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塞特此後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思索妮芙蒂斯莫名其妙的舉動，最後才得出了最不可能又不可思議的結論:她是嫉妒了——原本對外界全無反應的小姑娘，竟然因為看到他和其他女神在一起，才惱怒得理智全無，氣得狠踢了他一腳。雖則她表面看來依舊木訥，但原來她不知有多在乎他，在這表象之下的豐富情感還是和從前一樣!

但塞特可沒有高興多久，因為自從他的妻子在宴會不辭而別，之後她就不曾回家，甚至拒絕和他見面。

妮芙蒂斯的名字本來就有「宅邸女主人」之意，她除了是守護每家每戶的女主人之外，她亦是所有神廟的守護者，而因為她的低調和呆滯，大部分神祇也輕視了某一條快被遺忘、起初以公正為本的法則:諸神無疑是對於自己所屬神廟擁有所有權，但妮芙蒂斯卻是有權力和能力把這些神祇拒諸門外，那怕對方是神廟的主人也好。

所以他根本無法和她接觸，只是派出了他的塞特之獸（Sha）去陪伴她，可惜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塞特依然等不到妻子歸家，心情越來越來越糟糕，忍無可忍之下，情緒完全反映了出來。沙漠的風暴肆意，甚至直捲至人類聚居的內陸，至於河面和海上的暴風也刮了好一段時間，叫苦連天的凡人獻上再多供品也平息不了塞特的怒火，只好祈求其他神明的幫助。

於是歐西里斯和伊西絲前來了，甚至連人稱大荷魯斯(Horus the Elder)的哈洛里斯（Haroeris）也前來了。

「塞特，收起你的脾氣，停止一切的災禍。」

「災禍?我親愛的妹妹，這就是你和兄長說話的態度嗎?」

沙漠之神臉色不善從王座上走了下來，看着伊西絲這張和妮芙蒂斯有幾分相似的臉，只覺得越發的煩躁，越看越覺得對方的耀眼金棕色長髮和金色眼眸越發的刺眼，輕啍一聲就別開頭不再說話，甚至不願意理會旁邊的兩位兄弟。歐西里斯見狀拉住了妻子的手，搖了搖頭阻止了她欲要開口的說話，一如以往地溫和面對自己暴戾狂妄的兄弟。

「塞特，妮芙蒂斯的這種情況，她那麼久沒有回家、自己一人在外，我們也是很擔心的，我們只是來看看有沒有甚麼可以幫忙而已。」

又是這樣子。

總是一副溫柔又客氣的樣子，巧妙而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小心地維持他們兄妹之間的微妙平衡。

「……隨便你們!反正她都不打算見我了!」

越是這樣反而令他越是惱怒，塞特憤恨地拋下一句，轉頭又煩躁地在大廳來回踱步，這般毀滅性又富壓迫感的力量沉沉地漫延在廳堂之中，跟外面的風暴如出一轍。伊西絲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哈洛里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一眾兄妹，只慶幸當初自己跑得遠遠的才沒有牽涉進去他們四人之間的糾葛。

「……也許我可以試試看，塞特，如果可以的話，我和你一起去見妮芙蒂斯吧。」

溫和的歐西里斯總是好脾氣又受歡迎。

而妮芙蒂斯倒真的是允許他去見她。

塞特被留在神廟門外，等了不知有多久，也不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了甚麼，說了甚麼，直到太陽沉入西邊，正好就是妮芙蒂斯上次和他待在一起的寧靜時刻，神廟的大門終於再次打開了。他多日不見的妻子依舊面無表情，看來呆滯木訥，赤腳站在門邊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離她身邊五步左右的距離，歐西里斯則溫和地凝視他們。

