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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原名:抗敌复仇队)(67-114完) - 4,2

[db:作者] 2025-07-14 22:22 5hhhhh 3250 ℃

  咱们跟鬼子打了那么多年,又跟蒋介石和美国佬儿打,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这点儿挫折怎么能把咱们干趴下?会有给咱们平反的那一天的。」

  「元奎,我怕我活不到那一天。」志超哭道。

  「好好活着,会看到那一天的。」元奎鼓励她,尽管他自己心中也倍受煎熬。

               (一零六)

  凤枝来看元奎和志超,因为怕连累她和彭远达,元奎和志超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把她赶走了。

  两个月后,新的打击再次来到,王元奎和於志超被分别开除党藉、军藉和警藉,遣送原藉,劳动改造。

  「没想到,咱们夫妻风风光光地出来,却在这种情况下回家,真是个讽刺啊!」在被遣返的火车上,看到当年战斗过的西翠屏山,元奎苦笑着对志超说道。

  元奎的家乡王家幢早已毁於日本鬼子之手,村里剩下的人都参加了复仇队,后来又都先后牺牲,只剩了元奎一个人,没有人重建,因此村子已经不复存在,元奎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王小光便被送到了徐家沖的牛棚里。

  徐家沖的孩子们还不懂得政治斗争那飘忽不定的是非,向牛棚里丢石头,骂他们是右派,还追打王小光,骂他是右派崽子。

  孩子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辱骂,哭着回到牛棚里,向元奎和志超质问:「你们为什么要反党,你们为什么是右派?」志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流泪。

  元奎道:「小光,爸爸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对你说的,只有一件事你记住,你的爸爸妈妈从没有作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到达徐家沖的第三天,小光又同一群孩子打架,被二宝送了回来。

  站在屋门口,二宝同元奎相视无言,良久,二宝才说:「没早过来看看,你们别见怪。」

  「怪什么,我们现在是右派,你应该同我们划清界限。」

  「老子才不相信你是什么右派!村里的人都不会相信。

  我娘说了,他王大伯是好人,要好好护着他们,早晚有一天会给他们平反,他们还会再出去工作,替咱老百姓说话的,咱不能让人欺负他们,至少咱老徐家不能怕受连累,老娘是三代贫农,苦大仇深,他们能把咱们怎么着?!」

  「五大娘她……」元奎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二宝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元奎哥,别难过,你就踏踏实实在这儿住着,缺什么言语一声儿。」

  「我们不缺什么,战争期间那么苦都过来了,这怕什么,只是有一样我想求求兄弟。」

  「什么?」

  「小光这孩子跟着我们,在人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我想,我想……」

  「你想让他跟着我对吗?」

  「……」元奎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儿地点头。

  「没说的,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我们吃干的,不能让他喝稀的。」

  「得好好教育他,让他好好读书。」

  「元奎哥放心,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情况还真如二宝说的,村里的人都是见过元奎的,他们也都听说元奎是因为向上级反映情况才被定为右派的,所以替他夫妻抱屈,时间长了,孩子们受到家里的影响,也不把小光当右派崽子了。

  后来,村里的乡亲还帮他们把牛棚翻盖成了三间土坯房。

  天下的事,有的时候真是说不清楚,因为元奎和志超是「右派骨干」,别人都摘了帽,他们却摘不了,尽管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写申诉材料,却没有人理睬他们,这右派一当就是二十年。

  他们经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三年自然灾害和文化大革命,亲眼看到了人们疯狂地相互攻击的惨烈。

  可也正因为他们过早地戴上了右派的帽子,使他们躲过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劫,而他们当年在部队的老战友们,后来大都在文革期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没有几个能够顺利地挺过来。

  当「四人帮」终于倒台的时候,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份份申诉材料发向各级信访办公室。

  他们每天都在村头的大道上瞭望,希望有哪一天看到政府派来的人给他们摘帽,他们不求别的,只要上级能够承认他们没有反过党,没有反过社会主义,然而,一次次希望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们盼花了眼睛,盼白了头发,他们都快撑不住了。

  每当他们感到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就来到山上,替复仇队的兄弟姐妹们扫扫墓,说说话儿,烈士们的英灵保佑着他们,给了他们勇气与希望。

