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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1

[db:作者] 2025-07-16 05:10 5hhhhh 7750 ℃

 入眼所見的是那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景,腳踏人行道、走在右側關係親暱的好友朝著自己展露笑顏,再過去是炙熱的柏油路燙人、沾了溫度的高溫彷彿要烤熟整片大地,似是因此、無形中,那隱約可見的空氣看上去也格外扭曲──『別過去、』聽見誰人這麼大聲地喊著,大聲地,但無人入耳,那孩子背著紅色的雙肩書包,在紅轉綠之時踏上漆黑地焦土,『不要…』迴盪在四周、耳中,參著恐懼與崩潰的嗓音如此熟悉,可無論時間如何重回當初、這幕戲終究沒能改變劇情,『等等…、』

 不要、不行、別過去,我已經不想再…

 多次的,多次的,哭求著。

 從悲傷、難受、反感至憎恨,她見著那人走過重複上千次的路,聽見遠方尖叫與刺耳的剎車音,聽見鐵柱與垃圾桶的倒地、聽見『自己』稚嫩的叫喚,以及好友因恐慌而放大的眼瞳,倒映著『自己』──『小心!』如此的喚著,『她』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發出所有的潛能,『她』朝著好友的方向衝去、『她』看見好友轉瞬的欣喜,『她』看見自己的右手快要接觸對方,『她』看見、

 『住手阿!───』

 滿色的血腥,以及聽過上千回的悲鳴。

 「奈緒、奈緒!」音量過大的咆哮自耳邊響起,名喚奈緒的女子幾乎是反射性的彈起身、右手往音源處抽去,「、!」強勁的破空聲劃過半空狠砸在一旁的牆面,緊接而來地便是震響的碰撞聲。

 新築的紅磚屋被打去一個牆角,磚頭與碎石因巨大的力道被擊飛至遠處,掃去停靠在路邊的車輛、產出接連而起的警報音,「哈…哈……凜?」奈緒腦袋半暈眩的發沉,長時間停留在神經緊繃的狀態,好不容易得到目標物的消息、在出發前夕獲得短暫的休息,可顯然並不足以讓她恢復體力,「醒了?妳又做惡夢了,奈緒。」

 奈緒順著聲音望去,那是僅站在她攻擊範圍外幾公分處的同伴,黑藍交接的運動褲、黑色套頭外套,那人用手拍去寬鬆T恤上的砂礫,絲毫不在乎白淨的衣上沾了灰,只是淡淡的側過頭、揚揚下顎,「出發的時間到了。」

 「…好,我知道了。」呆了幾秒才緩過勁來的奈緒接話,嗓音乾澀、缺乏水分,生理上的需求使她下意識地嚥了幾口口水,見此、凜將固定在腰側的小水壺拋了去,「給。」「謝…謝。」優美的拋物線、水壺準確地落在奈緒的懷中,奈緒習慣性的用手捉過還在半空中的,就見手在輕握住後收攏時、那不知由何製作出來的黑色硬殼立即產生裂痕,「……晚點我把我的給妳。」奈緒喝水的動作頓了頓,這才低聲道。

 凜不置可否的聳肩,低聲說了句『我先去集合。』,就雙手插口袋的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奈緒解決喉嚨的缺水問題後,乖乖地下摺疊床、光著雙腳的走到方才凜指著的地方,不知從哪生出來的軍用大桌,看似鐵質的厚實重量將路面壓出深痕,坐在桌後的女性軍人看奈緒上前、趕緊站起身,『嗶、』手腕上的條碼掃過機器產生了電子音,女兵一確認掃描器螢幕上的數據沒問題,便回過身自後方的箱型輕卡上取出相應編號的配件──一個是類似項圈的護頸,厚有一指節長、高一指寬,這以堅硬材質打造的墨黑色兩個半圓、是上面統一發配下來的必需品,另一個,則是一管藥綠色的試劑。

 拿到了所需,也沒有和對方打聲招呼轉身就走,那女兵顯然也習慣了她的這種態度,逕自返回座位上整理文件──望著手上這厚重的半圓,奈緒指間細細的摩娑兩處接口、稍稍使力也沒法在上方造成壓痕,雖清楚這『必需品』看在常人眼中有多可笑,可在奈緒心頭卻也因此而安心不少。

 在從出生至小學六年為止,神谷奈緒一直都活在守制而稍顯冷漠的日本社會。

 得益於有對熱心腸的父母,神谷奈緒很迅速地被兩者給影響,同學有難時出口關心、身體不舒服時從旁照顧,力量大的緣故讓她更多時間是自願負責幫日值與老師搬東搬西,看見有人被欺負則會主動上前,就是個哪部動畫中多會出沒的路人角色。

 也許是上天認為她的『優點』如只有熱心、看上去有些可憐,因此便替她點亮了技能,神谷奈緒成了體育滿分的孩子。力氣大、跑步速度快,運動神經更是發達,常常是體育祭的熱門人物,更獲得不少校內縣內的獎牌──『奈緒ちゃん好厲害!』為此,打小認識的鄰居兼同班四年的好友時常驕傲地在外邊炫耀她的本事,在有比賽的時候更是會在場邊大聲替她加油,甚至是假日陪她一起出去運動。

