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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38,3

[db:作者] 2025-07-12 09:46 5hhhhh 1600 ℃

  赵飞燕哽咽道:「朝廷自有礼仪。岂容先帝尸骸受辱……」

  「礼仪那还不好办?」刘建狞声笑道:「朕就算把一条狗塞到梓宫中,按天子礼仪发丧,那些外臣难道还能把棺材扒开?至于那死鬼的尸体,哈哈……」

  赵飞燕闻言痛哭流涕。那种梨花带雨的美态,让刘建看得心花怒放。

  「你以为我不敢吗?」刘建越发刻意地拿言语刺激她,狞声道:「朕剥了他皮,镶在朕的天子旗上。拿他的腿骨制成骨笛,把他的头骨作成酒碗……朕要在他的寝宫大摆筵席,让他的妃嫔全都脱得一丝不挂,在朕面前吹笛裸舞,捧巾侍酒。哈哈……」

  赵飞燕浑身发抖,眼前这男子已经是丧心病狂,虽然穿着天子服色,冠冕堂皇,内里却如同鬼蜮,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你不是人……是妖邪……」

  「妖邪?妖邪已经被朕尽诛!」刘建大笑道:「那帮太平道的妖人被朕杀得干干净净,待朕到那个妖姬,便把她手脚砍掉,做成人彘!」

  刘建口气一变,「要想保住刘骜那厮的尸身,倒也好说……」

  他指了指身下,「看到这位董昭仪了吗?照她的样子做一遍,朕就让那死鬼风光大葬。」

  赵飞燕这才注意到他身下的董媛,不由羞愤欲绝。

  旁边的内侍「咯咯」笑着说道:「圣上已经登基,是当朝皇帝。娘娘眼下还是皇后,皇后给皇上侍寝,天经地义。」

  另一个内侍道:「北宫可是有好几个美人儿蒙圣上恩准,允许更衣入侍,都欢喜得什么似的,这会儿都在下面打扮。南宫里面,娘娘可是头一个。这是娘娘的福分啊。」

  这些内侍都是出自江都王邸,刘建的心腹亲信,刘建私底下的各种勾当,都少不了他们。这会儿在旁边七嘴八舌的劝说,让她收起悲色,先下去梳洗妆扮,再到帐内入侍。

  「都住口!」成光娇叱一声。她柳眉挑起,大为不悦,那些内侍一口一个皇后,叫得她恼怒不已。要知道,自己才是正宫。

  「不用梳洗打扮。让她就在这里,当着本宫的面脱光了,自己过来。」

  内侍伸手去扯赵飞燕的衣带,却被成光喝止,「让她自己脱!」

  刘建道:「皇嫂刚来,不像北宫这些调教过的,未必肯听话。」

  成光笑道:「若是她肯自己脱呢?」

  刘建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笑道:「若能如此,便让她先服侍朕的爱妃。」

  「君无戏言,圣上可莫要眼馋。」成光娇笑着叫来一名宫女,吩咐几句。

  那宫女出了帷帐,片刻后端着一只铜盆进来,不由分说,将一盆带着冰屑的凉水泼在赵飞燕身上。

  赵飞燕衣衫尽湿,玉容一下变得雪白。

  「都放开她。」成光道:「她要不肯脱,就活活冻死好了。」

  内侍松开手,赵飞燕双手环抱,娇躯瑟瑟发抖。终究是严寒天气,帐内虽然烧着炭炉,也挡不住雪水的彻骨寒意。

  成光娇声道:「让她好生想想。若想不明白,就接着泼。」

  刘建哈哈大笑。自己的爱妃果然好主意,让内侍动手,怎比得上皇后自己宽衣解带来得有趣?

  颜面要紧,还是性命要紧,北宫这些妃嫔便是榜样。赵飞燕虽然还在顾及体面,但一个弱质女子,又能支撑多久?