  他们不能让自己玷污了复仇队的英名,就沖这个,他们只要活一天,就要争取把自己的冤案翻过来。

  这天傍晚,夫妻两个又去了山上,看望过自己的老战友之后,相携着慢慢向山下走。

  远远看见村头自己住的地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知出了什么事。

  等两人走近,便看到全村的乡亲都在那儿站着,议论纷纷,看到他们回来,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出了什么事儿了?」元奎问道,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只见自己的门前停着两辆吉普车,村长陪着几位军、政干部正在站在门前。

  「他们两个就是王元奎和於志超?」村长向那几位干部说。

  一位三十几岁的干部向王元奎走过来:「我是省委组织部的,这两位是南省军区党委组织部长刘祥和同志和南省公安厅党委组织部长丰得胜的同志,他们将向你们宣佈重要决定。」

  「不会是要枪毙吧?」王元奎和於志超傻傻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有什么不能承受呢?「王元奎同志,」刘祥和先开了口。

  一听到「同志」这两个字,元奎和志超浑身一哆嗦,差一点儿坐在地上,眼泪差一点儿没掉下来。

  他们已经二十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王元奎同志,我代表南省军区党委向你宣佈,一九五七年给你的右派定性是错误的,现在予以撤销。

  自既日起,恢复你的党借、军借和一切待遇,同时恢复你云州军分区司令员的职务,这是组织的平反文件和调令,请你准备一下,一个月内到云州上任。

  王元奎同志,祝贺你!」刘祥和伸手去握王元奎的手,却握了一个空,原来王元奎听到自己平反的决定,一时激动,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二宝急忙过来扶起他,低声安慰。

  接着,丰得胜也宣布了于志超平反的决定,同时恢复她云州市公安局局长的职务。

  大喜之下的于志超比王元奎更激动,没等决定读完她就晕倒了。

  志超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二十年啊——!」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

  「老兄弟们,老姐妹们,我们要上任去了,我们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有好多事要等着我们去作呢。

  等有了时间,我们还回来看你们,给你们扫墓,烧纸,还要把在外边的兄弟姐妹们迁回来,大家在一起有多热闹?等有一天我们累了,也回来和你们躺在一起,一辈子守在一起。

  啊!」元奎、志超带着小光再次来到复仇队的墓前,轻声向战友们告别。

  乡亲们陪伴着他们,替牺牲的英雄们祭扫。

  他们坐在了回云州的列车上,看着远远北去的西翠屏山,思绪万千,这二十年,他们失去的太多了,他们感受的人间冷暖更多。

  车到中转站,见站台上停着两辆暂新的黑色奔驰轿车。

  一位年轻的军官上了车,来到包厢,向他敬了一个礼:「请问,是云州的王元奎王司令员吗?」

  「是我。」

  「我奉命向您传达中央军委签属的命令:兹任命王元奎同志为南省军区参谋长,同时免去其云州军分区司令员职务。

  还有代为传达的公安部调令:任命於志超同志为南省公安厅副厅长,同时免去其云州市公安局局长职务。

  这是调令和车票,一会儿我带你们先去宾馆休息,晚上送你们上车,直接去省会就职。」元奎接过调令,跟着那位军官上了奔驰车。

  「我昨天刚给凤枝发了电报,说咱们后天到云州,看来这一时半会儿的见不着面啦。」志超不无遗憾地对元奎说。

  「是啊!再发个电报吧,见面的事只好改天了,也不知她和远达现在怎么样?」

  「你看,咱们都老了。

  不知她是不是也老了?有没有白头发?是不是还那么漂亮,算算也是奔五十的人了。」两个人一到省城,就立刻投入了忘我的工作中。

  历次运动耽误的时间太多太多,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个人的事情,只是希望早一点儿把失去的二十年补回来。

  志超给凤枝写了好几封信也没有回音,向别人打听,机关里早都换了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吴凤枝这个人。

  「说不定她早就调到别处去了。」元奎说:「回头去组织部查查人事档案,看看她去了哪儿。」

  「好吧。」志超第二天去了组织部,但由於文革期间的混乱,组织部的档案遗失严重,早就无案可辑了。

  志超回来同元奎说,元奎道:「放心,咱们记挂着她,她也会记挂着咱们的,咱们现在这么忙,她也一定不轻松,等闲下来,她会找咱们的。」志超一听也对,就把这事暂放下,又忙着公安厅的工作,把这个事就又给忘了。

  转过年,王元奎奉命带着部队上了自卫反击战前线,胜利归来,受到了嘉奖。

               (一零七)

