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阁楼里，偶尔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哈——唔、！”

伴随着肢体的扭动，本就挂在床边岌岌可危的被单直接滑下了床。

俱利伽罗张着嘴喘息着，不管是身体还是喉咙，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燥热难耐。身体接触时，汗水湿滑的感觉有些黏，但鼻腔里都是对方身上的气味，充分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没事、么？”

他担忧地说着。

事到如今，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啊……

俱利伽罗抬起一条腿，猛地勾住那男人的腰，往自己这边贴紧，“啰嗦……”

“但是……”

似乎是被自己突然地举动刺激到，他嵌在自己身体中的性器，反射性地向外抽出了一些。

无声地叹息。

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变成了这种优柔寡断的样子。

“都做了好几次了，你还在担心什么？我的身体没问题。“

“嗯……”

“好了、”

俱利伽罗伸手搂住这个男人的脖子，舌尖从他的耳廓上滑过。

“快点……”

体内的性器瞬间胀大了一分，将自己的身体撑的更开。他仿佛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深处，搅动起来。

“啊！光、唔！嗯——”

身体发麻。

随着他的冲撞，脑中的理智都要被情欲淹没了。

舔着干燥的嘴唇，俱利伽罗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被他的唇压了回去。

啊……

好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

“唔、呼……啾、”

“哈……唔嗯！……”

不断地亲吻着，舔舐着，摩擦着。就算呼出的气息那般灼热，他的唇也带着丝丝凉意。

身体也是……

恍惚之间，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其中有着俱利伽罗无法读懂的色彩。

为什么呢……

这片色彩日渐深邃，让俱利伽罗感到不安。

清晨睁眼时，房内只有自己一人。

俱利伽罗翻了个身，感觉有些酸痛。身边的位置没有一丝余温，可见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身体上没有黏腻的感觉，体内更是感觉不到残留物。好好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还有被整理好放在一边的衣服。

仿佛不曾有人来过这里。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从半个月前，算是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后。每一次，都是这样。

俱利伽罗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失落。得到充分满足的身体，在第二天却只会感到空虚。

为什么不留到天亮？

俱利伽罗也问过他，但他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垃圾桶里被手纸包裹着的安全套，证明着昨夜的情事并不是妄想。

“伽罗小子！快下来准备开店啊！”

只是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到国永那张笑嘻嘻又精力充沛的脸。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累。

就算身体有些酸痛，工作也照样要做好。等俱利伽罗取下额头上的发夹时，店内的最后一批客人也离开了。

国永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像白天他说跟谁有约，晚上要出去？

俱利伽罗收起了碗筷，清洗干净，一个人收拾着店内的卫生。一个人做果然没有两个人快，等俱利伽罗全部弄好时，时间已经挺晚了。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出门了的……

今天看来是不行了么……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似乎有人打开了店门。

“抱歉，已经打烊了——诶、光忠……“

“哟，晚上好。“

站在店门口的那个男人，温柔地对自己笑着。

“为什么……“

“总觉得，我要是不自己过来，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他走近自己，抬起手，带着凉意的指尖抚摸着自己的脸。

“好多汗，工作辛苦了。“

“既然知道就别摸。“

拿开那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俱利伽罗觉得此刻脸上的热度，似乎不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了。“我去冲澡。“

刚要离开，手腕却被抓住。抬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眸子。

“要不要去海边冲凉？”

“天已经黑了，不安全。”

“没事的，有我在。”光忠揉捏着俱利伽罗的手指，抬起来凑到唇边吻了吻，那脸上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被牵着鼻子走了。

不知为何俱利伽罗这样想着。然后被那只手引领着，向海边走去。

偶尔会有人散步而过，但却没有一个人接近海面。毕竟夜晚的海，看起来没有白天那么温柔。

光忠的脚踏下时，溅起了一小片浪花，落在俱利伽罗的脚面上。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冰。

“夜晚的海，其实很温柔。”

仿佛看出了俱利伽罗所想，光忠微笑地说着。他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着，让海水逐渐没过了小腿肚，“还是很温暖的吧？”

确实。

比起海上的风，被海水包围的部分反而感觉到了暖意。

海水轻柔地拍打着肌肤，仿佛小动物一样蹭着自己的脚边。

“还不错——呜哇！“

突然，一个浪头打过来，让两个人措手不及。俱利伽罗原本就汗湿的背心，这下完全湿透了。

“……………………“

确实很凉快没错……但是这突然、果然还是很危险。

“噗、哈哈哈~“

月白的光辉洒落在海面，折射在光忠开怀的面容上，那笑容让俱利伽罗的双眼微微瞪大。

啊、他似乎很开心。

比起那种淡然的、带着寂寥的表情，这种笑容更加适合他。

“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海会突然恶作剧。“光忠伸出手，轻轻拨开俱利伽罗挡在眼前的刘海儿，将那些湿润的发掖到了他的耳朵后面。

