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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欣(全本) - 1,2

[db:作者] 2025-07-13 21:57 5hhhhh 8580 ℃

  杨大妈先上床,安置芝芝躺好,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到外间和厨房,把地上的破衣服捡了捡,地扫了扫,俩眼发直的坐到椅子上。事情很快就查清了,家辉院中王怀仁的工作证,告诉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管出事后,王怀仁的父母,媳妇,托人求情,上门道歉。说芝芝看病,花多少钱,他们出,县公安局四处派人抓捕畏罪潜逃的王怀仁……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报此仇,枉为男人。本来言语不多的梁家辉,这会更使一言不发。任凭杨支书老俩口及左邻右舍,千劝万说,都无济于事。

  夜深人静,梁家辉看着精神刺激,变得疯疯颠颠的妻子,与一双无人照管的儿女,铁青着脸,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九】

  谁也清楚,家辉出事不说话,并不等于这件事已经结束。

  那天傍晚,秋风萧瑟,残阳如血。县城通往临汾的蒙城坡官道,树木郁葱,行人稀少。两侧土崖,高耸入云。摇摇欲坠,凉气逼人。毫无戒备的王怀仁,骑着一辆摩托,嘴里哼着下流小调,洋洋得意的往坡顶走。冷不丁,梁家辉从路旁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挡在他前头。

  「王怀仁,你站住。」梁家辉站在路中间,厉声喝道。别看这几个字声音不高,确实把王怀仁吓了一跳。他一愣神,不由的踩了一下刹车,摩托立刻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回过神,俩眼通红,怒不可遏的梁家辉,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下来。尙未灭火的摩托,「突突」作响,一下子倒在路中央。王怀仁作贼心虚,怯怯的问:「梁家辉,你要干什么?」家辉:「干什么?你他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干的啥事,你还不明白,有脸问老子!」连说带骂,上去就是一拳,打的王怀仁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地上。

  自出娘胎以来,娇生惯养的王怀仁,那经过这样的阵式,随即也上了火:「梁家辉,咱们的事不是了了吗?我欺负了你媳妇,是我不对。杀人不过头落地,我家好话也说了,钱也掏了。县公安局又四处抓我,你还要咋?」说着磨拳擦掌,要与家辉动手。

  此时,家中的惨景,疯妻的哀嚎,儿女的呼唤,乡邻的目光。历历在目,犹如眼前。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和你妈睡一觉,我也会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愿意吗?」说着,上去又是一拳。但这次他的拳头还没到,王怀仁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撕在了一起。

  王怀仁:「梁家辉,你个缠毛头,你别看你现在在县上上班,老子叫你下午回,你干不到明天早上。」梁家辉:「王怀仁,老子也明确的告诉你,你老子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今天你老子既然敢揍你,就不怕你小子,打不负你龟孙,老子就不姓梁。」说着,抓住他胳膊一拽,脚一跘,「砰」的把王怀仁摔倒地上,「腾,腾」就是几脚。

  王怀仁与梁家辉,一个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个是廋弱单薄的公子哥。一阵子拳打脚踢,王怀仁那还有还手的余地。鼻青脸肿,浑身是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家辉把王怀仁揍了一顿,并不解恨,他狠狠的瞪了倒在地上的王怀仁一眼,先把摩托从路上扶起来,熄了火。又解开后边的绳子,然后,像拖狗一样,拽住王怀仁的一条腿,边拖边骂,这会,王怀仁真害怕了,嘴里一个劲的求饶:「好哥哩!你饶了弟吧!我再不敢了……」家辉没理他,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捆到路边的杨树上。

  「救命……,救命……」王怀仁吓的大喊大叫,震的对面土崖「嗡嗡」作响。梁家辉在他脸上,左右开弓,一气就是十几下。「你他妈的别穷嚎了,再叫也没人救你。」偶尔回头,看见掉在草丛中的那把弹簧刀,心中有了主意。拾起来噙到嘴里。

  他走向王怀仁,抓住他的裤子往下一拉,捏住他吊在两腿之间的命根子,嘴里骂道:「你老子今天把你鸡巴子割了,让你一辈子操不成女人……」王怀仁吓瘫了,嘴里一个劲求饶:「好哥哥,你不敢……,你千万不敢……」家辉可没管他那一套,手起刀落,王怀仁那长长的黑鸡巴根上,马上就出现了一道深长的血口子。