  又是一年过去,一切都安定下来,走上了正轨,王元奎和於志超的脸上再次现出了当年的笑容。

  这天,於志超正在看着案卷,电话响了。

  「是於副厅长吗?我是省军区档案馆的王一达。」

  「啊,是王馆长,您有什么事?」

  「我听说省委组织部的人说你们,您在查云州一个叫吴凤枝的是吗?」

  「是的,你有消息?」

  「我们馆里在清理文革期间旧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案卷,标题写的是《彭吴反革命特务案》,我看了一下内容,里面女犯的名字是吴凤枝,也是云州的,不知是不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个吴凤枝。」

  「什么?反革命特务案?把档案留着,我这就来。」於志超立刻给王元奎打了电话,然后风风火火地赶往军区大院。

  到达档案馆的时候,王元奎已经在那里,看到王元奎湿润的眼睛,於志超就感到了不妙。

  卷宗很厚,有整整三个大卷,於志超翻开第一卷,头两页就是案件犯人的资料,一看那照片,就立即认出了彭远达和吴凤枝。

  再翻回总目录一看,最后一份案卷是《案犯吴凤枝死刑执行记录》「啊?死刑?!」於志超快懵了,她颤抖着双手打开第三卷,翻到最后一份文件,除了一份纸质的记录外,是一整套刑场执行的照片。

  吴凤枝上身穿一件短小的白衬衫,只剩下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下身穿一条深色的裤子,腰间没有皮带,只用一条小布条系着,赤脚穿着一双破凉鞋,五花大绑,背插纸牌,嘴里塞着白布,眼睛里是无辜的泪光。

  最后几幅是执行前后的照片。

  倒数第六张和第七张是吴凤枝双腿并拢跪坐在地上,脚上的凉鞋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脚腕用绳子捆着。

  接着是吴凤枝被执行后的原始姿态照片,她的上体向前栽倒,整个脸都扎到前面的沙坑里,滚圆的屁股高高地撅在半空,缺了扣子的衬衫滑到腋下,露着细细的腰肢和肚皮,还露着半个挺拔的乳房,这个姿势的照片一共有不同角度拍摄的四张。

  最后一张是被翻成仰面朝天姿势的吴凤枝,她脚上的绳子已经解了,两脚分开,呈一个「人」字形。

  仰着的头上可以看到两只睁大的眼睛,除了鼻子里流出的血迹外,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枪伤。

  看着自己老战友死后那十分不堪的样子,志超的泪水哗地流了出来:「特务?决不可能!这是冤案!凤枝,你死的冤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绝对是冤案!一定要查清楚!」元奎站起来说。

  「既然档案是在省军区档案馆发现的,在这件事上,军区责无旁贷。」军区赵司令员也是一位「三八」式的老干部,听了王元奎的汇报后,毫不犹豫地说:「我建议马上召开党委会讨论,成立一个调查组,和省公安厅密切配合,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给死者一个交待!」省里知道后也很重视,很快,由省政府办公厅、公安厅和军区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开始对《彭、吴特务案件》进行调查,王元奎和於志超都参加了调查组。

  案件的档案材料十分牵强,根本就没有可靠的证据,给两个人定罪的依据只是几个当时的在押「反革命」的口供,其余就只是推测,甚至把姐妹复仇队元老严惠君是军统成员这件事也成了吴凤枝是特务的证据。

  像这样的案子在那个时候并不少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事人是受了冤枉的,只是,要想给两人一个清白,就必须要有铁的事实说话。

  调查组一面派人去调查其中那几个所谓「检举人」的情况,一面对当时的办案人员和知情人进行调查和走访。

  很快,「检举人」的情况查清了,这些人本身就是被冤枉的,当时都被关在牛棚里或者是监狱中,检举彭远达和吴凤枝的所谓「证辞」是当时的办案组成员不惜利用威胁、利诱和酷刑的手段硬逼着他们写的。

  那个时候,很多人在严刑拷打,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胡攀乱咬并不少见,当时云州市拘留所和南省第三监狱的警卫人员也都证实了这一点。

  整个案件的关键最后集中在了三个主要办案人员身上。

  这三个人是:当时的云州市革委会主任王清平;当时的云州市革委会副主任刘利功;当时的云州市革委会副主任马元利;刘利功原为云州钢厂造反派头目,文革期间身上背负多条人命,已被镇压,而马元利则在文革期间因为同王清平狗咬狗而被扣上一个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枪毙了。

