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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dicine 【ドラコル】,9

[db:作者] 2025-07-13 21:59 5hhhhh 2980 ℃

08 完

靴底碾过石质地面发出短促而令人不悦的声响。

这是王都城一息尚存的抗议,科尔已经不记得是哪个内侍曾经因为他在皇宫里奔跑而略施“薄惩”,告诫他要对这历史悠久的地方心怀崇敬,他沉默而拘谨地垂落双手低头聆听,腹诽在严苛的规矩与繁复的教条之下,为何却从来没有人指证他出入国王的书房做些荡检逾闲的勾当。

然而现在,他第一次觉得偌大的王都城可能真的拥有生命,这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逝去,被偷走的水晶,消失的魔法障壁,铁锈与火药味弥漫的空气,仿佛一座待建的特尔帕卡,前路是触手可及的死亡,身后是新死的白骨垒叠的悬崖。

三十多年间命运嘲讽着他的每一次不得不做的选择。他曾经无数次地渴望离开这里,却因为生计而不得不留下;而现在,他执意说服上位者让自己留在王都城随事左右,却又不得不被调离出城。

科尔很少主动做些出格的事,更不用说违抗军令,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克雷拉斯见到自己之后面带愠色,像教训格拉迪奥拉斯一样呵斥自己,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被革职之后或许可以出城在希德那里找份赏金猎人的工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即便违抗命令也要回到这里,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须来。

签约室近在咫尺,常年紧闭的巨门不自然地半阖,黄铜与铆钉隐约映照出内庭的一地狼藉。他看见了不甚熟悉的人影,也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

全身被铠甲包覆着的敌人逆光站立,液体金属仿佛古老的图腾纹理纵横沟壑交错,他伫立在签约室中,犹如从废墟里破土而出的恶树,将残败与死亡作为养料。

科尔不止一次听说过对方臭名昭彰的传闻,却从未在战场上有机会交手,即便十二年前的戴涅布莱他也因为保护皇室成员而在到达那里之后迅速撤离了战场,尼弗海姆的军队意外地没有追击,数千公里的距离几乎是他们最为接近的一次。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私下里和泰塔斯提起过诸如“没能交手还真是遗憾”这样的话语。

对方有些意外,随后难得拉下脸严肃地说:“不论何时请务必将王子和陛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科尔看着泰塔斯,他的视线在加拉德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真难得有你不想交手的对象。”

“我的意思是……”德拉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罕见的表情噎了回去,“有什么好笑的。”

科尔移开视线,脸上鲜有地露出笑意,这可能是戴涅布莱王室遇袭之后他第一次有了毫无防备的表情:“你还真是和克雷拉斯越来越像,连说教的内容都差不多。”

“我可比他厉害多了。”加拉德人不依不饶地掰过他的脸,让他没有机会无视自己,然后仿佛暗示着什么将“厉害”两个字着重地发音。

科尔有些疑惑,随即意识到对方的意有所指,他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王剑建立的第三年,他们都还三十出头,也对这支年轻的队伍充满信心。

后来的岁月也没有让路西斯对于尼弗海姆神秘的将军增添多少有用的资料,他仿佛就是一个谜,只有沉稳老练滴水不漏的战术,让路西斯的军队吃尽了苦头,真实身份和单兵战力如同被埋进地牢一般无人知晓。

格拉乌卡的长剑在地面拖曳,演奏着王都城单一而枯燥的悲鸣。沉重的铠甲随着走动发出相互摩擦与撞击声响,两人的距离正在逐渐接近。

科尔抿紧薄唇,心神似乎与手中的刀融为一体,属于战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到战栗,它们在体内拼命叫嚣着狩猎的欲望。他仿佛再也无法呼吸一般深深地将空气吸进肺叶,调整因为奔跑而略带急促的喘息。紧握的手掌被用力地松开,舒张紧绷的关节之后,又重新握住虎徹的刀柄。

