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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弓緩放箭 18

[db:作者] 2025-07-13 21:53 5hhhhh 6660 ℃

九年多前,當年少的自己碰觸到躺在病床上冰冷又蒼白的他時,

那削瘦單薄胸膛上的遽大窟窿與鮮紅疤痕,醒目得幾乎灼痛了視線。

彷彿像一隻攀爬在大理岩上的怪物,

亦像一叢綻放於雪地的血紅彼岸花。

然而,在醫療技術、顯微與微創手術越來越進步的今天,

為什麼有人身上還會被留有那麼大的痕跡?

黑髮男子九年多下來一直追尋著答案,

他清楚,

那叢如血花的瘡疤不僅扣牢自己的思緒,也掌握著兄長的命脈。

「若是可以,我也想知道──」老者又悶咳了幾聲,粗厚的喉音吃力得像是使勁全身的力道。「究竟是誰,會對這個孩子下了如此重的手。」

「下手?」

「發現迦爾納的那一日,是下著雨的深夜,這孩子裹著沾滿血污的布,哭也不哭的,」老者繼續緩道,沙啞愈顯沉重。「胸口……活活被開了個血洞,被棄置在城鎮邊陲的廢金屬回收場附近。」

「──!!」

黑髮男子怔圓了眼,環抱在胸的手倏地揪緊袖口。

多年前他早就明瞭那疤痕大得不自然,

真實則永遠比想像還要來得更驚心痛魄。

「頗嚇人可不是唉………,這孩子本註定往死裡去了。」老者如同料著年輕人的反應般,拉長的歎息有著訴不盡的傷感。「血液感染、不知為何會移殖在他身上的心臟及開放性傷口,醫生囑咐要有最壞打算,護士則說,幸好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

「護士也沒說錯,」清朗的聲音應道,喉頭是發冷的。「兄長與您無親無故,是你在回收場內找到的,那你為什麼選擇救他?」

「──說不上來,就一股勁兒。」老者停頓一會,須臾,喉音帶著哽咽。「我是孤兒院的院長,已養了那麼多位無親無故的孩子,沒理由這個孩子救不成。」

「……。」

「不過,說也奇怪,最後孩子救成了,我也負擔一筆醫療費─雖是頗有份量一筆金額,也沒想像中沉重────」語至此,老者遲疑一會兒。「出院後,我帶著孩子回診,發現當年住院與手術的紀錄被抹消了。」

「抹消!?」

「住院時間長達兩年,沒理由病歷會整個不見,可是回診時醫生只當成先天性心臟病診斷,沒有先前的開刀與住院紀錄。」

「這……,呃!」

阿周那尚把一件事蒙在鼓裡,

那事發生在14歲的他、咬了口迦爾納的肩膀後一日。

電腦斷層亦有輻射風險但尚可靠回診追蹤,但青年胸膛上極不自然的疤痕讓人太過介懷了,趁著白色男子出院前一晚,少年請藥師排安眠藥給他,趁他入眠時打了顯影劑,連人帶床推進電腦斷層室。

這種大膽行徑也只有擁有醫院資方後臺的少年可以做,檢查出的事實,亦證明少年的推測是有所根據的。

青年的心臟被人換過了,現在的心,不是他原先的那顆心。

那麼,是何時動過的換心手術呢?

連線至國內所有醫療機構調閱青年的病歷,卻查不出歷史資料。

這個懸案一直被黑髮男子壓著,如今,隨著院長的坦白,線索慢慢接上線了。

「既然講到這個份上,也不需再隱瞞什麼……,」望向青年詫然驚覺而啞口無言的神情,老者並未感到驚惶,眼神倒是流露出了然的安心感。「迦爾納在孤兒院期間並不是真的沒有人前來收養,只是,都被我回絕了。」

「回絕?」

黑髮青年音調頃刻間揚高起來,

所有的事剎那間串連在一起了。

「是的,收養身有宿疾的孤兒是普通家庭的重擔,前來提出收養要求的,都不是普通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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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 ,緋色落霞溢滿了天際,徜徉沙鷗載著清高的海風,不僅捎來晚秋的餘騷,亦載上了初冬的微寒; 孤兒院坐落位置於河口接海港處,回至鎮上其中一條路便是行經這條港埠,幾許船隻停靠其中、寧靜而遼闊,稍繞了點遠路、卻也不失欣賞海景興致。

