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兄弟姐妹(原名:抗敌复仇队)(67-114完) - 4,1

[db:作者] 2025-07-14 22:22 5hhhhh 4780 ℃

               (一零三)

  「这么多年了,都是一个人?」

  「嗯。」

  「没想再找一个伴儿?」

  「想是想啊,没合适的呀。」

  「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么人?」

  「你看看这张照片,这个女同志你见过吗?」

  「这个!」元奎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见过一次,是在一个晚会上,好像是你们军分区机关的。」

  「没错。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好看,太漂亮了,在云州的部队里,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志。」

  「那你是愿意啦?」

  「不知她是干什么的?」

  「机要局的局长,战斗英雄,抗过日,打过老蒋,也参加过抗美援朝,一直到现在了,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怎么样?」

  「这个……」

  「你不愿意?」

  「还是个姑娘?那不行。人家条件太高了,我又结过婚,这不行。」

  「那怕什么?地位并不应该成为妨碍两个人相爱的障碍,对不对?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她吧。」

  「我和她聊过天,这位女同志真是不错,知书达礼,性格也直爽,要说我不喜欢,那是假的,可我总觉得自己佩不上她。」

  「佩上佩不上,那是另一回事,我只要知道你还是挺喜欢她的就行了。

  那边,我替你去问,好不好?」

  「那就多谢了。

  不过,您千万千万要把我结过婚的事告诉她,我不想向她隐瞒什么?」

  「这是好事嘛,再说,这姑娘是我爱人的好战友,也是我的好战友,这媒人我作到底了。」回到家里,元奎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志超也十分高兴,只是彭远达结过婚这件事让他们有些担心。

  没想到,凤枝对彭远达从前的婚姻毫不在意,她看上的就是彭远达这个人。

  转眼到了星期天,彭远达按照约定,老早就来到人民公园音乐厅的大门口,等了没几分钟,便看到吴凤枝远远地走来。

  为了这次会面,她特地化了很淡的妆,换上了一条新买的连衣裙,还穿了一双高跟鞋。

  看到彭远达身上暂新的中山装,两个人一齐会意地笑了。

  对于彭远达和吴凤枝的恋爱,全军分区的人都替他们高兴,只有王清平心里酸酸的。

  军分区两个美人中,于志超名花有主儿,而且人家的丈夫又是军分区的第一把手,他不敢有非份之想,但他觉得,凭他王主任这样的身份,除了司令员、政委之外,哪个还有资格同他王清平争夺吴凤枝这朵名花?他不能再等了,经过反覆思想斗争后,他终于决定要奋力一搏,把凤枝从彭过远达的手里夺过来。

  此时正赶上省军区要办一个干部培训班,要求每个军分区推荐两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干部参加,于是王清平便利用自己手里的职权,把吴凤枝列入名单,另一个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能参加这样的培训班,是一般人争都争不来的好事,吴凤枝在各方面都是分区干部中的尖子,即便王清平不推荐,军分区也多半会选她。

  最后的名单一出来,王清平暗自高兴,吴凤枝却很不痛快,因为她十分讨厌这位政治部主任,躲都躲不及,哪还能愿意同他一起出差。

  于是她几次找上级领导,要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别人,但领导上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让凤枝前去。

  王清平终于得到了与凤枝独处的机会,所以,从火车一起动,他就开始向凤枝发动了温柔攻击,大献殷勤,话里话外总不忘了抬高自己,贬低彭远达,但凤枝不为所动,言语不冷不热,不卑不亢,让王清平大有猫咬尿脬,无处下嘴的感觉。

  三天的学习班结束了,王清平仍然毫无所得,于是在回来的火车上,他终于向凤枝摊了牌,他跪在凤枝的面前向她求婚,想要凤枝放弃彭远达嫁给自己,凤枝这一次正色拒绝了他,并且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同彭远达结婚了,请他不要再纠缠自己。

  一回到云州,凤枝便向彭远达提出结婚,其实两个人之间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一拍即合。

