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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三卷朝堂风雨)】(120-247) - 4,4

[db:作者] 2025-07-17 06:10 5hhhhh 9300 ℃

  「哦。」反应过来的丁寿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还是老老实实跪倒丹墀下谢恩。

  「好了,众卿还有何事?」难得早朝碰上一件开心事,朱厚照睡意全消,来了兴致。

  「老臣请罪。」刑部尚书闵珪出列,「前有百姓曹祖状告建昌、寿宁二侯不法之事,此案扑朔迷离,盘根错节,刑部多日缉查,收效甚微,乞陛下治罪。」

  拉倒吧,闵大人,曹祖的状纸都快详细到把罪证一一罗列了,扑朔你个大头鬼啊,挨呲儿吧你,丁寿心中偷笑。

  果然一提到自己两个舅舅,朱厚照便是火大,「此案已经旬日,竟毫无进展,刑部办事如此不力,岂有此理。」

  「刑部多为循吏,办事拘泥不化,难免迁延,老臣乞请将此案转交缇骑干臣,也好早日水落石出,排解君忧。」闵珪道。

  「交给锦衣卫办?让谁来?」正德道。

  丁寿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新晋指挥使丁寿,文武兼资,念头通达,当是不二之选。」闵大人一点都看不出快八十的人,说话又急又快,没有半点耽搁。

  正德皇帝难得听大臣夸自己人,连连点头,「算你们有识人之明。」

  「陛下,臣年轻识浅……」丁寿可不想背这口黑锅,不严查二侯,皇帝这里过不去,可真要是收拾了这两个姓张的,仁寿宫那位主儿能把自己活吞了。

  「丁寿年纪虽轻,却屡破大案,颇有才具,都察院附议。」张敷华出班补刀。

  「臣初掌北司……」

  「丁指挥蒙圣恩执掌诏狱,必然尽心竭力,报效君恩,大理寺附议。」杨守随又是一刀。

  「陛下,臣……」能不能让老子说话,丁寿再次张口欲言。

  「怎么?」朱厚照对丁寿神情有些惊讶。

  「丁大人无需多虑,只要丁大人秉公执法,恪守臣节,朝中上下定无人掣肘。」谢阁老出班道:「为安其心,老臣请陛下赐丁寿全权。」

  「原来担心这个,朕便赐你独断之权,无论何人不得干预此案。」正德拍板,「散朝。」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万岁,「恭送陛下。」

  朱厚照开心站起,拍了拍丁寿肩膀,「好好干。」又扫视身边无人,低声道:「官儿也升了,快把人给我找到。」

  看着拍屁股走人的小皇帝和星散而去的朝中大臣,被捅得浑身是洞的丁寿欲哭无泪:什么啊,这大明朝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些真诚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债主登门

  长风镖局。

  大堂内宾客满座,可惜来者并非托镖,而是讨债。

  方旭、卫铁衣、牟惜珠等人依次而坐,对面的则是京城各大买卖的东主掌柜。

  「邓夫人,非是我等乘人之危,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所求无非一个」财「字,邓爷入狱之始,我等可曾到柜上挤兑?所虑的不过是邓家金字招牌,念着多年以来的交情,如今您也高抬贵手,给我等一条生路。」一个高瘦汉子侃侃而谈道。

  牟惜珠端坐椅上,脸色煞白,不发一言。

  「诸位听方某一言,既然大家都是邓通朋友,当晓邓家经商之道,诚信为本,断不会有所亏欠,邓家钱庄一时周转不便,且请宽限几日,给邓夫人一些转圜余地。」方旭长揖到地,诚恳言道。

  在座几人起身还礼,「方大少言重了,若只是我几人的生意,念及邓爷往日帮衬之情,有何不可,只是如今身不由己,还请方大少体谅我等难处。」

  方旭还要再言,牟惜珠打断道:「不用求了,这些人背后的靠山觉得家父和外子出狱无望,彻底撕破了脸,打的就是落井下石,吞掉邓家生意的算盘,哼,邓家真是有眼无珠,错交了你们这些无义之徒。」

