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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1-26终) - 1,2

[db:作者] 2025-07-17 06:10 5hhhhh 5280 ℃

  尽管已经努力专心思考案件,纪颖的脸仍不断闪过。她微笑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牙齿,黑白分明的眼珠如此镇静的望着前方,就像小心刻画过的一幅画作,或者更像雕塑,立体又俐落,完美而纯洁。我右手伸进口袋缓缓拿出手机,纪颖的个人网页出现在眼前,公开显示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她读过德国柏林的学校,还有一张和同性朋友的合照。合照里的朋友被切到了最边缘,只露出半张脸,两人由下往上一同看着相机,就像照片是有人从二楼拍的。纪颖和现在一模一样,只是头发短了点,发尾也少了那完美的卷度,笑容看起来非常动人,眼睛里还没有冰冷的霜,只单纯的望着照片这头。

  这是在德国拍的吗?谁帮她们拍的照片呢?我跟她的生命怎么会在这里有了一点点的交会了呢?不知建立在何处的想象力开始在我脑海中建构起壮观的大楼,里面的内容十分荒诞。某些律师的确是依靠想像力生存,想必我也是其中一员。

  四周收拾看书的人群发出收拾物品的声响,我惊醒似的瞄了眼手錶,图书馆已届关门时间,我於是赶紧将一本本书叠高、放到还书区去。

  步出室外,我又看了手錶. 没有意外的话,琳君也快下班了,她的工作内容尚处於坐在办公室打电话,而就我所知,她的业务量还没有多到需要加班。我发动摩托车,用手机胡乱订了间百货公司里的西餐厅。加上尖峰期的塞车时间,应该正好可以接到琳君。

  果然,见到那巨大的商业大楼时,女友已经抱着薄外套站在路口等待。她坐上机车后座,虽然满脸微笑,但业绩压力困扰着她,细微的情绪被约会的喜悦覆盖着,而我可以透过表情的结构看出端倪。头发因为一日的忙碌不如早上光亮,齐眉浏海中间出现了缝隙。我对她笑了一下,并下定决心不过问她任何工作细节。

  我忽然觉得一个训练良好的律师有点可怕。

  西餐厅的餐点普通,但气氛无懈可击。我说了一些实习生闹出的笑话、自己可能升迁的蛛丝马迹,而李董的案子则用「升迁的好机会」带过。琳君则说着表妹竟然可以出国念书,怎么自己却得每天一早起来化妆、上班。

  吃饱饭后,我们在百货公司里随意逛逛。以好运气好实力为理由,琳君坳我买指甲油和沐浴乳,我假装不情愿却心情大好的帮她付了钱。

  由於琳君不想穿着公司套装去宾馆,於是我们绕了一大圈回到我的租屋处。原本坚持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太累的琳君,最终还是脱光了衣服和我在床上亲热。经过一阵缠绵,我们回到最初的位置,我将双手绕过琳君的腋下,用手掌捧起她的后脑勺,膝盖微微曲起顶住床面。我吻着琳君的唇,舌头和舌头不断互相翻搅,然后我望着她,她的耳鬓旁滑下一滴汗水,她双眼迷濛、性感撩人。

  「宝贝……用高潮的姿势。」她说。

  久违的约会、久违的拥抱。我将头埋进琳君耳边的枕头,大口吸嗅着她的气味,并瞬间加快了抽送的速度。而我深爱的女友用轻声呻吟回应着我,她的双臂勾着我的脖子,我可以感觉她的拥抱越来越紮实。我卖力动着,我想以最大的速度与力量来满足她,彷彿她所得到的快感完全等於我付出的爱,对琳君的爱,我多么希望我的爱可以佔据她的全部,全部的感官。

  我全身用力,琳君的指甲划过我的背,我脑海中闪过她脚趾用力曲起的画面、耳边是她的喘息声,她的爱温柔且温暖,她的小穴里也有着同样的氛围,如此的温暖、如此的令人难以抗拒。我们紧紧拥抱着。我想满足她、佔有她,我爱她……。

  我射精了,随着最后一下用尽力气的摆荡,我把精液全部射进保险套里。

  房里的情欲气味随着射精渐渐缓和,我将阴茎抽出,把保险套丢进一旁的迷你垃圾桶。琳君拨了拨浏海,对我嫣然一笑。

  我吻了她满是汗的额头,躺到她身旁,琳君满足的呼了一口气,片刻后便爬下床跑进浴室洗澡。我收拾起方才随手丢在床边的衣物,将她的分成一堆叠在她专属的小茶几上。茶几大约到小腿肚的高度,放了一面化妆镜和几罐基本的女性护理用品、简单的化妆水,我方纔买给她的指甲油和沐浴乳提袋也放在上面。

  琳君的手机也放在一旁。我伸出食指随便按了个按钮,手机没有上锁,桌布底图显示出闪烁的银河。我想到琳君手机的桌布照片原本是去年春天我和她同围一条围巾、去山上赏樱花时的合照,到保险公司报到前一天,她把照片换成了不知哪来的夜空银河图,说要是被同事看到合照多难为情。我想,好面子的琳君八成不会跟公司同事谈论感情大事吧,更不会提起我这个男朋友的一切。

  我自顾自耸耸肩,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客厅打开电脑,玩起篮球游戏,等着送琳君回家。

                第五章

                (五)

