線,躲避淺羽那看白痴一樣的眼神。

「那是她一直用着浮空術的給你造成的錯覺罷了。」

歸程的夜晚安靜得令人不適,和白天鳥獸爭鳴的景象相比,這一路走來,就像是走在另一個世界一樣。

沒有蟲鳴、沒有風聲。靜神傾聽,徘徊在四周的,也只有自己的布鞋落在台階上的腳步聲。黑夜吞噬了一切,只余天上點點繁星。

「你也感覺到了吧。」掛在我背上的淺羽開口道「這安靜得不正常的夜晚。」

「嗯。」

「地脈被擾亂的影響,已經逐漸出現苗頭了呢~」

「你既然醒了,就下來自己走路好不好?」

「不幹。」

從倒下的地靈木(天狗一族對那顆巨樹的稱呼)動身沒多久,淺羽就以「魔力消耗太大好累。」「沒力氣帶你飛回去了。」「小汐睡得奴家睡不得?」之類的奇怪理由要我背她一程,結果一背就是一整路……同時也讓我越發懷疑,她能及時趕來的原因是「碰巧路過」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好啦離山頂沒幾步路了,到時候讓赤香看見不好交待。」

「那小汐又怎麼交待?」

「這……」尖銳而又直接的問題讓我無言以對。

「就如實說是被捲入地脈的波動中了吧……」望着前方深邃的黑暗,我說出了連自己都覺得缺乏說服力的話語。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方面……」

身子一輕,頸脖上的空虛感告訴我,淺羽從我背上跳了下去。

「而且也不光是小汐,還有……還有我呢……」臉頰埋入我脊背的動作,讓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是它仍將少女的心境確確實實地傳達了過來。

「對不起……」沉默良久,我沉聲道「我需要一點時間……」

「時間嗎……」溫熱的鼻息透過衣服撫在背上,淺羽輕輕將自己從我身邊推開,站到半步距離之外。「奴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不遠處的階梯盡頭,一盞明晃晃的燈籠散發著柔和的輝光,照亮了巨大鳥居的一角,也照亮了白蛇少女那滿是擔憂的臉龐。

赤香的目光在我和淺羽身上停留一陣後,便四處打量着我身後及周圍,不用問也知道,她在尋找另一個本應和我一同回來的身影。

「她在這。」淺羽從懷中摸出一顆寸許大小的珠子,透過橙黃色的透明表面,能看見一個小小的水藍色身影漂浮其中。

「這是……」

「封魔珠——很久以前妖怪還以人類為食的時候,陰陽師們做出來封印強大妖魔的東西」淺羽解釋道「現在我只是用來把小汐帶回來罷了。」

「那小汐她……發生了什麼事?」

「卷進地脈的波動里,被抽空魔力失去意識了。」

「不過……只要等她的魔力自然回復過來,不就沒事了嗎……」我插進兩人的交談,試圖把問題描述得不那麼嚴重。

「嗯……可以這麼說吧……」淺羽猶豫一陣,還是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我突然心好慌……你們又這麼晚都沒回來……」

赤香垂着因為突然放鬆下來而顯得有些無力的雙肩,徑直游到我身前,一把扯過我的身體,將自己整個人埋進我的懷裡,絲毫不在乎掉落地上的燈籠差點失火燃燒。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懷中傳來少女沉悶的呢喃,我摟住她的腰,用下巴輕蹭她的頭頂作為回應。淺羽也靠上前來,展開翅膀攬住赤香那長時間暴露在夜風中,略為失溫的肩膀。

第十七章

幾天後,身着正裝的淺羽再次出現在神社正門時,我就知道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小汐好些了嗎?」淺羽開門見山地問。

「醒來過幾次,但很快又睡過去了……」赤香替我回答,這陣子也是她在負責照顧汐玖琉。「很奇怪,這麼多天過去了,她身上的魔力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鴉天狗掠過我們身旁,徑直向神社內院走去「進屋說話。」