  从一开始,「王清平」这个名字便引起了王元奎和於志超的关注,通过调阅有关档案,他们确认这个王清平就是当年因为追求吴凤枝不成便造谣中伤的那个军分区政治部主任。

  王清平曾在云州任革委会主任三年,后来走了他老婆桑颖的关系调到东省去当省革委会主任,文革以后就没了消息。

  於是,王元奎和於志超受调查组委派,到东省是调查王清平的情况,在东省,他们找到了王清平。

  王清平在文革以后被免去省革委会主任的职务,不过因为他在东省并没有干过太多坏事,又有一副好笔桿子,所以被分配到办公厅当秘书长。

  一见到王元奎和於志超,王清平就表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王清平。我们是代表组织来向你瞭解有关情况的,你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你们这是审问我?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现在还是革命干部,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王清平色厉内荏地回答。

  「王清平,你必须如实回答问题,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这是组织上给你的机会。」看到进来的是一脸严肃的办公厅主任,王清平有点儿发蔫儿:「我在云州就是当了几天革委会主任,没有组织也没有参加过武斗,我也就是写过几篇稿子,组织批斗过几个老干部。

  那个时候谁不这样儿啊?这些历史问题,我都已经向组织上说清楚了。」

  「是吗?真的都说清楚了?」

  「真的,都说清楚了。

  那时候我虽然也干过些坏事,那是也受骗上当,组织上已有定论,再说我也是有功的,平息云州的武斗我出过力,还有那个叫马元利的革委会副主任,他是四人帮的走狗,手上有好几条人命,还是我把他绳之以法的呢。」

  「我问的是马元利死之前的事,是你、刘利功和马元利一起干的坏事。」元奎道。

  「没有,没有哇!」

  「那彭远达、吴凤枝是怎么回事?」王清平立刻就是一哆嗦:「他们,他们是谁?我不知道。」

  「你主持办的案子你不知道?」

  「那会儿公检法没了,所有的案子都归革委会管,我是主任,下面人找我签个字,我还不是闭着眼睛就签了。」

  「王清平,想来你不会把我们两个也忘了吧?」

  「当然,当然,王司令员和於局长嘛。」

  「既然你没有忘记我们,又怎么会忘记你追求了很久,又造谣中伤过的女人呢?又怎么会轻易忘记你的情敌呢?」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谁还记着她们呀?」

  「因为他们,你受了降职处分,在云州呆不下去,调到了别的州,这样大的事也不能让你记住吗?」

  「当干部嘛,不是升就是降,这我都习惯了,哪能什么都记着呀?」

  「你倒是忘性不小!我给你提个醒儿吧,根据我们的调查,吴凤枝被执行死刑,是你亲自带着人去监狱提人的,执行的现场记录上还有你的亲笔签名。

  一个人亲眼看着自己追求的女人死在枪口下,竟然还会忘记?你好好看看她的照片!」於志超把吴凤枝被枪杀后的照片递了过来。

  「她……」

  「你想起来了吗?!」

  「是,是,我想起来了。」

  「那我问你,他们是怎么由两位革命军官变成你笔下的特务的?」

  「没有这回事啊。

  他们是被人检举的。」

  「谁检举的?」

  「这个案子是刘利功上报的,我也记不清那几个检举人的名字了,您可以去查。」

  「我们早查过了,那些检举人是在监狱里被人强迫写的检举材料,而强迫他们的人就有你王清平!」

  「没有这事儿,他们这是诬陷!」

  「那我问你,彭远达早在一九六六年六月就自杀了,吴凤枝也是在同一年十月被捕,而检举吴凤枝的材料签字日期却是十一月之后,作为主要办案人,你认为先捕人入狱后,才有人检举,这是正常的吗?」

  「那是我太轻信刘利功了,这是我当时的工作失误,案子都是刘立利他们办的,我只是在文件上签字而已。」

  「看来,不把铁的证据放在面前,你是不会轻易认罪的,那好吧,我们会让你老实交待的。」第二天,王清平就被带回了南省。

  但这个狡猾的傢伙一口咬定,案子是刘利功和马元利办的,自己只是签字而已。

  「看来,王清平知道刘利功和马元利已经死了,他认为一切都已经死无对证,所以才要顽抗到底。

  我们如果不找到确实的证据,想叫他开口是不那么容易的。」元奎在调查组的案情分析会上说。

  大家深以为是。

  「我的意见,咱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把所有能找到的当时在监狱和拘留所的看守和犯人,还有可能接触到这个案件的办案人员和当事人的人都走访一遍。」志超道。