  两人把赵飞燕扔到一边,用猫戏老鼠一样的目光往后看去。刘建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头,「这些都是刘骜的妃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你,叫什么名字?」

  刘建指了指后面的罂粟女。内侍上前给罂粟女解开禁制,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无论刘建问什么,都是一副口不能言的样子。

  内侍一连解了几次,费了半天手脚,也没让她说出话来,只好跪禀道:「她身上的禁制颇为繁复,奴才怕是解不开。」

  刘建道:「赵氏为什么能解开?」

  「娘娘是弱质女流,用的禁制也简单。此妇多半是有些修为,下的禁制也多半……多半有些不同。」

  刘建只好放开。后面是蛇夫人,她手肘的箭伤一直没有处理,失血过多,此时昏迷不醒。刘建看着她丰硕的身子,馋涎欲滴,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人先行救治。

  接下来的尹馥兰,禁制倒是一解就开。她是个晓事的,装出惧怯的模样,只说自己是宫中女官,与皇后一道被劫持至此。

  刘建对她的顺从颇为满意,「既然是宫中女官,可被刘骜那厮收用过?」

  尹馥兰张口结舌,半晌才羞怯地说道:「用过……」

  「我就说嘛!」刘建一拍扶手,「刘骜那个好色之徒,什么事做不出来?瞧瞧,长秋宫的女官他也不肯放过。禽兽!」

  成光笑道:「圣上息怒。那个死鬼收用过也就罢了,后面那个好像还是处子呢。」

  两名内侍把赵合德从蒲包里扶起身,刘建一眼看去,身体立刻酥了半边。赵飞燕已经是国色天香,可这个不知名的少女丝毫不逊于她。纵然身上只是平民的布衣,也难掩其倾城丽色……咦,她怎么用的是平民服饰?无妨,什么服饰都不重要。只要自己愿意,让她穿上皇后的服饰入侍又如何?

  赵合德咬住唇瓣,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哭,要勇敢。还差一点点,自己就能拯救姊姊。

  「等等!」成光忽然开口,盯着最后一个女子道:「盛姬?!」

  听到这两个字,刘建一下清醒过来。眼下对他帝位最具威胁的,唯有定陶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你是盛姬!」

  盛姬慢慢抬起头,望向成光。

  内侍上前准备解开她的禁制,成光却喝止道:「住手!」

  她目光闪烁片刻,然后嫣然一笑,娇声道:「圣上登基本是众望所归,这贱婢偏要带个无父无母的丧门星来添乱。圣上以为,该如何处置她才好?」

  刘建笑道:「看她身子颇为白晰,不如绑起来炮烙一番。」

  「陛下圣明。来人啊,」成光道:「先把她舌头割了。」

  一名内侍拿出尖刀,狞笑着走来。

  盛姬望着刀锋,眼睛一眨不眨。

  就在这时,一只白兰般的玉手夺过尖刀,接着一闪,凭空消失。

  错愕间,只听一声惨叫。方才那名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赵氏身边,她握着那柄尖刀,深深刺进一名内侍胸口。

  帐内一片喧哗,下方击鼓奏乐的宫人惊叫失声,几名披着轻纱裸舞的贵人尖叫着仓皇逃开。张恽缩着身子,眼珠四处乱转。

  赵合德几乎要哭出来,她浑身都在颤抖,却没有丝毫迟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拔出尖刀,然后一手扶起赵飞燕,挥刀割开帷帐。

  「抓住她们!」刘建咆哮道。

  内侍蜂拥而上。一直软绵绵伏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罂粟女突然飞身跃起,脚尖灵巧地连点数下,踏着灯盏凌空而行,转瞬跃到灯树顶端。然后双足一蹬,硕大的青铜灯树倾斜过来,灯油瀑布般泼下。

  一名内侍尖叫着向后退去,不意撞到一只木桶。桶中失血昏迷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睛,一条手臂悄然探出,像蛇一样攀住他的脖颈,「格」的扭断。趁着殿内大乱,她钻出木桶,身体贴在帷帐下方,无声无息地游了出去。

  「保护陛下!」

  喊叫声中,罂粟女已经看清赵合德的位置,飞身跃下。

  正在帷帐外重更衣的尹馥兰眼看着灯树倒下,同样吓得尖叫不已,罂粟女一个耳光封住,然后扯过她手里的衣物,丢给被合德扶携过来的赵飞燕。

  赵飞燕浑身湿透,手脚冰凉,赵合德也不比她好多少,她半身溅满鲜血,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住刀柄。

  「你的遁影术呢?还不快用!」

  「我……我要行气。」

  「你们两个真是没用!快走!」罂粟女左右看了看,只好拿过旁边用来点烛的一丈红,横在身前。

  她用嘲讽的口气道:「尹大夫人,你不准备走吗?打算换个主子伺候?」

  尹馥兰神情尴尬。说起来服侍天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把她们抓住!」帐内传来一声扭曲的嚎叫,「这帮贱人!逮到她们!给朕的犬羊配种!」

