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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禁忌(堕落翼番外),2

[db:作者] 2025-07-08 15:59 5hhhhh 6340 ℃

楔子、

  哥哥用靈巧的手指將乾草套在一起,雖然只是乾枯的黃葉兒,形狀卻一點不比鮮花編成的差。哥哥一向很會做花環的,從前閒暇時,他會用花編成不同的樣式帶在我頭上,然後微笑著:“貝賀莫特爾,你多美啊。”

  現在他還是用編花環——確切的說是枯草環——來打發時間。不同的是,他不再把那些東西帶在我頭上了。

  “你看,我又在做傻事了。”他說。他垂下眼睛,有點厭惡的看著手中的東西。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目光中開始有了那些神色,憂愁、恐懼、不信任。我發現,他的前額不如從前美麗了,他那雙潔白的翅膀失去了光澤,羽毛,打蔫兒的樹葉般捲曲著、好像要掉光了,他的頭髮不像波浪而變得如同甘草,那曾是潤滑柔嫩的皮膚有些粗糙了。

  “你真是個美人呢,貝賀莫特爾。”即使這樣,他仍不忘加上一句。

  這總讓我鼻子酸酸的。“就跟你一樣,哥哥。”我說。

  “不,不,”他晃著他那卷卷的、酒紅色的輕柔發絲,喃喃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變醜了。”

  “如果你變醜了,我也是。”我輕輕的說。即使是天使,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也難以保持他們的美貌。

  我們現在呆的地方……我環視了周圍。

  我們住在一副散發著腥臭的龍骨和潮濕山洞組成的小窩裏面,周圍是延綿數百公里的火山群。雖然活火山並不很多,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危險。但這裏會下雪,一年四季都很冷。不管遠處還是近處,凡視線所及,基本上看不到活著的樹。鋪著薄薄的灰色的雪的僵硬土地上,一兩只鳥和松鼠的屍體靜靜的躺著。

  這裏是魔界……我和哥哥還有其他二十來個天使,生活在魔界的邊緣地區,這個連真正的魔族都不願意居住的荒蕪的、經常有龍出沒的地方。

  我們救下並飼養著一些老龍,用他們脫落的鱗片到集市上換取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我們很少能填飽肚子,忍受著寒冷並且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

  雖然曾經作為戰鬥天使的我們有一些自衛能力,但因為人數太少,我們必須要小心。

  我們是天使,是上帝的使者……

  我們卻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都是因為……

  “因為我害了你。”哥哥說。

  我搖頭,他已經是第無數次這麼說了,我也無力再說“不”。

  哥哥……我叫他哥哥,其實他跟我一樣,是中性天使。我們表面看上去是男性的,戰鬥力也極強。然而我們的身體卻隱藏著女性的一面。我們是可以生蛋的。

  哥哥他,生了蛋。他的蛋跟其他十六枚天使蛋一起,放在我們簡陋的住所的最深處,用厚厚的乾草覆蓋著。

  這些蛋,或是人類的,或是其他一些男性天使的。孩子的父親為了避免神的處罰,紛紛慌稱自己是被這些可憐的中性天使勾引的。

  因此所有原罪都被加到了我的哥哥和同伴們身上。

  他們被天界遺棄了。

  “但是貝賀,你從沒觸犯過天使的禁忌。”哥哥說。

  他的意思是,我是這裏唯一一個沒有生過蛋的天使。可是我的身體更加骯髒!

  “那不一樣,”哥哥搖著頭,“你是為了保護天使長被惡魔強暴的。神也並沒責怪你啊,那次戰爭之後你還受到了嘉獎。如果不是為了我,你現在還是天界的力天使吧?”

  他們……直到現在仍然認為我是聖潔的。

  我不喜歡這種說法,他們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為了保護自己的蛋痛苦的勉強的活下去……而我,卻是“聖潔”的?

  不,沒有聖潔,從來沒有什麼聖潔……沒有誰真正是純潔的!

