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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40,2

[db:作者] 2025-07-12 21:29 5hhhhh 7980 ℃

  「啥?」

  程宗扬摆了摆手,「没啥。」

  吕雉一点不肯配合,想拿她当牌位,非玩砸了不可。

  「程大行。」唐衡进来道:「凉州军来了一位使者,说破虏将军董卓准备前来吊祭天子,想拜见皇后。」

  程宗扬两手捧住额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告诉他,皇后殿下忧伤过度,一病不起,眼下正在休养,不见外臣。」

  赵充国出主意道:「要不……见见定陶王?」

  程宗扬眼睛一亮,定陶王?这个自己有啊!

  …………………………………………………………………………………

  北宫,永安殿内。刘建坐在御座上,面带矜持地接见凉州军的使者。

  「董破虏此来,算是锦上添花。」刘建道:「正好让他来看看,朕如何扫平群逆,一匡天下!」

  贾文和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位江都王太子,他是真相信那个魏疾能带领一帮家奴,轻轻松松就干翻霍子孟、金蜜镝这些军中宿将。此时这位白版天子坐在太后的御座上,周身都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似乎他已经大权在握,只要一挥手,整个天下都会俯身膜拜。

  「启奏陛下,」贾文和躬身道:「我凉州军远道而来,召集人困马乏,且军中缺衣少粮,还请陛下恩赏。」

  刘建皱眉道:「你们行军连粮食都不带?」

  成光低低咳了一声。

  刘建不耐烦地说道:「庞都尉,你拨些钱粮。」

  旁边一个跪坐的胖子连连点头,「是!是!」

  「这位是?」

  那胖子陪笑道:「小的庞白鹄,刚封的治粟都尉,主管军粮事宜。」

  贾文和一记投石问路,试出刘建此时的倚仗。出殿之后,再与那位庞白鹄略一交言,心下便有数了。这位新任的治粟都尉锱铢必较,言谈不脱商贾本色。

  刘建此时倚仗的竟然是一帮商贾?

  贾文和默默想了一会儿,然后让人叫来吕氏的使者,告诉他们,军中缺粮,不日就将拔营离京,到外郡就食。吕氏使者别无二话,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即便搬空家底,也绝不能让凉州军饿着冻着。

  宫城内外,无论是刚刚壮士断腕,毅然清除掉苍鹭这颗毒瘤,踌躇满志的刘建;还是惨受打击,惶惶不可终日的吕氏,都在弹冠相庆,以为得到了足以扭转乾坤的强援。

  而他们的强援,破虏将军董卓,此时正捋着胡须,听着各路使者的回复。

  「刘建背后是一帮商贾?还是晴州的商贾?」

  「太后抱恙,皇后也抱恙,两边一个都不肯见。有意思,有意思……」

  「祭吊的各路诸侯尚在途中?太慢了!让他们快些!」

  「定陶王?乳臭未干,老夫见他作甚!」

  贾文和一边圈点着竹简上的名录,一边道:「不妨召来一见。」

  「也好,那就见吧。」

  贾文和放下竹简,上面已经圈点得密密麻麻。

  「这些都是颇有才干,却久居下僚的官吏,可以委以重任。」

  「好。」

  贾文和取过另外一堆竹简,「这些是洛都知名的士子。大都出身贫寒。」

  「寒门出贵子啊。」董卓连连点头,「难得!难得!」

  「这一批是历年来风评不佳,又没有多少根基的官员,可以直接免官。」

  「尸位素餐!该杀!」

  「这一批就得徐徐图之了。」贾文和指着另一堆竹简,「里面诸人无不劣迹斑班,不过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杀的就是他们!」

  「这些人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操之过急。」

  董卓狞声道:「那就一个一个杀!」

  「将军制怒。」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时辰了?」

  亲卫回道:「将近午时。」

  「告诉金车骑,董某这就入宫,拜见定陶王。」

  贾文和规劝道:「将军,不可以身犯险。还是召来为好。」

  「无妨,」董卓道:「老夫若有闪失,麾下三千儿郎岂能罢休?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董卓走了几步,又回身道:「把我那张新制的雕弓拿上,给老赵带去。」

