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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弓緩放箭 19

[db:作者] 2025-07-13 21:53 5hhhhh 3540 ℃

皚皚白雪,與自身的白衣融為一體,

拖著厚重的步伐攀爬著,山頭在視線之處,與之相望。

捧著頸子傾洩而下的熱血、為發硬肢體覆上潔白絲絹,

親身感受熱度沾染自己的五指、又隨之消逝。

既然自己可親身觸及陽光、親手墜落日輪,

那自己便有辦法再次迎向日出──

這是他決定與兄弟同赴聖山的起初目的,帶著贖罪的意味。

──回歸天上與父親合一的太陽之子吶,

倘若來到聖山至高處,是否能再見著你一面?

然而,當天際隨著登高越顯遼闊、藍天與白雪愈發螫得刺眼,

撐著冽凍至骨的寒冷、光天化日如同行經死蔭幽谷,

幾近失去知覺,盼盼著的陽光卻未臨至自己的身上。

一個昏厥、再也走不動的身軀倒在千里冰封,

飄渺雪花覆上了一身白衣的他,唇角卻揚起了淺淺一弧。

啊,我親愛的兄長,最終果真化成了光,

而我,是光投射下生出的蔭子,

待著光緩緩消失,我便要一同消失無蹤了。

但是為什麼,覺得好溫暖呢?

明明吶,自從日落之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了。

原來如此,

這就是快要與你相見前的光景───

「………。」

初晨日光透過未拉起旅館窗廉的框子拂上眼廉,不亮,也不疼。

黑髮男子掙開了眼,指拂上頰,一陣溫溼漫爬而上。

這夢已不只生過一次、他知曉亦不是最後一次,

淚水洩堤成這副德性倒是頭一遭。

「無趣,沒意思。」

喃喃著違心之論,一個起身,順手揀起床邊絹質白襯衫套上,一把抓了眼鏡戴上並打開手機簡訊與筆電通訊軟體、一一閱覽亮起的通知及文字內容。

男子已離開城鎮三日了,三日之間,他搭了機回到家鄉、與自己那話嘮又多慮的母親會談了三個小時。

母親一談及兄長的事,是一哭二鬧只差沒上吊的標準SOP,黑髮男子早料到最終落得這樣事態,最後用著「我知道妳體調目前面臨更年期也辛苦了,不要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結束了情緒性勒索般的對談並離開了家。

唯一得知的有效線索只有一個──

當年,匆匆坐了長途火車到這個城上、進了不為人知的非法診所生下兄長的母親,在夜黑風高一晚、將兄長棄置在一間廢工廠的無人廠房內,便逃也似的離去了。

由此可知,為何兄長會在這個城鎮內的孤兒院長大成人,也不難推想了;

然而線索有兩大可疑點。

一是,母親話中廠房的位置,卻與院長發現兄長被棄置的廢金屬回收場相距起碼二十公里。

二是,母親生出兄長的那一日,與院長揀到兄長的日子,相差了一週。

「混帳……這一週內一定有誰對了兄長做過什麼。」男子眉間一蹙,他明白現今已不是任脾氣往上竄的時刻,於是又趕去了機場前去另一個城鎮,與死黨兼損友的教授會了面,並諧同去企業本部動用私權調了相關醫療體系心血管外科歷年的手術資料。