  一絲風從山下吹過來,我的頭髮從後面被撩起,直接接觸迅速流動的空氣,脖子和臉頰好像擦傷了一樣疼痛。然而冷和痛,最終卻引來一陣暖意。

  曾經在監獄裏,也是這樣的溫度和風。兩雙疑惑的眼睛卻讓空氣變得焦灼。我當時好喜歡那種感覺——我自己所激蕩起的異樣的感覺,以及那兩具怪異的巨大身軀透出的微微的熱……

  “貝賀,”哥哥有些擔憂的呼喚著我,“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說,“沒什麼……我再去撿些乾草來。”

1、

  雷米勒,格位僅次於七大創世天使的天使長。他的短髮淡藍,同色的大眼睛非常漂亮,他看起來就像十四五歲的纖細少年,身上是帶幾分稚嫩的美麗。

  可他不真的是柔弱美少年,從那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了。

  他的目光那樣平靜和深沉,即使是面臨魔族千軍萬馬、寡不敵眾的時候。

  天界和魔界自古以來戰爭不斷,不只是那些大的戰役,兩界邊緣的空間裏幾乎每秒鐘都會發生戰爭。就是在這樣一次戰鬥中,因為上級安排不當,雷米勒天使長所帶領的小分隊陷入了魔軍一個師的包圍。

  我是這個小分隊中的一名戰鬥天使。經過長時間徒勞的抵抗之後,我們最終只剩下不到十個人了。

  我當時以為自己也會像許多戰友一樣陣亡的,我沒有太遺憾。因為自幼所受的教育讓我們覺得在戰場上慘烈的死去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

  雷米勒天使長肯定也是這麼想的。看看他那毫無波瀾的臉和淡淡的微笑就可以明白了……

  他讓我有了勇氣,我為他的表現而感到驕傲。同時那也是我作為天使的……最後的驕傲……

  如果我,在當時死去該多好。

  我會幸福的躺在血泊中,就像千千萬萬跟我一樣愚蠢的小天使一樣,為了我們的上帝,為了那天真的所謂的正義,一無所知的消弭。

  如果是那樣,我就不會看到後來發生的種種,不會經歷這一切了。

  我的戰友亞茲拉爾叫醒了我,我方才明白自己只是頭部受到撞擊,昏過去了。我很快得知我們被俘虜了,被關押在邊境的戰俘營中。

  小分隊最終只有六人倖存,天使長傷得很重,已經奄奄一息,他用虛弱的聲音對我們說:“要堅強……一定要……”

  “哪個是雷米勒?”不久之後,營地的主管親自來審查我們這些犯人。

  天使被魔軍俘獲,根本就沒有任何好審問的。他們通常會直接殺掉俘虜,或者……

  “我聽說伊甸第四師二十一分隊的天使長是個漂亮的雙性美人。我托力這輩子從沒看過所謂雌雄同體花兒是什麼樣子,可以生蛋麼?”

  我抬起頭,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們兩個。他們是人們通常所形容的那種惡魔的樣子:長著角,骨骼出奇的粗大,身材很高,皮膚的顏色相當怪異。

  前面的托力,全身黝黑,眼睛淡紅,上翹的嘴角留露著不羈。他的眼睛迅速的掃視我們六個。

  站在托力身後的人,起碼是跟他同級別的人物,他的皮膚青紫,眼睛細長,一頭白金似的長髮,不同於普通的惡魔,他看上去相當的斯文。也或許在魔界,他扮演著比托力更重要的角色。

  “喂,雷米勒大人到底是哪位啊?”托力怪異的笑起來,銀色的尖牙閃閃發光。

  戰場上,魔族很少能抓到女性天使,但他們似乎對中性天使更為感興趣。我們是很清楚他們要“雌雄同體花兒”是做什麼的,也都沒出賣天使長。

  一陣安靜,沒有人開口。

  “原來這麼難請,托力,”這時候另外的那個魔族開口了,“我們只好扒開衣服逐一檢查了,哦……也或許,這裏不只一只雙性的天使呢,呵呵。”

  實際上,當時被俘的六個天使中,包括我在內有五名都是雌雄同體的。

  雷米勒大人在這時候恢復了意識,我看見他抬起手臂……

  “好主意啊,阿加雷斯,”托力道,“如果雷米勒天使長還不願意……”

