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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不二】broKen NIGHT「漢語」,2

[db:作者] 2025-07-06 19:16 5hhhhh 9890 ℃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保留席上空缺的那个最佳观战座位依旧是手塚心中最深处的痛。

不二还是没有能够过来,没有能够在现场亲眼见证自己斩获第一项大满贯赛事的样子。

现在的他会在做什么?处理穷凶极恶的刑事案件,还是在全力赶赴现场的路途中,又或是在这边的某个角落偷偷看着自己。

提了提有些松落下来的眼镜,手塚紧紧闭起眼睛以迅速睁开,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部以清醒胡思乱想的大脑,再次毫不大意地敬了对手一个不留情面的LOVE GAME。

比赛结束的那一瞬间,全场的欢呼声响彻了云霄。

顺势倒在草地球场中央振臂为自己呐喊,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发现看台那边闯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不二!」

从草地上迅速爬起,眼神几近热烈地投向保留席位上似是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恋人,然后发自内心地对着心爱之人微笑。

不去理会摄像机劈头盖脸地一阵狂拍,手塚换上赞助商特制的白色礼服走上位于一号中心球场的颁奖台,珍重而欣悦地抱起温网大满贯的挑战者杯。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能在恋人注视下获得冠军的体验了,手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能如此神采飞扬并语速爆表地在这样的盛大场合发表那样冗长的夺冠演说。

简单地沐浴完毕,然后心情愉悦地召开完新闻发布会,一切准备就绪。

不二靠在酒店的走廊边上笑盈盈地等着自己,他对自己说出祝贺的时候,语气温婉而掺杂着些许抑制不住的激动。惯例揉了揉恋人软软的蜜色头发,而不二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和往常一样伏进自己的怀抱。

「手塚。」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让手塚稍稍有些吃惊,微愣过后便俯下身子温和地注视着自家恋人。

「我们,要不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不敢正视自己,几次被迫迎上视线后似是不能承受再多,最后索性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手塚并没有追上去,反倒是径自伫立在酒店房间门口,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做任何想要挽留的动作,甚至露出分手时应该有的悲伤表情。

仁王心想这和自己预想中的戏码相差甚远堪称奇异,难道不二和手塚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非他不可吗?

「仁王。」

不可思议地从身后的男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仁王吃了一惊但却没有回应。现在,音容相貌还都是不二周助的,不可能被手塚识破,大概,或许,是手塚的侥幸心态让他这么认为的吧。

「不二他出事了吗?告诉我。」

感觉到手塚从后方快速跑来,不过几秒便气息毫不紊乱地夺下自己的前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凛然气场,在厚生省公安供职了三年之久的仁王知道,那叫做心理指数为一百二十及以上的微弱杀意。

仁王并不想那么快就认输,甚至还想继续扮演下去不二周助这个角色,然而这个时候本应该留守在直升机里等待自己的真田却挡在了自己面前。仁王虽知自己的模仿秀大势已去,不过仍旧很想追问手塚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的。

但显然,时下真田的叙述已然完全夺走了手塚这位新晋大满贯得主的所有心思。

一路小跑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几乎用国中时代训练冲刺的速度,不,甚至更快,向酒店顶楼的停机坪跑去,以至于彼此间说了什么仁王都没有怎么听见。

整个厚生省公安一系虽说是和“西比拉先知系统”接触最多的部门,但至于这个社会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模样依旧是无人知晓的状态。

人人都对系统顶礼膜拜,人人都为能效力于系统感到自豪,即使知道真正融入系统内部后肉体会因此陨灭,但这样的牺牲却能到达精神的永生与权力的巅峰。

真田尽一己之能和手塚解释了自己所了解到的全部,仁王在机舱角落乖乖地端坐在一边看手塚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以至于本就供暖不足的机舱里越发寒彻骨起来。

「不二本来的意思是先让仁王瞒你一阵子再慢慢把真相告诉你,但幸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离回到东京还有大约三小时的航程,真田怕手塚想太多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想分散对方注意力。毕竟就算回到厚生省中心大楼,也不能保证现在的手塚能见到不二,或许手术已经开始,或许不二早已消逝于人间。

「不二他一直都看着我。」

「哪怕是最难以启齿的,会让彼此伤心难过的,他仍旧会迎上我的眼睛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所以,仁王在躲避我的目光时,我就知道那绝对不是真实的不二。」

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再一次见到本真的不二吗?真的见到了不二又能怎样,在丝毫没有把握能抗衡系统的情况下如何带恋人离开,又或者……手塚摊开手心,看着自己生命线的纹路沉默了。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和不二一起进入西比拉先知系统的内部呢?

