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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啊你全是水-05生的觉悟、死的理由,1

[db:作者] 2025-07-16 05:10 5hhhhh 9340 ℃

堀川依照土方的指示,待土方与和泉守二人离开军营去追山南后,马上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傍晚跟运输队一同启程。行李很好收拾。行军在外,堀川本就身无长物,几件衣服,必要的洗漱用品,也就这些了。

不一会儿堀川就闲了下来。卸下了护卫土方的任务,堀川忽然觉得空空的,有些不知所措。新的任务是孕育生命,可是孕育生命到底该怎样做呢?反正什么都不做,肚子里的胎儿自会成长。十月怀胎,现在才两个月,难道接下来自己要在床上躺八个月吗?

堀川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起了刚刚土方没有交给他的那份牛皮纸袋里装的机密文件,到底会是什么呢?一定是对战局很重要的任务吧?可是为何没有交给自己呢?那份文件之后又会交给谁呢?

堀川对土方的安排并没有怨言。既然土方先生最终没有把那份文件交给自己,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土方先生不愿意直接说出来,那么做下属的也不该随意打探。但堀川实在太闲了,甚至除此之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好做。不,或许也可以担心一下土方先生和兼先生此行的安危,或者山南事件的后果,但也仅限于“担心”,因为有孕之身的自己,已经无法在对这件事派上任何用场了。堀川忽然失落起来,明明半天前自己还能骑着马做点什么,而现在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不,还是相信土方先生,做好新的任务,好好地孕育生命吧。

不知不觉,夕阳染红了天边,茜色的阳光照进屋子,或许是早上刚下过雨的缘故,那颜色似乎比每晚更加艳丽一些,让灰暗肃杀的房间多了几分光彩。

难得景致让堀川终于停下了担忧。他望着窗外,想起自己也曾与兼先生躺在草地上,闲闲地看天上的火烧云静静地流动。可是跟土方先生在一起却从没有这样的经验,尽管自己认识土方先生的时间更长些。或许土方先生比较忙吧,并不会抽空跟自己一起无所事事。

可是,跟兼先生无所事事的时光很悠闲啊……一个人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落尽,夜幕降临,注意到房间里已经暗得只能看清桌椅的轮廓时,堀川起身了。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了,要跟这座自己住了四年的星之城暂别了。不过堀川没有太多不舍,因为他相信这只是暂别而已。八个月后,孕育生命的任务完成后,自己一定会赶回城中与部队汇合,继续他作为一名战士的任务。

脱下军装,换上便服,堀川带着轻便的行囊来到城门口,运输兵们赖洋洋地围着板车车队或站或坐,全都作农夫打扮,邋里邋遢,全无军人的模样。但见堀川来了,一些认识堀川的小头目站直了身子,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这才稍显军人本色。堀川也明白这样乔装的用意。世道不太平,小队伍若是人手不够多,总要装成普通的农夫,才不会被人盯上。

随后一个小头目给堀川安排了一辆不前不后的车子来坐,这样行军中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堀川的安全。想来此次堀川回后方的目的,土方已经向车队交代了,一路上车队会尽力保护堀川,这让堀川觉得很安心。

堀川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堀川君,好久不见!”

堀川回过头来,只见说话的人是先前冲撞了军官而被冲田总司亲自关在房中软禁的大和守安定。上次见面时还是两个月前,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堀川猜,如今冲田病重,被转移至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山南也下落不明,这样一来就没有再能照看安定的人了,所以土方先生把他“流放”到运输队里。但堀川马上又看到了安定背上的行囊,和他手里的一红一黑两把擦得闪亮的武士刀,总觉得情况不太对。

那两把武士刀,堀川认得,一把是黑色的,那是安定自己视若生命的爱刀,而另一把红色的,正是清光的遗物。为什么特地带着恋人的遗物出门?这一定预示着什么。

不,最不对劲的主要是安定的精神状态。

一反先前清光死后的沮丧,如今的安定斗志昂扬,双眼闪得发亮。但那种可疑的亢奋,与其说是重新打起精神来,不如说更像是在为了什么而发狂。

“安定,你已经没事了吗……”

“土方先生让我照顾你今后的生活起居。”安定亢奋地打断堀川的话,像是对自己的任务相当自豪,“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所以你就尽管休息好了,我会把后方的事情料理干净的!”