  “惡魔,我……”雷米勒大人用虛弱的聲音憤怒的喊道。

  ……然後……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突然站起來的,也忘記自己確切的說了什麼。我只記得托力跟阿加雷斯那驚訝的眼神,我沒有多想他們為什麼會奇怪,也許我的模樣根本難以與天使長相比。可是那時候的氣氛,卻讓我很得意。

  我告訴他們我是“雷米勒”。我記得自己被帶走時天使長再次昏睡過去的憔悴的臉,還有其他天使複雜的眼神。

  我只記得這些……

  哥哥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你睡著了嗎?”他問我。

  在這個岩洞裏,我幾乎沒怎麼睡著過。夜裏,我休息、思考、回憶,呆呆的盯著上方黑色的石塊,但很少睡覺。不是想利用這些時間做什麼,我只是單純的睡不著。

  “沒有。”我回答說。

  “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我仔細聽。“沒有。”

  “我覺得有人在外面。”

  哥哥的感覺一向比我敏銳。他聽到什麼聲音,是不能不加以重視的。不過他的身體不是很好,聽錯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我沒叫醒其他天使,拿了塊夜明石到外面查看。

  我們住的地方相當簡陋,巨龍的幹屍難以給山洞很好的保護,一旦真正遭遇強敵恐怕難逃一死的。

  幸運的是,迄今為止還沒有大批魔族到這個地方來。畢竟這地方環境惡劣,又非戰略要地,軍隊對它不感興趣。

  這裏有通往人界的時空之門,魔界和人界連接的門一共有七扇這不是魔族人常走的一扇。我們利用它來往於人間,人類需要龍的鱗片做盔甲,我們用這種東西換自己所需的物品。

  我走了一段路,看見他站在通往時空門的那條山谷間。

  我看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也是個天使。那種極其漂亮的長相,不可能出自其他種族的。

  他抓著一塊兒雪放在嘴邊啃著,沒穿鞋,衣服相當的單薄。他的臉色蒼白,手腳卻被凍得紅紅的。

  “你好。”即使在冷得要死的情況下,他還不忘記微笑又禮貌的說。

  “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在找我的龍。”他輕輕的說。他也跟我們一樣,靠養龍為生麼?

  “你找不到了,現在光線太暗,又太冷。你繼續這麼找下去會凍僵,跟我走。”我想把他帶到我們住的地方。我不能眼看著一個同族這麼凍死掉。

  於是他聽話的跟著我。“你是墮天使嗎?”過了一會兒他又輕聲問。

  “嗯。”我有時候不願意承認,但我的確是。

  “我也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愉快。

“你是怎麼……”我不知道這是否禮貌,但我很好奇的想知道這個孩子墮天的原因。

  “我帶著一些天使造反。”他笑了,“你呢?”

  “我也是。”

  天界,總是有些天使反叛,不奇怪,也不少見。小規模的造反,會很快被鎮壓。

  而上升到天使內部戰爭的,則比同魔界的戰鬥更加殘酷……這樣的情況並不多。

  據說歷史上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遠古時期總領天使長路西菲爾發起的。路西菲爾就是有名的魔王路西法。

  而第二次……

  第二次是我引起的。

2、

  我把自己“撿”到的天使帶回山洞,跟哥哥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時間太晚,我們決定暫時把這個天使安頓在這裏,關於他的情況,明天再詳細詢問吧。

  “謝謝你,我叫盧斯。”最後他有些害羞的對我說。

  “我叫貝賀。”我也告訴盧斯我的名字,叫他快休息,別吵醒其他人。

  於是他安靜的鑽進我身邊的毯子裏,很快睡著了。

  盧斯,也許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跟我們一樣是墮天使。不過……或者還有其他可能性?已經這麼久了,天界會想到我們還活著嗎?我們應該就像人們認為的那樣,已經被“處死”了。

  我發現越來越疲倦的腦子難以再集中精力思考這個問題了,我似睡非醒的,思維又轉移到其他方面。

  我又在回憶,也或許是做夢。

  夢那個時候,夢到他們。

  順著走廊那條長長的黑地毯,我跟在托力和阿加雷斯身後。他們當時沒帶士兵,也沒回過頭看我一眼。可我精神恍惚,變得更加愚蠢,甚至連逃跑都沒想到。

  惡魔……這就是惡魔……他們的樣子跟以前人們形容的沒有差別。我第一次在戰場以外近距離接觸他們時,卻覺得那猙獰的盔甲之後有另外的東西。

  那是什麼呢?