見到淺羽這麼認真的樣子,我和赤香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快步跟上。

「這幾天里,奴家認識的妖怪,都沒能自然回復魔力。」天狗少女收攏雙翼,正坐在屋內矮桌的一角。「包括奴家自己也是。」

「有嗎?為啥我沒感覺到……」

「你每天晚上都被灌滿滿,自然感覺不到。」

「人……人家哪有……」赤香的臉頓時泛起一陣潮紅,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等等……你又怎麼知道……」

「猜的。」

「……」

不去理會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的赤香,淺羽繼續說道:「補充一下好了,奴家說的是目前仍是單身的妖怪。」

「哎,淺羽姐你還是單身?」

「這是重點嗎?」

「……」

雖然旁觀淺羽把赤香弄得啞口無言是挺好玩的,但她的視線轉到我身上時,我就知道她要我也說些什麼了。

「所以……」我斟酌一下句子「你是想說單身妖怪無法回復魔力,跟地靈木——也就是地脈受損有關係了?」

「沒錯。」淺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地脈紊亂使得我們的魔力循環有出無進。而且,再有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了,到時候難保不會有個別比較野蠻的妖怪直接衝進城裡擄人……」

「雖然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若是引發騷動,造成流血受傷事件的話……讓整個城市變得開始排斥妖怪就不好辦了……」

淺羽的話語讓房間陷入沉默,她所說的情況無疑是我們都不想看見的。

「但是」赤香望了一眼汐玖琉房間的方向「現在箐翌大人不知去向,小汐又這般樣子……我們該怎麼做……」

「這正是奴家在這裡的原因~我們部族承蒙箐翌大人關照那麼多年,大天狗們現在已經開始着手處理這事了。而奴家呢……」淺羽站起身,交疊着翼爪,對着我們深深鞠了個躬。「就被安排來照顧小汐這邊,所以這陣子,還有所叨擾了~」

是夜。

推開窗戶,試圖讓晚風梳理一下自己亂成團的思緒。下一秒撲面而來的,明顯不屬於這個季節的低溫讓我立馬後悔了這個決定,冷風甚至夾帶着零碎的雪花,打在臉上更是平添幾分寒意。

身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深吸一口氣關上窗子,將寒意隔絕在外。

拉開紙門,不出意外的,門外站着的並不是赤香,而是淺羽。

少女似乎剛剛沐浴完畢,微濕的烏黑短髮散發著清新的水汽,領口處露出的些許肌膚潔白透紅,還有幾滴晶瑩水珠點綴其上。

純白浴衣在黑色羽毛的襯托下,散發出柔和的微光。薄薄的絲質面料被肌膚上殘留的水份透濕,透出裏面緩和起伏的小丘上那粉色兩點。

這種介於露與不露之間的絕佳狀態,可謂挑逗性十足。

「想看到什麼時候?你知道外面有多le……哈啾!」一聲響亮的噴嚏將少女高昂的語調硬生生中斷,吸着鼻子摟住雙臂哆嗦幾下後,她就這麼在我的注視下,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這也使得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一直給人精明幹練、作風大膽這種印象的淺羽,也有這麼嬌小可人的一面。