“这回可真是凉快了。“笑了一下，俱利伽罗同样伸手，想要梳理一下光忠挡在眼前的头发。但在近处时，却顿了一下。

这边，是伤痕的位置……

“……“

他看着自己，依旧没有躲闪，脸上是可称得上是完美的微笑。

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俱利伽罗将光忠的刘海儿抚到他的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而他右眼周围的伤痕也十分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踮脚。

凑近。

落下一吻。

“好咸……“

“因为是海水呢~“

亲吻伤痕的唇逐渐下移，最后被另一个人的唇吻上。唇齿纠缠间，可以尝到海水的味道。

“乳头……好性感。“

他的手掌从自己的侧腰摸上来，准确地捏住了自己的乳首。因为背心都湿透了，那里的形状清晰可见。

“等、……“

膝盖没有力气了。

就要摔倒的时候，他揽住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慢慢坐了下来。海水没过腰际，给呼吸带来了一点压抑。

“要做么？“

额头抵在一起，光忠开口问着。

“在这里？“

“……不，还是回你房间吧。“光忠犹豫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将海水中的俱利伽罗扶起来。

“啊、店门还没锁——“

当天还没亮的时候，俱利伽罗醒了。

眼珠转了转，意识便清醒了。昏暗的房间中，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床边套上上衣。

“光忠？“

“抱歉，吵醒你了？“

光忠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梳理俱利伽罗的额发。

“没有。要走了？“

“……嗯。“

“每次都这么早……工作？“

“…………“

“不能说……么。“俱利伽罗自问自答着，也没指望光忠会回答自己。抬眼，看到他正注视着自己。明明难过的应该是自己，他却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那是什么脸啊，真难看……“

撑起身体，俱利伽罗在光忠的唇上轻轻啄吻，然后得到对方热烈的回应。

“路上小心……晚上见。“

“嗯…晚上见。“

当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后，俱利伽罗裹着被子动了动，蹭到了原本光忠躺着的位置上。这里还有一点残余的温度跟气味，让俱利伽罗将脸埋在了枕头上，当快要无法呼吸时才抬起头来。

果然还是会在意的，毕竟是喜欢的人的事。

只不过，俱利伽罗没有想到。这第一次的‘路上小心’，却是最后一次。

自那天后，光忠消失了。

他没有再在夜里来找自己，也没有在那片礁石上。特定时间内，特定的地点，都找不到这个人了。

为什么？是工作太忙了么？

他的电话号码自己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

难道是出了事故——

俱利伽罗不敢再往下想。

不安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演越烈。

“伽罗小子，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哦。“

国永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意外的敏锐。这句话，这几天他已经问了很多次了，但俱利伽罗却闭口不谈。不知为何，俱利伽罗觉得，这件事不能说。

对谁，都不可以说。

在这种难熬的等待中，暑假也快结束了。最后那一夜，俱利伽罗依旧像之前一样，来到那片礁石区，坐在自己一直坐着的位置上，望着海面。

“你在做什么呢……“

喃喃着，俱利伽罗缩了下身子。

一直坐在这里原来这么冷么？

海浪的声音听起来原来这么寂寞么？

自己原来这么渴望身边有人陪伴么……

光忠……

光忠……

“光忠……”

就算叫着他的名字，回应自己的也只有海浪的声音。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的海水落在自己的脚上，凉凉的，却意外的温和。

“在安慰我么？”

不知为何，从听光忠那么说完之后，就连自己都觉得，海是有意识的了。俱利伽罗伸出手，正好又是一个海浪打过来，飞溅的水花落在俱利伽罗的掌心上，似乎在说着‘不要难过’。

“谢谢……”

就算他不在，时间也依旧流逝。

俱利伽罗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暑假结束后，他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寓。白天有课时就去学校，没有课时就打打工，然后推掉没有兴趣的联谊。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转凉。上完了课的俱利伽罗走出教学楼，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十分晴朗，俱利伽罗却嗅到了水的味道。

他怎样了呢。

当俱利伽罗回过神时，已经坐上了电车。而这班电车，是开往那个海边的方向的。

去看看也好，就当做散心吧。如果时间太晚，自己也有小店的钥匙。

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当俱利伽罗来到海边时，天空暗了许多。明明时间还很早，看来是要下雨了。

不是假期，连周末也不是，加上天气不好，海边没有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

俱利伽罗向前方走了几步，脱下了鞋子拎在手中。

脚下是湿润的沙子，海浪拂过自己的脚面又退去，一次又一次，似乎在对自己说着‘欢迎回来’。

“他有来么？”

明明没人会回答自己，俱利伽罗却还是对着海面这样说着，然后向那片礁石走去。

当看到那片礁石上空无一人时，俱利伽罗并没有什么感觉。

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自己也并没有期待什么。

赤脚踩在礁石上，多少会有些不适。俱利伽罗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平静地看着前方。

等下雨了，就回去吧。反正明天也没有课，就住在这里。

海风吹得人十分舒服，头发就像是被他抚摸着一样轻轻拨弄。正当俱利伽罗萌生睡意的时候，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了。

“糟糕……”

慌张地站起来，俱利伽罗正要回去。却没想到一个浪头突然拍过来，溅了自己一身。

“怎么突然……——！”