習慣高領衣著的黑髮男子踏著步伐,港口便拂上陣陣冷風,混著水氣的風遠比城內來得涼颼颼,令他不由得豎起風衣領口。而距離幾步之遙的白色男子在前頭走著,邁開的步伐很穩卻很輕、很淺,若似隨時眨眼之間、便化進餘暉裡。

黑髮男子望著前方兄長背著殘陽餘光的身形輪廓,黑檀眸子隱忍一抹澀苦。

他總有種念頭,這個兄長會在一個轉身不及,便成了光,

而他,是光投射下生出的蔭子,

待著光緩緩消失,自己也一同消失無蹤了。

離開孤兒院前,升車院長自懷內掏出一綑略有厚度的陳舊牛皮紙信封,遞在他的手上。

那信封一直以來與院長形影不離,留有迦爾納處境的關鍵。

阿周那將那信封收下了。

「般度三公子,那個孩子就交給你了。」老者露出了淺笑,那是了然世故滄桑與人情的神情。「即使是一條世俗價值不容的艱辛路,若是你的話……也許能辦得到。」

「……。」

信不重,幾張紙疊整壓實折著的份量。

離開院後,黑髮男子手心卻滲了層汗,手筋生緊而抽痛。

他知道接過手的,不只是個單純塞了些紙的信封,

那是一個責任、一個長者畢生的掛念,大家冀盼著的陽光。

「──阿周那。」

「?」

「有事要跟你相談。」

清冷的聲音中斷了黑髮男子回溯的思緒,

白色男子站定了身,回頭面著他,磚紅圍巾迎風飛揚,冽青眸色映入餘輝的緋紫,像是跳動的星火。

「今早兄長的事?」

「也算是,那是我怠慢不周,還請見諒,身為地主的我非常抱歉。」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沒告知。」黑髮男子話語帶著心虛,只覺得一陣窘迫,「比起這個……今天真是謝了,你應對得非常好,讓我少去很多麻煩。」

尤其是自我介紹時,兄長報出的是院長的姓,而非自身的名字。

那臨機反應遠比自己想像中來得通達人理。

「你應該不會想讓兄弟發現『我』的存在,況且我也跟母親允諾過,我只想維護自己與大家各自本來的生活。」

「……。」

黑髮男子止住了話,

即便什麼都沒跟兄長說,什麼也都會被他看透。

回歸話題,他壓根不想讓兄長知道那個「父親」要來,這種事在檯面下運作就好。

家族永遠在他的計劃之外,且不得成為妨礙,

最重要的,果然還是兄長本身。

「但對於你的家人,我仍當做到我該有的禮儀與作為,這其中包括你的未婚妻。」

「──!」

不只看透,難道還看穿了?

黑髮男子內心暗咐,那日於電話中應付母親的搪塞之詞該不會被兄長聽到了。

不過,未婚妻只是個愰子,待自己解釋後,兄長一定會──

「比起男性,女性都是盼著求得良善的伴侶與有所託付的半輩子,所以,千萬不要辜負她。」

「呃?」

「否則,我會厭棄你──」清冷音調驟轉,淺淺一啐,化成錐般的尖子。「不再認你這個弟弟。」

「──!!」

冰尖子迅即扎進黑髮男子的心底,措手不及;

黑髮男子欲為其辯解,卻覺得心口一陣疼,非物理性的。

認真的嗎?

不,不像是玩笑。

虛晃幌子拱大了,成了天大誤會,

黑髮男子待開口,因一陣驚扼而生慌的黑檀目色卻在掃到了對方的神情後,舌尖亦像是被冰錐子抵住了。

蒼白臉龐覆上了層暮氣,頹靡而滄涼。

冽青瞳色轉暗,少了以往的銳色,惘然若失。

阿周那第一次看到迦爾納那樣的神情,卻是熟悉不過那樣的神情──

那是對於自身心之所向有所冀盼、

有所期待、又被迫放下期待的模樣。

也是自己之前抱了對方後卻沒抱成對方後當晚自己的模樣。

就是該死的那一刻,阿周那發現自己與迦爾納的距離居然如此近在咫尺,卻也如此遙遙相對。

「………………知道了,兄長。」

抑著清朗的聲調,黑髮男子只能沉聲允諾。

日落月起,殘陽如心內淌的血。

最痛苦的,不是自身勢必將抵著張起的謊言幕子演下去;

而是,望著轉向面來那發著光的身型、飄散的銀白髮絲,

絕不能夠、亦絕不可以,

直上前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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