  “這裏。”阿加雷斯停住腳步,身後灰藍的袍子晃動了一下。他推開前面的門,嘴角似笑非笑,“進來吧。”

  我走進去,觀察了四周。房間裏相當簡陋,沒有家居,兩張臨時搭起來的單人床,幾把椅子,幾只呈水、魔藥和魔石的容器,一些應急用的武器。

  作為軍隊的領袖,托力和阿加雷斯很可能是貴族。然而在邊關,再高位將領的居住環境都不會十分舒適。面對時刻來襲的敵人,享受總是件次要的事情。其實在天界也一樣的。

  那房間,一點不比外面暖和。而且進去之後,不知什麼原因我更冷了。身上傷口的痛強烈起來,我渾身滾燙,也許在發燒。

  戰場上,受到那振奮氣氛的影響,士兵總會變得異常狂熱,毫不畏懼危險甚至死亡,奮力廝殺。可是那裏不是戰場,很安靜……太安靜了。

  離開了一切心理上的支持,頭腦逐漸清醒,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脫掉鞋子,到床上去。”阿加雷斯平緩的,不以為然的說。

  這似乎是很明顯的,兩個惡魔要姦淫我,但我感覺疲憊不堪,心裏也空空如也,再無力想任何事,整個人都好像麻木了。

  我躺在床上,等了一會兒,他們沒什麼動靜,我不知道,做這種事情還需要等待嗎?

  ……

  醒來時我身上被蓋上厚厚的被子,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身體,心跳平緩起來。衣服就像之前一樣好好的在身上,他們沒碰過我。

  叫托力的魔族已不在房間裏,阿加雷斯就坐在我的床頭,手拿著一張地圖。

  我突然想自己還是裝作沒有清醒比較好,可是他卻提前發現了。

  “休息夠了?”他沒看我,只是輕聲問。

  我不做答。

  過了很久,他站起走到我身邊,俯身將雙臂支在我肩膀兩側,臉很貼近的看我,“……說謊不是好習慣吧?嗯?”

  “什麼?”我強裝作鎮定的,顯然他已經知道我不是天使長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想——肯定不是雷米勒。”

  果然。

  我又假裝聽不懂,但這偽裝不是一般的失敗。

  “喏,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天使,我本以為為同伴犧牲這種事情早就不合潮流了,”他揮揮手離開了,“算了,我不喜歡強求人的,更不習慣強迫別人說他不想說的事情,這不是我的風格嘛。”

  我盯著他看,腦子又是一片空白。

  “你不舒服嗎?”阿加雷斯問道,這時候托力推門進來。

  “我們的小麻雀怎麼樣了?”托力大聲道。

  “呵呵,”阿加雷斯低下頭笑,“身體狀況,不適合懷孕。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沒法給你生蛋的,托力。”

  “生孩子有難度,不過可以先做些練習。既然醒了,做練習應該不要緊,很舒服還有益健康呢。”托力快步走上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揭開被子。

  感受到一陣涼氣,我反射性的把身體蜷縮起來。

  我知道這種事情是沒辦法的,遲早會發生,但現在發生卻比一開始就被侵犯更讓我難過。我發現自己不爭氣的在發抖,眼淚也幾乎流出來了。

  “托力,他好像快不行了。”阿加雷斯說。

  “是嗎?”托力重重的拉起被子捂到我身上,“好不容易有個天使主動跟我投懷送抱,結果我什麼還沒做他就快不行了!”

  “主動?!”這個惡魔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主動跟他……

  “親愛的,如果你不是狂熱的愛上了本大爺,幹嗎非常高興的裝成雷米勒,迫不及待的跟我來生蛋呢?”

  “當然不是這樣的!”我大叫。

  “當然是的!”他也大叫,“你就是被我的魅力所征服,無可自拔,徹底淪陷,你……”

  “你們兩個,時間不早了,我建議關於誰愛上誰的問題明天再討論,可以嗎?”阿加雷斯打斷托力。

  “可以,那就睡覺啊睡覺。”托力再次揭開被子,阿加雷斯卻提前坐到床上。

  “我記得,這一直是我的床。”阿加雷斯說。

  “是啊,好吧,你睡你的床吧!”