  牟惜珠言辞刻薄,几人面色尴尬,看向身后一个身材矮胖的汉子,那汉子自进门后一直未曾发话,此时嘿嘿笑道:「什么时候了,牟大小姐还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我等落井下石也好,趁火打劫也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登门欺凌,真当我长风镖局无人么?」卫铁衣性如烈火,拍案而起,桌上杯碗都被大力震翻。

  「岂敢,长风镖局威名赫赫,两位局主武艺高强,我等早有耳闻。」那汉子不为卫铁衣声势所吓,依旧慢悠悠道:「敝人更知卫大少秉性刚烈,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想必也会给我等一个公道。」

  「你——」,任卫铁衣怒火万丈,却无从发泄,论武功他一只手便能把眼前众人都扔出镖局,可这又非江湖仇杀,对方又占着理,大有无处使力之感。

  「不知诸位要何公道?」一袭丁香长裙的卫遥岑手捧木匣,由后堂转出。

  「卫大小姐?」汉子道。

  遥岑点头承认。

  「早闻卫大小姐冰雪聪明,乃女中诸葛,便请做个公道,我等都在邓家银号柜上存有银子,今日凭庄票取回,有何错漏之处,还请指正。」矮胖汉子虽言辞客气,词锋却锐利非常。

  牟惜珠上前一步,怒道:「若真是生意所需,岂会联袂而来?且提银日期逼迫如此之紧,分明不给邓家筹措之机。」

  「筹措?」汉子笑容中尽是不屑,「牟大小姐不比自欺欺人,邓家各地商铺银根吃紧,便是再等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强过而今。」

  「你……」牟惜珠不由心中气苦,邓家虽说藏宝被盗,可各地商铺仍有流通存银,其时只要转手部分买卖,未必不能缓过气来,可她本人眼高于顶的性子,即不肯折了「小财神」名号,又无邓通经商手段,数月以来,生意每况愈下,偏这些人又联手欺上门来,若是用商铺抵债,怕是被敲骨吸髓,吞得渣子都不剩。

  「诸位尽是京中商行头面人物,遥岑今日有幸得见,心中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几位是否赏面肯听?」遥岑向众人敛衽施礼道。

  众人纷纷言道:「卫大小姐言重了。」「大小姐请讲。」

  「曾子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遥岑不通经济之道,但想来先贤此言既用于国,也适于人。」卫遥岑轻移莲步,缓缓道。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愿闻其详。」

  「仁者以义为利,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灾害并至。」遥岑注视中堂悬挂的「义薄云天」牌匾,娇躯盈盈一转,朗声道:「诸位可晓得本镖局有」四不保「的规矩?」

  「四不保?」众人疑惑问道。

  卫铁衣起身傲立,道:「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不保;杀人越货,血腥脏银,不保。」

  「来路不正,来历不明的银镖,不保;不孝逆子,奸盗匪类,不保。」方旭接口道。

  「四不保归为一句,便是」不义之财「不保。」遥岑凝视众人道:「长风镖局创立至今,可谓人才凋零,生意惨淡,却仍能为江湖敬仰,同道抬爱,成为天下有数镖局,所恃者正是镖局信守的」四不保「规矩。」

  遥岑转看一眼牟惜珠,继续道:「诸位乃京中豪贾,生意往来,公买公卖,修齐治平,以礼持家,而今邓家遭难,不求施以援手,但求宽限时日,不催逼过甚。身负商贾之名,而行儒家仁义之道,诸君所为当不让先贤。」

  「这个……」遥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将众人连吹带捧,俱都意动,看向那个矮胖汉子,「朱爷,您看……」

  「卫大小姐能言善辩,可这仁义礼智信总当不得饭吃,只凭一番话便让我等空手而归,未免强人所难吧。」朱姓汉子掸了掸衣袖,淡淡道。

  打开桌上木匣,遥岑举起道:「这是长风镖局房契与地契,以此作保,诸位可还满意?」

  「遥岑,你……」牟惜珠平日跋扈,与长风镖局众人并无甚交情,见遥岑竟肯以镖局基业为保,不由大为感动。

  朱姓汉子呵呵一笑,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镖局四周,「恕我直言,贵镖局拢共也不值万把银子,在座哪家又不与邓家钱庄过往银钱巨万,只凭这些怕是难以让我等信服。」