 想到那人,那幼年的好友,奈緒手上的動作慢慢地緩了下來。

 她愣愣地見著緊握護頸的手,半晌才鬆開。

 神谷奈緒永遠無法忘記那年的夏日,僅剩半年即可畢業、步入邁向嚮往以久的中學生活,中學起便可以自己管理零用錢,可以稍微晚一些回去,可以比現在還要有更多的自主時間。她和好友同往常般相約放學在樓下換鞋處等待對方,一起回家──『小心!』酒醉駕駛的胡亂衝撞、在擦過一旁人行道的護欄後直直飛向好友,奈緒能聽見旁人的尖叫、驚呼,她也能看見好友慘了白的面色,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竄出去,妄想將她給推開。

 就快要碰到了、會沒問題的,長年多項的比賽讓奈緒對自己的運動神經很有自信,在躍出去的一瞬間、她堅信了自己可行,老師曾在課堂上說過,人的體內都有讓人無法想像的爆發力,而這刻、神谷奈緒感受到了,因為這是比以往還要跑得再快、再快的速度,她能救到好友的,只要兩人能在車子撞上前落到對面的人行道…『砰!』

 掌心接觸到好友的肩頭、處在半空中的奈緒速度仍沒減緩,轉瞬聽見的炸響在耳邊爆開,奈緒剛揚起的放心還掛在嘴邊。

 好友被自己一掌拍飛,幼小的身軀刮過柏油、磚頭地面在上方生出血痕,略沉的軀體沒被人行道的護欄攔住、反是從中扯爛了那條條鐵管,最終撞在民房外圍牆牆面。

 『───、』每每、回想到此,被迫回想到此,奈緒始終感覺到那肩膀被拍的粉碎地觸感還殘留在掌中,粉的紅的鮮豔如花火在半空中炸開,太過近的距離使奈緒身上也受到波及,她沒能放緩速度的整個人摔入位於十字路口角落的雜貨店,腦袋暈眩。

 暈眩,刺耳,噪音,全身上下疼痛不止,尤其是手臂與雙腿、奈緒差點要認為自己肌肉拉傷、甚至是神經斷裂,噪音,刺耳,暈眩,雜貨店中的桌椅被掀翻,滿櫃上的玻璃罐被掃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四周,空氣間瀰漫著糖果與醃漬物等等的味道,參上濃厚的鐵腥…她的日本社會從這天起,變了。

 反覆重見的夢靨沒有因她的強大而改善,反而像是提醒自己是個怪物般、一次次的在腦內上演,『喀、』熟練地將兩個半圓固定在頸處,聽見內側機關自動鎖緊的脆音,奈緒小心翼翼地把藥劑放在腰包中,在凜之後來到了集合地──一片被淨空的廣場上,零零落落地站了幾道身影,有幾人聽見腳步回頭、見來者是奈緒,便又無事的正回身。

 同著其他人的習性一般,奈緒與旁人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來到凜的身側站定位不久,就看一位軍官慢慢的踩上石階站到稍高的台上,「都齊了?很好。」那人先是向一旁的士兵確認,得到確定的回覆後才看向她們,「相信各位已經清楚這次的任務內容,我也不多做說明。各小組在成功進入建築後記得確實摧毀他們的反擊能力,生死不論。另外再次提醒,目標物不得死亡…這次除了妳們這些『哨兵』外、上面還請了幾位外援,屆時別殺錯人了,記住。」「「是。」」

 對於下方散亂的答覆毫不在意,軍官也沒管她們有無聽進耳中、即是同著士兵一起離開,「奈緒。」凜還是之前的那一身裝扮,不同的是、她的喉間也有著一黑色護頸,凜將過長的黑髮綁起、整個俐落的馬尾,她站在奈緒的兩步外、祖母綠的眼瞳掠過前者的面龐停在奈緒的暗紅,「藥有領?」「嗯,拿了。」淡淡的聲線中奈緒還是聽出了擔憂,自被人帶離表面的生活起,神谷周邊都是些不想與不願接觸旁人的被孤立者,這些人都有著各式各樣的原因及因素,而共通點即是被克制的情緒。

 奈緒清楚如換了別人可能凜根本不會上前,更別說是開口交談、同樣的奈緒也是,「…走吧。」一個小組兩個『哨兵』、兩隊軍人,這是最正統的配法…由『哨兵』來負責進攻、士兵幫忙掩護及其他通訊、調查與爆破等作業,作為已經和凜合作好些年的對象,奈緒只有在凜的身上才能找到當年所謂『同伴』的感受。

 哨兵──在軍事上指站崗、放哨、巡邏與稽查等、執行警衛任務的士兵統稱,但廣義來說、即是泛指警戒在一切臨界點上的直接執罰者。當初不懂,在旁人提點下才知道要去網上查,才後知後覺了解為何這是讓部分人士譏笑的原因。

 她們這類『哨兵』有先天與後天之分,但無論哪種、皆是五感遠超常人的物種,在『裏方』多作為戰鬥用途。只是由於她們就如正常的人類大腦卻操控怪物的軀體,控制、意志力不足的存在多會傷人傷己,為求保險,這才在統一管理下、於出任務前發配一種醒神的藥劑,避免沉陷於戰鬥中誤傷他人。

 奈緒不只一次見過『哨兵』長年施打、吞服藥劑產生抗藥性,導致最終爆走的場面,因此『哨兵』雖強、可她們的使用期限短暫和不穩定,才是私底下被『正常人』笑稱為雙刃劍,雖表面不說但難掩鄙視的主因…照凜的說法,大概是被當成具有攻擊性的神經病了。

 而讓神經病去和惡人互相殘殺,最後再由正常人來幫忙收屍,對『社會』而言才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一組有兩位『哨兵』,也只是避免普通的士兵無法抵抗怪物罷了。

 剛開始明白時,神谷奈緒的確是發了好大的一場火,『怎麼?不滿?所以這才是『哨兵』吶…知道怪物和超人的區別嗎?就是一個有腦,一個沒有。』可後來發現這樣的想法,早就深入『裏方』的人心。

 同樣擁有強大的體魄、怪物只會破壞,但超人卻能夠抑制力量,甚至是幫助社會拯救他人,一群不受控制、甚至是不知感恩的怪物,這讓他們這些正常人如何不排斥她們?