  …………………………………………………………………………………

  南宫玄武门内的平朔殿已经被吕巨君纵火烧成废墟,接见董卓的地点设在了西侧的建德殿。

  定陶王小小的身子坐在御榻上,就像一只盛装的布娃娃。

  程宗扬很满意。这小家伙虽然还是个奶娃,但毕竟是正牌宗室,坐在榻上似模似样——假如不是他身边还有个阮香凝的话。

  盛姬被小紫丢去当祭品,定陶王没了奶妈。王蕙无暇分身,卓云君、阮香琳和几名侍奴各有要事,最后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阮香凝还闲着,被指派照顾定陶王。阮香凝温柔可亲的样子确实很容易博人好感,定陶王一觉醒来,一个熟人都见不到,连自己也被丢到宫外,居然被她照顾得不哭不闹,凝奴这贱人也算有点用处。

  可惜这一切在见到董卓的刹那就彻底破功。不知道是董卓肉山一样的体形,还是剑戟般的须髯,也不知道是他傲慢的举止,还是凶狞的气势。反正一见到董卓,定陶王就「呜」的一声,大哭起来。阮香凝怎么哄都哄不住。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程宗扬只剩仰天长叹。自打来到六朝,他也见过不少名人,可董卓的赫赫威名仍让他心里发怵。自己让董卓来见定陶王,就是想稳住这位混世魔王,至少眼下别闹出兵戎相见的惨剧来。结果弄巧成拙,定陶王这么一哭,没看到董卓的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吗?

  最后出主意的赵充国只好硬着头皮道:「定陶王年纪还小。老董,走走走,我们去喝一杯。」

  「放个奶娃在殿上,成何体统?」董卓拂袖而去,「啥酒?」

  董卓这边一走,定陶王就止住啼哭。

  程宗扬气得打跌,「连个孩子都哄不好?你故意的?」

  阮香凝道:「奴婢不敢。只是……」

  眼看着定陶王小嘴又噘起来,程宗扬怕是自己刚才语气太重,吓住了他,不等阮香凝说完,就赶紧走人,免得又把小家伙弄哭了。

  定陶王揪住阮香凝的衣服,依恋地依偎在她怀中。阮香凝却是看着这个小娃娃,愁眉不展,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人自己的担心。

  董卓说喝酒那是真喝,没有什么宴席,也没有什么歌舞娱人,甚至连下酒菜都没有,就那么与赵充国靠在车边,抱着酒坛你一碗我一碗喝个痛快。用来下酒的唯有一戟一弓。弓是董卓给赵充国带来的雕弓,戟是赵充国当年赠给董卓的短戟,两人无一语谈及时事,只说起以往纵横凉州的旧事,不时放声大笑。

  一坛酒喝完,董卓一抹嘴,上车就走。最后只撂下一句话,「你死,我替你抚养妻儿。我死,你给我收尸。」

  程宗扬赶出来,董卓的战车已经旋风般驶远了。

  「你们这是……闹掰了?」

  赵充国摸着脸上的刀疤,破天荒地叹了口气,「老董不该来啊。」

  金蜜镝以皇后的名义据守南宫,刘建以天子的名义据守北宫,董卓的凉州军目的成迷,这一天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三方都陷入诡异的平静中。

  然而平静背后,三方都在拚命扩张势力。刘建接连下令,召集宗室、朝臣前来勤王。他诛除吕氏,赢得了一大批对外戚不满者的支持,据说连早已被边缘化的韦玄成韦丞相也派出家人,暗中出入北宫。这倒是件稀奇事,韦玄成不受天子待见,一向与吕氏暗通款曲,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弦易张。

  不少人闻讯都蠢蠢欲动,直到傍晚时分,宫中传出消息,大将军霍子孟入宫拜见皇后及定陶王。并且有传闻说,大将军陛辞时,携着车骑将军金蜜镝的手,指着北边声泪俱下,几近泣血,「太后垂帘近二十年,一朝被害,尸骨无存!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消息一出,准备投到刘建门下的臣子纷纷止步。