  突然間我被——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舉起來,丟到另一張床上。也就是說,托力的床上。我躺在那裏,呆呆的看,完全像個傻瓜。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任人擺佈。

  “我睡我的床。”托力說罷躺在我身邊,厚重的胳膊壓在我胸口上。

  “你還真是的。”阿加雷斯無奈的一笑,接著繞到他的床的另一邊。

  他們兩個的力氣都巨大無比,完全不借助魔法念力,阿加雷斯把他的床朝這邊推過來,跟托力的並在一起。然後他躺在我左邊,托力在我右邊。

  他們,一個摟著我的腰,一個抱著我的翅膀,很快打起呼嚕來。

  我很累,不久也進入夢鄉。

  事實就是,那天晚上,什麼也沒發生。

  兩個魔鬼,帶著兩張充滿淫欲的臉走進牢房找雌雄同體天使。我被領到他們的臥室,丟在床上。本以為,會被侮辱、毆打、強暴……結果卻是這樣。

  魔鬼是殘暴的,魔鬼是卑鄙的,魔鬼是淫亂的,他們是一切罪惡仇恨痛苦的根源——那就是,我自幼所受的教育。雖然我曉得,統治者為了自己的目的經常會把謊言灌輸給下一代,天界也不例外。但是是關於魔鬼的實質,之前卻從沒想過。因為那似乎不和我相干。

  對於敵人,你完全不必去關心他們的痛苦、他們的過去,或他們是否有罪惡。這才是正常的思維方式。可是,我可說是從他們打開牢門、第一次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就已經用心思考了。這是……最糟糕的。

  天亮,我發現自己真是睡著了,從夢中醒來的。

  托力和阿加雷斯的身影早已不見,山洞中,幾個天使正跟新來的盧斯聊天。他們顯得很融洽。

  “貝賀,你不多睡會兒?”哥哥頷首,“你好久都沒睡這麼香了。”

  “真的。”我爬起來。

  “那個盧斯,好像挺可愛的。”哥哥看著他,“他讓天使們心情不錯。”

  “是啊。”

  “貝賀莫特爾,他怎麼不把翅膀張出來?”

  “哦……不知道。”是的,從昨天晚上,盧斯就收著翅膀,他沒擺出天使最重要的特徵,但從他的面貌和他體內散發出聖力都可以看出他是個真正的天使。

  “噯,可能是我多心了,”哥哥又說,“跟我們在一起的天使,也不是個個都張開翅膀的。畢竟在魔界,有時候需要掩人耳目嘛。”

  “你感覺他有問題麼?”我問哥哥。我說過,哥哥的感覺一向很敏銳。

  “不是……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吧?”哥哥道,“他就跟我們一樣,是被遺棄的墮落天使吧?還能有什麼呢?”

  還能有什麼?其實我也想知道。

3、

  我撿著幹材,手快凍僵了。我們必須在冰封季之前儲備足夠的食物和必需品,其他天使跟我一樣到處忙活,包括新來的盧斯。

  與那美麗消瘦的外表不同,盧斯是很能幹的。不但力氣很大,而且滿懂得統籌安排等等。多了這個幫手,我們的進展迅速。

  他還是沒找到他的龍,所以有點著急。

  “貝賀,你怎麼看?它不會這麼丟下我吧?”

  “唔,這不好說。”我不能騙他,龍是熱愛自由的,很少能受拘束,除非你真正與它們建立起感情來。

  “為什麼它要走呢?”盧斯理了一下額前黑色的碎發,抓起身下的乾草扛起來,“它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是嗎?聽說,小龍不太好養?”

  盧斯頗有體會的點點頭,“嗯,九九的身體畸形,開始的時候站不起來也不能走路,我原以為它會死。”

  “你救了它嗎?”