  尹馥兰脸色顿变,转身就跑,连衣物都顾不上去拿,路过赵合德的时候,还嫌她走得太慢,妨碍自己逃跑,狠狠推了她一把。

  …………………………………………………………………………………

  听到动静,程宗扬从檐角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片刻,「陶五爷,你是不是逃得太快了?这寝宫怎么还在打呢?」

  「不会吧,我逃出来的时候人都快死完了,怎么还打呢?」

  两人伏在寝宫后方一处偏殿上,观察动静。紧闭的殿门猛地被人撞开,一个女子飞掠出来。大冷天气,她身上只有一条翠绿的抹胸,粉臂玉腿尽露在外,一片白花花的肉体晃得人眼晕。尤其是胸前那对圆硕的豪乳,跑动时上下跳动,像是要从抹胸里跳出来一样。

  陶弘敏瞪大眼睛,「这是玩的哪一出?大白天的裸奔?」

  程宗扬尴尬地捂住脸,毕竟是自家的奴婢,就这么被人看光了,真心有点不合适。

  陶弘敏哂道:「都是男人,你装什么正经呢?不信你瞧瞧,谁眼睛不是瞪得老大?」

  郭解那三名兄弟都瞪着眼睛,一个个看得脸红脖子粗,郭大侠还好些,但脸上也微露朱砂之色,倒是他旁边那位怪模怪样的公子哥,神色淡定得紧,美色当前,居然还有间心四下张望。

  放着裸女都不看,陶弘敏心生佩服,「这位兄台养气工夫不错啊。」

  蔡敬仲淡淡一笑,「见多了。」

  陶弘敏肃然起敬,这口气,分明是御女无数,看来这位也是个会玩的。

  云丹琉第一个反应过来,「尹馥兰!她们都在寝宫!」说着飞身跃起。程宗扬紧追着掠出。

  尹馥兰一眼看到程宗扬的身影,不由喜出望外,叫道:「主子救命!」

  陶弘敏讶道:「程兄,你认识?」

  程宗扬只好道:「敝奴。」

  陶弘敏讪讪笑道:「难怪呢……身段不错哈。」

  说话间,一名内侍像被抛飞的麻袋一样横飞出来,随即一名宫人打扮,却带着一丝妖异气质的美妇箭射而出,目光一闪,又惊又喜地叫道:「主子!」

  陶弘敏很诧异,「她这是……叫你呢?」

  程宗扬咳了一声,「敝奴。」

  程宗扬先一把接住尹馥兰,对蔡敬仲道:「衣服给一件!」

  蔡敬仲果断道:「不给!」

  陶弘敏道:「我来我来!」说着脱下外衣,给半裸的尹馥兰披上。

  那件夜行衣沾满血迹,好歹能够遮羞,尹馥兰也顾不得挑剔。陶弘敏里面是一件皮制的贴身护甲,皮甲表面遍布符纹,微微闪动着暗蓝色的幽光,一看就是难得的好物,但面积不大,只够护着胸背要害,大半个膀子都露着。

  程宗扬笑道:「五爷好心肠。」

  「年轻,火气壮。」

  话音未落,又一名宫装艳妇从寝宫杀出。她容貌妖艳,出手却极为毒辣,专往眼睛、鼠蹊、肾囊等要害处招呼。为了逃生,她生生抠出一名内侍的眼珠,然后趁机从阶上跃下。

  落地时,她踉跄着险些跌倒,随即看到程宗扬,伸手叫道:「主子救我!」

  陶弘敏震惊了,「她也在叫你?」

  程宗扬只好又吐出那两个字,「敝奴。」

  陶弘敏一脸难以置信,「哥,这皇宫是你家的?」

  「你觉得会吗?」

  「那怎么都是你家的奴婢?」

  「我还奇怪呢。我的奴婢怎么都给收宫了?」

  两人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上前接住罂奴。罂粟女身上倒没什么伤势,只是虚脱得厉害。她吃力地说道:「合德还在里面!」