  尚冠里,霍府。

  霍子孟挠着头上的白发,口中啧啧连声,「老金急了啊。」

  严君平道:「未必是金车骑的主意。散播谣言这种卑鄙的勾当,只有那个下三滥的大行令才干得出来!」

  长秋宫。

  程宗扬拍着大腿道:「这样的妙计,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也就是嫂夫人,能掐住这老狐狸的脉了!霍子孟整天躲在府里不露头,我让你再躲!」

  唐衡道:「万一大将军出来辟谣呢?」

  「他敢!」徐璜阴恻恻道:「大将军这时候出来辟谣,就是砸皇后和定陶王的锅!难道他还想投到刘建那贼子门下?哼哼,大将军是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眼下太后没了,他也不用担心再砸了牌坊。」

  诏狱。

  高智商压低声音,对几名狱徒道:「……霍大将军那哭声,惊天动地!我在旁边亲眼看到的!大将军眼里流的不是泪,是血!是血啊,全是红的!」

  高智商说着揉了揉胸口,一阵长吁短叹,然后道:「要不是我跟董司隶有点交情,这事我可不敢跟你们说。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千万、别、乱、传、啊!」

  狱徒连连点头,接着便有人找借口离开大堂,一溜烟出去报信了。

  高智商只当没看到。他一路走一路散播谣言,这会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舔了舔嘴唇,「宁大司农呢?还没出来?」

  狱徒道:「放心放心。有董司隶的手牍提人,绝误不了你的事。」

  说着一名狱徒神情惊惶地跑过来,在高智商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高智商爬起来,差点把桌案掀翻,「宁成跑了!?」

  刘建四处招揽臣僚,程宗扬看得心急,但霍子孟不露头,金蜜镝不主动,直接拿皇后的名义吧……说实话,赵飞燕的名声还真不怎么好使,拿出去恐怕只能帮倒忙。吕巨君真是个人物啊,死了还给自己添堵。想来想去,想起宁成。好歹宁成也是九卿之一,朝中有名的能吏,身上打着天子标记的铁杆,又是靠得住的自己人。于是让高智商拿了董宣的手牍,去诏狱提人。

  狱徒叫苦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哪儿还顾得上牢狱里头?谁知道他那么大一个官,一点都不讲究,要脸的都自杀了,他居然还坐牢,坐就坐吧,还把木枷砸碎,爬墙头跑了。对了,他跑的时候把同狱的犯人打晕了。那贼囚居然也想学他越狱——我把人带来了,要不你问问?」

  「人都跑了还问个屁啊!」高智商抬腿要走,看到阶下那名囚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厚道兄!救命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义纵叫道。

  义纵上午刚被押到洛都,投入诏狱。谁知那么巧,会和宁成扔到一处。两人以前有点过节,此时相见,义纵倒觉得有些同病相怜。可惜他怜,宁成不怜。趁他一个不留神,宁成一家伙把他敲晕了。等他醒来,地上扔着砸断的木枷铁镣,宁成早跑得没影了。

  义纵这下可是把宁成恨到骨子里了。这老贼跑就跑吧,居然把自己扔下,一个人跑了。他不知道囚犯越狱,同室案犯一律连坐吗?义纵也想跑,可他搬着木枷刚砸了几下,就被闯进来的狱徒抓了个现行。

  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捉摸。义纵已经绝望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好哥儿们手持司隶校尉的手牍,人五人六立在堂上,装得跟真的一样。

  「带走!」

  永安宫。

  刘建在殿上暴跳如雷,「该死!该死!霍子孟这厮该死!定陶王那个小畜牲也该死!朕要御驾亲征!灭了霍子孟满门!」

  「圣上莫急,」庞白鹄一脸油汗,「小的去请董破虏出兵,征讨霍子孟。」

  「请什么请!下诏!朕命他立刻出兵讨贼!」

  「是!是!是!」庞白鹄提醒道:「要不要给董卓封个什么官职?」

  「朝廷名器,岂可轻授予人?」刘建皱眉道:「看在他入京勤王的功劳上,封为前将军吧。对了,董卓那厮在做什么?怎么不来拜见朕呢?」

  「董将军……在太学。」

  「太学?」刘建愕然道:「他去太学做什么?」

  洛都太学。「董某粗武不文,治理国家,终究要靠你们这些士人。」董卓的暴脾气丝毫不见踪影,言谈间十二分的客气。

  只不过他面对的士人,一个个面带菜色,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没办法,当初洛都的小蟊贼就专门抢掠士人学子,甚至连他们御寒的衣物都不放过。若非云氏频繁接济,早就揭不开锅了。等城中乱起,云氏消息断绝,太学无人理会,此时已断粮数日。