「還看?」細若遊絲的聲音飽含嗔怪,我趕緊閃開身子讓她進入房間。

「我只是覺得你今晚……特別可愛……」

淺羽的身體微微一怔,隨即她就像是故意掩飾一般的,動作粗魯的將我擠到一旁,邁進了房間里。

「冷死了……你這屋子居然沒有被爐?」

「被爐?我們有更好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根木頭遞給她「借個火?」

「故弄玄虛。」淺羽甩來個不屑的眼神,翅膀在木柴上一掃,當她將翅膀收回去的時候,木柴已經變成了一根旺盛的火把。

「壁爐。」將火把丟進牆上的開口,沒過多久,裏面就燃起了熊熊火焰。「西洋玩意。」

待我將房間張羅好之後,淺羽並未走向我為她準備的坐墊。少女露出若有若無的微妙笑容,就這麼以自然而然的動作,坐進了我懷裡。

翼爪抓住我的雙手,將之環上主人的腰肢。浴衣的布料比起平日的裝束要薄上許多,只屬於女孩子身體的柔軟觸感便毫無保留的傳遞過來。

「抱歉……今晚我……沒那心情……」少女投懷送抱的意圖已不言而喻,但我卻發現自己很難回應這份熱情……

「還在擔心小汐嗎?」

「嗯……」

「沒關係喲~沒關係」淺羽的聲音里聽不出分毫失望,她輕笑兩聲,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寫着【稻釀吟】的白色瓷瓶,以及兩個小巧的杯子。「就着這麼美的夜色,陪奴家小酌幾杯,總是可以的吧?」

窗外的庭院覆上了斑駁的雪白,搭配着掛在窗戶旁的六月份日曆,這種違背季節的景象,確實有種異樣的美感。

「奴家活了這麼久,六月天下雪的景象也沒見過幾次呢。」淺羽斟滿兩隻杯子,轉身遞給我一杯「上次見的時候,妖怪好像還很喜歡吃人。」

「那可是很久以前了呢。」

「是啊,很久了……」小口啜飲着杯中的清酒,淺羽緩聲道「這才第三天就出現這種異象,再拖下去,可不知道還會發展成什麼樣……」

「所以,除了等大天狗說的不知道幾時才能有下文的解決方案,就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的小杯一口飲盡

「有。」淺羽從我懷中支撐起身子,傾倒瓷瓶,再次將兩個喝空的杯子倒滿後,她才用平淡的語調說道:「推倒小汐,讓她有足夠的魔力修復地脈。」

「……」我伸去接杯子的手僵在了空中。

見我沒有回答,淺羽再次開口:「你是喜歡她的,對吧?」

「然後又因為赤香而不敢直面自己的慾望?」

「奴家的存在是不是也給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我……我不知道……」一個個疑問句如同尖刺般扎進心裏,最終,我只能選擇以仰頭灌酒的動作試圖迴避。

「回答不上很正常的嘛。」天狗少女放下酒杯,四肢着地爬到我面前。

「三妻四妾什麼的,奴家倒是無所謂啦。要是你想咱們就維持現在這般境地也不是不行~」

「小汐似乎也不討厭你的樣子,這麼一來,不就只剩下赤香了嗎?」翼爪支撐在我兩腿間的榻榻米上,因為酒精而略為泛紅的漂亮臉蛋抵近到面前。呼吸的熱氣徑直噴上肌膚,留下溫熱又濕潤的感覺。「這麼冷的天氣里居然她沒有直接撲倒你懷裡要取暖,你覺得她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呢?」

「她……在照顧小汐吧……」

「真的嗎?」

淺羽招來一隻半透明的烏鴉,抬手將其送出窗外。沒多久,投影在牆上法陣的光幕里,就出現了一池蒸騰着熱氣的溫泉——位於汐玖琉房間里的溫泉。

「赤香姐……我是不是很沒用……」站在池子旁,汐玖琉抬着雙臂,讓赤香給剛剛出浴的她圍上浴巾。「只是這點小事就睡了兩天……還讓你這麼擔心……」

「你在胡說什麼呢,哪裡是小事了。」

「可是我……唔……」藍發少女還想說些什麼,就被赤香的雙唇堵住了小嘴。汐玖琉傻傻的瞪着眼睛,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卻發現身子似乎變得比剛才泡在溫泉里時更熱了。

一起泡澡的白蛇少女也是剛剛出浴,除了裹住長發的毛巾,未着寸縷的身子就這麼隔着薄薄的浴巾,跟自己的身體緊貼在一起。豐滿的雪峰抵在胸口,偏偏挪動就傳來兩處微硬的觸點,讓她在心中驚異的同時,泛起些許異樣的興奮……

良久唇分,兩人的雙眼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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