拿到的資料是好幾顆固態硬碟的份量,他倒也老練搬出了筆電連接上去,用統計分析軟體擷取整理,這個部份的作業程序足足花上了一天。

結果也如自己的最壞打算,即便更加擴開了範圍,仍是了無任何關於兄長的線索。

「能把病歷蓄意搞不見,大概只有『同行』才辦得到。」

「………!!」

瞧著滿臉憔悴且隱忍發怒的黑髮男子,一向擔任吐槽損友身份的青年倒見怪不怪說道,這句無意間的提點,卻成了諸多線索中的亮光。

般度企業之龐大,體系觸及商界與民生息息相關,

會與醫療扯上關係的「同行」,就是藥廠了。

「這……奎師那,之前所說『別的藥廠會相中他那副可做研究的身體』這話,該不會───?」

「─唉?說著玩的,懸疑小說不都這樣寫?」面對黑髮男子的驚呼,青年撇了撇嘴。「誰知道現實居然比小說來得精彩。」

「教授,這句自砸腳的話要是被錄音下來賣給記者,以後也甭混你的犯罪學權威了。」男子終於鬆開眉頭,事態越來越清晰讓他難得笑了開來,即便如此他不忘回嘴損一下對方。

「……在那之前,我會先將般度企業三公子強姦兄長未遂與不倫戀的事拱給狗仔。」對方亦不甘示弱貧嘴了回去。「咱們寧為玉碎不得瓦全。」

醫院沒有資訊,就從藥廠下手──

藥廠所觸及的觸角又是另一個領域,包括與醫院聯名、政府與國家勾結、合法經營、非法運作的。

尤其他研究其中一門便是臨床藥學,這一條線看似明朗,資訊卻又膨漲至更難掌握了。

黑髮男子從自家藥廠與企業合作藥廠下手,歷年開發新藥與各地實驗室人體試驗報告的數據卻讓他幾乎看花了眼。

那麼從兄長所住城鎮的企業搜索呢?

恰巧不巧,該城鎮是著名的學區,也是出了名的藥廠實驗室與分公司匯集重鎮,線索像是混入林中的鳥,遍布鳴叫卻尋不著蹤跡。

「光是有做人體試驗與心血管新藥發表的在地廠商就多達189家,其中還不包含與般度有所合作的企業以及各大學藥學院所……嘖!」

男子翻找點閱企業下屬稍來的信件與雲端檔案,性子卻與逐漸冷去的咖啡成反比般煩躁生火。

尚是嬰孩的兄長消失不見的那一週,本來的心臟絕對是哪個非法經營的藥廠做實驗搞掉了。

揪出這類見不得光的行徑、要從哪裡著手?

「──!!院長的,信封!」

一個猛然想起,黑髮男子迅速翻找自己的公事包,掏出孤兒院院長交給他的舊牛皮紙信封,一把勁將信封內容物通通倒至床頭櫃旁小木桌一角。

信封裡頭是幾張紙與好幾張名片,上面頭銜盡有不同,印於角落的卻幾乎是同一家企業標誌。

男子認出了那個標誌,內心暗咐,好個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企業他想忘也忘不了,這些年來,經營與股權拉扯上、幾乎是般度的對家。

──康諾特藥廠,買斷了諸多藥物專利,近年又積極發展醫美生技的企業。

也是消失已久的斯卡哈曾經擔任過顧問的其中一個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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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爾納先生,之前提的……您考慮如何?」

「是的,大夫。」清冷的音調如昔,從一始終。「尚有比我更為需要的人在等候器官移植,機會讓給別人吧。」

散發著青冷白光的天花板、灰白質的診療間,

同一個醫生同一個病歷號碼,這是白色男子固定三個月回診一次的醫院,數一數,也快27年了。

「不只是瓣膜功能欠損,心臟活動力也不佳,它恐怕撐不了多久,」醫生面有難色,他是接手這位患者的第三位醫生,看著面前的病患至今也有8年了。「若是不做心臟移植,恐怕只剩下不到一年……。」

「一年?」男子不為所動,眼色沒有一絲猶豫。「也足夠了。大夫,多謝你的掛心,我不會後悔我自己的選擇。」

「你還年輕才29歲,也是可以選擇使用第三代生物瓣膜手術,即便以你的病狀而論,它並不甚適用,頂多延長兩年的壽命,又必須再做一次手術。」

「──不,沒關係,那太昂貴了。」白色男子淺淺苦笑,搖搖頭。「護士有告知我第三代手術相關的報價與追蹤用藥費,我負擔不起。」

聞言,醫生輕一嘆息,簽了藥單並鍵入病歷後,按下了確認鍵。

「老樣子,一樣的藥,若是突有呼吸不順與其他症狀,隨時保持警戒……你有家人嗎?這張緊急聯絡單可以給他們隨時帶在身上,好聯繫院方與急診室處理。」

「謝謝大夫,我知道了。」男子接過單子,唇角硬擠了點笑容。

每看完病,他總是會拿到這張單子,而他,總是在出了院門後,走至無人看見的街頭,將單子撕成細小的碎片,置於人行道垃圾桶內──

離開孤兒院他便是獨立需對自己負責的大人,不要再給院長添加麻煩,這是他一貫的念頭,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迦爾納一向都如此豁達活著。

然而,在大夫這次提到「家人」時,他平靜如往的心晃了一下子。

住在屋簷下的「弟弟」阿周那,是家人,還是單純的過客?