刀剑相交,一触即离,金属撞击迸发出的震颤激荡着签约室里的空气。科尔的虎口隐隐作痛,震麻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将是一场恶战。帝国将军并没有留给他任何感叹的时间,巨刃裹挟着剑风接踵而来,被覆铠甲的庞大身躯仿佛拥有了灵犀的巨岩,科尔拧身躲过正面的攻击,轻迅敏捷地压低自己的身形,旋即虎徹脱鞘而出,刀身化作银色的光在身前画出一道圆弧。

古老的铠甲抵不住刀刃的锋锐留下狭长而深刻的痕迹。然而只是转瞬之间,斩痕就被液体金属抹去了踪影。剑术精湛,膂力过人,格拉乌卡的强大与传闻无贰。不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泰塔斯,甚至初露锋芒的格拉迪奥拉斯都在不断对他重申Omega在力量与体能上的缺憾,科尔明白战斗拖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他计算着如果完全没有失误的情况自己能撑多久。

泰塔斯和陛下在一起。

克雷拉斯在签约室。

他飞快地环顾四周,然后顺着帝国将军高壮的身躯,抬头看到了克雷拉斯。

特尔帕卡前,克雷拉斯告诉他,自己必须守护未来的国王,所以之后的道路需要他一人前行,而当他伤痕累累逃离试炼之路的时候,却见到了那两个正在雷加利亚前等待他的回归庆祝的“兄长”,那两人一通手忙脚乱,大呼小叫,以至于在他在昏迷之前,还能听见雷吉斯把克雷拉斯臭骂了一顿。后来,希德把这两人一起又训斥了一番。

这是他成年之前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也是他对「不死将军」这个的名号唯一留存的好感所在,让他觉得这个称呼并不仅仅意味着自己比别人活得久,也不仅仅是万般保全之下从未见过死亡的侥幸,而是有人希望他活着。

国王之盾最后的归宿是被魂之刃钉在签约室的墙上,科尔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都堵到了一起,方才深呼吸的效果在此刻荡然无存,他紧绷着咬肌,摒息凝神。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想好了作战计划,这是一场不需要战术甚至不需要胜算的战斗。

因为他并不指望自己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扭转事态绝处逢生,但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拖延足够的时间。

至少不能让克雷拉斯枉死在这里。

至少让泰塔斯能保护陛下离开王都城。

失去胜利的希望,反倒让科尔觉得释然。他毫不犹豫地作好了以身殉国的打算,在身侧将虎徹振挥了几下,活动有有些酸胀的前臂,归入鞘中的虎徹被下压刀身调整到最恰当的位置,绑覆刀柄的鱼皮在掌心留下熟悉的触感。

刀光如同疾风骤雨一般不让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古老铠甲的纹路,被刻划上不和谐的纵断。他很多年没有用过如此急躁冒进的战术,竭泽而渔的攻势,不留余地的攻击,他明知故犯露出破绽给敌人喂招从而牵制对方的行动。

这只是猫与老鼠的游戏,战斗伊始科尔就已经意识到他根本拦不住对方的去路。

当格拉乌卡识破自己拖延时间的战术,或者杀了自己的时候一切就将终结。

宽阔的长剑荡开虎徹的侵扰,绝对战力的优势彰显无疑,尼弗海姆的将军似乎看穿了科尔的目的,他并不愿意在签约室继续进行这场闹剧。剑风横扫几乎让科尔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接下攻击。

他看见自己虎口被震出的血,他把剑柄捏得太紧,反倒觉不出疼痛。

他想起几天前的夜里泰塔斯带着酒来找他。两个都不怎么信赖希望的人,不尴不尬地预祝着和平的到来。也许是用来垫着杯子的战报亵渎了这个时刻,让理所应当的讽刺来得如此之快。

即便流血和牺牲也未必能换来和平。

科尔自嘲地确认着身上的伤,林林总总却意外没有致命的地方。失去雷吉斯魔法的自己与拥有铠甲近乎绝对的防御敌人,使虎徹造成的任何伤害都变得微不足道。

然而格拉乌卡并没有杀他,只是用绝对的压制结束了战斗。

很久没有输的如此彻底。

如果不是敌人不屑杀了自己。

科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必须先确认国王的安危和动向,自己也可以想办法尽快赶去支援,同时需要告知泰塔斯如果遇到格拉乌卡尽量避免正面交锋,他不确定一旦短兵相接他是否还有保护雷吉斯全身而退的机会。