  「妈呀,疼死我了……」王怀仁疼的大喊大叫。

                【十】

  夜,越来越深了。

  时值初春,凉意阵阵。虽然屋里还生着火,我穿的单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又一下。杨支书只顾低头抽烟,半天不说一句话。杨大妈眼噙泪花,仍向我诉说梁家的事。

  语调不高,声情并茂。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刘工,家辉是我一手带大的,咱养狗知道狗的秉性。别看这娃不吭气,心里做事哩!王怀仁欺负了他媳妇,可人家犯的是国法,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人家煽了,有理弄了个没理!」

  紧接着杨支书也抬起头说道:「老刘,她爸坐牢,她妈疯了,她弟弟无人照管,我想帮她,有心无力。那几年,梁欣可成了家里的大人了,里里外外,田间家务,这妮子一人挑,一人干。不简单啊……」

             第三章、报恩献童贞

               【十一】

  梁家辉服刑的第四年。

  阴历四月十五的晚上,前去伺候媳妇的杨大妈,突然晕倒在半道上。无奈,杨支书先打电话叫外村念书的梁欣回来,照顾弟弟和母亲,自己跟老伴到医院输液。

  夜里十一点,和衣而睡的梁欣,焦急的呼唤着熟睡的弟弟:「民民,快起,快起,咱妈不见了……」顿时,姐弟俩先在院里找,外边寻。四处无人,不见踪影。姐弟们跑去告诉了奶奶。

  瞬间,全村人都起来了,村中废墟,场院,大街小巷,全是寻找芝芝的人群。闹到天亮,一无所获。清晨到中午,村里的大啦叭不停的广播,也没效果。与此同时,杨支书派到邻村的几个人,到家辉的亲戚与芝芝相好的姐妹家问,都说没来。无奈,杨支书出钱,先在电视台广告,又差人在周围几十里村子贴寻人启示,还音信全无。

  从此,欣欣急的像热鍋上的蚂蚁,团团转。民民整天喊着要妈,但时间,却像水一样的流着……

  这年五月端午,既是芒种,又是晴天。火辣辣的太阳灸靠着雨后咋晴的大地,闷热闷热。一股股热浪,呛的人上不来气。可梁家沟割麦的男男女女,你追我赶,挥汗如雨。

  早到地头的人们,纷纷到地头的大楸树下歇息。突然,一个眼尖的中年妇女惊呼:「快看,快看,下面井里有个人……」顿时,割麦的男男女女都围了上来。

  杨支书知道姑娘们兜里全有小镜,很快找来两个,借着上午明亮的阳光,向下一照,果果不然,井内齐腰深的水里,漂着几绺头发,还有半个脑袋露出水面。这时,又有一个眼尖的媳妇高喊:「快看,快看,那水上漂的衣服是芝芝的……」「对,对,肯定是民民妈……」好多人都说。

  有事谁还嫌热,大伙立刻回村拿绳子,找滑轮,平时与家辉相好的几个全下了井,有俩胆大的,先把芝着拴好,吩咐上面,先吊活人,后吊死人。

  因时隔数日,芝芝吊上来后,腥臭难闻。头发脱落,二目狞猙,水浸衣烂,浑身精光。大伙把她放到一块门板上,杨大妈给她盖了一个新床单。

  小梁欣扑到母亲身上,连哭带喊:「妈呀,你走了女儿咋活哩!……谁心疼俺姐弟俩呀!……妈呀……」女子哭着爬着,浑身上下都是土。民民年纪小,只会抱着盖床单的母亲,哭叫:「妈呀,妈呀!」大伙看着一个不足十五的姐姐和一个刚刚十一的弟弟,孤孤伶伶,谁不是辛酸落泪,肝肠欲断。

  杨大妈扶着门板哭喊:「憨娃,婶子咋也没有想到,我娃就这么走了,苦命的娃,你这么走,我到了阴曹地府,咋向你公公婆婆交代哩!……当年,人家梁斌两口子是把娃放到我怀里,夫妻磕头求我照顾家辉的……」