  “不,九九自己救了自己,因為它很堅強……它也很可愛,我跟它在一起是蠻有趣的。如果它想離開我,我也不反對,畢竟那是它的自由,可是……我會傷心就是了。”

  他說完這句話,我深吸了一口氣,頭頂像被閃電擊中,接著一陣回聲在耳邊響起來:“貝賀,你要離開,我是不會阻止的,不過我會很痛苦。”……托力……我仿佛又看到那微駝的背了——他的胸一向是挺得很直的,只有那一次……

  捂住前額,也許是風忽然變大的原因,我的頭暈暈的。

  “貝賀,你怎麼了?”盧斯伸出手來,摸摸我的胳膊,“不要緊吧?”

  “不要緊,盧斯,把這些草送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嗯。”他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勸告,什麼也沒問,十分善解人意的,離開了。

  我把所有幹材聚集到一起,然後坐在上面。

  我現在就在魔界,而他們呢?

  那些痛苦,肯定被時間沖淡了。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吧……托力,阿加雷斯……

  那是……應該是我被帶進那間小屋的第四天吧?

  他們還是什麼也沒做。每天只讓我在床上躺著,拿給我熱湯、麵包和水果吃,幫我洗洗頭髮、剪剪指甲。我洗澡或換衣服時,他們就說有事出去。總之,比起被監禁,我更像被伺候著。

  我不知道天使長怎麼樣了。看起來好像我在這裏享受,他卻在堅牢倍受煎熬。這讓我非常自責。

  “雷米勒的傷已經基本痊癒了。”阿加雷斯做在床頭,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在咀嚼藥草。他通常是在屋裏考慮戰略,而托力跑外勤,只有晚上才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不是雷米勒這個事實,早已經十分明確了。

  “呵呵,說起來,今天早晨他還大吼著淫魔放他回來我才是你們找的人呢。”阿加雷斯輕聲笑著,“他叫我們淫魔,估計腦子裏想的是什麼很爽的畫面吧,呵呵。”

  “你們……不要傷害他。”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說出來,我想這是我應該說的話。

  “不會的,上面下了命令,說是要用這天使長跟天界敲詐點兒什麼的,當然要讓他毫髮無損。”阿加雷斯停頓了一下,“我聽其他俘虜說,你其實叫貝賀莫特爾?”

  我點點頭,現在沒必要說謊了。

  “我能叫你貝賀嗎?”

  我又點頭。

  “貝賀,很可愛的名字。呵呵,打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你不是雷米勒了,而那牢房裏哪個是天使長,我們也是清楚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們之前又沒跟他戰鬥過,怎麼會認識他呢?”我問阿加雷斯。

  “我們沒跟他戰鬥過,不代表沒見過。至於怎麼見過,你肯定不會願意知道的。”

  “這會影響我們天使長的形象嗎?”

  “是的……也許不。”

  “你們以前是他的情人嗎?”我心中突然非常的不安。

  “當然不是,你想到哪去了。噯,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你該知道阿撒茲勒轄區的清除戰吧?”

  雖然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但我聽說過有關阿撒茲勒轄區的清除污濁活動。大概說起來就是天使長拉菲爾的軍隊打敗阿撒茲勒魔王之後,將他領地的惡魔全部清除掉的事。

  “我們當時在那個轄區。”阿加雷斯說,“我十一歲,托力三歲,我們是阿撒茲勒轄區六千萬魔族中倖存的三十六人之一。”

  十一歲……三歲……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從沒從這個角度想過。天使有清除世間一切污濁的使命。清除魔鬼,就如同清除污水、瘟疫、害蟲一樣。可是三歲和十一歲……當然那六千萬裏有多少的三歲和十一歲呢?……嬰兒、婦女、孱弱和生病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會流血也會疼痛,會感覺到悲哀、憤怒和恐懼。在數千萬戰鬥天使面前,他們中的大多數可說是完全沒有自衛能力的弱者。但不是——決不是污水瘟疫和蒼蠅啊!

  “別那麼傷感,你是個戰士不該這樣。貝賀。我們也親手宰過呱呱落地的小天使的。”

  “當然。”我說。

  “可是換來惡魔對他族的屠戮和掠奪,就沒什麼不正常是吧?”

  “我不知道,可我真的很難過。”我抓住頭髮,“當時雷米勒天使長也在隊伍裏面?”