听起来安定此行是要担任自己的保镖兼保姆,但堀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算不再是战士,但堀川也绝不自认为柔弱之人。安定的态度,以及土方的“多此一举”,都让堀川感到疑团重重。

不过,还是相信土方先生的决定吧……堀川这样想着,向安定微微点头致意:“那么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月亮升起时,运输队终于清点完毕,启程赶路。世道不太平,因此运输队总是赶在夜间行军。堀川躺在板车上,想要趁着没有敌情的时候稍作休息。他看了一眼安定,却见安定丝毫没有歇息的意思,倚着车沿,抱着两柄长刀,精神抖擞地盯着前方的夜色。

在侦查敌情吗?

不,看起来只是单纯地兴奋。不知为何的兴奋。

“安定,护卫和放哨的工作都由运输队承担,我想你可以先歇歇。”

“不,我不累!你睡吧!”

劝说未果,堀川不想再多费口舌,垫着包袱睡下了。一觉睡到天亮,一直没有什么动乱,再看看安定,虽然比昨晚稍显疲惫,但他仍抱着那两柄刀,很兴奋的样子。

这样的兴奋持续了一路。

运输队昼伏夜出,走了大约七八日,总算抵达了一处港口。堀川猜,运输队大概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才选择了这处远离军事要塞的地方上船。运输队的头目悄悄跑来对堀川和安定说,接下来二人和运输队要分别走路了,所以就此过别,请多保重。堀川鞠躬谢过小头目,照着土方先生先前留下的指引,准备上另一艘客船。再看安定,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还是那么亢奋,仿佛这几日的车马劳顿对他来说毫无妨碍一般。他提着两柄武士刀,远远地走在前面。走出五百米去,他仿佛才想起来自己此行还有护卫堀川的任务在身,于是转头对堀川说:“你走在前面吧,安全些。”

堀川点点头,默默地往前走了。看来安定的异样愈演愈烈了,这让堀川非常不安。

好在两人都是beta,堀川又怀有身孕,即使船上有巡逻的军警盘问,只要如实说是去乡下修养的,也就顺利放行了。不论时局怎样动荡,人们还是对孕育生命之人,怀有一定的仁慈。这令堀川感到欣慰。

客船在近海航行了约莫半个月。虽是近海,确是近临太平洋的东海岸,一路风浪颠簸,还是让堀川吃了不少苦头。尽管曾经原本军营就紧邻大海,堀川对海上的生活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一旦怀了孕,好像整个身体都被丢进火里融掉重新打过了一遍似的,曾经喜欢的食物也吃不对味,曾经熟悉的大海也变得那样反复无常。

终于撑到下船,堀川不禁开始考虑,究竟是原地休息一日,还是马上赶路。然而迎面赶上来的男人打消了堀川的一切顾虑。

那男人身材魁梧,与和泉守差不多高,剪了帅气轻便的短发,还像海盗船长一样帅气地用黑眼罩遮住了右眼,一看之下,竟也像个军官似的。

但堀川仔细看了,才发现这人腹部有些膨胀,而胸口、臂膀和双腿却结实精干,不像是肥胖所致,反倒像跟堀川一样,也似个孕妇。果然,待那人走到跟前,浓浓的omega的费洛蒙扑鼻而来,亏得堀安二人都是beta,不然真要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堀川不禁倒抽了口气,这没想到如此人物竟是个omega,就看他的体格与容貌,和刚刚跳下马车时那矫健的身手,说是alpha都能会有人信。再配上这醉人的omega气息,强壮与妩媚结合得如此之妙,堀川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一定是奇人。

“您好,我是堀川国广,莫非您就是……”

“正是,我就是妇幼互助所的所长,烛台切光忠。”男人热情地伸出手来。见堀川有些疑惑,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收回手来浅浅鞠了一躬,“啊,西洋的礼节你不习惯吧?请不要在意!一路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快上车,土方先生把你的事已经向我说了,接下来你的安全就由我们负责了,你大可安心养胎……啊,土方先生的亲笔书信你要看吗?”