  董卓也不是空手来的,听说太学缺乏衣食,立即大手一挥,将各方贡献的钱粮分出一半,赠给太学一众士人。

  傍晚时分,等刘建的使者赶到太学,董卓正与一众刚吃饱的名士相谈甚欢。尤其是对于那些出身寒门,苦无出路却品学兼优的士子,董卓态度和蔼,不仅和颜悦色,而且对有学问的倍加推崇,极为礼贤下士。

  董卓看过所谓的诏书,然后屏退使者,把那封诏书随手往地下一丢,哈哈笑道:「霍子孟老糊涂了,走的什么臭棋!还有刘建这竖子,竟然给老夫下诏!还封什么前将军!文和,见过这些士人,老夫颇为振奋啊!说,我们先敲哪个?」

  贾文和咳了一声。他一入洛都,发现局势极为古怪,明面上似乎是吕氏、刘建与皇后之争,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很有些来路不明的势力在暗处大搅混水。比如吕氏,就败得不明不白。

  贾文和有心弄清原委,但此时已经势成骑虎,只有快刀斩乱麻一途,迟则生变。

  「霍子孟。」

  董卓霍然起身,「好!我们这就去找霍子孟!」

  「来人。」贾文和唤来亲兵,「去大将军府传讯,前将军董卓欲前往议事,让霍大将军在道旁迎候。」

  新兵一愣。让大将军在道旁迎候?

  贾文和道:「就这么说。」

  「好!好!好!」董卓抚掌道:「霍子孟若是出来,我就绑了他。他若不出来,我就灭了他满门!」

  「非也。」贾文和道:「成败在此一举,请将军小心行事。」

  …………………………………………………………………………………

  「刘建真的下诏了?」

  郭解点了点头。

  秦桧道:「属下亲眼所见。」董卓的凉州军是如今最大的变数,秦桧专门赶来,与众人商议对策。

  程宗扬喃喃道:「怎么都不按套路来呢?」

  刘建自己被打得连宫门出不去,居然儿戏一样下诏征讨霍子孟。董卓居然也儿戏一样受诏了。他就算看不上定陶王这黄口小儿,难道不应该先控制住刘建,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回头去收拾霍子孟吗?他大脑里难道全是肥肉,就这么愿意被刘建当刀使?

  「不能再等了!」徐璜叫道:「立即派人截住董卓!」

  徐璜虽然恼恨霍子孟那老狐狸躲在尚冠里不肯露头,但不可否认,霍子孟是皇后一方的擎天巨柱,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皇后也不用回来了,大伙直接就树倒猢孙散了。

  董宣沉声道:「假若董卓硬闯呢?跟他动手吗?」

  董卓的三千凉州军身经百战,在如今的洛都城举足轻重,假如有选择,谁都不想与他为敌。

  「等等!」程宗扬道:「我弄不明白啊,董卓不是应该辅佐幼帝吗?为什么会选刘建那个疯子呢?」

  「因为皇后这边已经有霍大将军和金车骑,」唐衡道:「他即便辅佐幼帝,也只能排第三位。况且,董破虏一直不喜欢大将军。」

  平心而论,董卓骂金蜜镝那番话,并非一无是处。在董卓眼里,霍子孟只是贪图一己之利的权欲之徒。问题是易地而处,董卓就能做的比霍子孟更好吗?