  「你还要怎样?!」卫铁衣欲待上前,被身旁方旭举臂拦住。

  「朱爷,今日也就算了,权当给方大少个面子。」

  「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欺人太甚。」

  面对诸人相劝,朱姓汉子不为所动,两眼一翻,道:「算了?那位爷岂会与我等算了?」

  「这……」众人面露难色,哑口无言。

  「二位局主,卫大小姐,今日的事本与几位无关,只要邓夫人能拿出银子或者等价抵押之物,我等扭身就走,如何?」朱姓汉子下了最后通牒。

  「本王作保,你可信得过?」威严声音响起,身着赤色蟠龙袍的朱祐枢踏步而入。

  「草民拜见王爷。」堂上众人纷纷施礼。

  朱祐枢不理别人,单对跪拜的朱姓汉子道:「朱瀛,你可信得过本王?」

  人既已得罪了,便顾不得许多,朱瀛咬了咬牙,干笑道:「荣王爷作保人,草民当然无话可说。不过么……」话锋一转,又道:「荣王爷还未就藩,万一邓家失信毁诺,仅凭着三千石的岁俸作抵,似乎单薄了些……」

  跪在他身后的其他人都觉得身子有些发软,就算朱祐枢是个空架子王爷,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这姓朱的真是豁出去了。

  朱祐枢不怒反笑:「此言不虚,本王原就未打算空口为凭。」示意身后下人捧过一紫檀木匣,低身对着朱瀛耳边道:「这是先皇所赐丰润县五百顷上好庄田,可还尽够?」

  「御赐庄田都已载入金册,不得买卖,草民怎敢收受!」朱瀛道。

  「你是不敢,」朱祐枢直起身子,乜视朱瀛道:「你背后的保国公可以啊。」

  「王爷知道……」朱瀛惊慌失言,立即住口。

  「拿上地契,给本王滚。」朱祐枢一甩袍袖,众人惶惶,手忙脚乱地挤出了长风镖局。

  「有劳王爷。」方旭笑脸上前。

  「诶~~,客套话多了,便显得你我交情淡了。」朱祐枢调侃道:「还是三缄其口的好。」

  二人会心一笑,牟惜珠施礼道:「惜珠谢过王爷援手之德。」

  「不必客气,邓通也是本王的朋友,他家中生变,我又岂能不理。」朱祐枢唏嘘道:「谁能想到昔日富甲天下的小财神,会被宵小欺上门来。」

  牟惜珠恨恨道:「都是那恶徒害得……」

  注:亲王年俸禄米应该本色一万石,荣王还没就藩,是三千石。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财来人安乐

  恶徒丁寿紧皱眉头,呆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内,

  「卑职等恭贺大人高升。」钱宁等一干人满是谄笑地向丁寿道贺,「石大人传话过来,在松鹤楼为大人摆酒庆贺。」

  「替我谢过石大人,今日某身体不适,就不去赴宴了,改日登门赔罪。」丁寿挥手将众人打发了,单独留下钱宁。

  「钱宁,有什么法子能把犯人弄死?」丁寿托着下巴问道。

  「大人想让他怎么死?」讨论起专业问题,钱宁撸起袖子,兴致高昂。

  「随便。」丁寿随口道:「比如洗脸在水盆里淹死,喝水时候呛死,睡觉姿势不对把自己闷死,从床上掉下来摔死,做噩梦把自己吓死,扣火痈把自己扣死,我管他怎么死!!!」二爷越说心火越旺,对着钱宁吼道。

  钱宁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大……大人,诏狱里弄死个把人小事一桩,卑职便晓得雨浇梅花等十余种手段,回头报个瘐毙,仵作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您……您这些……太过……匪夷所思,这传出去不是把天下人当傻子,就是被天下人当傻子,锦衣卫百年声名可就全没了……」