堀川接过烛台切手中的信,果然是土方岁三亲笔所书。但奇怪的是,书信全篇只是拜托烛台切照顾堀川一人,对安定的事却只字未提,而且从刚刚烛台切的话中也可以推断,烛台切并不知道安定也会陪同前来。这就更奇怪了。

安定从土方先生那里接下的究竟是什么任务?书信的时间明显晚于二人出发的时间,如果土方先生早已将安定安排同去,为何又不向烛台切通报呢?

仿佛注意到了同一个问题,烛台切礼貌地问堀川:“请问这位随行的是……?”

“照顾我的人。”

大概……

堀川也拿不准。

总之先糊弄过去,再慢慢观察好了。

到了新环境,堀川行事总是要谨慎些。虽然安定的情况令人不安,但总归是知根知底的人,总比今天刚刚见到面、仅有一封书信作为凭证的烛台切光忠要可靠得多。

不知对方有没有察觉到堀川的意图,总之烛台切没有继续打探安定的事,而是热情地向堀川嘘寒问暖:像是怀孕多久了、有什么孕期反应、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兴趣爱好之类的……堀川一一回答了,烛台切也像个知心的长者一样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堀川又问烛台切:“为什么您亲自来接我?您看起来也有身孕的样子,这样不会不方便吗?”

烛台切笑笑,说:“互助所的人们都是要么有身孕,要么有年幼的孩子要照看。我的身孕月份不大,倒算是众人里行动方便的呢!”

堀川听了点点头,表示理解。看来这位所长不只是位精明强干的omega,倒也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马车驶过一个军哨,烛台切慢慢减速,却没有跳下马车,倒是哨兵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是烛台切先生啊?又接新人了吗?”

“正是!互助所不能只有离开的,也要多些新人,才会热闹啊!这么热的天,您在这里站岗也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比不上烛台切先生大热天的亲自驾车出来接新人!喂,放行!”

士兵打开哨卡,烛台切笑着向士兵们挥挥手,叫了声“驾”,继续前行。

烛台切看起来与士兵关系很好的样子,堀川想。堀川回过头,再次确认了一下那群士兵的军装——不是近藤等人的部队,甚至不是友军,而是敌人。那军装是新政府军的军装,堀川不会认错,一直与穿着这身军装的人作战,多少同伴死在了这身军装的手上,堀川怎么可能认错!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定,果然安定的眼里满是杀气。是的,这是当然的。因为清光某种意义上也是死在穿这身军装的人手上。

是啊,按照地理位置,这里应该超出近藤等人军队的管辖范围了,属于新政府军的统治区。虽然不知道土方先生安排此行的用意,但堀川还是选择相信土方先生。他拉了拉安定的袖子,示意安定不要在敌人的地盘上太张扬。

至于烛台切是敌是友……堀川尽管愿意选择相信,但见了刚刚哨兵对烛台切的态度,堀川不禁更加迷惑了。

堀川还是试着友好地与烛台切聊天:“现在互助所的伙伴很多吗?”

“嗯,不多也不少,算上工作人员,大人13人,小孩子7人——”提到互助所的情况,烛台切心情似乎很好,“附带一提,其中有3个孩子是我的哦!”

“咦!”