弟弟在身份上絕對有做為家屬的份位,即使如此,他仍不該帶給弟弟負擔。

畢竟弟弟會選擇同來與他居住,是為了完成學業,自己的存在於對方的生命次序應當擺在最後一個。

──迦爾納,你有把弟弟當成「家人」嗎?

一道聲音自他的心底迴響,

白色男子逕自搖了下頭,擠出的笑意既苦又澀。

不只,

絕不只把阿周那當成是家人,但那是不可以的,

何況他尚有未婚妻,

基於世俗不被容許,若有自覺擔起兄長的榜樣,他自身也不允許。

弟弟尚且年輕,24歲這方年紀的意亂情迷、很快便會隨著時間消散。

自己這難以言喻的情感也只是暫時性的,

與其說是動情,不如說是將離世前的揣揣不安吧。

「只剩一年的話……別說婚禮,可能連見到弟弟的訂婚都沒辦法了。」

弟弟是個適合穿一身白的男子,若是穿上新郎服,肯定極其好看。

能夠嫁給他的姑娘,會是相當幸福的女孩。

思及此,男子拼命說服著自己應當為弟弟未來的一面好景開心,

內心卻壅塞難耐,哽在喉間的一股力道讓自己更加難受。

手因著末稍循環不良,越來越顯冰冷了。

季節也隨著秋天過去,越來越帶上寒意。

男子打開背包,至藥房處領了藥袋,吃的藥絲豪未隨著年歲而減少,生命卻隨著時間消逝。

──也好,就這樣吧。

他依稀有個印象,夢中覆著黃金甲的自己,也是未享盡天年就撤手離世了。

夢內,他反覆不斷體驗血至頸項流盡的感覺,卻不曾害怕。

或許這也是他對生與死如此坦然的緣故。

夢境之處,總有白色的身影與之相望,

那白色身影是他的宿敵、兄弟,亦是他心所向之處,

一切悸動因他所在而生,一切歡喜也因他親手了結而安息。

而今,那白色身影願意與他同享生命最後光景,即便短暫,便足夠矣。

當他把藥袋放進包包時,他想開了。

當好好過著剩下的日子。

這是現在的他最應當做的。

「今天看完診的時間比想像中還早,待會回店內幫忙吧。」

一抬眼,冽青的眸子卻被覆上厚重的影子。

藥房外接連向院廳大門的走廊空無一人,一個身穿帽兜大衣的男人突地站在他面前,不知何時而來;

男人約略高他半顆頭,肩膀卻起碼寬了他兩個胳臂。

因帽兜掩著、他看不清對方的髮型,卻瞧見了對方臉上有著奇異的刺青,

鮮紅的幾何圖型,在走廊日光燈的照耀下,居顯得詭譎起來。

「先生,請問有何──────唔!!」

一陣痛楚自腹部穿透了脊椎,

腦門一黑,那一剎那,男子的意識尚且清處,身體卻瞬失了全身力量死暈過去,

那個時間點,醫院的走廊為何是空著的,

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走近他身旁的。

他太大意了。

最後,他僅僅在一陣昏沉意志中,感受到身體被人粗暴一掍、

地板隨急劇快步而來的震動劇烈、

車輛發動引擎的聲音,最後籠罩在一片漆黑內。

他憶起三日前與弟弟在港口的那片餘暉,緋紫染著赭紅、天空連著海岸。

即便對弟弟告誡完後幾近是撕裂著自己的心,那樣的景象與弟弟的身影,仍舊很美──

那麼美的景象,

恐怕是,再也見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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