 思考越多,思緒越亂,奈緒甩去沾上黑色運動褲的肉沫,她從一開始的厭惡反胃到麻木順從。奈緒偶爾會想,這些轉變是因為她在被官方『殺死』後,再無和神谷一家有所牽扯,因此那滿腔熱血熱心都被繳收回去了嗎?

 「奈緒,前面。」比凜的聲音還要早幾秒動作,奈緒在聽見槍械上膛時左腳便自動自發的踏出,搶在對方掃射前來到T字口,『碰!』地一腳踩在牆面止住躍起的身體,右腳死卡在牆內、腰部一扭,以撐在地面的左腳為軸做出一橫掃,面前的保鑣便如紙片般被劃作上下兩半。

 在細聽有無其他腳步聲的同時、另一邊的凜也結束了這層的清掃,她右手鬆開頸部以一不正長的角度扭曲的男性,慢慢走來,「怎麼樣?」「還可以,沒事。」問過上百次的問題,回覆百次不變的答案,看著凜點點頭,就是朝著右側的樓梯往上樓跑,奈緒也沒有理會隨後跟來的兩隊軍人,朝著左邊階梯跑去。

 沿路過去,長長的走廊上都有不少散落的雜物,有紙張、紙箱、文書類器具,也有藥品、藥包、破碎的瓶子,「好臭…、」早在調查初起、奈緒等人便知道這次的『目的地』是一間大型的藥物工廠,ㄖ字型的環繞式建築以及旁區的倉庫,因搜索範圍廣大、這次『裏方』才會派足足七組的『哨兵』前往…和凜與其他三個小組從正面進攻,她們被分配到西棟負責清掃,可惜目標似乎早猜到被盯上,整棟樓除了被留下來的警衛、保鑣外,那據說可能會出現的研究人員不說,奈緒就連『違禁』的藥劑一管都沒見到,現場滿滿的都是打包過後的痕跡。

 好奇怪…

 連續打掃了五層,耳機內頭不斷傳來其他隊伍成功清掃一樓的報告,雖不是故意挑剔、但此行也太順利過頭,『各組小心警戒,盡可能別靠近任何架子上的化學劑品──全員撤退!』負責這項任務的軍官注意還沒說完瞬即轉口,他的怒吼才剛竄出,便被一陣爆炸給掩蓋過去。

 「──凜!」『找窗戶、…奈緒,牆壁!』從樓上、樓下,連續的爆炸聲不斷,由遠至近。轟隆的巨響在四面八方,耳內滿滿的是玻璃、硬物被爆開的刺耳,耳機內外的哀號、痛呼,因烈火濃煙導致的黑霧從裡外湧上,奈緒第一時間的返回原路找到最近的窗戶、可不知何時,窗戶已被黑色的外殼給封死,她聽從凜的指示一拳打向牆面、『砰!』脆弱的白壁馬上成粉,「───、」露出內頭同樣為墨黑色的『芯』。

 她轉頭狂奔,往樓梯的方向狂奔,她輕鬆地越過跟隨在她後方的軍人、快速的返回樓梯口,「該死!」不知是何時落下的純黑色牆壁阻擋了她的行動,任憑她怎麼攻擊也無效、後方循聲而來的士兵開槍也沒有任何作用,「凜、『攻擊靠內側的牆角,有接縫!』就在奈緒整個人都慌了起來時,耳機另一頭傳來第一小組、也是這次任務中資格最老的『哨兵』急躁的命令。

 「、!」也沒管對方是否受傷、奈緒一把推開檔在後方的軍人,她一拳拳的砸在左右兩側的牆角,果不其然發現偏內側的部分不同於牆壁是整面、那連接到地板上的構材是普通的鋼筋,『出去後往上,繞過頂樓下去!』聽見美波的指示,奈緒很乾脆的反手將兩臂關節卸下、好將自身體積縮小,想也不想的直接將連接口一腳踹到外側,整個人鑽了出去──「繩子!」「我知道!」在往下掉落的同時已重新將關節接回,奈緒單手扣住內側牆面將自己固定在壁上,不顧兩肩的痛處開始往上爬。

 經過她爬出來的縫隙、一把接過士兵遞出的粗厚纜繩就是直接往腰上死繫,『轟!』又是一陣爆炸音,強大的風勁差點讓奈緒失足,她分神往後看、位在中間的斜樓整個開始燃燒,濃濃的黑煙攀升染空,而參雜在那轟鳴聲的、是位在腦袋上方的重重落音,「奈緒さん…?繩子給我!」負責正中央樓層的『哨兵』美波也不知是探到幾樓,只看她遠躍至西棟後就是直接將自己腰上的纜繩固定在牆面,緊接著、在接過奈緒繩索的另一頭後就是頭也不回的直接往上爬。