“很惊讶吗?别看我这样,我已经是3个孩子的母亲了哦!”烛台切自豪地说。然后他轻轻抚摸起自己隆起的小腹,“它是可爱的老四。”

“战火中带着那么多孩子就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当互助所的所长,您……”

“所以才需要互助所哦!”烛台切望着远方,说,“战争中孕育生命极为不易,所以才需要大家帮助大家,暂且把彼此的仇恨都忘掉,一起努力照顾下一代。你看,不论战争最终是谁赢,总归要有新的生命诞生,这个国家才会慢慢变好吧?所以说,我们也在为国家的未来努力哦!”

烛台切这句“为国家的未来努力”让堀川思考了很久。期初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只是堀川的一己私欲,或者说是为了完成土方先生交代的任务。他从未想过生孩子也会成为与浴血奋战相媲美的“光荣使命”。

后来烛台切又说了什么,堀川都恍恍惚惚没有听清。马车又快又稳地行驶了不到一个时辰,终于驶进村落,在村路尽头的一户小院子门口停下了。

马车一停下,院子里便探出了三个小毛头。大的七八岁,小的三四岁,还有一个最小的还不会走路,被七八岁的大哥背在背上。确认是烛台切回来了,三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妈妈!妈妈!”叫着,把烛台切围住了。

堀川盯着那其乐融融的母子四人出神。16岁参军,今年20岁,堀川仿佛好久没见过这样温馨的场景了。正在出神时,只听烛台切道:

“小家伙们,这位新来的哥哥是堀川国广哥哥,后面哥哥是……诶?请问……”

“没必要知道。”安定抢先道。安定神色不变,看起来不像故意找茬,却像是土方下的命令就是如此一般。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堀川只好苦笑着下车,俯下身向三位被吓到的小朋友赔笑:“后面的哥哥叫大和守安定。你们可以叫他安定哥哥。”

“好啦,大家一起去把堀川哥哥和安定哥哥的事情,告诉药研哥哥和宗三哥哥吧!”烛台切提议道。

“哦——”

小家伙们一哄而去,似乎并没有收到影响,堀川放下心,随着烛台切缓缓走入院子。

“既然来到互助所,今后我们就是不分彼此一家人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哦!”烛台切说。

“不,我才是,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堀川说。

烛台切又说:“互助会人数虽然不多,但集体生活还是需要有一些规则。我们的规则只有一条:绝对不可以参与政治。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身份,军人也好,政客的爱人也好,来到互助所,请抛弃先前的身份,安安心心地作为一名母亲,将所有心思投入到孕育生命的伟大事业中,这样也方便互助所给你一些庇护。至于你离开互助所后打算如何,那么就请君自便了。”

烛台切说这些时,表情一反常态的严肃。但很快他又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说:“堀川君以前是在土方先生手下做事吧?实际上互助所里有些人以前是新政府军军官的亲属,有些是维新革命军的家人,大家以前分属不同的势力,如果在互助所里打起来就不好办了。所以才会定下这条或许有些严苛的规则。这也是希望堀川君能够跟大家友好相处哦!”

堀川笑笑,说:“我明白。在我启程之前,土方先生已经解除了我作为军人的任务。至少在这个孩子平安诞生之前,我是不会参与政事的。”

“这样一来真是太好了呢!”烛台切也开心地笑了。但他与堀川两人下意识地不约而同望向了安定。像刚才一样,安定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堀川怀疑他根本不想遵守互助所的“规则”,只是当着烛台切的面,不好直接询问。或许烛台切也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吧。

这时,屋里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为首的矮一些,是beta,戴着水晶眼镜,穿着白大褂,里面是一件灰色西装衬衫,打着挺挺的黑领带,看起来很西化、很时髦,而且知识很渊博的样子。

他身后的男人虽然高挑,却瘦得如弱柳扶风,虽然嗅不出特别的气息,但似乎是个不知被谁标记过的omega。与矮个男人不同,他穿的是朴素的和服,但是那粉紫色的布料,却看起来不像是男人的衣服。这人塌着肩,驼着背,一步三摇,看起来竟有些不阴不阳的。