                第八章

  殿内已经冒出滚滚浓烟,程宗扬飞身跃上长阶,落地时揽住蛇奴的腰肢,抖手掷出,「老蔡!」

  蔡敬仲张开双臂,跟蛇夫人抱了个满怀,顺势一搂,手掌抓住她的丰臀。

  「你往哪里抓!」

  蔡敬仲一脸死相地说道:「肉多的地方,稳妥。」

  蛇夫人火冒三丈,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你这种下三滥的登徒子,姑奶奶见得多了!」

  蔡敬仲把她丢开,拿扇子指着她,沉声道:「你,会后悔的!」说着抖开折扇,傲然扇着风,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不屑再跟她争辩。

  蛇夫人看着他唇上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着实觉得扎眼,狠狠啐了他一口,然后转过头,正看见云丹琉笑谑的眼神。

  自从主人答应云丹琉把自己收作奴婢,蛇夫人已经以云大小姐的贴身奴婢自居,当即告状道:「他敢摸我!」

  「我都看到了。」云丹琉笑道:「这事是你的不对,一会儿可要记得向蔡公子道歉。」

  蛇夫人目瞪口呆。

  殿内浓烟四起,重重帷幕遮掩下,宛如迷宫。赵合德一边咳嗽,一边四下寻觅路径。她被尹馥兰推了一把,跌倒在地,等拖着姊姊爬起身,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那些帷帐上绘织着华丽的图案,山林、飞泉、白鹿、仙鹤……栩栩如生,看得人眼花缭乱,让她辨不出身在何方。试着弄破帷帐,外面还有一层,再破,还有。她来回走了一阵,不但没有找到出口,反而撞上一群追来的内侍。

  幸好在卓教御指点下,她行气速度快了许多,再次施展遁影移形,才逃脱出来。赵飞燕的湿衣没有换掉,一直在瑟瑟发抖。合德抱着姊姊的手臂,半边衣衫也被雪水打湿。

  赵飞燕咳嗽着说道:「看殿顶……」

  赵合德无奈地说道:「看不到了。」头顶全是烟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焦糊味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火苗升腾的声音。赵合德赫然发现,四周都闪动着火光,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火海深处,已经无路可去。

  「不要走了。」赵飞燕坐下来,「我也累了。」

  赵合德像小时候一样,伏在姊姊膝上,泪水涟涟地说道:「都是我没用。」

  「要不是你,我们也没办法从那个禽兽手里逃脱。」赵飞燕揽着她的肩膀,将妹妹抱得更紧一些,柔声说道:「真没想到,我们姊妹今日能死在一处。这样携手共赴黄泉,我已经很满意了……」

  赵飞燕轻叹道:「可见上苍待我们不薄。」

  赵合德破涕为笑,「姊姊,来生我还跟你当姊妹。」

  「好啊。」

  「你不要再当皇后了。」

  「好吧。」

  「不许你再抛下我。」

  「那你也不能抛下我。」

  「拉勾!」

  两女手指勾在一起,然后笑了起来。

  远处传来几声金铁交鸣,接着一声娇叱,听起来分外耳熟。

  赵合德直起身子,「是大小姐!」

  她心里升起一丝希冀,可搏杀声渐行渐远,直至微不可闻。

  正当她重新陷入绝望的时候,「呼」的一声,燃烧的帷帐被劲风劈开。一个人影疾掠过来,然后猛地停住脚步,随即转身,展臂将她们两个抱了起来。

  赵合德又惊又喜,「公子!」

  「程大行!」

  「咳!咳!别说话,我带你们出去!」

  程宗扬旋风般闯出寝宫,一边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云丹琉闻声从殿中掠出,刚踏出殿门,一根梁柱便从半空堕下,轰然一声,溅起无数火星。

  程宗扬长舒了一口气,将两女放下。就这一下,他便清楚感应到,十数道死气同时升起,紧接着被自己的生死根吸收。

  陶弘敏迎上来道:「这也是你的奴婢?」

  「睁大你的狗眼,这是皇后!」

  「哎哟,连皇后你都抱上了,还说不是你家的?」

  「闭嘴!」

  云丹琉脸色很难看,刘建等人都已经逃之夭夭。她只找到因为昏迷而窒息的盛姬。不过她在殿内撞见几具裸尸,都是被拷掠而死的宫人,死状惨不忍睹。假如自己没能从闻清语等人手中逃脱,下场可想而知。