  杨支书老泪横流,边拉梁欣边说:「妮,有你爷爷在,我娃一天也受不了屈……」说着,一个胳膊一个,把梁欣姐弟搂在怀里,回头吩咐老伴:「家耀妈,别哭了,快回家给你媳妇安排后事吧!」

  按照晋南的风俗,凶死的人不能进村,抬回来芝芝后,大伙就在她家门口的打麦场上,搭了一个席棚,停棺殡葬。没衣服,欣欣妈相好的姊妹,拿裤子的拿裤子,拿袄的拿袄,没头发,大伙从医院找了一个护士帽给芝芝戴上,没棺材,乐昌木器厂的老师傅们,锯的锯,刨的抱,三下五除二,一付硬二五的桐木板,就抬进了灵棚。

  没到下午,大伙就把芝芝穿戴停当,放入棺内,杨大妈对扶柩痛哭的梁欣说:「妮,你妈走了,你爸不在,我娃是一家之主,回去把你妈的衣服新的旧的全拿来,给你妈塞上,别让你妈到了阴间,寒寒碜碜。让你爷爷奶奶笑话。」

  这时,一个好心的大婶端来一盆清水,并拿起泡在水中缠着棉团的高粱杆,边抽泣边递的对梁欣说:「妮呀,你妈爱干净,给你妈洗洗脸尽尽孝吧!这是你妈最后一次洗脸了,洗好洗净,别把眼泪滴到你妈身上,让她哭着见闫王爷。」

  十五岁的梁欣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她踮起脚,俯下身,拿起棉球,小心翼翼的在母亲脸上擦着,嘴里喃喃的念叨:「别怕,你女儿知道你爱干净,你闺女给你洗脸哩!」

  日头落了山,家辉的亲戚与芝芝的相好,陆续都来了。

  要钉棺了,欣欣,民民拉着不放,「妈呀,妈呀,我冤死的妈呀!」姐弟俩向前哭着喊着,……可这棺不能不钉呀!

  夏夜,星光闪烁,异常闷热。偌大的灵棚,孤孤的棺材,昏暗的电灯,嗡嗡的电扇,还有一双哭抱一团的姐弟。

  灵前的供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糕点。正中倚棺的芝芝遗像,依然是那么笑咪咪的,无拘无束。不管白天黑夜,她都看着前来吊唁的人们。一连几天,凡是来人瞧着这一对尙未成年的为母守灵的姐弟,不管男女,谁都是难受的「咯吧,咯吧」掉眼泪。

  苦命的芝芝,苦命的孩子,苦命的一对年幼无知的没娘儿女。临埋的那一天的后半夜快天明了,前来探望的乡亲,都轻手轻脚,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姐弟。你瞧,她俩甜蜜的笑着,睡着,也许他们正梦见善良的妈妈,跟着慈祥的父亲,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了,亲昵的摸摸闺女,逗逗儿子,呼唤着她们的小名……姐弟俩沉浸在幸福的漩涡中。

               【十二】

  七天后,大伙帮忙安葬了芝芝,又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杨支书托县上当县长的老上级,给家辉服刑的单位,说明了情况,请求探监。那里的监狱长颇为同情,特许杨支书带孙女到霍县煤矿探监,父女团聚。

  得到允许,杨支书携带孙女,一路搭汽车,换火车,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才到了霍县。那料,下车后,离那还有十几里。一路上山道弯弯,怪石嶙峋。时高时低,摇摇欲坠。偌大的山沟,爷孙俩匆匆而行,山高人小,望而生畏。等到爷孙俩找到家辉服刑的煤矿,天已经黑了,山风嗖嗖,漆黑一团。

  虽梁欣见父心切,但狱中有规定,会见只能在明早八点以后,并且只能十五分钟。那热心的刘监狱长,将爷孙安置在自己家中,并叫当管教的妻子,为爷俩作了一顿可口的面条。

  饭后,杨支书向刘监狱长讲述了梁家近三年来发生的悲惨事。刘监狱长大为感动,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拉着杨支书的手说:「大叔,国法无情啊!」正在收拾碗筷饭桌的刘妻牛素琴也向杨支书爷俩说了梁家辉服刑的事。