  王清平见自己已经彻底失败,妒火中烧的他四处散布谣言,说凤枝与他早就是恋人,凤枝还在学习班期间同他怎么样怎么样之类。

  要是一般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女朋友同别的异性怎么怎么样早就急了,但彭远达却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养成了不轻信谣言的习惯,何况他对于吴凤枝的为人坚信不疑,因此毫不在意,假装没听见,仍然继续筹备婚礼。

  但吴凤枝可忍不住了,她数次去找上级领导反映情况,领导上也多次找王清平谈话,要他收敛一点儿,但王清平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仍然不断地制造谣言,诋毁吴凤枝,甚至还捎上了王元奎,说他同凤枝早就是相好的,在朝鲜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同处一室。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对于有人说自己的坏话,吴凤枝还能容忍,但因自己的缘故而牵累他人,这是让吴凤枝无法容忍的,于是,当在机关食堂看到王清平的时候,吴凤枝终于忍不住怒斥王清平的无耻,王清平仍然不知趣地用谣言攻击吴凤枝,可把她惹毛了,于是两人动起手来。

  那吴凤枝是复仇队出来的人,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同敌人肉搏过来的,王清平哪是对手,几下子就被凤枝把两个肩膀都扭脱了臼,腰也被踹得直不起来了,趴在地上直哼哼。

  事情闹大了,由于其中牵涉到王元奎,所以连省军区都知道了,专门派人来调查。

  为了证明自己和王元奎的清白,在于志超的建议下,吴凤枝平生第一次接受了由省军区医院的大夫进行的妇科检查。

  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双腿被分脚架向两边撑开,尽管面对的是女大夫和女护士,凤枝还是感到极度的屈辱,哭得像泪人一样。

  没有什么比一次专业的医学检查更有说服力的了。

  军区调查组最后得出结论:有关吴凤枝作风问题,纯属谣言。

  吴凤枝打人属实,然事出有因,责令其写出深刻检查,予以通报批评。

  王清平为了个人目的,造谣中伤,严重损害了上级领导和军内同志的形象,影响了军队的团结,给予降职处分。

  灰头土脸的王清平被降为政治部宣传科长,随后又在他自己的要求下调离云州,到省城另一边的雁山军分区当科长,事件总算平息。

  彭远达很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候没有怀疑凤枝,凤枝也因此对彭远达格外亲近,两个月后,他们终于在军分区大院举行了婚礼。

  吴凤枝在军分区本来就很有人缘儿,加上介绍人又是元奎和于志超,所以来参加婚礼的人特别多,文质彬彬的彭远达差一点儿被客人们灌倒。

  还是凤枝亲自出来救驾,她端起一个大茶缸子,把放在远达面前的酒都倒在自己的茶缸子里,又拿过瓶子来倒满,然后「咕咚咕咚」一气儿干了,又倒一缸子又干了,最后又倒上第三缸子酒,然后豪爽地道:「各位,远达是个文职,不能喝酒,有多少酒,我替他喝了。」元奎和于志超也站起来,每人要了一个茶缸子倒满酒,元奎道:「这酒差不多了,别耽误了新人入洞房。

  在场的哪位酒没喝够,男同志跟我喝,女同志跟我爱人喝!」王元奎、于志超和吴凤枝三个人的酒量是早就有耳闻的,但这种喝法大家还真是第一次见,那大茶缸子灌满了能有一斤白酒,两缸子下去,跟喝凉水似的,脸只微红了一红,再加上司令员和夫人亲自出头,谁还敢叫阵?元奎见大家都不出声了,这才叫送两个新人入洞房。

  年轻的姑娘小伙儿们一齐拥进去闹房,那个时候人们都比较保守,早已春心萌动的年轻人们,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通过设置各种游戏,想方设法让新郎新娘被迫亲个嘴儿,或者胸贴胸搂在一起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吴凤枝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曾经给先结婚的姐妹们闹过房,所以面对年轻的客人们近乎无礼的要求,她表现出了长者一样的极大宽容。