熟悉的声音在签约室外的走廊上响起。

远离的脚步,金属的撞击随着铃声突然停滞下来,随后铃声的蜂鸣和震动也某一刻戛然而止。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

偌大的殿堂重归寂静。

科尔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也在此时此刻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化作一堵无形的墙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凝结的呼吸,僵直着身体,他无法动弹,传入鼓膜的脚步声重新响起逐渐远去,而后似乎犹豫一下又折返回来,愈来愈近。

沉重的黄铜巨门被彻底推开,尼弗海姆的将军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抱歉。”隔着铠甲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依稀还能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科尔的手搭在剑柄,面无表情,他略微仰起头让格拉乌卡的身影落入自己的眼中,他微微蹙起眉头抿紧薄唇,浅蓝色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仿佛徹蓝的晴空笼罩着阴霾,读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想要穿过厚重的铠甲确认着什么。

格拉乌卡尚未再次开口,虎徹已经代替只言片语将刀刃化为沟通,他不想听,也想不明白,他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不能思考,甚至无暇顾及拔刀的气刃在自己握鞘的手上留下伤痕,只是出于本能一味地攻击。

他的刀很久没有如此之快,格拉乌卡觉得胸前一阵钝痛,他没有看见何时被攻击,然后身体就被撞出了签约室,金属摩擦挨蹭相互剐磨发出刺耳难耐的声响,刀刃紧贴着铠甲插入了墙面。

“陛下呢?”他听见科尔询问。

陛下呢?

他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面容,但是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压抑着的怒火和无法抑制的恐惧,他双肩微微颤抖,如同在噩梦惊醒时的呓语。德拉托见过他在午夜梦回时讲述一些源自他儿时最深恐惧的内容的样子,那几乎和现在如出一辙。

他惊惶,害怕,不知所措但在醒来后顺从地接受一切现实,德拉托有时候无法理解,这在他看来着实不够痛快,然而又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不时会萌生出即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他也只会逆来顺受地接纳自己的念头。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坦诚。

德拉托见过科尔年少时在战场的样子。Omega瘦小的躯体只不过是武器的傀儡,手中的源氏才是寄宿灵魂的所在。听闻他独身一人单挑试炼之路时他毫不意外,因为他明白那人的骨子里有柄锋锐狂狷的刀,只是被纳入与生俱来的好性情中不曾对身边的人露出半点锋芒。

他无法确定这柄利刃是否有一天会悬在自己的头上,德拉托不想和科尔短兵相接,更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不能承受任何关于科尔的意外。

“在密道。”德拉托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奇怪,晦涩而难听。

话音未落,将他按在墙上的力量就突然撤走,虎徹从墙体抽离落下的细小碎石落在他的铠甲上,微弱的震动仿佛落在心上刺痛着神经。

从作出这样的决定开始,他就不断设想当自己身份揭露之时最糟糕的状况,比如被捅上几刀,或者对方以命相搏打得不可开交……他本来觉得只要自己留有余地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然而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科尔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自己的事,而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就往密道跑去。

或许有些事他可能从来没在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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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式相识是在魔法屏障收紧的第四年,继位的新王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来自主星的小队趁着夜色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加拉德。他作为加拉德战区的向导负责接待从主星来的人,年轻的领队身形消瘦而高挑,战斗装备覆盖之下只露出了浅色的眼睛,泰塔斯不假思索就猜出对方身份。

“科尔·里昂尼斯。”到达目的地后他壮着胆子说出记了三年的名字。

那人显然有些意外,手搭上了剑柄,然后礼貌地回答:“是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

“四年前你来过这里。”德拉托觉得有些好笑,他看见科尔的手从刀柄上离开,又有些没来由的沾沾自喜,“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人是你。”