  「我同意。」调查组组长,省政法委书记王光道。

  於志超再次来到档案室,重新翻阅起那份档案,在最后的执行记录上,她看到法医王卫兵的名字,虽然整个案卷中只有这一处有这个名字,志超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

  然而,云州叫王卫兵的又何止千万,哪一个才是呢?查遍了云州市的户籍档案,叫王卫兵的很多,也有几个医生,但年龄都不对,不可能同王清平有什么瓜葛。

  於志超再次来到地处云州的省三监狱,见到了当时的看守,现在的看守长。

  「王卫兵?这个名字我不太知道,不过,刘利功每次来监狱提死刑犯的时候,总是带一个穿白大褂儿的年轻军医来。

  一般情况下,来监狱提人的都是刘利功,只有带走吴凤枝的时候是王清平和刘利功一齐来的,我们并不知道吴凤枝是被处决了,因为根据我们当时所知道的,她的案子还没定论。

  那次这个军医也来了。」

  「是军医?你肯定?」

  「肯定,是穿军装的。」

               (一零八)

  志超明白了,自己查了半天王卫兵,都是在户藉部门查的,而军人的档案是由部队管理的,所以在户藉上并没有体现。

  云州只有一个军分区医院里面有军医,於是志超又找到了军分区医院。

  「王卫兵?军医?没有,没有这么个医生。」一位老军医回答。

  「有。」另一个老军医答道:「不过不是军医,也不在我们医院,我曾经见过他,是省军医大的学生,串连的时候来过,后来成立了革委会,我也曾经在市革委会那儿见过他。」

  「现在呢?」

  「我好像是在省军区医院看见过。」於是志超又了省城,到了省军区医院。

  「这儿没有王卫兵这个人。」年轻的人事科长说。

  「会不会改了名字,文革的时候很多人改了名字。」

  「哦,那我再查一下。」年轻的人事科厂把所有姓王的,而且年龄相符的档案都调了出来。

  「於副厅长,别说,还真有这么个人。」

  「有吗?」

  「有,您看,他现在叫王学思,是我们院的后勤科长,原来是我们的院革委会主任。」

  「那就错不了了,你能告诉我几个从文革期间就在这儿的医生的名字吗,我想从侧面瞭解一下这个人。」

  「王学思?原来的王主任?他是从云州来的,据说是那边革委会推荐的,到我们院来当革委会主任。

  粉碎四人帮以后,他先是当了医务部主任,后来因为业务水平太差,改任后勤科长,他这个人过去有些浮躁,不过干后勤科长还是挺卖力气的。」老院长向於志超介绍说。

  瞭解了王学思的情况,志超决定和他正面接触一下。

  「王学思,我们找你来只是想瞭解一些情况,你要如实回答,不要有思想负担。」

  「是。」

  「你以前在云州干什么?」

  「我只是在革委会打杂。」

  「那他们为什么推荐你来这儿当革委会主任?」

  「年轻人,谁不想往上爬呀?文革的时候,我正在军医大上一年级,后来就跑去串连,因为看到云州的文化大革命闹得轰轰烈烈,觉得挺有前途,所以就留在了云州。

  不过,因为我不敢打砸抢,王清平和刘利功他们看不上我,说我是温情主义,所以我在云州几年,连个副主任都没混上。

  后来我看在那里没什么发展,想要回省城,可我知道自己没学好医,就求王清平给写个推荐信搞政工,没想到王清平在推荐信里替我一吹,回来就当了医院的革委会主任。」

  「你在云州那几年都干些什么?」

  「能干什么?主要是干杂事儿,写个标语,组织个批判会什么的,还有就是下基层,下连队,宣传文化大革命呗。」

  「那你参加过死刑执行吗?」

  「参加过,每次枪毙犯人都是刘利功在现场主持,那小子是个杀人狂,经常亲自动手枪毙犯人。」

  「有多少次?」

  「记不清了,我参加过的能有个二十几次吧,人数可能得有上百了。」

  「那么多?」

  「那还只是我到过场的,文革那会儿,要是沾上反革命的边,说没命就没命,一个云州两年的时间杀个百十号儿人还算多?」

  「那你负责什么?」

  「验尸,看犯人死了没有。」

  「你有什么资格验尸?」

  「我不是省军医大的么,跟医沾着点儿边儿,所以就让我干了。」

  「都在什么地方执行?」

  「在山里,找一个交通方便,又背静没人的地方。」

  「有女犯吗?」

  「不多,有个七、八个。」

  「你都记得她们吗?」

  「有的记得,有的记不得。」

  「记得吴凤枝吗?」

  「吴凤枝?」王学思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志超感到他一定知道点儿什么。

  「对,吴凤枝。」

  「不,不记得。」