  她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刚来这,家辉也消极过一段,话不说,饭不吃,见谁和谁瞪眼。俺两口绞尽脑汁,设法劝说。最后,还是老刘想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办法。」

  「那天晚上,经有关领导同意,老刘把梁家辉叫到家中,刚进门,他也和所有的犯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倚门而立,低头不语。后来,老刘招呼他坐下,说了几遍,他才怯生生的坐到屋中毛主席像下的门箱柜旁的椅子上。老刘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递了一根烟,气氛缓和了……」

  「家辉,你的案卷我看了不止一遍。原来你也是一个好人,心灵手巧,积极向上。自从王怀仁欺负了你媳妇,你变了。可人家犯的是国法,你应该相信政府,相信党,应该到法院去告他。让他受到国法制裁。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人家骟了,仔细想想,吃亏的是谁?」家辉抬起了头。刚说:「刘监狱长,我……」

  刘监狱长摆了摆手:「兄弟,你听哥把话说完,你骟了王怀仁,他成了残废,你坐了监。两败俱伤,谁都受损。再仔细想想,咱都是娘生爹养的肉包骨头人,你胡来,对你有利,还是对人家有利。我就不信,三四年了,你就不想你那卧病在床的妻子,还有那对天真烂漫的儿女。」

  家辉呷了一口茶说:「哥,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也后悔,当时为啥那样傻,为啥没到法院告他,一报还一报……」

  刘监狱长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他点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咱只有老老实实的服从改造,将功折罪。是,咱矿的技术改造方案是你搞的,挖煤机电机是你修的,大伙眼睛是雪亮的,谁也忘不了……但别忘了哥的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好人也有犯错的时候相信政府,相信党,你的减刑报告我报了不是一次了,可省劳教厅没批。我有啥法?」

  刘妻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插话:「家辉,以后,为你朝思暮想的妻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儿女。咋作,我看不用嫂子教你了吧!」牛管教言语不多,情真意切,语重心长,耐人寻味。家辉深深的鞠了一个弓,说:「刘监狱长,牛管教,你们放心,我梁家辉不是昧良心的人,往后走着瞧……」

  听完刘监狱长夫妇的一席话,杨支书拉过站在一旁的孙女,「妮,快跪下给你大爷大娘磕个头,谢谢他们对你爸的再造之恩。」梁欣立即下跪,刘家夫妇连忙制止。异口同声的说:「别,别,这是我们应该作的……」

  杨支书声泪俱下,字字千金。他抓住老刘的手:「都说雷锋已经死了,那知,咱公安系统还有你们这么多活雷锋啊!」「刘监狱长不以为然的说:」杨叔,咱们都是共产党员,无论干啥,绝不能给共产党员上抹黑。「

  随后,大伙商量明天见家辉的事。经过斟着,大伙决定;

  一 .为了家辉安心改造,谁也不准提芝芝的事。杨支书把梁欣和民民的奖状让家辉瞧,增强他改造的决心。

  二 .见到家辉,谁也不许哭,不能难受,让他看出破绽。

  三 .探监后,杨支书到太原一趟,找一下省劳教厅,打听家辉减刑的事,争取这次减刑成功,让他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懂事的梁欣,一字一句的听着,也像大人似的频频点头。

               【十三】

  那晚,是一个谁也不能入睡的非凡之夜。

  尽管热心的牛阿姨,把爷孙俩安顿在客厅旁,外出念书的女儿房里。爷孙俩躺在温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各想心事,辗转难眠。这爷孙俩为了不影响刘家夫妇休息,早早拉灭灯,小梁欣把头伸进爷爷被窝里,絮絮叨叨,问这问那。

  「爷爷,你进过监狱吗?」梁欣天真的问。

  杨支书:「以前没解放,和你爷爷坐过国民党的大牢,解放后没去过那地方。」

  梁欣:「爷爷,听说监狱里可厉害哩!看监的从不把犯人当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稍不听话,抬手就是几鞭子。」