矮个的男人向堀川点头致意:“我叫药研藤四郎,是这里的医生。他叫宗三左文字,是这里的护士。”

声罢,宗三柔柔地曲腿行了个礼,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礼数,但总算是打招呼了。堀川心想,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刚到一个新环境就那么多的成见,于是也恭恭敬敬地向两人各还了一礼。

一行四人继续往前,路过两间西式装潢,主体为白色的房间。烛台切简单介绍了下,说互助所用西医方法帮助孕妇生产,设备虽不比大的医院完备,却也干净卫生,思想先进,重要的是互助所的医生护士对每位产妇的身体情况都十分了解,因此可以在第一时间给出最适合产妇的助产方案。这些事情以后用到时,再随时解释即可。

穿过走廊,绕到后院,几人在一间和室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可以进去吗?”烛台切向内询问。

“当然!请进。”纸门被从内侧拉开,是一个扎着黑色马尾的beta少年应的门,“是新人吗?我叫鲶尾藤四郎,叫我阿鲶就行!”

“对不起,他会有些吵。”鲶尾身后,走出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白色短发beta少年。

“啊,他是骨喰藤四郎,是我兄弟!待产期间来照顾我的!好啦,我会克制一点,不会一直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再说聒噪的人,这屋子里不是并不只有我一个吗!”

鲶骨兄弟向旁侧让开一点,屋子深处半躺着一位肚子隆得老高的beta少妇。而他身旁,蹲着一个打扮奇怪的alpha青年。

“喂,你说的聒噪的人就是俺吧?因为俺是来给阿龙夫人解闷的嘛!当然要聒噪一些,哈哈!”那男人不等别人表态,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俺是陆奥守吉行,俺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声音很大!啥?你们没听清吗?俺还要再大声一点吗?”

众人都被陆奥守逗得笑了起来,鲶尾趁机给堀川解释,陆奥守的外号是“地瓜”,因为他每次来看望阿龙夫人的时候,都会背一大筐地瓜,进门大喊“地瓜来啦”,然后分给互助所的众人。久而久之,地瓜就成了陆奥守的外号。

陆奥守说自己要当名副其实的地瓜,堀川和安定刚在榻榻米上坐下,陆奥守就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两只被烤的冒烟的热地瓜。两只掰作四半,陆奥守分给堀川、安定每人一半,然后鲶尾和骨喰一半,阿龙夫人一半,众人都抱着热腾腾的烤地瓜吃了起来。

烛台切等人见屋内气氛热络,便说不再打扰,早早退了出去。屋内六人也没有初次相见的尴尬,一起吃吃喝喝的,各自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堀川和安定不用说,来自近藤的部队,过去是军人,驻扎在遥远的北部的星之城。鲶尾和骨喰虽然本人没什么官职,但家中大哥却在新政府军中就任要职,过去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陆奥守是维新志士坂本龙马的心腹,因为个性洒脱风趣,所以被主人派来照顾未婚妻阿龙。三方人马这样一说开,都笑了起来,说这一间屋子根本是三国鼎立,来自三种不同势力的人,因为待产而聚在了一起,真是天下奇闻。

陆奥守说,人都有各自的利益,也不好说谁对谁错,但是是个人就是要吃饭的,还是吃地瓜好!吃地瓜!屋里众人又是一阵笑,然而这次安定没有笑。

堀川注意到了,自从陆奥守说自己是坂本龙马的部下时,安定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而且严肃得根本不正常。

堀川也听说过坂本龙马的事情,毕竟如今时局动荡,打听各路志士的情报极为重要,堀川甚至还受土方之托,专门打探过坂本龙马一阵子。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没有永恒的敌人,主要矛盾不在维新志士这里,堀川自然没必要对坂本的部下露出太多敌意。

可是安定眼中的敌意就太多了。

安定一直是个太过坦率的人,甚至单纯到不会掩饰感情。即使没有说出充满敌意的话,任凭谁都能感受到安定身上的杀气。

“安定,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来到新环境紧张是当然的,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堀川只能这样提醒安定。