  程宗扬一点也不相信董卓,可从董卓入京之后的行事来看,也许董卓本心真不坏,而是实心实意想为出身寒门的军人、士子找一条出路,可他的做法最后只是激化了矛盾,使得局势一发而不可收拾。好心办坏事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何况董卓本人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天使。

  「金车骑呢?他知道了吗?」

  赵充国大步进来,「金车骑已经下令,全军出动,攻打永安宫。」

                第七章

  「好!」程宗扬拍案而起。自己还以为金蜜镝被董卓骂了一脸,不得不掩面羞走,没想到他虚晃一招,趁董卓打着刘建旗号向霍子孟兴师问罪,不去救自己的老友,而是釜底抽薪。一旦攻破北宫,拿下刘建,董卓就成了无根之木,征讨霍子孟也变得出师无名。

  这帮老家伙都不简单啊。

  赵充国龇牙咧嘴地笑道:「程大行,要不要一起走一遭?」

  金蜜镝选择此时进攻北宫,最开心的就属赵充国了。能够避免与董卓直接交手厮杀,赵充国求之不得。如果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北宫,董卓那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说不定还能救下老董一命。

  程宗扬叹道:「我就算了。」

  这很可能是奠定汉国局势的最关键一仗,他也很有兴趣见证历史。可他自家知自家事,连日来自己吸收了太多的死气,丹田早就鼓胀欲裂,随时可能崩溃。这样一场生死大战打下来,自己要敢不识相地再去凑热闹,不管谁胜谁负,自己肯定都活不了。

  「郭大侠!」赵充国神情亢奋,乐呵呵道:「要不要搏个封妻荫子?」话音未落,他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郭解道:「江湖微末,不习军阵。郭某就不去献丑了。」

  程宗扬赶紧道:「定陶王的安危就拜托郭大侠了。」

  郭解沉默片刻,然后应诺下来。

  秦桧一直没有开口,等众人散去,才道:「主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处,秦桧道:「皇后殿下可还安好?」

  「有八成可能……还行吧。」

  「既然如此,那么今晚一战,」秦桧轻飘飘道:「金车骑最好以身殉国。」

  程宗扬霍然扭头,盯着秦桧。

  秦桧道:「另外请主公准许属下出手,送霍子孟一程。」

  不光金蜜镝,连霍子孟也捎带上了?程宗扬道:「为什么?」

  「吕氏已然失势,再难翻身。至于宗室,在刘建鼓动下,不少人卷入乱局,事平之后,势必逐一问罪。敢问主公,即便真如主公所愿,定陶王继位,赵氏垂帘,局势又该如何?」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霍子孟一手遮天。以赵飞燕的名声,她即使垂帘,政令也出不了长秋宫……哦,届时应该是永安宫了。

  「属下在北宫权策多时,当下之计,唯有让刘建、金蜜镝、霍子孟、董卓等人同归于尽,到时外有董宣、宁成,内有单超、唐衡、徐璜,方可保皇后和定陶王无恙。」

  这是彻底的大洗牌。程宗扬已经能想像自己将取代历史上的董卓,成为祸乱天下的首恶。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嫂夫人的?」

  「我与内子商量过。内子也是一样的看法。」

  「不行。我不同意。」程宗扬没绕任何弯子,直接否决,然后道:「但我想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能将董卓、金蜜镝、霍子孟和刘建一把搞定?」

  「胡骑军。」

  程宗扬挑起眉头。班超斩杀刘建和吕氏的使者,夺下胡骑军的兵权,由于大雪误期,昨日刚到洛都。他行事慎密,先知会了王蕙,然后才悄然入城,如今正在西邸候命。

  「主公慧眼如炬,班先生果然是国士之才。」秦桧轻轻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道:「北军八校尉,眼下唯一保存完整建制的,就是胡骑军了。加上董宣手下的两千隶徒,忠于皇后的两宫护卫,我们一方的兵力已经超过三千人,完全可以鼎足而立。」

  「不行。这样不行。」程宗扬连连摇头。

  程宗扬对霍子孟这老狐狸也没有太多好感,但金蜜镝……对他下手,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假如霍子孟和金蜜镝出事,就凭赵飞燕和定陶王这对孤儿寡母,面对群雄蜂起的局面只能一筹莫展。至于董宣和宁成,他们成为朝廷柱石的路还很长,眼下还都缺乏足够的威望和经验。