  客人们直到亲眼看着吴凤枝那挺挺的胸脯同彭远达撞到了一起,亲眼看着彭远达近乎放肆地搂住吴凤枝的腰,在一阵「苦哇!苦哇!」的叫声中实实在在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这才满意地离去。

  听着里面年轻人的笑声和叫苦声,元奎和志超满意地相视一笑,笑容中还带着外人难以体会的爱意。

  等客人们都走了,他们两个才最后告辞离去。

               (一零四)

  彭远达送走了元奎和于志超,再回过头来看凤枝时,只见她坐在桌边,痴痴地看着自己,一张脸泛着灿烂的红霞。

  「凤枝,你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儿吧?」远达关心地问道。

  「没事,再有这么多也喝得了。」凤枝微微乜斜着眼睛,羞笑着说,也不知她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累了吧,来,先喝点儿茶。」凤枝的头微微晃着,远达急忙扶住她,用碗把茶水喂到她嘴里,然后说:「咱们休息吧。」

  「嗯。」凤枝的脸更红了,她慢慢站起来,远达见她有些摇晃,怕她摔着,于是上前搂住她。

  她「嗯」了一声,把头微微靠在彭远达的胸前,整个儿身子都软软地靠着他。

  尽管远达知道她曾经是个叱咤风云的沙场女将,知道自己在她手里走不过一个回合,但此时此刻,却让他感到了自己男性的力量。

  他轻轻地一抄凤枝的膝弯,发现她其实很轻,很容易地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凤枝紧紧搂住了远达的脖子,瘦瘦的身子瑟瑟地颤抖,远达懂得其中的含意,信心大增,他把凤枝抱到床上,让她软软地躺在那里,轻轻替她脱了鞋袜,抱着腿把她放在床里,自己这才脱鞋上床,从旁边搂住了她。

  很快,两个人便如干柴烈火一样燃烧起来。

  彭远达是有过婚姻经验的,对于如何让妻子感受到快乐很有心得,所以被充分调动起来的凤枝并没有因为破瓜而感到疼痛,反而像是被推上了云端,飘荡在快乐的颠峰。

  吴凤枝和彭远达都属于内外有别的那种人,所以他们在上班时和回家后的表现是完全相反的。

  吴凤枝在工作上是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人,可回了家里,温柔得像只小猫儿,总是要彭远达哄着,远达呢,在外面不言不语,温文尔雅,可回到家里,那是又说又笑又跳,完全是一个大活宝。

  在夫妻生活上,凤枝很会挑逗远达的欲望,而又总是表现得十分顺从,彭远达呢,则充分表现出了他在性方面同样具有才干,他会尝试许多完全不同的方法去同她享受快乐。

  更多的时候,彭远达喜欢轻轻地把凤枝的衣服脱了,让她赤裸裸地站在一张小矮桌上,然后像看一座雕塑一样,以一个艺术家的眼光长时间地去欣赏她。

  此时的凤枝,羞怯中带着幸福与自信,面颊微红,秀目低垂,逃避着丈夫的目光。

  经过用眼睛的赏鉴后,彭远达会再用手去轻轻触摸,触摸那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根毛发,或者用嘴唇去亲吻。

  每每这种时候,不待远达碰到她,凤枝便会感到自己的下面湿润了,等远达最终开始进入的时候,她已经是一片汪洋。

  也有的时候,他还会像老虎一样把毫无防备的凤枝扑倒在床上,然后展开一阵凶猛的攻击。

  有一次,凤枝正在厨房切菜,远达突然从背后抱住她的身体,一边用硬硬的那东西顶住她的屁股,一边把她手中的菜和刀夺下来放在案板上。

  然后双手捂住她的乳房,把她迅速地从厨房推出来,推到卧室,让她的上身趴在床上,从后面撩起裙子,扒下内裤,马上就插了进来。

  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五分钟,尽管没有那种长时间准备得来的快感充分,但这种突然袭击的方法却让凤枝充分感到了自己的媚力,因而获得了一种惊喜的体验。

