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章六】

初七这是怎么了。沈夜有些不解地盯着这个从几分钟前开始站立不安的人，脑子还没从手上的密折中回过神来。

虽说初七潜行练习得不错，但自己要察觉到他的气息还是轻而易举，瞳应该也可以做到。而今晚雩风秘见的祭司是城主派系的中流砥柱，资历很深，术法修为亦不逊色，恐怕不适合让初七再跟。此事或者可以让瞳想想别的办法，上次提到的……

初七的气息又乱了。沈夜皱了皱眉，不满于自己的思路再次被打断。

不过是叫他来这里稍待了片刻，怎么这么没有耐性。沈夜回忆起自己不久前还考察过初七的潜行，身法不错，大约是心浮气躁了些，性子耐不住，便容易漏出破绽。今晚的事还是不用他了，不能太过冒险。

沈夜定下主意，正准备让他回去，目光不经意地扫到周围的摆设，忽然想起了什么。再看看初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脸色都有些异样。沈夜眉梢微微一动，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现在，是在别殿。

今天是合御的日子，但手头上的公文还没结束，又需尽早做出决断，所以带来了这里继续。叫初七过来，是想吩咐他继续跟着雩风监测他今晚的动向，然而等人到了，自己才想起今晚雩风要见的祭司实力不俗，恐怕有被察觉的危险，前后斟酌了半天，倒把初七晾在了一边。这么段不明不白的沉默，又是在这个地方，也难怪了。

沈夜心下释然，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小小的误会罢了，也值得初七这么心神不定。

既然这样，不顺势捉弄一下他，倒未免可惜了。

这下沈夜是一点都不着急了，好整以暇地把那本薄薄的密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瞥了一眼初七的脸色，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合上了那本密折摆到一边，沈夜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初七本来就坐立不安，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更加紧张了。等走到沈夜身边，连呼吸声都乱了。

初七单膝跪下，犹豫了片刻，一字一句说道：

“属下做的不好之处，还请主人见谅。”

沈夜神色变得玩味起来，他伸出右手，扣住初七的下巴微微抬起，饶有兴味地看着傀儡的眼睛。那双烟晶色的眸子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地转动着。

“本座倒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说着，那只扣在颌骨上的手将初七的脸又拉近了几分，沈夜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神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距离太过暧昧，初七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若在平时他一定能分辨出沈夜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并非认真地希望听到他给出什么回答。只是现在，初七觉得自己真的很难思考。

不过反正他也不打算思考，身体力行是他一贯的作风。

“请允许属下服侍主人。”

初七顺着下颌上的力道倾身向前，骤然缩短了与沈夜之间的距离，同时双手伸向了后者的衣襟。在触及光滑而略带体温的衣带时，初七顿了一下，又抬头去看沈夜的眼睛，却看到沈夜如同狐狸一般眯起了眼睛，不咸不淡地望着他。

初七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对于此事，他一无所知，仅仅上次撞破过一回，眼下颇有些为难。但思来想去，反正先把衣服脱了是不会有错的，初七定了定神，开始解沈夜的衣服。

沈夜仍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他其实无心让初七做这件事，只不过初七平日里多是木讷寡言，虽然偶尔会趁他浅眠或不注意的时候多话几句，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十分沉闷，鲜少能看到他如此紧张而又手足无措的模样。这般反差，倒显得有趣起来。

既然存了逗弄的心思，沈夜便也没有很快出声阻止。

可是他大概是忘了，这个人几乎每天服侍他更衣休息，就脱去沈夜的衣服这件事而言，恐怕流月城里没有比初七更得心应手的人了。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差不多可以喊停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条亵衣和亵裤了。

为了避免着凉，初七体贴地给沈夜留了一层贴身的衣物，之后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沈夜没想到他动作起来那么迅速，赶忙捉住了初七的手腕，然而还没有开口，初七就抢在他前面说道：

“属下，属下会努力。”

……看初七神情如此认真郑重，沈夜有点尴尬。他只是想逗一逗初七罢了，并没有做这个事的兴趣，而初七身为傀儡，也应当在制作的时候被夺去了属于人的需求。如果没有需求，合御本身就没有意义。

沈夜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本座不过是开个玩笑。今晚的任务取消了，你回去吧。”

初七没有收回手，只是眉头皱了起来。他认为沈夜还是对他的生疏有所顾虑，所以给出了一句委婉的推脱之词，不自觉地便觉得有些委屈，看着沈夜的眼睛仿佛在说话似的：

请主人相信属下，属下会做的很好的。

“……”

沈夜内心叹息。他不是没有看懂初七的眼神，正是因为一眼便能够理解初七心中所想，才尤其觉得无奈。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是与自己有关，初七便会极为认真地对待，以至于有时会显得过分固执。这种不肯放弃的执着，放在别处沈夜会觉得欣慰，可是现在这一件，确实没有意义。

想起那时初七曾经用过不快乐这个词评价合御，沈夜想他可能对这件事知之甚少，甚至有所误解。合御虽然会带来快感，却与情欲无关，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身体的需要罢了。既然不存在需要，就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恐怕傀儡的知识不足以让他明白这其中的差别，沈夜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为初七解释一下。

可初七不想让沈夜再迟疑了。

他的手覆上了沈夜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小心而温柔地一根一根掰开了沈夜的手指，又一根一根地扣入他的指缝。初七的手指没有温度，很冷，而且这种亲密的接触令沈夜有点不自在，他试图把手抽回，但初七牢牢地握着，丝毫不放他离开。