 奈緒望了眼中央大樓,在被煙霧與烈焰包圍住的方向,厚長纜繩的另一端在將這鐵色扯緊後,又是一人從上往下、沿著繩索滑了過來,「在發什麼呆、趕緊離開!」那是美波的同組『哨兵』美嘉,在她順著美波的繩索往上後沒幾秒、跟著美波那組一起進去的軍人們也一個個就著纜繩滑了過來,想到此、奈緒趕緊接在美嘉的後方跟上,她能感受到腰間繩索的扯緊,但不重。

 畢竟出來負責任務的軍人皆有受過訓練,奈緒清楚她只需要承擔一部分的重量,緊接在後方跟出來的士兵會在牆上留下供人攀爬的痕跡──又或者是順著她留下來的指印一同上去。

 好不容易抵達屋頂,上方無意外的有作為引火用的裝置,趕在她們之前抵達的凜已將一部分易燃物質往下方無人處掃去,留給旁人可站的位置。在美波和美嘉之後爬上樓頂,奈緒剛要同著美波一起將繩索往上拉、加快下方攀爬的速度,沒幾下便被美波搶過繩索,「美波さん、」「別多留,妳們先走。」

 「美波さん!」「動作快!」早先上來的凜固定完另一面給軍人向下的纜繩、還沒對美波的指令表示看法便被打斷,聞此、凜少見了變了臉色,只看她兩三步的湊到美波身邊、一把捉過她的手肘,「美波さん!」警告似的、嚴肅而不滿的,縱使與這人合作許多年、奈緒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凜,「、…」剛想開口說話、腳下一個不穩,奈緒搖搖晃晃的跪坐了下來。

 奇、怪…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伴隨著嗆人的濃煙向上、底下的地面也彷如燒紅的鐵盤般燙人,奈緒腦袋整個放空、她試圖伸手扶著不讓其晃動,強大的暈眩感使人產生一種欲作嘔的感受,奈緒看見了凜和美嘉慌張的朝她跑了過來,凜速度較快、先一步的彎下腰攬過她,整個將人扛起,略強的衝擊力道差點讓奈緒以為自己被腰斬,要不是身體本來就偏結實、『啪!』頸部的護頸被電了一下,奈緒聽得出來、這是每位『哨兵』手上戒指的功能,為的是刺激隱藏在護頸中的機關──『、…』側面而來的冰涼直接刺入肌膚,順著針頭過來的、則是比火焰更為灼熱的液體,奈緒能感覺到如岩漿般濃稠的物體慢慢地自頸處散開,大部分往下、讓開始劇痛的身體轉為麻木,少部分往上,使原先就難受到快炸開的大腦徹底失去執行能力。

 映入眼底的,是讓人熟悉的街景。

 腳踏著人行道、走在被高溫烤過的柏油路上,因談論到假日準備要去玩耍的地方,好友…早就忘記名字的女孩開心得先她幾步跑到路的中央,她突然地心地一慌,雖目光放在女孩的身上、精神卻集中在她後方的紅綠燈──綠色,明明該是令人安心的色彩、明明該是,『砰!』突然地,耳邊傳來炸響,明明她什麼也還沒做、明明她什麼也還沒做,面前的好友卻像是遭受到強大的攻擊般、整個人飛了出去,『滴答、』的,落在心頭的水滴使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緋的、艷的,炙人的色彩染滿整身,空氣中瀰漫著讓人暈眩的、刺鼻的味道,甜膩的、酸臭的,令人作嘔。

 她猛然抬起頭,四周的布景被換了色調,滿頻的黑比夜色更濃。不遠處,已扭曲變形的身軀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無神的眼瞳因內裡的血管破裂而染成粉,嘴邊還掛著僥倖的上揚,彷若嘲笑的面向著她。

 不是的。

 她的本意是要救人,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妳…、妳要做什麼,別靠過來!』『就是這家的孩子吧?』『對對對、今天我還特地轉到每台新聞都沒有看見報導…果然她是那種東西吧?』『好可憐…如果只是被車撞、也許也不會…』『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家的孩子出事!要是知道神谷家的是那種東西,我怎麼會讓、』『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天了還是沒有來處理,讓那東西留在這,要是再出現什麼問題又是誰要負責!』『難怪…之前還聽神谷太太驕傲的誇獎她家孩子,說是得了什麼獎、這不是當然的嗎?』

 怪物,怎麼可以放到正常人身邊去比──『不是的!』神谷奈緒大聲的嘶吼,她一拳打向周邊朦朧的霧影,撲了空,『我才沒有!我根本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難受的、暈眩的、噁心的想吐,酸澀盈滿了鼻腔、奈緒使勁的抱住腦袋,不想讓這些聲音跑進耳裡。

 只是無論怎麼掙扎,怎麼反抗,那些曾有的字句仍清晰的進入腦海,將那掩在淺塵下的碎片給挑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快要碰觸到的手被拍去、手背火辣的刺人,『奈緒…奈緒…對不起…對不起、』整個人窩在父親懷中、整身明顯地顫抖,她聽著最為喜愛的、母親的聲音哭訴著抱歉,卻瞧不清她的臉。