  正因为如此,凤枝整天就像掉进了蜜缸一样,只要一下班就急着忙着往家里跑,因为在家里,远达不知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等着她。

  家庭生活的快乐也影响到工作,凤枝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对待下属的态度也宽容多了,而且工作起来总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其实,那个时代,谁又不是有一分力出一分力呢,因为第一个五年计划紧锣密鼓地实施,大家都沉浸在伟大领袖描绘的宏伟蓝图中,沉浸在「超英赶美」的美好幻想中。

  除了军事训练之外,部队也经常下乡去帮老乡们种田,看到农民们欢迎天喜地,指战员们的心中也像揣了蜜罐子一样。

  这天晚上,元奎告诉志超说,他要去北京开会,打算回来的时候顺路回老家去看看。

  志超非常高兴,自打参加了解放军,离开亚都好多年了,还没有回去过,也不知当年那些帮助过复仇队的乡亲们怎么样了。

  志超和元奎两个一个一个地回想那些熟悉的身影,盘算着给他们带些什么礼物。

  临到最后,志超道:「元奎,别忘了替我去兄弟姐妹们的坟上看看,替她们烧个纸。」

  「我会的,你放心吧。」元奎轻轻抚摸着志超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安慰着。

  复仇队的姐妹如今就只有志超和凤枝还在世,而兄弟队则只剩下元奎了。

  部队离开亚都之前,复仇队活下来的队员们在西翠屏山上并排替两个队的死难者各修了一座坟,并立了一座小小石碑。

  兄弟队阵亡的较多,还能收敛到尸骨,姐妹队的队员大多是被捕后牺牲的,活着的时候倍受折磨和污辱,死后的尸体也被肢解后胡乱丢弃,遭野狗吞食,难以寻回,所以只是把尽可能找到的断肢残骨,甚至生前使用过的一两件物品当作她们的尸身埋葬。

  元奎道:「志超,这次我想带点钱去,把坟替他们重新修一修,再立个大一点儿的碑,跟着咱们离开家的兄弟们现在也就剩下咱们仨了,死在外面的兄弟姐妹的尸骨,我也打算找时间起回去合墓,让他们落叶归根。」

  「应该的,明天我就把咱们银行里存的钱都取出来给你,还有,我再问问凤枝,看看她的意见。」

  凤枝当然也很高兴,马上打电话同远达商量后,也把两个人攒的钱都拿出来了,交给元奎。

  回到家乡的感觉真好,当年同日本鬼子战斗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梯田,农民在山上耕作,庄稼绿油油的,飘洒着甜甜的花香。

  在亚都驻军一位参谋的陪同下,元奎回到了西翠屏山,来到那边小山坡上,元奎惊讶地看到,复仇队的墓地绿树成荫,坟头、石碑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周围又多了一圈矮墙,墙角的灌木中还偶而看到几张未焚尽的纸钱。

  一个十四、五岁的村姑,手里拿着扫把正在扫地,看到几位解放军军官,脸上有些叱咤,也有些腼腆。

  「小姑娘,这是……」元奎指着地上的焚烧痕迹问那位村姑。

  「首长,您还不知道吧,这是抗敌复仇队的墓地,他们打日本,在亚都可有名儿了。

  当年复仇队从鬼子手里救下了我们全村老少的命,所以我们全村人出钱替他们修了这道墙,年年修护,还每天轮流来替他们打扫。」

  「你们是哪个村儿的?」

  「山下的徐家冲。」

  「徐家冲,我知道我知道,我过去常来。」

  「是吗?首长,听您的口音像是本地人,您知道复仇队吗?」元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把那姑娘笑得直发愣。

  「小姑娘,你知道这位首长是谁吗?」元奎的警卫员小周道。

  村姑摇摇头。

  「他就是兄弟复仇队的队长王元奎呀!」

  「真的!」那女孩子听了,惊讶得合不上嘴,一下子抢过来抓住元奎的手:「您就是元奎大伯,我爹说复仇队跟着解放军打蒋介石去了,一去就没了消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你爹是谁?」