  「只要能把人弄死,谁管你用什么手段。」丁寿燃起一丝希望,一把抓住钱宁衣领,道:「刑部大牢的人呢?做的掉么?」

  「这……刑部大牢与诏狱互不统属,怕是……」钱宁有些为难,但看着丁寿杀人的眼神,连忙改口道:「卑职尽力。」

  松开钱宁,丁寿恨声道:「三法司,二爷记住你们了。」

  ***    ***    ***    ***

  丁府,书房。

  「老而不死是为贼,闵朝瑛更是个老贼头。」丁寿端坐椅上,发着早朝被人坑了的牢骚。

  跪在他双膝之前的倩娘连连点头。

  「还有都察院的张公实,还南都四君子呢,呸,小人一个,是不是?」

  「咻咻……咻咻……」倩娘螓首点动更加快速,樱唇不住吞吐,将丁寿胯下棒儿舔得油光发亮。

  「大理寺的杨维贞也是一丘之貉,妈的三法司没一个好鸟。」丁寿双手伸进倩娘秀发,尽力贴近自己胯部。

  可怜倩娘如何晓得丁寿说的是些什么,只觉那根粗壮肉棒突然间直插喉咙,噎得她喘不过气来,惊呼声全被堵住,只得求救的眼神望向丁寿。

  这哀婉神情更让丁寿火气旺盛,将倩娘粉面都埋入胯间毛发,汗津津的琼鼻冰凉地贴在自己小腹上,大手从她松开的衣襟内伸入,抓住雪腻酥胸,不住揉搓,直到胯下美人不支,粉拳不断拍打,才松开双手,脱她自由。

  小嘴濡湿,两片香唇微微肿胀,连着娇喘了几下,倩娘缓过气来,轻轻拭了拭唇角,媚声道:「爷,奴婢去做饭。」

  「做什么饭,爷火气大得很。」丁寿将倩娘推到在地,撩起裙摆,「来,把裤子脱了,让爷出火。」

  倩娘轻咬下唇,羞答答褪下布裤,将马面裙撩到腰际,双膝跪地,上身俯卧,只将白如玉盘的丰臀呈现在老爷面前。

  看着眼前雪白丰隆,高高翘起的香臀,丁寿也不耽搁,解开裤子,对准目标,用力向前一冲。

  「噗嗤」一声。

  「啊……」雪白玉颈倏地伸直,倩娘已和丁寿厮磨多时,两腿间早已泥泞不堪,借着淫水润滑,肉棒直插到底,她只觉腔道内热浪直冲顶门,随后螓首随同腰肢疯狂扭摆,迎接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啪啪……啪啪……」肉体撞击之声不停,夹杂着「滋滋」的性器爱液摩擦声,整个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淫靡气息。

  门扉轻响。

  「什么事?」丁寿双手从倩娘腋下穿过,握住粉嫩坚挺的一对乳房,下身继续用力耸动,倩娘被撞击的呻吟浪叫。

  「老爷,程澧回府了。」书房外是谭淑贞的声音。

  「让他等一会儿。」丁寿突然开始加速,小腹撞击粉臀的频率加快,几乎已分不出间隔。

  倩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快攻轰得浑身酥软,「爷……受……不了……求……求您……慢些……」

  门外谭淑贞听得二人交合,也是欲火升腾,还是勉力克制,微微喘息道:「他还带回来四十只大箱子,已经搬入东侧院库房。」

  丁寿猛地大力撞击身下娇躯,倩娘「啊——」的呼喊一声,全身哆嗦,狂泄而出。

  「进来吧。」丁寿抽身而退,浑身瘫软的倩娘无力地俯卧在地上。

  甫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丁寿那根兀自摇头晃脑的硕大毒龙,谭淑贞连忙定下心神,过来替丁寿整理衣袍,握住阳根擦拭干净,重新纳入裤内。

  收拾妥当后,丁寿道:「我先过去,替倩娘收拾一下。」

  扶起瘫软无力的倩娘,谭淑贞替她掩上衣襟,遮住了雪白肉脯,为她穿裤之际,惊讶发现雪白膝盖上透着些许淤青。

  「倩娘妹子,你也晓得爷的胃口大,怎么敢独自承欢,也不怕亏了身子。」谭淑贞不由埋怨道。

  倩娘有些委屈,「本是请示老爷晚膳用些什么,谁知道爷有这兴致,挨了这一通乱顶。」

  谭淑贞噗呲一笑,「你呀,快起来吧,晚饭就别动手了,让丁七家的做吧。」

  ***    ***    ***    ***

  沿着游廊一路疾行,程澧紧随在丁寿身后。

  「老爷恕罪,泰山这批货物起出之后,本当早日回京,怎奈去岁黄河改道,水患至今未消,道途险阻,是以耽搁了些时日。」程澧边走边解释。

  「水患都治理不好,工部也是些尸位素餐的废物,整日借口推诿,不足成事。」丁寿冷哼一声。

  程澧不知自家主子这话是说工部,还是自己,心中有些忐忑,还是继续道:「近年来北直隶匪患猖獗,小的不敢贸然行事,都是聚集大队,方行上路,幸有真定府刑厅马大人是老爷旧交,调了乡兵护送,此番一路安全,也是承了老爷之泽。」