  杨支书轻轻一笑:「憨妮子,那是小说,电影,电视里讲的旧社会的事,现在咱党和政府,教育改造为主,每天只叫犯人干八个小时的活,那里面有食堂,澡堂。每天下班,休息吃饭后,可以洗澡,可以娱乐。还可以到文化室看电视,打球,唱歌哩!」

  梁欣天真的问:「爷爷,你不骗我吧?」

  杨支书:「憨妮子,我外甥就在太原三监狱当队长,你奶奶去过那,她说的还能有假!」

  梁欣仍不放心:「爷爷我还听说,监狱里有电椅子,老虎凳。犯人不招供,先是捆住用鞭子抽,然后,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再不,把你扔到齐腰深的水里,几天不给吃饭,饿的你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杨支书:「你这妮子又胡说哩!咱共产党的政策,是劳动改造,重新做人。这里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逢年过节,有鱼有肉,还给犯人改善生活哩!你没听说,柴村的小李子,因打架判了三年刑,进去前啥都不会,回来成了咱一带盖房子的把式。」

  梁欣:「爷爷,三年多了,我爸胖了,还是廋了……」

  杨支书不耐烦的把梁欣的头往外一推,哄着说:「欣,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见了你爸,啥都清楚了……」

  梁欣虽不说话了,但怎么也睡不着。瞪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镜,看着窗帘细缝的微弱月光,眼睁睁等天亮。可能老支书太累了,不大一会,屋内就响起了老人入睡的喘息声。

  ……霍县煤矿的劳教会见室,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单层平房。外贴白条瓷砖,内粉刷白色涂料。但屋中间用粗粗的铁栅拦开,上装厚厚的防弹玻璃。里间墙上,那几个黑体大字:「努力改造,重新做人」,浑厚笃实,触目惊心。不需说,谁也晓得这是啥地方。

  次日,还没八点,爷孙俩就早早的站在会见室门外,等候会见室开门。

  这天,按照惯例,在食堂吃完早饭的梁家辉,先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换上下井的工作服,安全帽,雨靴,刚要出门。刘监狱长推门而入,今刘监狱长一反常态,和蔼的说:「家辉,你杨叔和女儿来看你了,回去换件衣服,马上去!」

  杨叔,梁欣,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一个是牵肠挂肚的女儿。梁家辉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望着面带微笑的刘监狱长追问:「真的?」老刘点了点头,并催他快去路上,梁家辉心「砰砰」直跳,四年来,女子,儿子。妻子。朝思暮想,无时不念。每到夜深人静,他望着监舍的顶棚,梦见妻子痊愈了,自己回去了,一家人说呀!笑呀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四年了,他从没往外写过一个字,但在他技术改革的奖状上,用红蓝铅笔写满了一个个正字,以此记录自己来此的岁月,计算何时能走出这扇铁门。

  他刚进会见室,还没开口。爷孙俩几乎同时开口:「爸,家辉。」出乎预料,梁家辉并没理女儿,而是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面对说:「杨叔,谢谢你把我抚养成人,谢谢你这几年替我照顾妻子,儿女。

  杨支书:「起来,起来,别来这一套。照顾你妻儿老小是我应尽的义务。」他老泪纵横,但还是装出来高兴的样子。家辉站起身走近铁栅,激动的想摸摸女儿,但厚厚的防弹玻璃挡住了他。「欣欣,你妈好吗?民民好吗?」家辉问。

  梁欣先抬头看了看爷爷,然后,装出一个难掩悲痛的微笑,说道:「好,好,我们都好!——爸,你好吗?梁欣末等他父亲答话接着说:」爸,这是我和民民今年六一儿童节学校给我俩发的奖状和照片……「她伸出小手从铁栅的小孔洞递进了照片和奖状。家辉接过看了一会,然后捂在胸口,问:」欣,你妈呢!为啥不叫她和你一起照张像……「

  杨支书怕梁欣回答露了馅,马上接着说:「那是人家学校六一儿童节请镇上的摄影师拍的,那能有她妈。」

  家辉伸出手:「妮你朝前走走,让爸摸摸我娃。」

  梁欣:「爸,你也凑过来,让女儿摸摸您!」

  隔着玻璃,父女俩你摸我,泪流满面,我摸你抽泣哀鸣。

  待梁家父女亲热完了,杨支书才语重心长的说:「我和欣欣昨晚就来了,住在刘监狱长家。老刘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好好改造吧!错了就错了。可娃记着,共产党里好人多,坏人少,普天下都是这样!」