  「我爹叫徐二宝。」

  「徐二宝?住在村东,你家院子里有四棵大枣树?」

  「对,您知道我家?」

  「你小名是不是叫丫蛋儿?」

  「是啊。」

  「过去我常到徐家冲,在你家住得最多,那时候你还小呢。

  你奶奶还好吧?」

  「好,可结实呢!元奎大伯,咱回家吧,我奶和我爹娘一定高兴坏了。」

  「好好,等我烧完了纸,咱就回家去。」

  「奶——,奶——,您看谁来啦?」丫蛋儿还在院子外头,就扯开嗓子喊上了。

  来了汽车,又下来几个大军官,街上的人都议论着向这边看。

  元奎走进院门,见一个老眼昏花的小脚老太太一扭一扭地从屋里出来:「这丫头,就是不知道稳当着点儿,这么高喉大嗓的喊叫,当心找不到婆家。」

  抬头看见元奎等人进来,又道:「霍,这是带了客人回来啦。这几位首长,你们有事啊?」

  「奶——,您也不好好看看这是谁。」

  元奎一步就跨过来,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五大娘,您还认识我吗?」

  老太太觑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忽然一拍大腿:「哎哟,我的那个娘哎!你不是他王大伯吗?」

  「是啊!五大娘!我是元奎呀!」

  「我说早晨起来这喜鹊就叫呢,敢情是有贵客来了,快快,进屋去。

  丫头,去地里把你爹娘叫回来,快着点儿!」

  「哎!」丫蛋儿转身就跑,元奎听见她在街上得意地大声地同人说话:「抗敌复仇队的王大伯来啦,是我把他领回来的,现在正跟我奶说话儿呢。」

  「这丫头,没点儿稳当劲儿。」五大娘说着,拉着元奎的手往屋里让。

  院子还是当年的院子,一点儿也没走样儿,房子还是当初的土坯房,也许中间翻盖过,但仍然显得很旧,屋子里黑黝黝的,让已经习惯了住在有大玻璃窗的房子里的元奎一时有些不适应。

  「大娘,看着您老还挺结实啊!」

  「托你的福,结实,结实着呢。他大伯,你这是带着队伍开回来啦?」

  「没有,我去北京开会,路上顺路回来看看老乡亲。」

  「哎,好好!多回来看看,大伙儿都想你着呢。」

               (一零五)

  「王队长来啦?王队长在哪儿呢?」院子里传来一阵大嗓门儿的喊叫声。

  「这是五同兄弟。」没等人进屋,王元奎就听出来了。

  「是他,是他,你还没忘了他的声音。」徐五同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稳,当年的老乡亲便接二连三地来了,接着二宝夫妇也被丫蛋儿叫了回来。

  王元奎同大家一一寒暄着,拉长道短地把离开亚都后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说原来复仇队的老人儿只剩下了三个,乡亲们不禁唏嘘,女人们都掉了眼泪。

  「走了的同志们,得把他们带回来呀,叶落归根,在这儿,能有人每天去看看他们,替他们烧几张纸呀!」五大娘道。

  「是啊,我和志超、凤枝三个也是这么想的,等我回去,找机会把他们都迁回来。」

  「这就对了。

  对了,丫蛋儿她娘,快做饭去,今儿个他大伯、同志们,还有全村的乡亲们都请来家里吃饭。」

  「哎!」二宝娘答应一声出去了,还面有难色地悄悄拉出了二宝。

  元奎过去经常在这里吃饭,所以也没客气,不过看着二宝媳妇的举动挺怪,就说:「二宝兄弟,别太麻烦了,都是一家人,随便弄俩饼子就成了。」

  「不麻烦,不麻烦。」二宝在院子里答道。

  元奎这边继续同大伙儿聊天,心里却总感到不太踏实,照说徐家冲这地方在附近不算穷地儿,当年自己的复仇队从这里过,经常在老乡家里住,粗茶淡饭总还是供得起的,怎么会面露难色呢,八成是一时手头有点儿紧,于是便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警卫员道:「小周,你去村子里的小铺儿买点酒,再买点儿菜,别让乡亲们太破费了。」