  丁寿哈了一声,道:「对了,还有兵部许季升,京畿之地匪患他不去除,好端端给二爷下套,这笔账我给他记着呢。」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丁府库房门前,程澧在门前引指道:「这四十口箱子火漆未动,请老爷验看。」

  「知道了。」丁寿进门,当的一声将房门关闭,让本要随后跟进的程澧吃了闭门羹。

  险被撞了鼻子的程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踌躇之际,房门忽开,丁寿脸色古怪道:「老程……」

  「小的在。」程澧忙迎了过来。

  「你这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某今日心情不好,有些话别在意啊。」

  程澧惶恐道:「老爷说哪里话,蒙您老器重,把府中生意交我打理,小的是肝脑涂地,万死……」

  当的一声,房门再次紧闭,将程澧和他的满腹忠言都关在了门外。   

 ***    ***    ***    ***

  夕阳落尽,新月初起。

  谭淑贞、倩娘、美莲等人围着一桌丰盛晚宴两旁侍立,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可人手托香腮,与身旁的杜云娘相顾无言。

  坐在下首的长今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将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碟云片糕。

  手才伸到一半,便被侧立一旁的高晓怜拍掉,「老爷还未到呢。」

  「我饿……」长今可怜巴巴看着众人。

  可人莞尔,用手帕卷了几块点心,递给长今,「吃吧,若爷怪罪,由我担着。」

  「谢谢可人姐姐。」长今高兴地蹦到一旁,大口吃起来。

  「谭妈,要不再催催爷……」可人对着谭淑贞道。

  「已经催三次了,爷就是不开门啊。」谭淑贞无奈叹道。

  ***    ***    ***    ***

  后宅库房内。

  四十个箱子都被一气打开,珠光宝气,耀眼生辉。

  丁二爷躺在一箱子金砖上,满手抓着金珠宝石,大张着嘴巴,无声大笑:发了,发了,老子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釜底抽薪

  第二天晌午刚过,接了钱宁回报的丁寿风风火火赶赴东厂。

  有困难,找刘瑾。

  这已是丁二爷的思维定式,起码到如今为止,丁寿还未发现这老太监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寿哥儿,恭喜高升啊。」未到二堂便遇见了丘、谷二人,如同一尊弥勒佛般的谷大用老远便开口恭贺。

  「公公就别拿小子开心了。」丁寿满是苦色,顺手揉了揉因为某些原因还在发酸的下颚,道:「督公老人家可在?」

  丘聚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应是午睡方醒,正在听曲解闷。」

  「随咱家来。」谷大用招了招手,笑道:「我二人正好无事,便引你过去。」

  「珊瑚钩、芙蓉扣,扭捏的身子儿别样娇柔……」

  才到刘瑾休息院落,便听得房内一阵小曲清唱之声,唱词是前朝的《赵盼儿风月救风尘》,曲调委婉多情,嗓音轻柔妩媚,将这满是心腹事的丁二爷听得陶醉入神,险些忘了来此何干。

  「不想督公戏班内还有如此唱功的伶人,比我府中贻青二人强多了,待会若是请讨,督公可会割爱?」丁二不愧是个心大的,前事未了,如今便想着如何丰富自己在大明朝的精神文化生活了。

  丘、谷二人闻言面色古怪,丘聚嘴角浮起一丝嘲意,谷大用则捏着嗓子来了一句同是出自《救风尘》的念白:则教你怎生消受……

  「老谷啊,在外面蹭戏也就罢了,怎么还唱上了,败兴啊。」刘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语意带了几分调笑。