  「那样只会天下大乱。」程宗扬望着暮色中的洛都,隔了一会儿道:「能不能设法消耗霍子孟的实力?让他以后即使掌权,权势也不会太大。」

  「如果赵氏有吕雉的手腕,折衷也未尝不可。可惜……」

  秦桧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已经显露无遗,以赵飞燕的名望和能力,根本不是霍子孟的对手。霍子孟甚至都不用出手,只要他活着,霍氏的门生故吏就能把赵飞燕架空。

  程宗扬正想着假如除掉霍子孟,该如何善后……他忽然间一怔,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了?事情还没有成功,就想着扯队友的后腿,一肚子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程宗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种缺德事,还是别干为好,一切都看赵飞燕的命吧。说不定她运气好,这边定陶王登基,那边老霍就马上风了呢?不过说到赵飞燕的命……红颜薄命这词基本上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奶奶的,这件事上自己已经尽力了,总不能把赵飞燕养起来吧?自己又不是皇帝,养得起吗?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同意你保存实力,但绝不能对朋友背后下手。」程宗扬怕秦桧尴尬,玩笑道:「你在北宫留那么久,就在琢磨这些鬼点子呢?」

  「不是。属下是撞见一件怪事,才刻意多留了一会儿。」秦桧道:「刘建身边有晴州商会和龙宸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吧?很奇怪吗?」

  「刘建一方原本是以剑玉姬为主,但眼下的局面,很像是晴州商会与刘建联手,把剑玉姬一方排挤出去。」

  程宗扬想起莫名死掉的苍鹭,「你是说剑玉姬被人阴了?」

  「有可能。」秦桧道:「依我看,那个成光很可能已经背叛巫宗。」

  程宗扬怔了半晌,忽然间大笑起来。

  「主公为何发笑?」

  「我是笑剑玉姬。那贱人还说把成光送给我。结果呢?就算是她们精心培养的御姬奴,也不会甘心被当成玩物。这不,剑玉姬就被成光反咬了一口?没有人是傻子,成光有机会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干嘛还要受别人的挟持?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别人当成没脑子的工具。」

  「还有一事,」秦桧道:「那些兽蛮人也投入了刘建一方。」

  程宗扬笑声戛然而止。如果说刘建、晴州商会、龙宸合谋抛开剑玉姬,兽蛮人改投刘建就不对了。它们明明是吕巨君引来的,和刘建水火不容。凭自己跟金兀术、豹子头和青面兽相处的经验,那些兽蛮人可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基本上都是张开嘴就能看到屁眼儿的直肠子,见风使舵这种事它们可不会干。除非它们与刘建背后的人早有联络……

  程宗扬忽然道:「陶五呢?」

  「他遇见晴州商会的自己人,已经回去了。」

  程宗扬心乱如麻,难道陶弘敏骗了自己,在永安宫内真是晴州商会与龙宸先动的手,以至于打乱了剑玉姬的全盘计划?

  以陶氏在晴州商会的地位,晴州商会背地里有什么谋划,陶弘敏不可能不知情。

  「赵墨轩呢?」

  程宗扬想起赵墨轩数次暗示,晴州商会不可信任。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连一贯坑队友毫不手软的剑玉姬都被他们给坑了。

  程宗扬想起自己遇见剑玉姬时,那贱人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私下里恐怕牙都咬碎了吧。

  「赵先生与程郑一道筹措物资,并无异样。」

  「难道是晴州商会搞的鬼?」程宗扬越想越深,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剑玉姬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的,连剑玉姬都吃了苦头,晴州商会得有多厉害?

  「晴州商会即便有些想头,主公也不必过于忧虑。」秦桧道:「只要刘建败北,任他们千般诡计,也只能竹篮打水。」

  程宗扬豁然开朗,晴州商会把宝全押在刘建身上,只要这把输了,就一切玩完。到时他们想改押赵飞燕,得先问问自己的程氏商会答不答应。

  「所以这时候更不能扯金车骑的后腿。把长伯和刘诏都叫上,务必保证干掉刘建。还有,」程宗扬叮嘱道:「无论如何,保护好定陶王。」

  正如对手的弱点全在刘建身上一样,己方的命门就是定陶王,那娃娃要是出事,赵飞燕就是寡妇死了儿,彻底没指望了。

  为了避开死气的范围,程宗扬连待在城上观战的念头都没有,直接进了长秋宫。

  他们从秘境出来的那口深井已经被人严密地看守起来,一方面是防止有人入内,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人从里面出来。万一剑玉姬带着黑魔海大队人马从井里杀出来……后院起火的场面,简直不堪设想。