“哦,好。我出去了。”安定像是刚回过神来,堀川跟他搭了话,他才收起了那不自觉的杀气。他站起身,也不顾满屋子都是是待产之人,把两把武士刀在裤腰上插好,说,“对了,堀川君,忘了告诉你,我不跟你一起住这里。我今晚也不回来了。”说罢,就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了。

“他怎么了?”鲶尾一时搞不懂情况,便问堀川。

堀川也不好回答,只好说:“或许他只是想散散心……嘛!我们今后要友好相处!请多指教!”

当天晚上,果然,安定没有回到互助所看望堀川。

堀川也不是非要别人照顾才能过活的人,甚至说堀川不习惯被人照顾,反倒更习惯照顾他人。担心着安定的情况,来到互助所的第一晚,堀川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睡过去了。不过生活并没有什么不便,接下来的几日,堀川闲时会跟互助所里其他的产妇一样,接一些缝补之类的轻便的差事补贴生计。累了也可以继续跟屋中的其他人谈天,阿龙夫人和骨喰都是很温柔的人,又有鲶尾和陆奥守两个擅长活跃气氛的人,一连一个月不见安定,堀川倒也没觉得寂寞。

但是夜里还是会担心安定的情况。

安定接下的任务,或许就是当时土方先生没有交给自己的那份文件吧?或许有关战局,或许有关敌方势力的情报,或许……甚至可能有关坂本龙马。

不知这样的感情是否被烛台切看穿,烛台切三番几次提醒堀川:“不要想太多哦!思虑过重,会对肚子里的宝宝发育不利的!如果你的朋友早就被安排好了,那么你就相信土方先生的安排吧!这样对你也比较好哦!”

是啊,如果从一开始土方先生就对自己与安定有着截然不同的安排,那么如今领会到这层含义,就更应按严格遵守土方先生的决定。堀川明白,自己不再是战士了,是一位孕育生命的待产妇,现在必须严格忠实的任务是平平安安地生下腹中的胎儿,而不该考虑其他的事情。

想要在战火中平安生下孩子,就要借助互助所的力量。借用互助所的力量,就必须抛弃战士的身份,做一个不关心战局的普通人。做一个普通人,就不能再为危险的安定牵动心神……可是安定他……他真的是接受了土方先生的特殊任务,去做危险的事了吗?安定他现在在哪里呢?

入住互助所第三个月,堀川终于再次见到了安定的身影。

安定似乎瘦了不少,双颊有些凹陷,双目却像是比先前更加凶狠了。

“你还好吧?”安定劈头就问。

“我还好,可是看起来不太好……”

“我快要大功告成了!”说到这里,安定更加兴奋了。他双手无法自抑的乱抖,薄薄的嘴唇也仿佛有数不尽的话想对堀川说,这让堀川更担忧了。所谓的“大功告成”是指什么?

堀川想要趁机追问下去,却被安定话锋一转,突然截住。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安定说。

“你要……回去吗?”

“对!回去!去我该回去的地方!哈哈哈哈——”

“安定,这次你一定要说清楚!土方先生交给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哈哈!对于贪生怕死的你,我无可奉告!”

最后,安定说了一句话:“再见了。”这句话惊起了堀川满身的冷汗。

不,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安定太危险了!一定要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在他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之前!