  三人不再耽搁,齐齐进屋,让丁寿称奇的是屋内仅有半卧在罗汉床上的刘瑾和侍立一旁的白少川。

  身着贴里的刘瑾翻身而起,白少川取了外袍为他披上,刘瑾对着四处寻摸的丁寿道:「寿哥儿,贼眉鼠眼地看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谷大用捏着兰花指掩唇偷笑,道:「寿哥儿正琢磨督公何处金屋藏娇,惦记着要您老割爱相送呢。」

  「金屋藏娇?」刘瑾微微讶异,笑道:「说吧,看上了哪个丫头了,反正咱家也用不上。」

  丘聚寻了一处自顾坐下,道:「他想要方才唱曲的。」

  正半跪在刘瑾身前整理腰带的白少川剑眉一挑,没有说话。

  刘瑾则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川,寿哥儿想要你去他府上,你可愿意?」

  仔细理毕刘瑾衣袍,白少川直起身来,淡淡道:「若是督公吩咐,属下自无不可。」

  「怎么,适才小曲是白兄所唱?」丁寿惊讶道,实在看不出白少川如此多才多艺,清吟小唱几与女子无异。

  刷的一下展开折扇,白少川星眸璀璨,戏谑道:「有辱尊听,不知可还入得丁兄法眼?」

  丁寿尴尬道:「在下实在不知,孟浪之处还请白兄海涵。」开玩笑,把白老三放自己家里,估计没几天那帮花痴娘们就会给二爷编出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来。

  刘瑾则不再纠缠这一话题,对着丁寿道:「小子,昨日升了官,怎么不想着邀咱家摆升官宴?」

  听说起这事,丁寿立时垮了脸,「督公,这分明是三法司那帮酸子在陷害小子,借此离间咱们在两宫前的情分,若是处置重了,太后那里定然不依;可是轻轻揭过,陛下这里又定是不饶,难办得很啊。」

  刘瑾回身坐下,拄着下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属下想着趁人还在刑部大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丁寿做了个举掌下切的手势,「彻底把这锅扣在刑部。」

  「釜底抽薪,好,你总算长进了。」刘瑾点了点头,满怀欣慰之色。

  「可是闵珪那老货实在警醒得很,大牢外面把守森严不说,还给曹祖安排了单间,连每餐食物都要有人先尝过,实在是无处下手啊。」

  丁寿两手一摊,叫苦不迭。

  「怎地人还没提到诏狱?」刘瑾突然问道。

  啊?丁寿一愣,答道:「没有,属下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马上把人提出来吧,耽误久了小心被扣一个怠于王事的帽子。」刘瑾慢悠悠道。

  「可是……」丁寿还要辩解。

  「去——」刘瑾拖长声音道,虽只有一个字,却不容置疑。

  「是。」丁寿无奈,转身出门,心中暗骂:老太监到底哪头的,听曲听成老年痴呆了不成!!

  看着丁寿背影转过照壁,刘瑾才缓缓站起,来至廊下,喃喃自语道:「借咱家的刀来伤人,王岳呀王岳,你真让咱家失望……」

  ***    ***    ***    ***

  五府六部的办事衙门沿着长安街一字排开,西长安街上是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正堂,东长安街上则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乃至翰林院、太医院等文官衙署,唯独没有刑部在内。

  不招人待见的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都坐落于西城阜财坊,刑部大牢内所关押的犯人也并非诏狱内的钦犯,多是作奸犯科的平头百姓,大多攒积一处,难免人满为患。

  大牢内分为四监,每监又设五房,除了中房有窗可以享受阳光外,其余东西南北四面皆是昏暗牢房,蛇鼠横行,而这中房也并非犯人居住,而是负责看守的牢头休憩之所。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狱卒拎着破旧箍桶走在牢房过道上,两旁牢房内的囚犯从栏槛内伸出残破陶碗,等待派饭。

  「班头大爷,多给一口吧!」

  「大爷,饿死小的们了,快点啊!」

  「嚷什么,一帮饿死鬼投胎的贼囚,老实呆着。」高个儿狱卒举着用来放饭的木勺,颐指气使道。

  嘈杂的牢房稍微安静了些,狱卒颇为满意自己的威势体现,将一勺勺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倒进了一只只脏手所举的破碗里。