真田和仁王在进入厚生省中心大楼九层以上便因为心理指数的居高不下而失去权限,等按着两人的指示来到顶层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白色病服的不二坐在手术床上隔着一层玻璃和幸村对话。他的身后有着各式各样大小的显示屏,强大的数据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却都是亮着这个系统社会最引以为傲的天才指数。

手塚就在离不二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幸村知趣地挥挥手告别,直到不二那双不知何时泛起了氤氲的蔚蓝眼睛看向了自己。

将手贴合在那层薄薄的界限,通透的玻璃便幻化成一面巨大的显示屏播报出自己的心理指数,四十九,高于设定权限,无法开启来客访问模式。

排异作用使得掌心开始有了一些刺痛的感觉,灼热而尖锐,然而手塚并无意放开。他依旧专注地凝视着玻璃对面最让自己骄傲与心痛的恋人,他看见他的不二面露哀伤地向自己伸出了手,曾经交叠过无数次的掌心隔着那层本不该出现的隔膜再次重合,那么熟悉的姿态,却又是那么遥远的回忆。

两个人就这样静距离地注视着对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系统再次播报出自己的心理指数低于了权限,整个人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坠入了恋人温暖而馨香的怀抱,玻璃结界消失的瞬间两人同时如条件反射般将十指牢牢相扣,不愿放手,不愿分开。

「手塚。」

他捧起自己的脸,眼神流转,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看不清是痛苦还是心疼。

「温网夺冠,恭喜了。」

他左手一把扬起手术床边的帘布,右手插入自己的发丝之中,献上一个充满淡淡药水味的深吻。一样的香软,一样的甘甜,只是掺杂了一丝本不该存在的味道过后,一切便变得不同了。

「不二,你害怕吗?」

害不害怕之后只身深入系统内部的孤独,害不害怕肉体消无后精神游离的不安定,还是说,你早就已经瞒着自己做好了离开的觉悟与决心。

「害怕。」

不二的双手在自己腰间越收越紧,以至于还能感受到细微的颤动。他上下抚摸着自己的背脊,像是在寻求慰藉,又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我来陪你?」

真田说过只要心理指数在系统监控下没有超过五十都有机会被纳入系统内部人才库的机会,虽然期间要经过系统的审核与观察,然一旦通过依旧可以与先一步进入系统的不二再次相逢。

手塚自十五岁过后就没有对应的数据显示,现在重新记录在案的无论是历史数据,还是眼下的社会地位都毋容置疑是系统所追求的人才对象。

只是,不二听到这句话时却像是受到了巨大震惊一般,全身变得僵硬而战栗起来。

但很快,天才还是恢复了平静。柔软的脸颊蹭着自己的脖颈,带动蜜发痒痒地摩擦着,他的鼻尖贴合在自己的肌肤上,贪婪地吸取着彼此身上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沉醉于蜜罐里的熊懒得开口。

「手塚,我现在最大的心愿还是你能够回到德国好好打球。」

「我们十五岁那会儿刚在一起时不就说好的麽?以后,手塚要包揽四大满贯赛事所有奖杯作为我们今后家的镇宅之宝。」

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我们的家又该怎么建立起来呢。

接受精神恋爱对自己来说并非难事,然与其未来在天人永隔般的思念里入魔成痴,倒不如黄泉碧落死生契阔,然后一起找到突破系统的方法。

不二换了个姿势,随后恶作剧般把自己往床垫上压,两个人就又变成和往常一般紧紧相拥入眠时的姿态了。

四周是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帘外繁复数多的显示屏。心爱的人依旧酣然眠于胸怀,呼吸平稳,神情安然。不知从何响起的悠扬音乐飘入耳中,仔细分辨还能识别出是不二最喜欢德彪西作品。

「这样呐。」

「原来我只有最后一个小时了呢。」

不二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便打在自己的锁骨周围,感觉到他的唇点在中央的凹陷,灵巧的舌尖辗转着彰显留恋。他的指尖探入自己的衬衣下摆,顺着肌肉纹理一路下滑到人鱼线,再慢慢滑落到那个原罪之所。

「手塚。」

「让我再任性一回吧。」

不二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印下一个浅浅的吻,随即很快埋身到下方蓄势待发。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发绳束起了零散的蜜色发丝,耳目清爽地抬头对着自己又笑了笑,然后半啃带咬地在自己大腿内侧留下一个专属印记。