  「他大伯,这说哪里话,你来了,乡亲们还能让你饿着。」五大娘急忙来拉住元奎的手,不想让他出钱。

  「大娘,话不是这么说。

  从前打鬼子的时候,是乡亲们养着我们,今天鬼子打跑了,也该着我们来报答乡亲们了。」

  「说什么报答呀,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客气。」

  「是啊,一家人还那么客气干吗?今天这顿饭您请,酒菜我请!小周,快去!」小周答应一声,使劲从人堆儿里挤了出去。

  「他大伯,你看你!」五大娘埋怨地说道。

  「大娘,就别客气啦!乡亲都是从土里刨食儿吃,不像我,吃的穿的都是国家管,挣的工资花不上什么。」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边唠着磕儿,那边二宝娘已经在外边灶上生起火来。

  不多时,小周儿也回来了,小铺儿的伙计使个板车帮着他推了一车东西回来。

  小周趴在元奎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元奎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真的?」

  「嗯!」小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儿。

  元奎的脸上膝起一片不易察觉的阴云。

  元奎回到家里,志超明显感到他面上的不悦。

  「元奎,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你一点儿都不高兴的样子?」

  「唉,我有点儿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元奎便把这趟回亚都的经历说了一遍:「……,我真没想到,报纸上每天都说这儿放了个卫星,那儿又放了个卫星,我回到亚都,那儿的报纸上也都是一天几个卫星地放,可实际上,乡亲们还是那么穷,甚至比咱们走的时候还穷啊!」

  「怎么会呢?」

  「当地的干部,好大喜功,就只知道一天到晚地在报上替自己吹牛皮,脱离实际,独断专行,今天这么个主意,明天又那么个主意。

  报上说一亩地打了多少多少斤,实际上却是颗粒无收!五大娘家穷到连请我吃贴饼子都要赊棒子面儿的份上了。

  她怕我难过,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我派小周去买东西看见二宝赊帐的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当时我还只以为是徐家冲那个乡的事,等我到咱们当年去过的地方看,全都一样!还有好多人被迫出去要饭。

  我带去的钱本来是打算给牺牲的弟兄们修墓的,可我一看乡亲们那么困难,就都周济了他们。

  乡亲们帮着咱们打鬼子,打国民党,为的是什么?就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吗?!」

  「那你向当地政府反映了吗?」

  「能不反映吗?他们说,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有错误有问题会坚决改正。」

  「那不是就行了吗?」

  「行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这恐怕不是亚都一个地方的事儿。

  你看看咱们省报,看看咱们云州的市报,也是一模一样!我给你念念这个:广大干部群众大干快干,使东山乡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丰收年,其中大怀村的试验田由原来的一年一季稻,变成了一年打三季稻,全年亩产量达到了创历史记录的一万三千斤。

  这他妈不是睁着眼睛说胡话吗?大干快干,你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儿转,晚上没有太阳着那稻子也不长啊?在这儿冬三月还要下雪,种两季稻也许凑合说得过去,三季稻是怎么种出来的?不早就冻死了?!」

  「行了元奎,别生气了,这不是个别现象嘛!上头不是说要坚持正面宣传嘛,应该说主流还是好的。」

  「问题不在于正面还是负面,问题在于这样做造就了一种好大喜功,浮夸不实的风气,这样脱离实际的干下去,党的优良传统都叫那些当官儿的给丢光了。

  老百姓还怎么生活下去?政权还怎么维持?不行,我要下乡看看,我看看这亩产一万三千斤的稻子是怎么种出来的?!」当兵的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第二天王元奎就坐上吉普车下了乡。

  王元奎去了三天,回来的时候那脸阴得更难看了,志超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元奎说起来,脸气得铁青:「我本来只不过想看看那报纸上的牛皮是怎么吹出来的,结果我亲眼看到的,比能想得出的还让人难受。

