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塞特覺得一切已經圓滿了。

他終於如願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妮芙蒂斯，而他可愛的妻子兼妹妹則是每天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或者應該說是被他拉住不分晝夜地糾纏，小姑娘比他想像中甜蜜柔軟多了，雖然說被他寵愛的時候，依舊有點木訥，而且又不發出聲音，但他可是清楚地留意到，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得很厲害，滿身的汗水多得就像是那些她哭不出來的淚水。

妮芙蒂斯永遠只能是他的了。

更加也許是他……唯一的弱點……

「餓。」

半夢半醒之間，少女突然爬起來把他搖醒，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唇瓣嫣紅如同石榴，雪白肌膚上佈滿肆虐過後的痕跡，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看得他心情大好，睡意全消，禁不住又抱住她吻了又吻。無奈小姑娘執意要吃的，他只好命人把她最愛的蜂蜜蛋糕連同其他麵包一同送進來，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他懷中進食。

「給你吃。」

「我餓了自然就吃，看你這樣子都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吃飽。」

塞特看似嫌棄地推開了她遞上的半件蜂蜜蛋糕，另一隻手則拿起另一個麵包直接遞到她的唇邊，妮芙蒂斯默默地吃完手上的蛋糕，才拿走他手中的麵包自個兒吃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原本是打算餵她的。沙漠之神有點不滿意地把手收回來，只好摸了摸她的頭，低頭注視小姑娘的側面，一刻也不捨得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我愛你，妮芙蒂斯。」

不知不覺之間，他聽到自己情不自禁地喃喃出聲，這般溫柔肉麻都快要不太像他自己了，反應過來之際，連他自己也露出了有點鄙夷的表情，心裡只希望妮芙蒂斯並沒有聽到，滿不在乎地低頭瞥她一眼。少女正好抬頭注視他，都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剛才的低語，只是繼續平靜地看着他，明明是毫無感情表露的表情和眼神，他卻莫名地覺得……無所適從。

他說愛她，但她竟然偏偏在這種時候不說話了，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起初他覺得沒甚麼大不了的，畢竟她一向如此，而且也覺得她應該是愛他的，前陣子她踹他一腳的事可是猶有餘悸，卻又莫名的興奮甜蜜，但直到某天，歐西里斯前來神廟拜訪，他們為此而起了第一次的、單方面的爭端，他心底的想法有甚麼悄悄改變了。

塞特厭惡歐西里斯已經並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那怕他幫忙讓妮芙蒂斯回家也好，他也很討厭這位兄長，再加上為了提防伊西絲，那個看來並不是如此簡單的妹妹，他可是一點也不希望單純的妮芙蒂斯捲入他們的矛盾之中，為此他多次暗地推卻了歐西里斯的拜訪，而且也吩咐，妮芙蒂斯不能單獨接見他們任何一人。

他不過是和下屬出門打獵一趟，不料回來就看到妮芙蒂斯和歐西里斯坐在庭園用膳。

沙漠之神的脾氣瞬間爆發了，而更令人惱怒的是妮芙蒂斯沒看出問題所在，還固執地要接見他，並不打算聽從他的命令把對方拒之門外。他當時氣得失手就把小姑娘推倒在地上，她就這樣撞傷了手臂，卻只是一聲不吭地爬起來，一眨也不眨地回望他，依舊甚麼感情也沒有，看得他心煩意亂，抬手就要一個巴掌打下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此木訥呆滯。

歐西里斯及時拉住了他的手，向他解釋這一切也是妮芙蒂斯的願望。因為宴會上的事，她希望可以從歐西里斯身上知道，怎樣令塞特更多地和她待在一起，而不是和其他女性相處，所以才希望定期和他見面而已。怒火中燒的塞特顯然不相信這一套說辭，心裡開始懷疑歐西里斯當日和妮芙蒂斯單獨說了甚麼、做了甚麼，是不是另有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他還是完全不明白為何妮芙蒂斯那麼黏歐西里斯，為何她依賴信任的人不是身為丈夫的他。