「下一个征服这里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这个痕迹。」

被恋人前所未有的粗暴毫无防备地惊到,手塚还没有来得及用言语打消他在这种时候还掺杂的胡乱想法,湿热的舌头便开始舔弄起尚未有所起色的欲望。滋润过软沟,环绕过外缘,柱身接受一次又一次洗礼,直到球体也在恋人温暖的口腔中清爽沐浴完毕。

这就是最后的人间极乐了吧,双手埋进不二已经有些湿润的发丝中去,在共有的节奏律动下揉乱了他惯有的温婉发型。

不二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然,徒留离别时的些许浮躁与急迫。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恋人一边吞吐着自己的欲望一边开始脱衣,便恍然觉得有一种最后的顽抗交杂其中。将手从不二得发间挪开,顺势去解自己身上的衬衣,却被不二一手揽住,随后猛然一阵深喉,便措手不及迎来了高潮。

这大概是两人交往那么多年中第一次出现的情景。

不二已经脱得全身赤裸,而手塚却除了下身稍稍脱离的裤子,整个人依旧是衣冠楚楚的姿态端坐在床上。不二白皙的肌肤里透露着情欲的味道,和空气中自己适才释放的交揉在一起。他整个人缓缓挪到自己面前然后趴下,用小腿内侧的嫩肉蹭蹭自己尚未软下去的欲望,示意可以继续下去。

「来吧。」

「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用过后入的体位。」

是不想留有遗憾吗?太过于了解自家恋人的自尊心,所以这样有些屈辱的姿势彼此心照不宣从未提出尝试。

「不二,你不必这样。」

「我们还有时间,做你最喜欢的那个姿势。」

然而,他依旧只是笑笑,说着都已经是最后了,人间最简单粗暴的招式都没有体验过也是有些可笑。

因为先前并没有很好地做过润滑工作,始终怀揣着不二或许会疼会难过,于是在沟壑边细致地摩擦了一整子,直到整个状况开始变得水润才沉下心来慢慢挺身进入。

不二乖巧得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以这样的上位看他显得楚楚可怜,越发让胸口本就潜伏已久的疼痛越发酸楚起来。埋头吻着恋人光裸的背脊,用手爱抚着前胸的敏感部位,合着帘外渐入高潮的古典音乐节拍深入浅出。

「不二。」

他在自己身下喘息着,语不成调地呜咽着。他的小腿毫无章法地肆意乱踢着,似乎是碰到了悬挂于四周的帘子,却在又一次的深入中被快感刺激得条件反射,如若抓稻草般紧紧地用脚趾绞着。

这是不二现在最想要做的事,但这样真的好吗?

人总是孤独而害怕寂寞的。既然无法带不二离开这里,也明白不二对进入系统已有所觉悟,但为何不二却要露出那样悲伤的神色不愿与自己携手共赴呢?

肉体的消无诚然可怖,但手塚想,如果是和不二在一起,如果灵魂能够和恋人相交融,细细想来其实并不是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唔。」

不知是由于高潮的巅峰来临,还是体力有些不支,在不二体内宣泄所有之时,一阵眩晕如洪水猛兽般平地而起。背后凉凉的似乎有些透风,于是这才发现在适才的激情中床帘早已被掀开了一大半。

「检测目标对象,手塚国光。」

「心理指数测定一百二十二,超过系统标准指标,立刻执行麻醉模式。」

「……」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天才计算好的剧本吗?

从小腿根部传来的麻痹感逐渐周转了全身,在失去所有力气倒下之前,尚处于高潮余韵中连呼吸都还处于紊乱的恋人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我爱你,手塚。」

他最后紧紧拥抱了自己,然后俯下身子耐心地用纸巾帮着擦干身体。

「所以哪怕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也要坚持到底。」

从情热中渐渐恢复清醒,不二稍作休整随后迅速穿上散落了一地的外衣。他稍作犹豫过后,一把拉开那副欲遮还羞的床帘,而帘外,一切如故。

「手塚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所以,回去吧。」

「接下来的地狱之路,由我一个人走完就好。」

就像千万次幽会后的告别那般,不二微笑着给手塚掖好被角,然后献上一个浅浅的晚安吻,随后拂尘离开。

他走了。

走了不出十步,周围便形成一个由系统绿光围成的转送实体舱位,不出十秒便高速运作起来,驰向遥远而未知的领域。

在混沌之中,黑夜漫漫没有尽头。

温网草地,千里航行,到故事的最后,你依旧选择丢下我。

而我,大概将注定在如此半梦半醒中度过余生。

[4]