“啊,那时你也在?”科尔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补充道,“抱歉,我并不记得……”

“没关系。”

那时你背着比自己还高不少的太刀,带着战场的余烬从舷梯走下来,只有眼睛还是冬日晴空的颜色。他没好意思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露出加拉德人特有的憨厚笑容,挠了挠头。他本以为科尔应该是个Alpha,但是并没有嗅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他不禁暗自高兴,搞定一个Beta总比搞定Alpha要方便许多。

直到不久后的战斗中,他在战壕里看到科尔给自己的腹部来了一针。

“……”他看看科尔又看看他急救包里的几只注射器,欲言又止,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他在德拉托开口提问前率先说出了答案,几乎每个人都问过相同的问题。

“……”德拉托有些难以置信,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向了虎徹。

科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爱刀,“前几天把你打趴下的人是我,没错。”

加拉德人的内心在哀嚎,他确实见过不少骁勇的Omega,但是能把自己摞趴下的这还是头一个,他几天前还在因为输给Beta暗自心惊,今天突然发现对方居然是Omega,他不能描述自己的心情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震撼来得更为彻底,他暗暗给自己订下了至少要连赢十场才能告白的决心,但是在两年之后他把目标改为了五场,最后如果不是他徒弟给的酒,或许至少得等他改为三场才能如愿。

那一天的深夜,新雪叠在了未化的积雪之上,加拉德人羞赧地说出这件事,对方脸上露着意外的神色,笑了一会才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纠结这件事……几乎就没人能打赢我的。”然后他想了想,继续补充,“在你之前,一对一的话可以去掉‘几乎’两个字。”

“那你这个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那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好意思,却也不愿意就此认怂,他不依不饶地追问,“看起来可不是像赢了的样子。”

男人好奇地用常年握剑的手抚过他腰腹间的旧伤,科尔能够感受到宽厚的手掌的温度,疤痕尽管已经不会频繁疼痛却依旧狰狞恐怖。

“……这倒真是我输了。”他从那时起就已经弄清了自己未明的情愫,即便从未有过肖想却无法否认的事实,吉尔伽美什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让他无所遁形。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离开主星的原因,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自己最终将目的地选在了加拉德,休战期,他找不到任何搪塞的理由,只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就作出了选择。

“那时候我十五岁。”

“来加拉德之前还是之后?”那个男人兴奋地半支起身体,惹得行军床发出了一声哀鸣。

“之后。”科尔有些心疼自己的床是否能支撑两人的重量到明天早晨,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

“输的挺惨?”那人继续追问。

“是挺惨的,躺了一个多月。”

“对方呢?”

“被我砍了一条胳膊,不过……应该是没事的吧。”

“哈?这都能没事?你的那柄长刀呢?落在那里了?”

“嗯,叫源氏。”

“挺遗憾的,有机会取回来吧。”

“……”

他很少和人谈起自己年少时的事,里面有人言可畏的揣测和众所周知的不堪,但是德拉托绿色的双眼里有的是成年后的自己,有的是只想了解自己的一切而不妄加评判的诚挚。他拗不过加拉德人仿佛想要了解一切的追问,只能一一如实回答。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直到不知何时睡去。行军床不负众望没有当天就垮,后来还服役了三年,直到加拉德的基地里换上新设施。

++++++++++++++++++++++++++++++++++++

德拉托苦笑着看着对方即将离开的身影,古老的液体金属在体内流淌所带来的折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受。远古文明超乎寻常的防御与他本身的剑术相得益彰,没有任何人类能够与之匹敌,他需要这样的力量来对抗王室的魔法,震慑那些对空降的帝国最高军事统帅不满的声音,但是现在他宁可卸下铠甲被虎徹捅上几刀。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现在却有一种可怕的声音在他心底叫嚣,挥之不去让他无法对此视若无睹。

“他已经死了。”沉闷的声音隔着铠甲响起,就如同是死神的音调在狼藉的签约室里徘徊。他甚至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按在地上无力反抗。德拉托并没有卸掉他的武器,虎徹依旧在他的手中,他用力抓紧着刀柄,捏到骨节发白,仿佛他手中的不是武器而是敌人的命脉。