趁住一天歐西里斯出外巡視，沙漠之神毫無預兆闖入了王宮，如同沙暴一樣，嚇怕了不少的衛兵和侍女，完全沒有一人敢阻撓他，他就這樣大步走入內殿，嘭一聲地把大門推開，無視四周嚇得驚呆了的一眾年輕婦女。所有的歡笑聲和織布聲隨着他的闖入驟然消失，惶恐緊張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這個暴戾古怪的神祇身上。

「讓你的丈夫收起他泛濫的溫柔和同情心!你們少來多管閒事!伊西絲!」

塞特猝不及防的怒吼令到大部分人瞬間退後了，還急忙移開了視線，有些膽子比較小的還已經嚇得馬上哭了起來，生怕自己不能活着踏出王宮。在他們看來，這位狂暴的神祇根本就沒有甚麼是在乎的，前陣子莫名發怒在人間造成破壞，不知有多少人挺不過來，如今又莫名其妙跑來王宮……但傳聞不是說他迷戀伊西絲嗎?如今是因愛生恨，要大開殺戒了?

所以前陣子……才故意摧毀歐西里斯辛苦建立的王國?

面對理智和風度全失的兄長，高貴優雅的伊西絲不慌不忙地從織布機後站起來，給了眾人一個溫柔安撫的眼神，然後逕自穿過人群，直接來到塞特的面前，美麗的臉上不見絲毫膽怯，金色的耀眼雙目如此柔和，彷彿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惡名昭彰的危險兄長，不過是一個任性耍賴的孩童。少女的聲音如此平穩堅定，每一個字也像是帶有奇妙的魔力似的。

「歐西里斯一直也很關心自己的每一個臣民，而且妮芙蒂斯還是我們最年幼的妹妹，身體情況又有點特殊，我們一直也不放心她，所以我才鼓勵他繼續去看她的。何況，在你拋下她的十五年間，我們可是一直也有照顧她，至於現在，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重新履行自己作為丈夫和兄長的職責而已，塞特，我們愛她的心就和你一樣——」

「愛她!?真是好笑，伊西絲，你又有甚麼資格這樣說!?在這溫柔外表之下，你還隱藏了其他想法，根本就和我一樣!讓我猜猜看，是不是打算利用單純的妮芙蒂斯來獲得我的情報?受拉鍾愛、強大又難以揣測的塞特到底在幹甚麼，在想甚麼了?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好得很!一點也不影響你丈夫的統治!你就放心好了，我親愛的伊西絲妹妹。」

「你在說甚麼利用!?她也是我的妹妹!」

素來溫柔的伊西絲臉色大變，難掩悲傷和震驚地凝視眼前的兄長，只見塞特眼中的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還全然沒有掩飾對她的厭惡，更加是在眾人面前令她顏面掃盡，少有地感到有幾分委屈，但也只能拼命忍住打轉的淚水。她這般失魂落魄又不堪一擊的樣子反而卻取悅到他，於是他突然笑了，語氣如此輕快又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最後的一次警告，伊西絲，塞特的怒火可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再有下次，他們將要付出代價。

但他回家發現了甚麼!?

才剛踏入內殿，身邊的侍衛和女官無一不露出吃驚疑惑的表情，他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揪住一個侍衛就問他妮芙蒂斯在哪裡，不料對方迷惑又驚恐地表示他剛剛才把她抱回房間去，他急得都沒空去處理這一群廢物，風風火火地直奔寢殿，腦海中只是想着一件事:歐西里斯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假扮成他的樣子去見她了!

他粗暴地喝退留守門外的侍衛，闖入之際把大門也差點毀了，但如此大動靜也沒有把安睡在床上的小姑娘驚醒過來，她依然面向內側熟睡，氣息平穩，甚至連睡覺的時候也像是呆滯木訥的樣子。塞特莫名只覺得她可愛又好笑，再加上沒發現討厭的歐西里斯在此，心底的戾氣散了一些，急不住俯身吻她，卻突然僵住了身體。

掉落在床邊的……不就是歐西里斯平日戴在頭上的花……

是他們逼他的，別怪他沒有警告他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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