安定走后,堀川忍不住换了活动方便的衣服,偷偷跟了出去。然而如今堀川已是六个月的身孕,挺着大肚子显眼,又行动不便。堀川不敢跟得太紧,可是离得太远又生怕被甩掉。

不知是福是祸,安定大概是一直处于奇怪的亢奋状态,从始至终竟没发现不远处尾随的堀川。安定走进了村子另一头的一户铁匠家中。堀川远远地在墙外看着,原本以为他是与其他情报人员接头,然而侧耳细听,才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安定要铁匠把他手上两把刀在重新研磨一下,尤其是红的那把,他今晚要拿那把刀“干大事”。

那“干大事”三个字,让堀川不寒而栗。而刀匠,战火之中,这样拜托他磨刀“干大事”的年轻人恐怕多得是,所以老人也见怪不怪了,“嘿”了一声,叫安定坐下等着,随后便拿着刀回到里屋了。

随后安定就在院子里的树下笔直地端坐下了。他依旧没有发现堀川,堀川真是又想哭又想笑。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去“干大事”,怎么可能成功?他真想跳出来告诉安定,别干了,至少等你冷静下来再说,但看此时安定的样子,只怕根本不会听他的劝告。不,说不定从离开军营开始,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安定的信任,自安定代替自己秘密接下土方先生的牛皮纸袋开始,恐怕自己就已经被安定划为“贪生怕死”之人了。

我果真是“怕死”之人吗?

不,我只是在履行“生”的任务。

堀川拷问着自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在阳光被吞得只剩下最后一缕的时候,刀匠把清光的遗物,那把红色的武士刀拿了出来。

“去吧,干你的大事去吧!不要后悔!”老人说。

安定接过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定出了院子,堀川正要跟上去,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堀川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句。出于求生本能,堀川挣扎了下,甚至还用了些以前在军中学会的擒拿手,可对方似乎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力量出奇的大,体格似乎也比自己更威猛,堀川并没能平安逃脱。

无奈之下,堀川只得任凭对方摆布,静待时机,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立马痛下杀手的意思,甚至没有粗暴地把堀川按在地上,而是轻轻地扳过堀川的肩,让堀川背靠院墙,用双臂禁锢住堀川。

“是我。”

说话的人竟然是烛台切光忠。堀川吃了一惊。

“唉,月份大了,要小心点,才不会动了胎气哦!”

这句话更让堀川冷汗直流。

面前这个男人,是omega,更重要的是,当时初次见面时,烛台切也是带着身孕的,直到半个月前才刚刚顺产,然而如今他竟然可以恢复到可以轻易制服堀川的程度,若在平时他的体力巅峰之时,这个男人该有多可怕!

见堀川瞪着大眼作惊恐状,烛台切笑着问道:“堀川君,你在跟踪安定君吗?”

“是、是的。”

“那么你对‘联盟’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联盟……是什么?”

虽然早就猜测,烛台切要求互助所的人们绝对不准干预政事,但他本人可能对多方势力都了如指掌,甚至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是如今堀川被烛台切问起话来,还是害怕了起来。

堀川暗恨自己的不争气,若在以前,当他还是个军人的时候,最差也不过是争个鱼死网破,堀川从来不会害怕任何逼供,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任务,'活下去的任务,孕育子嗣的任务,“生”的任务,他不得不考虑更稳妥的方案。

可意外的是,烛台切非但没有继续逼问下去,反而高兴的抱住了堀川,笑道;“好孩子!你果然是个好孩子!你遵守了我们的约定!”

“什、什么约定!”

“不参政的约定哦!”烛台切笑着说。然而这个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在堀川看来,竟极为瘆人。

烛台切看起来丝毫没有解释“联盟”是什么的意愿了,而堀川此时也不想从他口中知道。他静静地听烛台切说:

“安君想要刺杀坂本先生呢!虽然互助所的立场是不会干预任何一方的任何行动,不过安定那个坏孩子,到处说他是互助所的人,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

“你、你对安定做了什么!”

“哦?我怎么会对他做什么。妇人和幼童是永远的弱势群体,柔弱的我们怎么可能跟他那样舞刀弄枪的人拼命呢?”烛台切笑着说,“不过向他那样激进的人,是一定会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的。我只需要卖个人情而已。堀川君,希望你能理解,我无法允许互助所的人公然违反那些我与各方早就定好的协议。因为一旦有人打破规则,互助所的大人和孩子们都会陷入危险。堀川君,你也希望你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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