 她是怪物、被當成牲畜,像是寵物般上了項圈、像是武器般被使來喚去,她們被戲稱為『哨兵』,是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的異類,『…什麼都別做、什麼都別碰,別靠近我們、就是最好的幫助了。』不可與士兵接觸過深,不可與同類太過靠近,盡可能地最少接觸、盡可能的遠離,在神谷奈緒於危險中激發出自己的『潛能』的那天起──『啊啊啊啊啊────!』便失去了選擇的餘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無法思考、無法壓抑,全身上下彷如火柱般灼燒著,奈緒厭惡這些眼神、排斥這些聲音,但最最令她憎恨的,則是這再也無法自主的身體,『走開、走開,都給我走開!!』不要靠過來,不要靠過來,不准用那種眼神看我、不准嘲笑,她才沒有做錯,她才不是異類,『全都、安靜!』『碰!』重重的、重重的朝著誰人揮去,這次再也沒有揮空,奈緒細看、那人的面龐很眼熟,但時間太久遠了、讓她懶得深思,『哈…』第一個笑聲自喉間溢出時,奈緒感覺到胸腔內的高溫總算找到發洩的開口,『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奈緒搖搖晃晃的起身、她隨手甩開了那熟悉的女孩屍體、任憑其同著那紅色雙肩書包一同滑向遠處,慢慢地走向依舊嘲笑著自己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了,是了,既然聲音太少、又沒法安靜的話──只要讓他們全都沒辦法說話不就好了嗎?

 感受著一次次肉與拳頭的碰撞、感受著血肉四散的腥,每每解決掉一人、周邊的聲音便少上一分,安靜了,能安靜了,總算能安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奈緒開心的笑著,大聲地笑著,她發現自己不再排斥殺戮,不再認為這也是一條生命、畢竟,世界太吵了,只有這樣清掃才能讓耳朵清淨、只有這樣動作才能讓身體不疼,只有、「─────、」正要伸手捏爆某位記者腦袋的手一頓,奈緒身體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啪沙、』整個人無力的半伏在數多具殘體之中,奈緒晃晃腦袋、再晃晃腦袋,方才一轉而逝的異樣讓她無法動彈,全身無力、有如大腦的指揮功能被嶄去大半,突地、『嗡────』那就像後腦杓被重擊、沉沉暈眩伴著鳴聲而來,迴盪在腦內,「耶、…」眼前的世界在旋轉,咕嚕嚕、咕嚕嚕的,什、麼…?

 噁心、反胃,沒給奈緒反應的時間、她沒意外的將中午進的食物都給吐了出來,邊吐、邊咳,可世界仍在轉動、在轉動,她死命的將手指埋入石板也無濟於事──『啪唰─!』「、!」迎面一桶水,撒的她整身都濕了。

 耶、…?

 空氣中的醃漬物的酸臭、零食的甜膩消散一空,有的只是被衝去大半的殘味,『啪唰──!』又是一桶水,這次奈緒還是沒來的及躲開,她只聽見聲音、下意識抬起頭看時正好用臉接了下來,「……好蠢。」聽見了,誰的聲音,不屬於任何她『熟悉』的人,語氣中沒意外的參著嫌棄與厭惡,可卻又讓人無法反感,「吶,醒醒。」

 在奈緒剛用方啟動的大腦思考是不是要甩甩腦袋把水氣甩開時,兩頰被重重的一拍,她的臉被略涼的手捧了起來,「……真麻煩。」隨著淺淺的薄荷香滲入鼻尖,奈緒聽那人沒有放輕聲音的嘖了一句,「醒了?還是要再一次?」

 那是自問自答,發問的主人顯然沒有想聽見她回覆的意思,在臭著臉的瞪了她幾秒後、才細起那一對如天空拂曙時參著的琥珀,「這是幾?」於發現奈緒能自己仰著腦袋時,冷涼的掌心就離開了她,這人在奈緒面前用手指比了個2。

 「…耶?」問號。

 「好,人醒了。腦袋有沒有問題妳們自己檢查,我回去休息了。」

 聽見她沒有意義的回聲,女子露出『總算…』的、好沒好氣的表情,順帶贈送一個白眼給神谷。望著這人直起身子、將沾上掌心的水氣擦在一旁放置的毛巾上後直接步出醫療室──「咦、?」奈緒一愣,她呆呆的環顧四週,眼熟的白色布景、同色窗簾,連接著各式機械的醫療用床,以及三三兩兩站在角落的人。

 越過彷如鬆了口氣的美波、一臉放心下來的美嘉,來到板著臉朝她快速走近的凜──「奈緒!」奈緒聽見凜鮮少含著不安與躊躇的語氣,只見凜皺起眉頭、用手指對她比了個3,「這是幾?」還沒搞懂為什麼前段時間自己還在一片漆黑的空間放手殺人、下一瞬間便跑回基地的醫療室,感覺到後腦如被厚實的鐵鎚狠敲過幾次、左右兩側還在耳鳴的奈緒下意識的摸摸前額,手上全是水──「…耶?」。

 看見她的反應,凜嚴肅的面龐轉而失落了下來,她難受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祖母綠中已充斥著複雜,回頭:「美波さん、奈緒是不是傷到大腦了?」「誰傻了啦!」別以為我聽不出妳說的意思,果斷炸毛!