“……你知道怎么做么？”

短暂的僵持后，沈夜让步了。虽然如果他想，他大可以用命令的方式制止初七的僭越，只是看到初七那么坚持，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对他过于严厉。左右自己本就要找人来行合御，让初七代之，也无不可。

不过他很不习惯初七表现出来的强势姿态，仿佛不容拒绝，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夺去了主动权。沈夜又将另一只手抵在了初七靠过来的胸膛上，不让他继续靠近，让两个人之间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

沈夜的问话和动作，让初七稍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喜悦。因为即便犹豫，沈夜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尽管上次看到沈夜全程都对这件事表现得毫无感情，但初七仍然觉得这是一件极为亲密的事，比和衣而眠亲密，比刚才的五指紧扣也更亲密。现在沈夜愿意将这件亲密的事交给自己，这个认知令初七非常兴奋。

“属下记得主人所做。”

初七答得冷静平稳，实际上心里有些忐忑。当时他只留意了沈夜的行为，所以也只能够模仿那一种方式，他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有着位置上的差别，更不清楚这种差别是否具有某种地位上的含义。如果他以沈夜上次的方式对沈夜行事，会不会又是一种僭越的举动呢……

沈夜却根本没有初七想得那么多，他只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合御单纯是为了解决身体需求，没有任何多余的附加意义。初七对此事缺乏经验，若是为下，不懂得如何正确放松，难保不会受伤。为上则相对简单一些，凭本能行事即可，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初七看到的那一次自己采取的便是上位，既然记得他所做的，就方便多了。

沈夜点了点头，“那就按你看到的来，去把那个点上吧。”他示意初七去看床头那只精致的香炉，然后不再顾及指间的挽留，直接将那只被他扣住的手抽了回来。

对于初七，沈夜愿意稍予宽纵，但还是该有一定的限度。

淡青色的帐幔被放下，浓郁的香气开始弥漫。

沈夜靠在软枕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初七手足无措地对着自己犯难。

他是有些故意的，故意这么沉默，故意一动不动。沈夜对合御没有兴趣，这次只是单纯顺着初七的坚持而为，实际上他觉得，自己从合御中得到的乐趣可能还没有观察初七的反常带来的乐趣大。他想如果自己一直这么安静而沉默，初七会怎么样呢？好像自己总是对刁难他这件事有着难以抵御的兴趣，只是平时初七表现得太聪明了，无论刀法亦或术法都是一点即透，虽然省心，却也……颇觉乏味。

这乐趣真是莫名其妙，沈夜自嘲地想着。他收回思绪看了看初七，后者还是显得有些愣愣的，眼睛看着他在犹豫，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沈夜心里有点好笑，怎么刚才坚持的时候信誓旦旦，真的给机会了又不敢动作，他倒还是想晾初七一会，可是香料已经开始作用，沈夜觉得身上渐渐开始热了起来，这种燥热不抒发出去会很难受，便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他了，主动覆上了初七的手。

肌肤相触之后，沈夜却开始迟疑。他的欲求寡淡，所以每次交合都必须焚香催情，否则身体会极度的抗拒，但他并不确定这香料是否对初七有效。初七的手还是很凉，想到或许他的身体也一样是毫无温度的，沈夜本能地有些抗拒。

但毫无疑问，他的动作已经给了初七极大的鼓励。先前初七的停顿是由于内心的紧张，他很珍惜能够和沈夜亲密的机会，但偏偏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非常担心自己的表现能否让沈夜满意，故而不敢轻易开始。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初七定了定神，手贴着腰线滑进了沈夜的下裳之中。

柔软而又光滑的触感带给初七一种奇妙的感受。因为手还是很凉，他所经过的地方都无法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初七有些紧张地道歉，“抱歉，主人。”沈夜没有说话，微微用力咬住了下唇。

初七可能是用了过多的香料，沈夜觉得今天空气中的味道分外的甜腻浓重。初七还在他身上笨手笨脚地摸索，可是已经开始变得敏感的肌肤对这种毫无技巧的抚摸非常不满，反而愈发不舒服起来。

沈夜不喜欢和新手做这种事，原因不言而喻。

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他也不打算半途而废，不若尽快结束算了。

沈夜伸手握住了初七的手掌，把他带到下身那个私密的位置。

“手不要太用力。”

初七知道自己握住的是什么，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被放大过的感官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地传递着来自指尖的温度与触感，初七几乎能感受到奔腾的血液从那物表面的血管中流过带来的细微搏动。同时这种刺激被数倍地放大，也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初七不太清楚傀儡对于欲望的感受，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下身的那个地方也开始产生难以言喻的胀痛，欲望开始堆积，只是一会便有些难耐，几乎是叫嚣着渴望得到抚慰。初七抬头看向沈夜，握住性器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用力。

对于这件亲密贴合的事，初七唯一知道的，是近乎于本能的部分——用自己的欲望，贯穿这个人的身体。

沈夜微微垂下了眼睛，即便有直接的刺激与香料的作用，他知道自己还是不够兴奋，恐怕不能立刻接受初七。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初七的头发，偏过脸示意初七去拿床头的那个盒子。

“用手指沾一点，进来润滑，不然不行……”

大约是香料催情的作用有些厉害，沈夜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得异样的温柔，落在初七的耳里又是更为直接而凶猛的刺激。他连指尖都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打开木盒的盖子，深紫色的膏体沾染在手指上，初七小心翼翼地分开沈夜合拢的双腿，略一用力，探进了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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