  程宗扬隐约有种感觉,那处秘境周围有八条暗道,被封住的那个不算,其余部分很可能有七个入口,分布在洛都不同地域。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两处,胶西王邸那口枯井,很可能是另外一处。

  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自己不可能丢下战局,去胶西王邸搞什么挖宝探险的勾当。还是等等吧,反正枯井也不会飞了。程宗扬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避是因为对那处酷似太泉古阵的秘境,潜意识中就有种抵触的情绪。

  秦桧带着吴三桂和刘诏返回北宫,王蕙在长秋宫的门楼内处理事务。有这对夫妻档在,程宗扬大为放心。

  已经是掌灯时分,披香殿内精巧的宫灯和巨大的灯树此时早已尽数点燃,一片灯火通明。

  小紫坐在御榻上,一手支着粉腮,慵懒地靠着一只锦垫。她纤足微微翘起,足尖挑着一只黑漆木屐,一晃一晃,白嫩的小脚丫莹润如玉,美得让人心悸。

  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伏着一具白软如脂的玉体。罂奴捧着一只系着五彩绶带的玉玺,正在那具玉体上盖印。蘸满朱砂的玉玺用力按在那丽人身上,仿佛深深嵌入到雪团般的臀肉之中。等她抬起手,丰腴的臀肉立刻弹起,颤微微晃动着,露出雪臀上一个鲜红的玺印。

  齐羽仙抱着雪雪跪坐在旁,淡漠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戏谑。

  那位被人盖上印玺的丽人,自然就是吕雉了。除了臀上的玺印,她两侧肩胛上,被人用朱笔画了一对可爱的小翅膀。再往下,雪白的粉背上写着几行鲜红的文字:皇太后吕氏,姿容姣丽,幽质如兰。肤白而艳,色美而娇。尝闻关内侯、大行令程高义,倾心不已,夙夜祈叹,唯愿献身为程氏奴。自诏下之日起,凡皇太后吕氏之所属,尽归程氏。吕氏入内宅,为阶下奴。兰质娇蕊,奉于席前,蒲柳之姿,唯供驱使。云掩玉户,顺而承之,春入后庭,悦而受之。入则莺声娇啼,出则媚态横生。堂前春色,娱主上之耳目,榻上云雨,供主上之欢愉。凡主上有命,皆极力奉迎,待主上尽欢乃止。若有违命,天地不容。钦此。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这几行文字再配上臀后印玺,简直就是一封诏书——太刺激了。

  小紫笑道:「好玩不好玩?」

  「死丫头,就你会玩。谁写的?」

  「是罂奴的主意,蕙姊姊写的。」小紫笑道:「罂奴在宫里学了不少东西,刚才还出了几个好主意——你自己跟主子说。」

  罂粟女道:「奴婢方才说,以后让雉奴作事,都给她下诏。下诏让她侍寝,给她灌肠,还可以让她自己给自己下诏,每天要浪够十次……」

  即使受此污辱,吕雉仍然不动声色,似乎真到了荣辱不惊的地步。

  程宗扬道:「太后娘娘,这诏书你看合适吗?」

  吕雉淡淡道:「哀家当年处置那些贱婢,何止如此?如今加诸己身,无非世事轮回而已。」

  这意思是她已经有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觉悟了?为什么自己看到她这么冷静,有点不爽呢?

  罂粟女道:「不如把份诏书刺在她身上好了,免得洗掉了。」

  吕雉眉头纹丝未动,只是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小紫笑道:「太没用了,吓都吓不住她。」

  罂粟女在主人面前丢了面子,气恼地在吕雉身上拧了一把。

  「羽奴,你过来。」小紫唤道。

  齐羽仙翻了个白眼,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们约好到大祭开始为止,留几分面子,将来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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