 經過再三檢查,被告知暫時沒太大的問題、只是需要定期回診及追蹤,且按時服藥後,奈緒跟隨著美波、美嘉和凜的腳步來到外邊:「這是…關東總部?」銀灰色的廊道、透過窗外滿面的綠林,以及遠處中庭隱約可見的人影,光是佔地範圍就比原先神谷奈緒所待的基地還要再大上幾倍,一些奈緒不曾所見也認不出來的高規格設備就是滿滿一片、讓人眼花撩亂,「咦?奈緒さん之前沒有來過嗎?」聽了她的話、美波首先訝異的反問過來。

 「沒…」「不會吧…那妳的定期維護護頸的時候呢?鎮定劑的補充?還有…妳、都不出來逛街和購物的嗎?」看她搖頭,在一旁的美嘉忍不住開口。看她這麼激動、奈緒有些不適應的稍稍將上身往後挪了位,小聲道:「都是請凜幫忙帶回來,因為手續那些的應該很麻煩吧?要是真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直接從網上訂…」

 「唔哇…」顯然對奈緒的生活感到不忍直視,美嘉臉上寫滿了『真的假的?!』,全是驚嘆號。「都待在分部不會很無聊嗎?」顯然奈緒的答案也讓美波受了不小的驚嚇,這位前輩與奈緒理解中的『哨兵』完全不同,性情溫和、就像是一般鄰家的大姊姊,「如果沒記錯的話…奈緒さん現在已經快進入第六年了吧?規定上有指出資格滿三年無不良紀錄的話就可以轉到總部來喔?雖然也需要辦理手續,不過這附近有不少商店街,若不想到外面、內部也有陳列一些店鋪,很方便呢?」「當然!因為『哨兵』和『嚮導』還是以女性居多,所以也有很多美容美髮的地方呦~」

 美嘉笑嘻嘻的接口,她朝著奈緒伸出雙手、兩手的指甲都上了彩繪,「雖然每次出完任務回來大多都要重新請人打理…不過也可以自己買材料自己動手就是了~說到這個…、」她停了聲、有些懊惱的蹙眉,美嘉收回右手用食指挑起髮梢使著指腹摩娑一下,「啊~~果然好多地方都有被燒到、又要去修了~~難道真的該買那瓶保養液?只是價格也太…」說著說著、美嘉自己同自己碎碎念了起來。

 湊近了、奈緒也發現了美嘉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水、似是哪種花香,除此之外,指甲彩繪、新潮的穿著以及各式髮飾,這些都是奈緒不曾在分部內頭看過的。弱弱的舉手:「那個…美波さん,請問『嚮導』…是什麼?」越是接觸、越是吃驚,總部難道比較特殊?為什麼在這邊、奈緒完全無法從美波與美嘉這兩位『哨兵』身上找到那些負面且壓抑到快瘋狂的情緒?她們對自己這樣的陌生人也能自如的攀談,甚至是說笑,彷彿這裡並非『裏方』的總部,而是哪所學校普遍的日常──「………耶?」「咦?」「嘿?」

 這話一問出口,在場除奈緒外的三人全都愣住了,先不說總部的兩位哨兵,凜那是什麼看到鬼的表情?「…奈緒,妳沒去上課?」「有要上課!?」「凜さん講的應該是類似講座,可以選擇聽或不聽…不過分部,有圖書館或是資料館之類的設施吧?沒有去過嗎?」「有是有…不過我最多也只是進去裡面借漫畫而已,大多都待在房間。」「那妳都在房間裡做什麼啊!?」

 耶、…難道我錯過什麼很重要的資訊?

 神谷奈緒懵了一張蠢臉的望著面前三人,不安地放輕了音回道:「…看動畫?」此話一出,三人深深的抽口氣,凜和美波不忍直視的撇開臉,一個遠望窗外景色、一個低頭做沉思,美嘉則是瞪大了眼、口也開開的,食指指著奈緒、後者還能看見那指尖因動搖的晃動著,「難道妳這五年多的時間全都窩在房間?都不用出來嗎?吃飯呢?!」「就…餐廳和房間、?」奈緒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就見美嘉如遭受強烈打擊般往後退了幾步,一旁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美波用一種不認同的譴責目光注視著她,那眼神就像是把她當成是逃學的壞孩子一樣,而那孩子還是個超級大宅宅。

 

 「凜さん…雖然說奈緒さん只是同組的隊友,不過要是隊友在情報上或是資訊上有所不足、嚴重點可能會導致任務失敗喲?要是受傷、或者碰上像這次的情況該怎麼辦?既然被分配在一起了,信任隊友可以完成命令是好事,但是也要多少注意一下,知道嗎!」「是…我知道了。」認知到神谷奈緒就是個輟學?生,且整天無所事事的只會窩在房間裡看動畫的人之後,新田美波原先滿臉笑容的溫柔轉眼間變成認真的老師般,先是細細地叮嚀同一組的凜要照顧一下奈緒、接著才把那色茶褐給放在她的身上,「奈緒さん也是……照理說新人進來時都會被要求強制參加前幾場講座,妳待的那間分部是怎麼樣的情形我晚點再過問,不過。」她細長的秀眉蹙起,停頓時、雙頰也因不開心而稍稍鼓了起來,「之前不清楚就算了…可能妳會覺得囉嗦,但既然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被那雙眼睛盯上,奈緒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校園,那難得沒寫作業、被老師點名叫起來訓話的感覺,「奈緒さん?」「是、是!」聽見被喊到名字、奈緒身體自動自發的調整站姿立正站好,兩手乖乖地放在兩側,「中、高年級的基礎教育可以先擺在後面,只是『哨兵』的基本常識妳必須要先了解…美嘉ちゃん、能幫我預約一間客室嗎?我先帶奈緒さん晃一圈,順便借一些資料。」「啊、好~」了解~交給我吧!