铠甲抵着他的脊柱,将他按在地面无法动弹,刚刚的撞击几乎挤掉了肺里所有的空气,他不由自主地呛咳了起来,而钳制着他的格拉乌卡却依旧纹丝不动。

“从他的儿子被选为真王,他对尼弗海姆的态度有了转变开始。从那个时候开始,雷吉斯整个人都和以前截然不同,变得优柔寡断有失公正,这样的人和莫尔斯有什么差别?被牺牲的永远都是加拉德!我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才能夺回家园。”

“国王有自己的打算。”

“他的打算只有他的儿子。”

科尔想争辩,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反驳的理由。石质地面的凉意透过衣服的布料渐渐传开,脸颊贴着地面感受到碎屑带来些微的刺痛。

他知道铠甲中的人做了什么,却无法毅然拔剑。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即便没有成功的几率他也可以死战到底,让生命结束得更像个战士一点。而现在,所有人在事情发生之前都瞒着他,而后安排了他们认为的最佳选择。一直以来他能够毫不犹豫相信的人,两个已经死了,而另一个就在眼前,选择了背叛,让他束手无策。

冰冷的金属悄无声息地触到后颈敏感的皮肤,科尔绷紧了脊背,挣扎着想要逃出禁锢。

“你怕我?”格拉乌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隐约觉得似乎是在叹息,但是厚重的铠甲遮挡了一切,他听见从金属中传来的话语,“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这点一直没变。”

“而我宣誓要保护的都会先我一步而死,真是讽刺。”科尔无法回头,只能勉强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很冷,冷到可以熄灭德拉托心底最后的火。

真是讽刺,如同路西斯发现加拉德人能够与魔法更好地契合一样,尼弗海姆同样意识到这个民族与索尔海姆或许有着某种渊源,本想守护主星的战士成为了敌人真正的目标,他们抵挡、反抗然后被所要保护的人一次次背叛。红发的男子带着诱人的谈判条件开出不容他拒绝的优渥价码,而国王又在一直许诺着无法兑现的承诺,他的选择很少,少到只能选择背离一直以来的信念。

不可一世的众神被尼弗海姆视为猎物,冰神的死亡只是拉开了一切的帷幕,从加拉德被尼弗海姆攻破那天开始他就不再敬神,冰冷极寒的星球上帝国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兵力,却向他传达了一个讯息——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通过信仰达成的了。

格拉乌卡只信奉自己的力量和夺回家园的誓言。

真是讽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天的拒绝只是因为并不觉得会就此失去,然而现在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德拉托发现自己依旧会害怕会恐惧。五年,十年,不管多少年的如履薄冰苦心经营,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最糟糕的场合,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本应早就明白作出选择的时刻就理应放弃一切,却在东窗事发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根本放不下,不惜任何代价都不能放手。

抵着后颈的坚硬金属仿佛因为人体的热量而逐渐变得柔软,它在皮肤上缓慢流淌,然后沿着脊椎坚定地向下延伸,空气里不知何时开始可以闻到似是而非的海水的气息,凛冽而又苦涩,科尔对于这个味道无比熟悉。

“!?”

错愕与愤怒瞬间填满了思考的空间,他艰难地用指腹推开虎徹的刀鞘,翻转刀刃。金属刮过铠甲还来不及作出进一步的动作就被死死摁在地面。

“你不反抗,会好过些。”对方透过盔甲的声音沉闷而冷漠。

“发什么疯!?”他忍不住吼出声,不知是因为被压迫着的胸腔,还是仿佛要将人溺毙海水气息抽走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让他丧失了本来应有的气势。

“别反抗。”那人用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说出命令的口吻,流转在后背的金属伴随着话语刺入了肌理,科尔想起小时候被点线器惩罚的疼痛,他从不知道原因,可能是责怪可能是嫉妒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样能使施虐者快活。他咬紧牙关想要吞下忍痛的呻吟,却被对方将下颚捏住无法合拢,只能从嗓底发喑哑的嘶声。