  「不记得?那给你看看这张照片。」王学思看了照片,手微微有些抖:「好像,没有印象。记不大清了。」

  「你好好想想,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找你。

  组织上会给你机会,但也要看你是不是好好把握了。」于志超的脸上变得格外严肃。

  「你想好了吗?你都对她干了什么?!」於志超看到王学思陷入犹疑中,突然大喝一声。

  「不不,我只是执行命令,这事和我无关哪!」

  「你不是说你不敢打砸抢吗?」

  「是啊。

  「那你又怎么敢开枪杀人?」

  「您是说是我杀了吴凤枝?没有没有哇!没有的事儿啊!杀人的是刘利功,他只是想藉着灌肠和解剖的名义看那个女犯的身体,所以要借我的医生名份。

  他们每次杀年轻的女犯的时候都这么干的。」

  「你是说她被解剖了?」

  「没有,就差一点儿,后来还是王清平给拦下了。

  我参加过执行的女犯,难得有几个没解剖的。」

  「为什么要解剖?」

  「我刚才说过,刘利功想藉着解剖之名全法地看看女犯的身体。

  每次处决完犯人,拍完执行的现场照片,刘利功、马元礼就把屍体用车拉到市人民医院的病理室,医院里想找个屍体解剖是很难的,所以能得到犯人的屍体他们都非常高兴。

  要是年轻的女犯,刘利功就不让医院的人在场,只留他、马元礼和我三个人,叫我按解剖的程序剪开女犯的衣服,马元利在旁边帮忙,刘利功拍照。

  等把女犯的衣服都去掉了,刘利功和马元利就会以帮忙消毒为名去把玩女犯的屍体,检查女犯的生殖器。

  对女犯的所谓解剖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头和四肢齐根切掉,只剩下躯干。

  沿膈部一刀横切,然后把前面的胸壁整个儿取下来,一分两半,放在装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制成两副乳房的标本,再把肠子在直肠上端切断,骨盆沿着髋部切下来,也从中间分割开,制成两副女性生殖器的纵剖标本。

  刘利功会把这四副标本带走一半,其余的留给人民医院。

  这是指公开执行的犯人,那个女特务是秘密执行的,执行后本来也是要解剖的,都消完毒就差动刀了,后来王清平给拦了,说给她留个全屍吧,所以就没解剖。」

  「什么女特务?」

  「就是照片上那个吴凤枝。」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特务?」

  「是王清平说的,不过我知道她多半是冤枉的。」

  「你怎么知道?」

  「那女人是堵着嘴执行的,堵嘴之前我听见她骂过王清平。

  另外,对她的案子,我也从别人的议论中听到过几耳朵。」

  「别人的议论?」

  「就是王清平他们三个的司机。

  我说过,他们只是利用的我医生名义,其实他们并没有把我当他们的自己人,我知道的还没有他们的司机多。」

  「他们叫什么?」

  「周世龙、万大发和卢宏酉。

  周世龙是王清平的保镖兼司机,万大发是刘利功的保镖兼司机,卢宏酉是马元利的保镖兼司机。」

  「这三个司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卢宏酉喝多了酒开车撞死了,剩下两个听说还在开车。」

  「你说的都是实话?」

  「都是实话。」

  「我们会去查证的,如果有证据表明你撒了慌……」

  「没有,绝对没有,句句是实。」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记住,要是漏掉了什么,赶快来找我们。」

               (一零九)

  於志超在省运输公司汽车队找到了货车队的队长周世龙。

  一听是问吴凤枝的事,他就痛快地全说了。

  「吴凤枝是冤枉的,这事我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从他到云州开始就给他当司机,虽说他有时候神神秘秘,可他干的什么鸟事都瞒不过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人家都当上省革委会主任了,我一个小司机的话能有人信吗?我早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招灾惹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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