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8

剑城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优一坐在病床边。

他看到自家老哥的第一句话是，天马怎么样？

优一第一次在自家亲弟弟面前落了泪，他觉得现在的这一切，都太造化弄人了。

剑城受伤的地方只有手臂和腹部。

子弹打穿了手臂，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骨头，由于手臂的缓冲，最终击中腹部的子弹只是在皮肤表面开了个不大的血口子，并没有真正的打进体内。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可惜，天马的情况并不乐观。

由于身体刚恢复正常机能就去做高强度运动，再加上情绪方面一直不稳定的状态，最后因为伤心过度出现了短暂性的缺氧性休克，天马再次进入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所有的机能都徘徊在低水平状态，脑电波不明显心电也极其微弱，已经可以说，如果再过段时间看不到脑电波的话，医院就要直接宣布脑死亡了。

剑城吊着手臂坐在ICU独立间的观察室外面，透过大片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白茫茫的一切。

所有的仪器发出的声音都极其缓慢而微弱，甚至呼吸机加载着压缩器的声音，都是很长时间一次的收放。

一切仿佛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却又并没有真正安静。

剑城向医院申请了很多次进室探望，却被一次次的夺回。

原因是，同样是病人，好好养病才是关键。

天马的红晶链被护士转交到了剑城手里，而剑城再也没有感受到，红晶石内部所散发出的那种暖人心脾的温度。

就这样，熬过了整个冬天，高年级的高考结束并毕业离开。

天马仍旧躺在病床上，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带着微弱的呼吸和意识努力的支撑着他的生命，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安静的在那个隔离的世界睡着。

这一年的高中组联赛，L高中的闪光队退赛，日本少年足球代表队是在死撑的努力下，与冠军失之交臂。

很多事情，都像丢了什么似的，遗憾而过。

而剑城在医院的病房里，迎着一场又一场的落雪，做着每夜都几近绝望的梦。

梦里的一切，剑城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天马再次回到了黑暗梦境之中，他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四方透明的围墙里，没有声音的交流，没有眼神的交汇，天马就这么一直蜷缩在那道围墙之中，什么都不去在意的低头坐在那儿流泪。

而剑城，只是无助的用手扶着那些透明的墙，在外面用尽了想将此打破的办法，最终只能每晚坐在墙外说着些天马根本听不见的真心话。

然后，流泪直到醒来。

快到立春的时候剑城终于拿到了医院的探望许可，正式的近距离跟天马见了个面。

样子比上一次住院要好一些，起码身体里并没有插很多乱七八糟的管子。

天马依旧带着氧气罩缓慢的呼吸，貌似之前的呼吸机给撤下来了，剑城还能清晰的看到，天马脖子上安装呼吸机的衔接口。

对于现在的二人而言，这一切到底都算什么？

剑城站在床边，什么都不知道。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了解真正的天马，以至于天马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躲在阴暗角落里痛苦挣扎，而自己却自以为是的以为，天马很好懂，只要给他足够的爱，一切都能顺其自然。

剑城给了自己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苦笑。

“都是……傻瓜。”

……傻的可以。

他将天马的红晶石项链重新戴在了天马的脖子上，没有了呼吸机的阻挡，脖子上已经可以挂东西了。

只不过那颗原本鲜红的晶石，却早已变得漆黑暗淡。

而剑城手链上的那颗白钻，依旧是白的透亮。

就仿佛天马把自己的生命全都留给了自己一般，剑城觉得自己活得很是痛苦，却又不得不好好活着。

探病结束之前剑城给天马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然后对着依旧缓慢呼吸的天马，问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呐，天马……”

“如果说，我把命分给你一半，然后我们两个都一半半的活着……”

“……你是否，愿意从那个牢笼里出来？”

“天马，出来我们谈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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