  在火场中待到此时,赵氏姊姊居然幸运的毫发无伤,只是吸入不少浓烟,都有些咳嗽。而赵飞燕身上的水迹被火一烘,倒是干了不少。

  陶弘敏道:「里面还有皇后没有?我也救个出来。」

  他对汉国皇权的霸道殊无好感,今日又诸事不顺,心里正没好气,忍不住出言调笑。那个小美人儿却乖乖答道:「没有了。」

  陶弘敏来了兴趣,「没有皇后,有个妃子也行啊。」

  「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逃出去。」

  程宗扬忽然提高声音,「真的假的?」

  他以为寝宫内是剑玉姬等人,听罂奴一说,才知道剑玉姬根本不见踪影,而刘建透出的口风,似乎已经与剑玉姬翻脸。

  「饶命啊,大爷!」一名内侍被郭解提着过来。他身上的乌衣被火星烧出几个大洞,这会儿趴在地上,战栗不已。

  「再乱叫,就把你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程宗扬一句话吓住那内侍,然后仔细问起宫中的变故。

  他越听越心惊,刘建竟然和剑玉姬翻脸,甚至狠狠坑了苍鹭一把,使得他兵败身死——刘建敢跟剑玉姬决裂,程宗扬并不算太意外,那厮本来就是个猖狂自大的家伙。与其说他有胆量,不如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不知道剑玉姬有多厉害。

  问题在于成光,她不是黑魔海的御姬奴吗?怎么会与刘建合谋反叛剑玉姬?

  难道她是假的?剑玉姬又在玩什么阴谋?没道理啊,苍鹭显然是黑魔海精心培养的兵家,这种人材黑魔海有没有第二个都难说,怎么可能白白牺牲掉?

  程宗扬忽然道:「陶五,你最后一次见到剑玉姬是什么时候?」

  陶弘敏想了一会儿,「黎明前后。」

  「你们动手的时候没看到她吗?」

  「没有。」

  程宗扬心头狂跳,这不会是演戏,剑玉姬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连成光都无法约束。成光身为御姬奴,肯定是嗅到什么味道,才突然反叛。

  如果能摆脱剑玉姬的束缚,成光的反叛几乎是必然。毕竟在剑玉姬手下,她永远都只是个奴姬,而没有了剑玉姬,她就是真正的皇后。

  赵飞燕等人的遭遇更是奇怪,她们已经被闻清语等人劫持到北宫,而闻清语等人竟然莫名地扔下她们,消失无踪——有什么能比赵飞燕这位皇后更重要?

  盟友倒戈,刘建反水,苍鹭身死,程宗扬赫然发现,剑玉姬的处境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惨。至少自己的盟友还算靠谱。

  剑玉姬会出什么意外呢?程宗扬想不明白。她好端端在吕雉的寝宫里面,却突然对陶弘敏等人痛下杀手,然后连面都没露,就一去不返?她去哪儿了?

  由剑玉姬安排刺杀吕雉的刺客全都黑衣蒙面,连陶弘敏也不知道是哪些人。

  目前可以断定的,至少有龙宸和晴州商会两家。黑魔海只有剑玉姬和齐羽仙两个人,她们竟然还主动出手,简直是在发疯。

  会不会她在冲突中被人杀死了?可这也太儿戏了吧!以那贱人精明狡诈,怎么可能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形下出手?说实话,陶弘敏能逃出来,就已经让自己很惊讶了。以剑玉姬行事的周密,陶弘敏应该连殿门都出不去,就被砍死了,别说还能背着人逃跑。

  如果说剑玉姬另有要事,才匆忙离开,程宗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会比汉国的帝位更重要。

  程宗扬正在伤脑筋,蔡敬仲凑过来,用扇角推了推墨镜,低声道:「杀皇帝你给多少钱?」

  「啥?」程宗扬一时没有听懂。

  「你开价,我追上去把刘建杀了。」

  程宗扬怔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暂且不管剑玉姬去了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最要紧的是把汉国的帝位拿到手。如今势力最庞大不是别人,正是刘建。而眼下就是一个诛杀刘建的大好机会!