 沒有拒絕的時間和機會,在美嘉精神的應了一聲哼著歌的跑開後、美波道了句:『走吧?』的,直接領著奈緒和順便地凜一起拐入右邊的岔路,「在回答剛剛的問題之前,我先簡單的和妳介紹一下…奈緒さん知道『哨兵』是什麼嗎?」「…很難學會控制力量的怪物?」「……算正確。」聽見『怪物』一詞,美波輕輕的呼出口氣,「『哨兵』在字面上的意思呢、指的是負責警備、巡查和放哨的人,而當執行任務時碰上問題,則具有直接進行處理、執罰權力的存在,而我們這些身體能力強過他人的人,便很容易被安排到這個位置,因此才被稱為『哨兵』。」

 跟著美波的腳步來到建築的另一面、靠近內部,因五感敏銳、奈緒聽見了不遠處的喊聲,她正要循著音源看去,就見美波已經停在一長長的玻璃窗口旁,「嗯…如果要比喻的話,我們就像是站在小人國裡面的巨人,雖然知道怎麼移動身體、但是四周都是容易被破壞的建築物和生命,一不小心用力過當就會造成傷害──因此,在成為『哨兵』後,最需要先學習的,就是如何掌握自己的力量。」她指了指下方,奈緒放眼望去、有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儀器,有類似測試力量的機械,也有在外邊隨處可見的運動器材,她還看見不少擂臺,有人速度無限放慢,有的則是雙方都手握武器攻擊。

 「一開始由於沒法掌握力道,因此『哨兵』大多會被人排斥靠近,畢竟要是有個萬一,可不是受點傷、去趟醫療室治療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哨兵的天賦也是因人而異,本身控制力較高的、可能花上一段時間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但相對的、也有無論怎麼學習都沒法控制,生活無法自理外、逐漸的,在精神上出現問題的人。」美波講到此,她轉過身看向奈緒,「每個哨兵都有不同的經歷,因此我也不好多說,只是日本並不小、其中被發現的『哨兵』也不在少數,少數是出生後便被查出身體異於常人,多數則是後天被察覺而被帶回…奈緒さん,人類是會對未知感到不安與恐懼的生物,而這些無法接受『未知』的存在,往往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對應,例如漠視、例如拒絕接受、例如排斥、例如口出惡言,例如…出手攻擊。」美波淡淡地笑著,伸出手牽過奈緒的,「哨兵不是神,哨兵也是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許無法改變四周所有人對我們的看法,但至少,別被他人給影響。」

 緩緩收緊的手,力道不會過重的、交握,這是奈緒難得與旁人的『接觸』,久違的熱度讓她心底的哪處也跟著暖了起來,「地方分部的話語權往往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若是可以,我會希望妳轉到總部…這裡有幾位高位階軍官的家屬也是我們這類人,因此並不太會出現排他與冷暴力的情形。」美波笑著道:「這是其一…當然,總部也有總部的好處,因為占地範圍廣,因此內部就有許多設施可供使用,出任務所得的報酬可以花費、雖然在自由度上不比『外邊』,可至少也讓我們這些人有點空間。」

 被這麼的介紹、說實話的奈緒很心動,雖然自己搬來後也可能會一樣的窩在房間裡哪也不去,但若總部真如美波前輩說的這般,那麼至少她出房門時可以不用再被冷眼相待…「可是這樣的話凜也…、」只是,奈緒想到了與自己同組的夥伴,「?…我是住總部啊?」在一邊乖乖旁聽的凜見奈緒為難的看過來,不解的歪歪腦袋說著。

 「、妳不是和我一樣住千葉那邊嗎?!」聽了這話,奈緒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妳怎麼會有自己的寢室?!」「……?我們不是一個小組?因為分頭行動的話很麻煩,所以每次都會在出發前幾天過去…妳不是討厭來總部嗎?」房間,租起來也不便宜的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著說著、凜將右手自外套口袋抽出,指了指遠處的大型建築,「我那棟宿舍的話還有空的喲?如果奈緒也搬來的話下次就可以直接從總部出發了呢。」

 「………。」「……嗯,那麼等等我先帶妳去辦理手續吧。」美波苦苦地笑了下,再對著兩人招招手,示意跟上:「除了我們這種『哨兵』之外,其實還有一些體質與常人不同的存在…奈緒さん還記得今天幫妳找回理智的女生?」見奈緒點點頭,美波笑了笑:「她是北条加蓮,是一位實力不錯的『嚮導』…如果說『哨兵』是身體能力強大的話,『嚮導』就是精神面了。」穿過一間間訓練室、越過大廳,來到建築的後方。如果說本館看上去就是面積很寬廣的大廈,後面的建築就是高度矮上不少的巨蛋型,「『嚮導』多是對人類的情緒、想法和情感異常敏感的人,天賦高的、甚至是可以從對方的眼神、身體機能或一些細部動作來感知心理活動,但相對的,她們的身體就如正常人一般。」

 美波沒有帶她們進入巨蛋型建築,而是兩者之間的一棟五層樓高的連接處上,越過玻璃、隱隱約約能見到裡面有人在活動,「和哨兵一樣,嚮導也有她們的缺點…正因為對人的情緒與想法過度敏感,只要和人太過靠近、大腦都會自動自發的接受周邊所有的情報,因此她們的活動範圍會比我們大,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輕鬆一點。」