即使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消失不在,日子仍旧如往常般持续下去。

直到无法再回忆起深爱之人的那天,直到所有彼此共度的时光全部从记忆里删除殆尽,或许,大概,才是新的生活始动之所。

手塚醒在最舒适的床褥。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然而少了另一个人的依偎只觉得寂冷无边。轻轻念了一声恋人的名字,早就知道不能听到那个人的撒娇梦呓,却还是满怀期待地守在原地直到自暴自弃。

这就是孤独吧。

偏过头去,真田和幸村守在自己身边,一个人终年不改地皱着眉头倚在床头,另一人则舒舒服服地枕着对方膝盖安然好眠。

「手塚?你醒了。」

察觉到了自己起身的动静,幸村率先从浅眠中清醒过来。

「公安支配者启动的麻醉模式是十二小时,但是手塚你大概是过于疲惫了,所以离我接你出厚生省大楼顶层已经过去了十六小时。」

幸村一边叙述着一边抬起手臂亮起终端像是在做一些查阅,真田端正了有些被睡斜了的帽子随后便和自己解释起了由于个人数据曾上升过一百二十以上的警戒值,因此已经无法递交申请书进入“西比拉先知系统”了。

「太松懈了!」

真田自然是知道自己和不二在厚生省顶层里做了些什么才导致一向精英化的心理指数骤然飙升,然而抛开过程和结局,如果这是不二想要达到的目标,即使不通过这样的方式,也是能够做得到的吧。

自己的恋人在这样的别离时分,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最盛大的晚宴,到最后却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能够留下。

「手塚的下一场比赛是美网的热身赛。」

「机票我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早晨十点的航班。」

幸村退出了终端的一个界面,动作不慌不乱地又开启了另一个窗口,从音效和画面来看应该是在为自己点餐。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有些残酷,但不二他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

「手塚,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苦痛。只要你愿意,会有很好的女孩,甚至男孩陪你…..」

幸村从来都不是话痨,从口气和口吻上来看,目前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受到了来自于不二先前的委托。手塚抬起左手做了一个消停的手势,随即把视线转移到了真田身上。

「离“西比拉先知系统”最近的地方是哪里?」

形体破灭也好,声音消失也罢,如果可以再一次进入那个地方,哪怕只是支离破碎的魂魄,也想要再一次相逢,想要把积压在心中太多太多没有来得及开口说出的问出的话,一一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本真的你到底在哪里,本真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手塚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样天才的不二周助会在系统监视一年的情况下坐以待毙,更是不愿意说服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心意最相通的恋人会在语焉不详的情况下离自己遁然远去。

一定在哪里还有突破的机会,一定在哪边还有逆转全局的可能。

「厚生省公安一系,我所在的部门。」

真田不顾幸村一边惊慌失措的眼神提醒,稳如泰山般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最近刑事案件繁多,部门死伤率居高不下,人手匮乏,局势复杂。」

就是这样的社会黑暗地带,为了穷尽不二在离开前没有和任何人说起的系统真相,你要不要来?

「请尽快帮我提交供职申请书。」

「在探知到我所想要了解的一切真相之前,我不会离开。」

顺手打开搁置已久属于自己的终端,手塚以最快的速度向ATP递交暂时性退役申请书。而在退出界面的时候,由真田弦一郎监视官批准的厚生省公安一系在职档案已然跃然眼前。

「真田……你……」

幸村太了解真田在想什么了。

这样的情景过于熟悉,八年前真田弦右卫门进入“西比拉先知系统”的时候,真田也是放弃了本来预测好的职业,毅然选择加入厚生省公安一系。

然而,八年了。

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和进入系统的人再次相逢,甚至进行正常的对话,真田还是想把手塚带入这样的地方,和自己一样固执而坚定地寻求突破吗?