  「你还啰嗦个屁!追!」

  刘建等人仓皇从寝宫撤出,裹胁着一众宫眷,移往永安宫。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竟然有人在后追赶。

  「是刺客!诛之!朕重重有赏!」

  内侍们纷纷转身,迎向刺客。

  一道匹练般的刀光闪过,最前面三名内侍瞬间变成十几截,飞得到处都是。

  一名年轻人手持双刀,犹如杀星下凡,直闯过来。后面一人身着妖服,打扮跟妖精似的,旁边一名其貌不扬的布衣汉子,还有一名英气逼人的武士。迎上去的内侍仿佛纸片似的,被他们一扫而开。

  刘建头一次看到这么猛的刺客,不由惊得魂飞魄散,一迭声催促御驾速行。

  程宗扬把赵氏姊妹和盛姬交给几名侍奴照看,自己与云丹琉、郭解和蔡敬仲一起狂追。时机稍纵即逝,他索性不再掩饰行踪,明目张胆地追杀过来。

  程宗扬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追上刘建,要怪只能怪刘建太讲排场,他好不容易捞到天子之位,在宫内出行也用上了天子仪仗。天子御驾单驭马就有六匹,可各种仪仗摆出来,再多两匹马也走不快。

  这些内侍手底稀松,程宗扬毫不留情,双刀如猛虎扑出,大开杀戒。郭解倒是没有多伤人命,他迈开大步,一路行来,上前拦截的内侍碰到他的衣角就被震开。蔡敬仲是能省事就省事,紧挨着郭解,除了摇摇扇子,手都没怎么动。显然杀这些内侍没钱可拿,蔡爷懒得费力气。

  御驾穿过廊桥,永安宫已然在望,可后面的刺客越追越近。按目前的速度,车驾赶到阶陛下,差不多正好追上。刘建一边频频回首,一边连声催促。在他身后,天子仪仗扔了一场,内侍们簇拥着御驾一路狂奔,他还觉得太慢。

  忽然刘建眼睛一亮,看到永安宫西侧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刘建索性从车内钻出,跃上一匹御马,拔出天子剑,斩断缰绳,纵马往西奔去。

  雪原无遮无掩,正适合纵马狂奔。只要甩开这些刺客,带回朕的大军,立刻就要这些逆贼的好看!刘建恨恨想道。

  程宗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刘建像条丧家犬一样往西奔去。别人可能不熟,他可是知道的,那地方看着像雪原,其实是个大湖。刘建一头扎进去,不淹死也得冻死。

  出乎他的意料,那厮居然没沉!湖面冰层冻得结结实实,刘建的御马装了防滑的蹄铁,不但没有踏碎冰层,反而越奔越快。

  真要让他逃出去,自己这帮人可就危险了。程宗扬飞身掠上冰湖,他没有用什么踏雪无痕的功夫,而是足底贴住冰面,双膝微弯,双刀一左一右反握手中,刀尖一点,便滑出数丈。

  宫中的御马自然神骏,这时撒开了飞奔,更是快如疾风。众人原本没指望程宗扬能徒步追上,可没想到他摆出那个古怪的姿势,竟然快逾奔马,如同流星般在冰面上呼啸而过,离刘建越来越近。

  陶弘敏双手拢到嘴边,叫道:「程哥!太帅了!」

  云丹琉双眸闪闪发亮,一时看得入神,险些被人砍中,还是郭解伸臂一拦,将长刀磕飞。

  赵合德张大美目,她从未见过人的速度能这么快,简直就像贴着冰面飞翔一样轻快。赵合德心头鹿撞,等回过神,正看到姊姊的目光,玉颊顿时红了。

  刘建听到叫喊声,回头一看,不由慌了手脚,他急忙拨转马头,试图重新奔回永安宫。程宗扬身体微斜,弄出一个巨大的圆弧,脚下溅起重重雪浪,往刘建马前截去。

  眼看着离刘建只余丈许,程宗扬犹豫着要不要掷刀把刘建砍下来算完,突然一声巨响,身前的坚冰轰然破碎。一道身影从湖中飞出,刚跃出冰层,背后便张开一双修长的羽翼。

  程宗扬收势不及,大叫一声,「干!」直接撞了上去。

  那人羽翼还没举起,就被程宗扬撞到身上,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吕雉美艳的面孔有些扭曲,刚刚张开的羽翼被冰水浸湿,变得沉重不堪。程宗扬也在意外,有没有这么巧啊?