抬起头，前方的海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漂浮。时而下沉，时而又被海浪推上来。俱利伽罗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心脏猛地揪紧。

“怎么会——啧！”

扔下背包，拽下上衣，俱利伽罗一头扎进海水中，向着那边游去。

并不是自己看错了。

风似乎因为雨水的关系逐渐变得狂躁，带动起海面，让俱利伽罗前进的速度变慢。当俱利伽罗好不容易游到那附近时，浮在海面上的那个人却沉了下去。

“可恶——！！！”

深吸一口气，俱利伽罗潜入海水中。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海水浸在眼睛上十分酸涩，视野也模糊不清。往下游了几下，终于看到那个身影。

俱利伽罗一把抓住对方，手臂从他的腋下架住他的身体，向上方游去。

“噗哈！！！”

出水的一瞬间，俱利伽罗怀疑自己的肺都要到极限了。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的脸——

光忠。

就算脑子里有几十个为什么，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自己多想。

俱利伽罗保持光忠的肩膀以上露出水面，慢慢向岸边靠近。

雨下的越来越大，俱利伽罗庆幸返回的路上十分顺利。体力快要透支，俱利伽罗跪在沙滩上大口喘息着，好歹已经可以碰到沙地了。

随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俱利伽罗回身想要将光忠再往上拽一些，却看到了让自己瞳孔一缩的东西。

这是什么？

鱼的……尾巴？

墨蓝色的鳞片，光忠的下半身并不是人类的双腿，确实是鱼的尾巴。只不过，原本应该是十分光滑的鳞片，此时却有多处伤口。不少鳞片脱落，露出红色的肉，看起来十分严重。

现在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俱利伽罗拽着光忠上岸，抄起自己的上衣跟书包挂在身上。本就比自己高大的光忠，此时的鱼尾让他的身高又拉长了不少，俱利伽罗有些无从下手。

抱起来是肯定抱不动的，背也没法背，最后俱利伽罗选择了扛……

打开阁楼的门，俱利伽罗将光忠扔在床上。瞬间的脱力让俱利伽罗跌坐在地上，连起来去关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歇了一会儿，俱利伽罗摸到床边，摸了摸光忠的脸。比平时更加冰冷的肌肤，呼吸也十分急促。

伤口，不消毒的话，会感染。

迈开已经酸软的双腿，俱利伽罗跌跌撞撞的去了二楼取来药箱。还好基本的药品还都有，俱利伽罗用湿毛巾擦拭鱼尾上的伤口周边，然后用消毒水轻轻擦拭。

期间，光忠似乎因为刺痛发出了闷哼，但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当一切都弄好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店里不营业也就没有食材，但好歹有雨伞，俱利伽罗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面回来。

没有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烘干机。俱利伽罗只能穿着内裤吃着杯面，等着洗干净的衣服自己变干。

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那条鱼。

“哈……“

这就是你不能说的事么。

确实，一般来说，这实在挑战人的认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俱利伽罗肯定不会相信。而且就一般而言，真的见到了这种物种，也会受到惊吓吧。

伸手抚摸他的额发，俱利伽罗看着他平静下来的面容，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连这个都可以接受，自己也是不太正常吧？

“呐，光忠。没关系哦……“

爬上床，身体挤在一起，俱利伽罗尽量让自己的腿不要碰到他的伤口。就算知道他听不到，俱利伽罗还是凑在光忠的耳边，说着‘没关系’、‘不用担心’，一次又一次，直到睡意侵染了俱利伽罗的意识。

然而光忠还是没有醒。

俱利伽罗将光忠从阁楼转移到了二楼的卧室，毕竟卧室里有电视之类的，床也比较大。虽然有点对不起国永，但之后只要好好收拾好就行。

已经三天了，俱利伽罗打电话请熟人帮自己上课点到，自己则一直留在这里守着光忠。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了，可期间还是有一次让俱利伽罗慌了神。

那是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昏迷着的光忠突然痛苦地呻吟，并且体温不正常地升高。俱利伽罗本以为是伤口感染导致了发烧，结果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光忠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很干燥，似乎一碰就要出现裂纹，考虑到物种问题，俱利伽罗立刻打来了水泼在了光忠的身上。

似乎是奏效了，光忠的体温有所下降。俱利伽罗打了几次水，虽然奏效，但光忠眉心依旧皱着。最后俱利伽罗用浸湿的还滴着水的被子将他裹了起来，光忠才逐渐平静下来。

似乎是离水太长时间，就会出现问题。

关了电视，俱利伽罗看了看床上被裹在湿润被子里的光忠，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后，躺在了自己打的地铺上。

一夜过去。

清晨，本还熟睡的俱利伽罗被布料摩擦的声音弄醒了。撑起身体，就看到床上的那人也是同样的动作，一脸迷茫的样子。

比起语言，身体更先一步动作了。

俱利伽罗扑向那边，一把抱住了对方。

本还茫然的光忠回过神来，脑中还没弄清现在的状况。

“伽罗酱……“

侧脸看了一眼埋在肩头的人，光忠动了一下想要回抱住他，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并不是人类的双腿。

光忠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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