幸村转过身去冲出门外,他走得飞快,以至于开始下意识地奔跑。

他熟练地打开终端,想要联系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却发现名为不二周助与白石藏之介的头像已然灰暗一片。

「两个狡猾的家伙,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

幸村无奈地摇了摇脑袋,黛紫色的头发顺着拂动的节奏散落开来,被窗外的风吹得稀里哗啦却不自知。

不二和白石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呢?有没有在最后一刻想到突破重围的方法,又或者还是挣脱不了夙命的一败涂地。

但不管如何,自己的使命依旧没有改变。

就算是可以把性命交托的伙伴最后也变成了厚生省底层依靠人工智能营养输液来主宰社会的幽灵,幸村精市想,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拔去那个万恶之始的百脑汇电源。

[5]

终端的闹铃响个不停,手塚从深凹的沙发中爬起身来关闭内部会议报告的提示,一边抽取了几张湿纸巾提神醒脑,一边开始思考之后的日程安排。

桌上放着一壶早已凉掉的咖啡和一盆略显干瘪的仙人掌,电脑显示屏幕上待处理的刑事案件和示威镇压记录密密麻麻,伤人眼目。

从抽屉里取出只有在接见系统首脑时才会佩戴的小熊领带,然后按着那个人最喜欢的方式打出完美的温莎结,一切准备就绪。

按下办公桌上能将自己转移到系统最高权利系统空间的按钮,在接驳电车将自己送到目的地前,手塚闭上眼睛再次回想起恋人的音容相貌。

「好想看看手塚在正式场合佩戴这条领带的样子呢,反差萌什么的一定很有趣吧。」

然而,距离上一次真切地听到那样的声音已经过去一年三个月零九天了。

不二,每个月我都按着你的心意来见你了。可你,为什么却总是不给我任何存在的回音呢?

第六十一次以厚生省公安局一系监视官的身份进入系统中心例行汇报公事,在当月执政首脑粗犷的音色透过幽蓝的屏幕传递过来的瞬间,先前那双还留有一丝期待的眼睛瞬间变得黯然无光。

这个月,也还没有轮到不二主宰系统。

「阁下请尽快陈述工作汇报。」

自不二离开实体社会以来,全国反系统示威游行次数高居不下。

其中,虽然也有极端分子在公安支配者枪下执行立即死亡模式,但大多数还是趋向于温和的麻醉逮捕。

大多数人在被带到幸村的康复监护中心后积极进行治疗,最快的一周后就能出院。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此放弃示威。那些心理指数康复后的革命者在离开监护中心后往往会再次加入抗议活动中去,如此循环往复情况并不乐观。

「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题,是有心理系数低于一百二十的示威者手持枪支与匕首对公安人员进行攻击。」

「支配者面对该种情况无能为力,而我们除了正当自卫并不能有效控制如此局面恶化。」

手塚的左臂关节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那是在对极端分子进行制裁时留下的伤口。

而这样程度的伤势,在整个厚生省公安一系中并不少见。

「本周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敢和“西比拉先知系统”谈条件的人屈指可数,而手塚便是其一。

这一年里由于手塚监视官维护社会治安功勋杰出,不仅和平解决了不少反系统示威游行,还成功组织了多次系统与革命者的相关谈判。

“西比拉先知系统”对此非常赏识。

只是这样的赏识除了给予物质层面的财富,紧接而来的便是和不二当年一样几近严苛到变态的束缚与监控。

「是的,和之前的一样,我再次请求系统内部调度。」

「我想见元厚生省执行候补,不二周助。」

得到的回答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再议。

再议,再一次在系统内部被议论的,到底会是什么话题呢?

走出系统中心,不远处的角落里幸村正挽着双臂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个人对自己来说依旧是个谜。在职一年多以来,幸村总是极力反对对高心理指数罪犯进行永久监禁的系统提案,在他手下曾治愈了不少核心案件的头号人物,然其治愈方法仅仅只是日常聊天谈话而已。至于幸村每到周末就远离众人视线,就连真田也不知其行踪路线,更是

充满了引人深思的神秘感。

即便如此,幸村却仍旧是手塚在厚生省最信赖的对象之一。

「真是敬业呢,手塚监视官。」

「前几天还在我的医护室里高烧不退,今天就又跑到厚生省来汇报工作了。」

「你知道吗?你的部下在背地里都说你是把“西比拉先知系统”当恋人了呢。」

幸村举起手臂将终端对准手塚的眼睛,心理指数四十八,各项体能数据均处于正常范畴。他松了口气,埋怨了几句为何真田不像自己那样指数控制稳定,然后职业病大发啰嗦了几句要多注意休息以维持心理系数健康的医嘱。