科尔告诫自己,这个人是敌人,是帝国将军格拉乌卡,是杀了雷吉斯与克雷拉斯的凶手。

然而身体的本能却好像在和他作对一般,急不可耐地在敌人的信息素里起了反应。

平权运动家鼓吹的理论在生理本性面前一文不值。

他本不是那么敏感,常年军旅生涯更是从未在抑制剂上有所懈怠,即便可以感受到Alpha们的信息素,却极少因为这个而动情。药物能够抑制他本应出现的生理反应,让感官变得迟钝而麻木。可是德拉托不一样,他用了数十年的时间熟悉的不仅仅是气味,而是几乎用身体记住对方每一个细节,他知道自己依赖这个信息素的主人。即便从未言明,但他一度将此认为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不合时宜的兴奋,是因为他根本无法抗拒。

冰冷的金属触到了下身,格拉乌卡的手揽着他的腰抬高了臀部,穿刺进体内的金属挟制着脊柱,迫使他摆出屈辱的姿势,源自骨髓深处的疼痛与战栗时刻提醒着他,不至于瞬间就沉沦于此。

“放……开。”他勉强提起尚且清明的神智咬牙切齿地吐出字眼,他想要摆脱这样的窘境,然而再多的挣扎也不过只是徒劳。

“我从没想过要强迫你。”耳畔响起格拉乌卡的呢喃,他的声音低沉地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能一直瞒着……”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最不可能投靠尼弗海姆的人……科尔而也一样。

他们从来都很“合适”。相同的想法,相近的政见,相当的实力,他以为他们两个一直都站在同一边。

“为了家园,为了家人。”

是他忽视了两人之间的家园指向地并非同一件事,他明明知道因索姆尼亚的居民对外来者并不友好,他们看似礼貌实则倨傲地保持着距离,这里从来不是移民者的乐园。时间流逝,加拉德人为了夺回家园而加入主星的战斗,成为了因索姆尼亚人最好的屏障,让他们误以为战争离自己还很遥远。就连科尔自己也太过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那人的存在,而忘记了那只是对方持之以恒的努力和争取。

“但是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说。

“路西斯和尼弗海姆实力上的差距越来越大,而我们都已经老了。”

老了。

最早让他对于衰老这件事有直观感受的人是莫尔斯。从十三岁第一次见到国王到国丧日他作为警备人员远远地看到躺在那里被精心修饰过却难掩衰败的面容,科尔突然意识到衰老会将人改变很多,除了容貌更多的是心态。他曾经认为上位者是因为他的年龄增加不复少年的青涩而不再召见,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成长刺痛了国王。

时间对于所有人都很公平,他明白泰塔斯的意思,战场上仗着年轻扛下的旧伤就好像是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债主,开始一步一步连本带利地要他们偿还,即便他们仍旧是年轻人们的精神支柱,但是自己身体的状况他们都比谁都清楚。

和平协议的签订,因索姆尼亚之外所属权的割让意味着不仅仅是他们,连带着下一辈这辈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收复家园,不管是合法途径或者战争。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管以哪种身份活着,只有死亡才会让我失去。”

他的语调和平时不同,科尔能听出微妙的差别,但脑子里却混作一团,鼻腔的功能仿佛不再是呼吸,而是收集着空气里每一份信息素。他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有着铠甲的包覆,他还是能觉得签约室里只剩下该死的海洋气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变化,无法控制,不由自主。

“但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对吗?”格拉乌卡的声音里的冰墙仿佛裂开了缝隙,“可是抱歉,我还不能放手。”

猝不及防地后颈腺体已经在对方的口下,被犬齿刺破的疼痛让科尔诶神智瞬间清醒,他不想服软呼痛,瞬间涌入体内的信息素仿佛要从体内将他湮没,他知道自己正在发生着什么,也知道正在被什么侵染。他们交往了很多年,多到身边的人都开始疑惑不解,本应早就水到渠成的事被拖到了现在,变成了强迫与身不由己。