  “嗯,他沒做什麼,只是執行任務而已。否則以托力的個性,那天晚上在牢房裏會直接把他先奸後殺了。”

  “他沒做什麼,所以你們只是喊著找雌雄同體花兒嚇嚇他?”

  “呵呵……看到臭天使們被上之前的恐懼樣子,真是很開心啊。”

  我心理百感交織,不知何故,阿加雷斯的眼中有某些痛苦的東西。

  “喔,對不起,我不是指你。”

  我搖頭,“沒關係。”

  “其實我們根本沒打算做什麼,對你也不會。只是那天你站出來說自己是‘雷米勒’,讓我們很好奇,貝賀,你真是個奇怪的天使,所以我們才把你帶回來的。”

  “真的不會對我做什麼嗎?”我問。

  “呵呵……不相信魔鬼的人格是吧?”

  “托力好像……”想想第一天托力的表現。他揭開的被子,那時候我覺得他真想要侵犯我……

  “他啊,他就那個德行的,很脫線,行為古怪。其實他是個老好人,相信我吧,比起我他更不可能對你下手呢。”他說。

  “對了,貝賀。”

  “嗯?”

  “不要跟托力提有關我們被滅族的事。”

  “好的。他不太能承受這件事?”

  “他當時年齡太小。”

  我答應阿加雷斯,讓他說的那些我可以理解。

  當他為我的傷口換藥時,托力回來了。

  托力也幫著塗抹那些魔藥,他的嘴唇輕輕碰著我的上臂和肩頭,熱熱的,有些發癢,卻並不討厭。

  “別這樣,人家會怕。”阿加雷斯抓住托力的下巴移開那張臉。

  “啊,我真的很猙獰嗎?”可憐巴巴的,他看我,他的兩角長在頭側,玫瑰色的眼睛細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還挺英俊呢。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阿加雷斯,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不會碰我。畢竟,他是個惡魔。

  但是那幾天,面對他們,我是很放鬆的。身體不會發抖,也毫不覺得厭惡。

  我住在他們的房間裏,以這種奇怪的方式,從敵人變得有點熟悉,從一言不發到開始講話。我們說些與天界魔界不相干的事,都非常小心不觸動敏感話題。

  我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距離很近,卻仍然沒發生任何事情。

  這種緩慢的轉變看似舒適愜意。

  但是,當時我並沒想過,這預示著更深、更可怕的無盡的痛苦……

4、

  我跟阿加雷斯和托力一起住了半年左右,天界,對於交換雷米勒天使長的事情沒什麼動靜。可能魔界提出的讓出空間要求使他們難以接受。如果伊甸方面不肯做這個交易,我們恐怕永遠要呆在這裏了。

  但那時候我對此並不覺得很苦惱。可以說,這段時間我過得還算快樂。

  我的傷痊癒了,阿加雷斯說我只呆在小房間實在太悶,可以到邊界護城中到處走走。但是,唯獨不能去監獄那邊。

  這樣,雖然仍見不到雷米勒天使長,但我有了一些自由,心情也好多了。

  這座為守衛魔界臨搭起的城堡,沒什麼特別有趣的地方。比起伊甸園,是差多了。不過他們也養花、種樹,此外還有各種練兵的操場,我喜歡的話可以玩玩裏面的運動器械。

  但更多的時間,我還是在房間裏面畫畫,或者到西城角落中那個藏書室去。魔界的作者,有一些新奇的言論,這些在天界是絕沒聽說過的。

  週末換下崗來的士兵也舉行些小規模的娛樂活動,大多是篝火晚會或賭局、酒會,因為必須隨時保持警惕,他們也不敢搞太隆重的。有時候我會去看這些宴會,但多數情況下並不真正參與。我驚奇發現,這些士兵裏居然有相當數量的墮天使。甚至有一次,一個魔族士兵還把我也當成墮天使中的一員邀請我跳舞來。

  “一點都不奇怪,”一次舞會上,阿加雷斯和托力出現在我身邊,“路西法殿下本人也是墮天使嘛,雖然這個問題很容易被人遺忘。”