  家辉含泪点了点头,嘱咐女儿:「欣欣,回去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听你爷爷奶奶的话。照顾好你妈,你弟弟,爸不在,我娃就是大人……!」

  会见时间说到就到,家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叔你们回去吧!下次不管想什么办法,叫芝芝也来看看我,我,我,我们是十几年的夫妻……,我想她呀!」杨支书含泪点了点头。

  一提她妈,梁欣再也忍不住了,飞快的跑到门外,头顶窗旁的白瓷砖,捂嘴抽泣着不敢出声,生怕屋里的父亲听到。

  杨支书:「家辉,再报告你一个好消息,刘监狱长根据你的情况,上省厅给你打了减刑报告。明天我把欣欣送回去,然后到太原,托人问问情况。——记着,好好改造,别给你叔脸上抹黑。」

  「是,杨叔!」家辉跟着警察一边朝里走,一边回头应道。

  「欣欣,你爸走了,快进来!」杨支书慌忙招呼门外的梁欣,可待梁欣进来,家辉已经走了,「爸,……爸爸……闺女摇着铁栅大声哭喊,可她爸已经听不见了。

               【十四】

  霍县火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梁欣为走太原的事,与爷爷发生了争执。

  杨:「霍县你也来啦!你爸你也见了!我买个票,你先回去,我到太原给咱办事去!」他和颜悦色的哄孙女。

  梁欣摇了摇头:「爷爷,您为俺,俺爸,俺一家苦吃尽了,罪受够了。说啥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吃苦,去太原。俗话说好出门不如赖在家,爷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陪你去!」杨支书说:「你看你这娃,来时我就不愿意跟你,你奶奶坚持让我跟着你,我惹不起你,跟上就跟上。一路上,你陪爷爷遭了多少罪,万一你有啥闪失,我咋给你奶奶交待哩!」

  梁欣:「爷爷,我的亲爷爷,你把我爸斧抚养成人,又给他成家,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爷爷。同样在你眼中,我爸和我家耀叔没两样。尤其是这几年,我家出了事,你和奶奶既要照顾我妈,又要供我和弟弟念书。这家里事,村里事,累的你老腰酸背疼,我心里是啥滋味?」

  杨支书「嘿嘿」一笑:「憨妮子,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上孝父母,下教儿女。为国,为党,为朋友,义不容辞,理所当然。何必大惊小怪!」梁欣扑上去,拽住爷爷的胳膊,苦苦央求:「爷爷,我跟上你,不会给您添麻烦。找人时,你腿受过伤,你在门口坐着,我先上去看看有没人,免的你白跑。问路时,你等着,我跑腿。白天办事,我给你跑腿,夜里出门,咱爷俩也是个伴。还有,我初中快毕业了,写个啥材料,咱也不求人。」。杨支书:「话虽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你虚岁才十五,还小哩!」梁欣:「爷爷,我不小了,人家铁梅才比我大两岁,就能给她爹送密电码,杨三姐和我一样大,就敢上京告状,再说古代花木兰从军,能比我大几岁。杨支书坚定的说:」我说不过你,这次我去太原是办事,不是逛省城,你坚决不能去!「

  梁欣也使开了性子,说道:「爷爷,你不跟我,我就顺着铁路跑,连路都不要问,霍县离太原才几百里地,我就不信我跑不到太原。」说完转身就走。杨支书连忙拉住她,牙一咬,心一横:「娃呀,别胡闹了,你爷爷的心都快碎了……,行,跟上走。」

  同蒲线北上的火车,载着不寻常的爷孙俩,向太原急驰。

  车过榆次,天就黑了,杨爷爷吩咐枕桌而睡的孙女:「欣,看着东西,爷爷给咱买吃的去……」睡意朦胧的梁欣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杨支书顷刻之间就抱回来一大堆吃的食品。梁欣看着爷爷那回的面包,香肠,矿泉水,方便面。摇了摇头说:「爷爷,我不饿。」