液体金属依附着身体在皮肤上游走带来刺痛与麻痒。加拉德人在耳边说着抱歉,然后硕大的性器撑开穴口挤进了甬道,久违的发情热让他骨鲠的身体变得近乎柔韧,无意识地邀请消磨掉对方所有的理智,粗壮的阴茎碾过内壁,撑开内里的褶皱。对方目的明晰毫不犹豫地径直没入他的身体。

科尔想出言拒绝但是唇齿间流露出的只有淫荡而陌生的呜咽,从腺体侵入的信息素开始起了作用,即便心理抗拒着交合,即便离上一次注射抑制剂的时间尚未超过二十四小时,可身体依旧热到发烫,要不是因为受到嵌入脊椎的金属的制约或许早就无法自制地迎合起来。

加拉德人性器的前端已经抵到了深处,触到生殖腔柔软的入口,那里尚未充分打开, Alpha勃起的阳具无法通过,科尔忍住不地呻吟出声,双腿的酸涩让他几乎直不起腰。失力的脊椎牵扯着金属,不得不承受身体的重量,仿佛即将破体而出,鲜明的剧痛使得内壁一阵的绞紧。两人都不好受,德拉托扶住他的腰却不愿退出,吻过满是虚汗的后颈,被咬破的伤口已经开始凝血。

然后腺体就被再次刺破。

强烈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让皮肤的疼痛变得不值一提,由内而外的占有让人几乎失去自我的感知。

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的性别,即便早年被更为粗暴地对待都不曾感受过。

随着信息素的再次侵入,Alpha的粗大前端勉强挤过尚未完全打开的入口卡进了生殖腔,明明酸涩伴随着疼痛,可是不管是难受或者异样,甚至就连空气流动带来的震颤在他现在看来都是无法抑制的诱惑,让人兴奋到战栗。快感却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呼吸都开始变得颤抖,只有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继续维持自己断断续续的喘息。他根本无暇顾及被德拉托钳制着的腰身,也无法阻止那人将他压向自己的行为。

两次腺体的刺穿,强制进入的发情期,生殖腔的入口已经完全打开,正向他的Alpha发出交配的信号。他无法自制地邀请着背叛者的更深进入,每一次的抽离都用致密湿热紧紧挽留,然而肉体的快速碰撞夹杂着金属的摩擦,叫嚣着这并不是两情相悦的交合。

他趴伏在地无法看到自己的身后,却能听见令人羞耻的粘腻水声,他能感受到被肏开的生殖腔再次被顶入深处,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任何音节,背叛者在他的后穴成结卡住了入口,然后完成标记最后的仪式。

科尔失神地伏在地上,恍惚间他似乎知道德拉托的离开,他没有戴头盔,仍旧可以看到额前睡乱的头发,一如往常。

他在离开之时似乎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是科尔一点都没有听见。体力过度的消耗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但是只要稍稍抬眼就能见到克雷拉斯如同夜色的身影和地面逐渐干涸的血迹。

++++++++++++++++++++++++++++++++++++

王都城的震动将他从昏迷之中惊醒,下体的垂坠感提醒着发生了什么,他摸过后颈的创口,那里已经开始结痂。莫妮卡之前来过几通电话,回拨之后却发现根本联系不上,他又尝试着拨了其他人的号码,然而电波的另一头总是令人绝望的寂静。

王都城的通讯完全陷入了瘫痪。

和外界失去了联络,只身一人留在了王都城。

“跟之前正式告知的一样,警备计划书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他们的计划里不曾有背叛,他们的计划再次将他放到了最安全的位置,任谁都没有料到刺向国王的是他自己一手铸就的剑。

他没有时间用来伤感和后悔,这些终将成为他之后人生永远的枷锁。

必须尽快找到露娜芙蕾亚大人,找到尼克斯。

必须确定王之剑的全面瓦解是否带来更多的威胁。

必须带回国王的遗骸。

他得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一切。

科尔简单地检视自己的身体,将衣物重新套回本来应在的位置。

离黎明的到来,还有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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