「出了什么事吗?」

幸村一向处事有度,不可能为了监控自己的身体状况数据而特地跑到系统中心来找自己。

对方不紧不慢地收起了终端,缓缓说出厚生省大楼底层目前又有几位示威者企图闯入系统内部,因为围观群众良多导致真田有点抵挡不住了。

「手塚,虽然我知道在厚生省你说的任何话都有被系统记录的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

「你觉得这样维护系统主宰的社会真的好吗?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不二在……」

幸村的话还没有说完,整座大楼的警报音便轰鸣四起。手塚向对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随即说了声抱歉便向终端打出立即前往示威现场的指令。

果然,幸村是潜伏在厚生省属于那边的人吧。

这一年来,手塚一边沉下心来协助系统维护社会秩序,一方面也在暗地里调查不二在职时留下的各种信息。接触时间久了,也自然能了解不二在各项工作中留下的想法和思考。

手塚几乎可以肯定,不二和幸村一样渴望全新而自由的生活环境,但和幸村想要的推翻与摧毁似乎又有着很大的差别。

不管系统存亡与否,都是要建立在最大多数人基于自身意愿的判断才有价值。系统直到现在都还所以没有开启强制模式镇压革命者,是基于系统自身仍保留着想要优化升级的愿望,来满足现实中仍旧生活在不满与愤怒中的群体。

「还远远没有到要做出最后判断的时候。」

这大概也是不二当时真实的想法,即使被强加了关乎生命的威胁。

厚生省大楼底层的示威状况并没有幸村说的那么糟糕,大多数反对者并没有手持武器进入,只是运用了人潮的推力不断使公安的底线一降再降,来表达他们静默的愤怒。

支配者对于心理指数正常情况下的市民并没有执行力,直到混杂在示威者里真正的暴徒掏出枪支对着大楼内部手无寸铁的工作人员扫射,事态的本质才越过了那条岌岌可危的界限。

手塚部下有着尚未成年却被系统认为适合刑事部门的年轻男孩,在面对如此的突发事件时意料之中地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声宣告着恐惧而无法动弹。

手塚给真田使了个眼色,便身先士卒冲上前去,躲避了几颗毫无章法乱飞的子弹后一脚踢飞了示威者手上的枪支。

对方并不愿意就此罢休,主动挑起贴身打斗后甚至亮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两个人的身手不分上下,谁都没有占得明显上风,越来越多的公安部队手持支配者前来帮忙,却都因为无法启动麻醉模式徒然成了摆设。

对峙时间越长,体能较差的一方便越容易露出破绽。

趁着对方在挥空拳头时给出的空档,手塚掐准时机给予匪首定局性的最后一击。其实并没有用力过猛,也没有施力不当,但在收回手臂时毫无征兆的一阵剧痛让手塚不再能集中于格斗间的注意力。

直到忍无可忍的真田举起系统违禁的原始枪支打中暴徒脚踝并上前彻底制服之后,飘忽的意识在稍许安心的氛围下彻底涣散殆尽。

在伤痛与疲惫中渐渐沉睡,半梦半醒中看到的依旧是幸村紧锁眉头施救的模样。不见血不留疤的伤口疼得波澜迭起,本以为已经习惯的刑事日常,事实上依旧难以独自扛起。

「一样都是治疗,要不要试试新的镇痛剂?」

手塚半睁开眼睛朝幸村手上的药剂瞥了一眼,虽然那个人口头上一直说是最新研发的药物,然总是以若草色纸袋作为包装的散粉形态,让自己非常明白服用过后会经历怎样醉生梦死。

幸村拿自己做实验对象是彼此间无需言语的默契。

无数次的临床体验让手塚非常明白,在最伤痛难熬的时光,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慰藉。

「我和白石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手塚点点头,示意让幸村不必再说些什么。

这样来路不明的药剂自己已经服用了半年之久。

在镇痛的药理作用全面铺开后,就能隐约看见有人被束缚在遥远的黑暗之中。自己稍一走近,微弱的光芒便稀疏洒落前方,影影绰绰浮现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胸口泛起细微的刺痛,即使痛到抽空了心血,痛到撕扯出灵魂,不可抑制的强烈思念与呼唤像是与生俱来不可抹杀的本能,向着彼岸匍匐前行。

被束缚在幻境里的恋人蜷缩成一团背对着自己,像是遭受了巨大创伤不愿再面对任何事物。抛开且有的疑惑与困扰,手塚强忍着全身针扎般的刺痛,温柔地自后方拥住恋人,轻语呢喃。

幻像里的不二始终在抗拒,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却在无意间开始尝试询问一些有关于彼此过去的事情,不假借于任何外界的干扰,独自依靠尚未遗失的记忆来走出深不可测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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