  激荡的湖水中游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小紫挥出紫鳞鞭,缠住吕雉的脚踝,娇笑道:「跑不了呢。」

  吕雉被紫鳞鞭一扯,身不由己地往下沉去。

  若论修为,吕雉还在小紫之上,可惜她本应该是飞舞在九天之上的凤鸟,此时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纯属自寻死路。只勉强挣扎几下,就被以水为生的小紫玩弄于掌股之上。小紫游鱼般兜着圈子,无论吕雉怎么挣扎,都被她轻松困住。

  程宗扬帮忙堵住吕雉的去路,跟死丫头厮混这么久,他也很下了一番功夫苦练水性,已不再是当初的三脚猫了。

  最幸运的要数刘建,冰面破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数十丈长宽的断层。能清楚看到,冰层与湖面之间有一人多高的空间,吕雉也正是藉此,在破冰而出之前,就抢先张开双翼。刘建以毫厘之差跃过破裂的冰层,甚至连水都没溅上几滴。他惊魂甫定,看着几个人全都掉进水中不见踪影,不由大喜,高叫道:「天祐朕德!朕乃圣天子!气运加身!水火不敢相犯!哈哈哈哈!」

  刘建猖狂的叫声,程宗扬在水下也听得清清楚楚,可没空理会他。自己还以为死丫头追着吕雉去伊阙,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回到永安宫,而且还会在湖底。吕雉不傻啊,怎么会使出这种昏招?她去伊阙,说不定还能拉出一支救兵,留在宫里又能做什么?

  吕雉还在试图飞上水面,但缠在她脚踝上的紫鳞鞭越收越紧,任她施尽手段也无法摆脱。

  小紫游了过来,在程宗扬身边打了个旋,将紫鳞鞭塞到他手中,「大笨瓜,别让她跑了。」

  程宗扬没有死丫头在水中说话的本事,只能点头。

  小紫纤腰一折,翻身往吕雉游去,绕着她轻盈地打着转,不时攻出一招。水中游斗,十个吕雉加起来也赢不了小紫,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被小紫一指点中膻中穴,身体顿时瘫软下来。

  「啵」的一声,程宗扬透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钻出水面,可还是在水底,眼前是一个倾斜的石窟,岩壁看不到任何斧凿的痕迹,如同天然生成。

  朱老头和曹季兴坐在岸旁一块岩石上,手边放着一只葫芦,两只酒盅,还有一把用油纸包着的蚕豆,两根大葱。两个老东西嘬口小酒,抛颗蚕豆,再嘬口小酒,啃口大葱……小贱狗蹲在旁边,尾巴跟旗杆一样,摇来摇去。

  「我就说嘛,紫丫头还能叫她跑喽?」朱老头嘬了口酒,眯着眼睛道:「大爷早就算准了,紫丫头今日鸿运当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净吹牛。」小紫跃上岸,将吕雉从水里拖出。

  「咋是吹牛呢?星象占卜,那是大爷的拿手本事!不信你问问小程子,大爷是不是给他算过?」

  「是,咋不是呢?」程宗扬道:「你要不是算过,能这么准弄个坑,让我掉进来?」

  他没再答理朱老头的扯淡,对小紫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紫晃了晃紫鳞鞭,「这你要问她了。」

  吕雉不知被小紫用什么手法制住,她浑身是水,狼狈不堪,但傲气尚存,闻言只冷冷一瞥。

  朱老头嚷嚷道:「大爷掐指一算,就知道她躲在这地儿。瞧瞧,瞧瞧,算准了吧!我说那谁……」他用下巴指指吕雉,「你也别哭。我早就算过,你命中有此一劫!卦辞是咋说的来着?凤凰变成落汤鸡——反正掉水里你就得倒霉。」

  吕雉对他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老东西被千夫所指也没楚过,这点目光他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嘿,你还不信?我给你算算啊。」朱老头煞有其事地掐着手指,一边仰脸看着头顶。

  「打住吧。」曹季兴道:「你咋不说给我算的呢?」

  朱老头连连咳嗽,「不说了,不说了。」

  「别啊。」打脸这种事,程宗扬向来喜闻乐见,尤其是打朱老头的脸,那才叫个有益身心,娱人娱己。

  「曹老,朱大爷给你算的什么?」

  「你猜。」

  「这我哪儿猜得出来?」

  「聪明!」曹季兴竖起大拇指,「询哥儿给我算的那命,只有一种人能猜出来。」

  「什么人?」

  「缺心眼儿的呗。」

  朱老头扯着他道:「喝酒!喝酒!」

  「对对,」程宗扬拿起酒葫芦给曹季兴倒上,「边喝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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