  杨支书看了孙女一眼,亲昵的说:「咱从霍县上车,都好几个钟头了,你不饿!」梁欣抬起头,瞪着她那双大眼睛说:「爷,你吃吧!我不吃。一会到太原 ,全凭你办事哩!我饿一会不要紧。」杨支书苦笑了一下,说:「妮,咱有钱,好几千块哩!人常说,穷家富路。吃吧,吃吧!」梁欣懂事的看了爷爷一眼说道:「自80年以来,你说办啥事不请客送礼。万一到了太原,咱办事钱不够,咱找谁借?」

  杨支书听了孙女这几句未脱雅气的大人话,眼泪在眶里打转,他拍拍梁欣的头:「行,爷爷听你的,到了太原,咱吃馒头咸菜,到饭店喝那不要钱的面汤……」说着话爷孙俩在火车上你推我让的吃了起来。

               【十五】

  省城,繁华的街道,高耸的楼房,来往的车辆,行走的人群。周而复至,日复一日。车到太原,爷孙俩下了车,爷孙俩只顾上车下车,那有心观赏繁华美景。

  还好,按照刘监狱长画的线路图,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省劳教厅,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信访办的一位退休老头,姓李,与他爷俩是同乡,都是沁县人,不过,一个是埝底,一个是乐昌,相隔二十里地。他掏出了花镜,先看看县上和镇里的介绍信,又听爷俩诉说了一番。然后说:「你们不晓得这犯人减刑的事,归黄厅长管,找他的人,一天就有几十个。可谁都清楚,见他一面难啊!」

  梁欣嘴甜,没待杨支书答话,就接了上去:「老李爷爷,您能帮帮俺,你看俺,老的老,小的小,千乡百里的……」老李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办法倒有,你们请人把你们的情况写清楚,多打印几份,我想办法送给老黄和那几个付厅长,让他们都看看!」

  杨支书高兴的说:「行,老乡听你的,下午我找人写,明早给你送来。」老李师傅摇了摇头:「哎呀!黄厅长到北京开会去了,后天才能回来,这么着你大后天早上把材料拿来我想办法。」

  当晚,太原新建路桃源巷的一个小玈室里,梁欣借着40瓦电灯的灯光,拿出爷爷新买的稿纸,含泪写出了她的家史《哭呼青天》,文章不长,16开的信纸只有4页,她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工工整整的抄了出来。第二天清早,,老支书披衣起床,悄悄地从她胳膊下取出这个材料。

  妮子真不亏是乐昌中学文科班的高才生,字迹娟秀,声情并茂,她诉说了爸爸的过去,讲出了妈妈的不幸。还告诉了刘监狱长谈的爸爸近况。最后,妮子写道:「我爸犯法服刑,是罪有应得,我不怨党,也不怨政府,只怨爸爸不会用法律保护自己,,请求有关领导,根据父亲的狱中表现,批准爸爸的减刑报告,如不批准,请求指出父亲的努力方向和改造办法,我们热烈欢迎。」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个材料,经过老李师傅的帮助,几番周折,终于出现在黄厅长的办公桌上,事情出奇的顺利,年逾四十的黄厅长看了这些材料,马上答应明天中午下班后,约梁欣爷俩到他家谈谈,厅长不但给他们写了家庭地址,还画了一张乘车线路图。

  爷孙俩高兴的返回住地,屁股还没坐稳,门卫叫杨支书到门房接家中的电话,原来,民民在上学路上,被拐出来摩托撞了。住进了县医院。打电话叫老杨回去。杨书记咬了咬牙,只答应了杨奶奶一句:「嗯,知道了。」老人为了明天在黄厅长家的约会,为了给梁家辉减刑,横了横心,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返回住地。

  黄厅长的家,位于太原最繁华的迎泽街上,是离《太原日报》社不远的一座典雅别致独家小院。靠北是一座砖混二层小楼,前贴瓷砖,侧抹水泥。院内,小花池,黄绿红白,争芳斗艳。院里铺的水泥砖,花纹清晰,错落有致。爷俩走进铺着防滑地砖的客厅,家中没人,只有侧房不时传出一阵阵老人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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