這一刻誰也沒有開口。

「妮芙蒂斯，塞特來接你回家的。」

眼見小妹一動也不動，對於他剛才所說毫無反應，歐西里斯上前就拉起她的手，直接把她帶到塞特的面前。紅色長髮的男人死死地瞪着少女被其他男人握住的手，幾乎是二話不說就把她搶回身邊，毫不客氣就對幫了忙的兄長下了逐客令，半摟住妻子大步走進她的神廟，逕自就在一個水池旁邊坐下，突然又不知說甚麼才好——

事到如今，他還是有點拉不下臉。

「你想跟她們生孩子。」

小姑娘突然沒頭沒腦地拋出了這樣的一句，令到塞特微微一怔，低頭就去看自己最為寵愛的妹妹兼妻子，只見她烏溜溜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眼中就只有他的倒影——但這樣也解釋不了她的說話，他微微抿唇思索了一番，終於把這句說話和當天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抬手就扶住她的臉頰，語氣頗為不善。

「把話說清楚!妮芙蒂斯!我受夠了在猜你的想法!有話不好好說，又拒絕理會我!但又聽歐西里斯的說話!我才是你的丈夫!那種傢伙有甚麼好!?」

「你想和她們生孩子，但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她不知把他的說話聽進去有多少，突然就一臉認真地說道，接着就爬到他的懷中，在他的大腿上坐好，低頭就安靜地戳着池面，專注地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自指尖散開，烏黑的長髮半掩了她精緻的臉容。她此刻的眼神和表情明明依然平靜，但他卻在此刻首次看到了她的心似的，而且這還是一顆完全向着他的心。

「我才沒有想和她們生孩子，她們也不想和我生孩子的。妮芙蒂斯，我發誓我只會和你生孩子的，我還不知有多想……和你生孩子呢……」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漸漸變了調，而眼前的少女則是歪着頭回望他，安靜了很久，明顯是在思考他的說話的可信性，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就要從他的懷中爬出來，他及時就抱緊了她的腰阻止她離開，但小姑娘還固執地拼命掙扎。於是戰鬥力驚人的神祇瞬間不高興了，不明白怎麼自己說到這地步，她還像是不滿意的樣子，乾脆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把離家多時的妻子帶回自己的神廟。

最後一把丟到床上。

「……你真是麻煩極了!妮芙蒂斯，明明可以跟歐西里斯好好相處，但就是我不行!我真不知道你在想甚麼!我都已經說了我只愛你一個!你怎麼還給我這種反應!?」

心煩意亂的男人憤怒地在她面前擲東西，摔破花瓶、雕像、配飾……華麗奪目的珠寶像雨點一樣滴滴答答的灑落在地板上，血紅的細碎寶石看來如同血珠，小巧精細，每一顆寶石的切面上都倒映着一個赤紅色的暴怒神明，無論是飛揚的長髮，抑或是因怒火中燒而異常明亮的眼眸，整個人看來像是燃燒一樣的耀眼，就像是當日沐浴在拉神之光下的那一片赤紅沙海。

「塞特。」

但她總是只消一句就令他克制下來。

「我們生孩子。」

他的第一個反應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還維持着高舉手臂的可笑動作，難以置信地扭頭看着床上的少女，卻見她的表情和眼神依舊，頓了一頓，才丟開手中的歐西里斯雕像，大步來到她的面前，頗為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小姑娘就突然面無表情地褪下她身上的長裙，光溜溜的身子雖則不是第一次見，但還是令他呼吸一怔。

他本來就不是甚麼講求理性的神。

塞特二話不說就抱住妮芙蒂斯吻了上去，如此急切地親吻她身上每一吋的肌膚，滾燙的唇吻得異常粗暴，甚至毫不憐惜地啃咬起來，小姑娘的雪白肌膚上泛起了一片嫣紅之色，絲絲血跡呈現，曼妙的身子無一不佈滿他的烙印，又染上了他的塞特之色，看來嬌嫩誘人。她烏黑的長髮凌亂地披散一床，如此乖巧又溫馴地躺在他身下，烏溜溜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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