  走道尽头人声渐息,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单人牢房,高个儿狱卒从一个提篮里掏出几样饭菜,塞了进去,对里面喊道:「开饭啦。」

  角落里的犯人抬起头来,头发花白,两颊晕红,眼神狂躁,看着便让人有不安之感。

  两个狱卒似也不愿和犯人多话,扭身就走,未过几步便听到监牢内的抱怨喝骂声:「杀千刀的贼牢子,又偷吃你曹大爷的饭菜。」

  「他娘的……」高个儿狱卒回身欲骂。

  身边的矮个子狱卒连忙拦住,道:「兄弟算了,这人是部堂大人交待下来的,犯不着和他置气。」

  高个儿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骂道:「奶奶的,无官无品不使银子让他住现监,还想怎么着?」

  「要不了多久就要移交锦衣卫了,诏狱里岂是好过的,跟他个将死之人还计较什么。」矮个子开解道:「再说了,托这老东西的福,咱们兄弟也没少打牙祭不是。」

  高个儿闻言后果然喜笑颜开,道:「没错,死到临头还不知,到时有这老小子受的,走走,咱哥们喝酒去……」

  二人回到中房,推杯换盏,小酒喝得正欢,突然听到外监大门哗啦啦一阵响,随后错乱的脚步声响起,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进了大牢。

  为首的一个锦衣卫腰板挺直,满是精悍之色,见了二人大剌剌道:「你们是大牢的禁卒?」

  两个狱卒再没了方才犯人面前的威风八面,老老实实地上前施礼:「小的们正是,不知几位上差有何吩咐?」

  「本官钱宁。」钱宁大马金刀往条凳上一坐,将一封公文往桌上一扔,「奉北司掌印指挥使丁大人之命前来提人。」

  狱卒凑在一起,将北镇抚司与刑部共同开具的公文勘验无误后,高个儿点了点头,道:「请上差随小的进去提人。」

  钱宁努了努嘴,随他同来的校尉便随着高个儿狱卒走了进去,钱宁则翘着二郎腿,看了看桌上酒菜,啧啧道:「有酒有肉的,瞧着刑部大牢的油水不少啊。」

  「上差就别拿小的取笑了,不怕您笑话,这些饭菜都是给您要提的那人犯预备的,上头有令,凡是那人吃的东西都要咱们先行吃过,怕是担心有人投毒……」矮个儿狱卒四下看了看,掩着嘴小声道:「说句难听的,小的干这活计,牵条狗来试一样能干……」

  说得有趣,钱宁听得咧嘴大笑,笑声未落,一个校尉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钱头儿,看去看看,不好啦!!」

  钱宁与矮个儿的狱卒连忙到了牢狱尽头,单间牢房外,那个高个儿狱卒面如土色,已经吓瘫成一团,牢房内的床铺上,他们要提的人犯曹祖口鼻流血,早已死去多时……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息事宁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乾清宫内,正德怒气冲冲,拍案不已。

  「该犯年岁虽大,但健壮硬朗,而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下谕移交诏狱时猝死,这其中岂无鬼祟隐匿之事,刑部一干人等岂有不枉法害命之徒,朕这大明朝国法何在!」

  「陛下息怒。」刘健道:「刑部亦知晓人犯干系重大,从不轻慢疏忽,其中定有内情,可下旨让刑部严查。」

  「严查,必须严查。」朱厚照大声吼道,忽又反应过来,「刑部?还提什么刑部?正堂闵珪闭门思过,涉案一干人等自问案主事以下,巡风官提牢等俱下诏狱问罪。」

  「这……」刘健皱了皱眉,本就是给锦衣卫下的套,若是全交给了缇骑,那不由得这帮子人编罪么,首辅大人眼珠一转,道:「臣启陛下,此案涉及勋贵,非比寻常,臣请内廷司礼监共同参审详查。」

  正德略一思索,点头道:「准奏,司礼监会同东厂共审此案。」

  ***    ***    ***    ***

  刑部验尸间。

  惨白的灯光映照着惨白的窗纸,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腐臭味道。

  曹祖尸身躺在一张长桌上,一个满是皱纹的老仵作正对他开膛剖腹,将他体内脏器一一取出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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