  那是真的。魔界、地獄以及暗靈異界的統治者,那位被稱為魔神之主的神秘的路西法,確實也曾是個天使,據說他墮天時,帶走了天界三分之一的人馬。此外,根據一些記載,地獄七君的聖魔沙利耶以及一位契約魔神,也都是真真正正的天使身。

  “小麻雀,一起跳個舞吧。”托力突然邀請道。

  我有點不知所措,可是阿加雷斯在後面推著我,“去吧,他不會吃了你的。” 於是,我只好去。

  托力表現得相當紳士,從始致終都沒有任何過分的動作。這個看上去過於高大強壯身體黝黑甚至有點笨拙的魔族,跳舞的技巧卻很好。我被他輕輕抱在懷裏,他溫和的捏著我的手,環著我的腰,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視我……那翅膀、衣擺、身體隨著簡單卻美妙的旋律不停旋轉旋轉旋轉,好像飄起來,飛舞在雲端……

  一曲結束的時候,我們很自然的分開。他俯下身,嘴唇碰了我的臉頰,然後又迅速離開了。就是這樣簡單。

  那晚,倒是阿加雷斯先吻了我。在與托力跳過舞之後不久,他拉我到出去。

  “最近很悶吧?想不想到外面看看?”阿加雷斯把我帶到高高的城牆上。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只見他打開半空中的結界,展開黑色蝙蝠般的翅膀說:“跟我來。”

  於是我跟他飛出邊城。實際上,他這樣做相當冒險,沒有結界的阻擋,通往天界的時空之門就在附近,我是很容易逃走的。

  “其實你可以回天界去。”他轉過頭對我笑,“可是你們的人會問你究竟是怎麼逃走的。你要說什麼呢?一個好心的、對你友善的、愛慕你的惡魔放了你?”

  “你太狡猾了。”我不禁讚歎道。真的是讚歎,沒有貶低的意思。

  “呵呵,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阿加雷斯道,“與其逃走,你還是跟我一起欣賞一下魔界的邊塞美景吧。”

  我們在上空飛,黃昏的山巒被淡藍和白色的煙霧籠罩。不同的上生長著各種魔性植物。藍色、酒紅、淡紫、深綠、金黃,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複雜無規律卻十分漂亮的拼圖。

  “很難想像這裏是戰場吧?”阿加雷斯問,“也許正是血液和眼淚澆鑄了這種美麗,你說呢?”

  我們在一座低矮的小山上停下來。那兒的植物是藕荷色的,周圍飄著淡藍的水霧,感覺朦朦朧朧。我站在山頂,呆呆的朝四周看了一會兒。阿加雷斯從身後抱住我。

  我扭過頭去,很自然的,他的頭垂下,嘴唇滑到我臉邊、唇邊。我們淺淺的接了吻。然後,就保持著這種姿勢抱著呆著,看山中的雲霧,迷茫的天野。我摸他放在我小腹上的寬闊的手,很久之後,才開始想我們這樣是在做什麼?

  然後他放開我,就好像知道我覺得不對勁兒了。

  我轉過身,光線自阿加雷斯高大的身後射過來,以至於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表情。

  當然,他如果想對我做什麼我是無力反抗的。我的力量仍然被封印著,也沒有武器。我眯著眼,仿佛都能看到他壓在我身上,進入我的情景。可我卻看不到自己,是哭呢,還是痛苦的掙扎?或者……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阿加雷斯輕輕的說,“從沒相信過吧?”

  我低下頭。

  “不錯,這倒是個做愛的好地方。而且我也不只一次的想過,在這裏,和你。”他短促的歎息了一下,然後沉默了。

  我們都很久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我也沒想什麼。

  “走吧,該回去了。”最後他說。然後拉住我的手,我們飛過黑色的天際,回到邊城。

  第二日早晨,魔界上層突然下達了一道緊急命令,阿加雷斯必須馬上回中心魔城去。用人類的丈量方式,那裏距此地有七個銀河系的距離,雖然魔族和天使是可以超空間飛行的,但仍然要幾個月才能往返一次。

  “怎麼是這個時候?老媽的忌日我們怕是要兩地過了。”托力說。

  “下個火月十六日,沒問題,我絕對可以趕回來。這你完全不用擔心。”阿加雷斯說。

  然而他卻沒能及時回來。

  正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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