 『嚮導』。

 耳邊聽著美波的介紹,奈緒回想著那位僅見過一面的女生,卻意外的沒有太大的印象,只記得那色比夕陽再淡些的眼瞳色,以及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薄荷香,『北条…さん。』雖然不清楚還能不能再見面,不過奈緒還是努力的把這人的名字給塞入腦袋,「『嚮導』的那個…是她們的攻擊能力嗎?」想著,好奇便自己跑了出來,奈緒看凜和美波都看了過來,她皺著眉的組織著語言,「就是感覺…像腦袋被鐘打中一樣?很暈、還會耳鳴,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的…身體也沒有力氣。」

 「對,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可能很難理解,不過『嚮導』她們的精神力就像是無形的聲波,會依據她們的情緒波動散發出來。在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下可以做為一種攻擊手段,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聲波去干擾腦波、中斷或是破壞腦波對身體下達的命令或功能…」發現自己說的過多、美波頓了下才低聲道:「也許聽上去很可怕,或是讓人不想靠近,很多人都怕自己的想法或情緒被嚮導得知地遠離…不過其實她們也是一樣的,不希望太多的『聲音』靠近,畢竟人類的想法太複雜,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混亂甚至是崩潰…因此不比我們,只需要練習就好,嚮導們通常不是單獨待在一個人的地方,就是定期服藥,以及配戴上面發下來的抑制器,避免傷害到人。」

 「正因為這樣,嚮導的數量才會比哨兵還要少很多。」凜淡淡的接話,她靠著旁側的扶手、用著那色翠綠望著奈緒,「奈緒在這次任務時沒有發現嗎?沒辦法冷靜下來。」「耶、…」「那是針對我們這些哨兵的藥物…哨兵平時出任務都會分下一管藥劑,那是讓我們腦袋安分下來的鎮定劑,因為如果無法管理自己的思緒、我們很容易會進入一種叫做Primitive Combat Mode的原始戰鬥模式,也就是針對任何靠近的外物都進行破壞與毀滅,直到筋疲力盡或是死亡才結束。那種藥沒意外就是讓我們陷入那種狀態的加速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到的。」說著還不忘抱怨一句,美波嘆了口氣,道:「脫離這種狀態最快的方式,就是讓護頸中的濃縮劑打入體內,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不過至少比被自己人殺死好多了。至於另一種就是嚮導的能力了…她們能夠利用波長影響人體和思緒,每個嚮導都有自己的風格,只是嚮導不常外出任務,而控制能力高的嚮導又很難找到。」

 所以那時看美波さん不離開、凜才會…

 「啊、美嘉ちゃん說準備好了,在第三間客室…凜さん,能幫忙帶奈緒さん過去嗎?我去幫奈緒さん取一下轉宿舍的文件。」聽見手腕上的電子錶發出『嗶嗶嗶、』的音,美波垂眸確認完手機簡訊並回覆好後,向著凜拜託著。

 「好的。」「不好意思麻煩妳了!、…還是一起去?」「噗…沒事的,我剛好也要去管理部一趟,妳們先過去吧?一次說這麼多,我想奈緒さん應該也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別方才的老師模式,美波聽見奈緒的害臊、開心地擺擺手婉拒,「那麼、晚點見。」「是!」

 身穿著淺藍色短袖襯衫、搭配鵝黃色長裙的新田美波道完別,即是慢慢地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哈……」「?…怎麼了?累了?」「不、…是有一點啦。」不過。

 奈緒走在凜的身邊,她偏頭看了看外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嘻笑的嬉笑聊天的聊天,過於平和的景象讓奈緒心底滿上了不確信,誰讓這裡的生活和千葉的分部差距過大,可能要到真正在這裡住下、才可以讓心放鬆吧?…的,想起那次任務中,凜的判斷和美波的指示,反襯自己的慌張無助,不是不想學習,但、「讀書啊…」「啊…對,總部這邊的話倒是有基礎教育的課程,奈緒要去學嗎?」「可、可能吧?不過那麼久沒碰課本,我大概學到的東西都差不多忘光了。」「奈緒是12歲進來的?」「對呀。」「…………嗯,沒事的,裡面哨兵和嚮導的年齡普遍偏低,所以不用怕跟不上進度,我現在也才高1而已。」

 「…等等妳前面那很長一段的沉默是怎麼回事!而且高1和小6差很多好嗎!」更別說神谷奈緒連小學都還沒畢業,她是畢業前被抓走的!

 看到奈緒整個快崩潰的模樣,凜安靜了會兒、詢問道:「需要幫妳補課嗎?」「麻煩妳了…。」她雖然有想要念書的上進心、但和一群小朋友一起上課,也太恥了點。

 說到念書,「美波さん是老師嗎?總覺得她懂得好多…」「美波さん?是大學生喔?好像19歲的樣子。」耶?!只比我大兩歲!?

 今天受到的第N個驚嚇,奈緒看向凜的方向,得到一個『妳沒聽錯』的點頭,「我還以為…」是社會人士什麼的、「快到了,走吧?」沒再多管奈緒不穩定的狀態,抵達入口、凜將自己的識別刷過讀卡機,把神魂還在四周飄盪的奈緒一把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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