  那些干部的官僚主义作风简直到了无法容忍的程度,比过去的国民党官儿都厉害。

  真没想到,老百姓现在叫他们折腾得连吃饭都快没得吃了,还在一天到晚的胡吹!这种风不能长,我得向市里反映,还得给上级打报告。」

  志超其实也早对报上那些吹嘘之词不屑一顾,可没想到情况竟然有这样严重,听王元奎把所看到的情况一说,她也感到不应该听之任之:「那好吧,明天我也下去看看,如果真是这样,我也通过公安系统反映一下。」

  两个人的调查材料刚刚发出去,就接到了中央关于整风运动和向党外人士公开征求意见的的文件。

  看来中央也认识到了存在的同样问题,夫妻两个真是高兴。

  按照中央的统一布署,云州开始了向党外人士征求意见的活动,而军分区和公安局也同时在本系统内开始征求意见。

  看到中央的表态,大家心里非常欣慰,积极反映问题。

  元奎和志超亲自下过乡,看到了真实的情况,所以真心地感到这些意见的中肯,感觉到了大家的一片爱国真心。

  正当大家为终于看到了纠正错误的希望而高兴的时候,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右倾」运动开始了。

  运动来得是那样突然与卒不及防,一时间,不光把那些向党提意见的党外人士打懵了,连元奎、志超这样的领导干部也都懵了。

  他们不明白,「反右倾」怎么变成了一场「斗争」,又怎么把「人民内部矛盾」变成了「阶级矛盾」,那些所谓的「右派分子」又怎么变成了「阶级敌人」?「云州军分区没有那么多右派。」当省军区「反右办公室」打来电话,询问「划右指标」完成情况的时候,元奎道。

  「你们军分区被服厂厂长刘仲愚怎么没有揪出来呀?」

  「他并没有什么右倾言论啊?」

  「没有言论?你听他说的:『有些党的地方干部比国民党地方官还腐败!』这不是疯狂攻击党的领导,替国民党唱赞歌儿吗?这样的人不揪出来,我们的政权岂不要变色?」

  「我是亲自去下边看过,他说话可能有点儿过激,但反映的基本事实是不错的!」

  「王元奎同志,注意你的立场!你这是包庇右派!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态度,离『右派』也不远了,好好想想,你的屁股应该坐在哪边?」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王元奎气得一下子把电话摔在地上:「肏你娘!这他妈的叫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给党提意见,你把人家打成阶级敌人,以后谁还敢说真话?!」

  过了一周,省里组成了党、政、军、公安的联合检查组,来到云州检查「反右」的成果,王元奎和于志超一齐坐在了检查组的面前。

  「王元奎、於志超,我们正式通知你们,鉴於你们在『反右』斗争中的言行和表现,你们被划定为云州的右派骨干,从即日起,撤消你们的党内外一切职务,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

  「请问,你们说我们是右派,有什么根据?」

  「有什么根据?这是你们写的吧?」检查组长把两份材料递过来。

  元奎和志超一看,正是他们分别从部队和公安系统上报的反映云州问题的材料。

  「不错,是我们写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在这里面把我们党的地方政府说得一无是处,难道不是右倾,不是反党?你们还利用手中的职权,阻挠『反右』斗争的顺利展开,致使云州市军分区和云州市公安系统的『右派』指标至今没有完成。

  正是因为你们的纵容,云州军内和公安系统内的右派才会如此猖獗地向党进攻。

  铁的事实摆在面前,你们还想抵赖吗?」元奎和志超没有想到,他们就这样从人民的功臣变成了人民的敌人。

  如此大的反差,使两个人倍受打击,志超差一点儿含忿自杀,还是元奎拉住了她:「志超,不要这样,要坚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相信,历史会替咱们证明一切,人民会给咱们公正的评价的。

小说相关章节:兄弟姐妹(原名:抗敌复仇队)(67-114完)兄弟姐妹(原名:抗敌复仇队)(67-114完)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