  春天的天气难以预料,前一天艳阳高照,后一天却是灰色的天空和飕飕寒风。鼻子里充满潮湿的空气,或许开始下几场雨之后就会转热了。幸好案件没有如天气般诡谲多变,进度与内容皆在掌控之中。

  某部名电影曾有台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确不错,事务所的前辈们说最多次的也是这般定律,法庭上没有必胜的仗,每一场官司都要步步为营。因此我仍每天翻找法律书籍,深怕漏掉关键条文。

  但律师能叱吒法庭,恐怕最重要的不是法条内容,而是周边情报的掌握。案件发生的时空背景、提告方被告方的人格特质、构成告诉的各种要素等,这些是案件的本质,唯有全盘瞭解与透彻分析,才能够帮助律师自己在法庭上及时作出判断,各大千钧一发的逆转案,皆因律师充分的掌握案件中的各项细节。

  我明白翻着书、在建设公司附近旁敲侧击绝对不够我理解此次事件。就算我方胜诉机率实在太大,我仍要对一切有全盘掌握。

  我唯一和建筑界有接触的朋友是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曾经当过两年室友。当年几个大男孩一起在学校附近租宿舍,打电动、吃宵夜,甚至连选的课都差不多,后来因为我开始跟琳君交往,便搬出来自己租屋,也渐渐和大家不太联络,只大概知道他们毕业后做些什么行业。

  「好久不见。」我约他在捷运站附近的简餐店吃午饭。他曾经很胖,大学最后一年他靠着毅力变成结实男子汉,因此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减重成功的模样。

  「抱歉来晚了,有个客户看屋看好久。」他拿着手帕擦拭满头大汗,将黄色名片递到我手中。想不到这傢伙毕业后竟然复胖了。

  房屋仲介毕竟与建设公司是截然不同的领域,同学对於李董事长公司的瞭解好我没多少。但我不是得失心很重的人,因此这顿饭变成了叙旧,聊了很多过去大学时期的事情,包括我与琳君的事、他又是怎么减肥的过程等。

  「说真的,以前班上能看的女生没几个,琳君算是前五、不止、大概前三名吧!」同学夸张地用食指敲着桌面。

  「有这么厉害吗!老是嫌班上,难道你现在没遇到什么美女吗?」我说。我无可避免的想到纪颖。

  「普普通通啦。一出了大学,女生都想找有钱人。」同学没好气地说。

  只要一想到纪颖,她的身影就挥之不去了。她也会喜欢有钱帅哥吗?道宁建设的年轻老闆吗?难道她喜欢他吗?这么一说,她现在有对象吗?她在德国念书的时候…?没完没了。

  「我对建设公司瞭解很少,但我有些建设公司的人脉啦,有空介绍。」同学说,即时打断我脑海的自问自答。

  「还是靠你了啊!」我拍了他肩膀一下,用咖啡与他乾杯。

  想不到,同学说要帮我介绍建设公司的人,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两天后,他传了简讯说李董的建设公司底下某个中阶主管找他周末打网球,要我一起去。

  到了球场,阳光普照。同学假装我是他的同事,而我向对方谎报了另一个大学同学的名字。

  「网球我实在不在行。」我对朋友说,握着借来的球拍。虽然琳君在大学时期是网球校队的主将,但我只是替她加油的观众,对网球本身真没太多热情。

  「我也打不久。陪我练练。」同学介绍的建设公司主管说,他姓张。

  我俩毫无技巧的对打了五局,大学同学在一旁只负责张罗饮料、零食,偶尔称讚一下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今天开始我会注意看网球赛。」我说,避开满地的绿色网球走向休息区。

  「难为你了,我也是被逼着练网球。为了生意。」张先生气喘吁吁地说,他看上去大约多我十岁左右,看来平时疏於运动。

  「我以为大家都打小白球。」我说。

  「以前是。不过,现在大老闆们都打网球,所以我们这些人也要打网球了。」张先生说。

  我与同学面面相觑。原来是弃高尔夫球、改打网球的风气,开始在建设公司老闆们的圈子里盛行起来,逼着中低阶主管们熟悉这种消耗体能、吃力不讨好的高强度运动。而力求升迁的张先生必须牺牲自己的休假时间,找人练习网球,才不会在每周末早上与上层的网球聚会中被打的七零八落。

  「每周末早上都要聚会吗?辛苦您了。」我说。

  「没有每周末,不过也算频繁了,你们还是好好卖房子就好吧,盖房子的不好混啊!」张先生以老前辈的姿态拍拍我和同学的肩。他没有发现我藏在话语中,那小心翼翼的刺探。

  一般来说,法庭上的法官多是以「被告是清白」来作案件推理,再依佐证审案,除非证据显而易见,否则无罪机率高於有罪许多,也就是所谓的「无罪推定」。但假设资料夹里的那些照片是真的,照片中某个没有露脸的男人真的是李董事长,那么他的交友圈和案件大有关联。纵横商场数十载的李董事长,交友圈是何其广大,我无法想像,但每周末都聚会的场合,其中的人物必然有匪浅的交情。毕竟,照片里的男人不只一位。

  像是头被重击一拳,我忽然完全清醒过来。案件看似绕着李董事长打转,只因为他是被告。现有的证据却伤不了他,因为他的脸根本不在照片中,表面上毫无破绽。但照片中那个双腿大开、被男人的肉棒环伺、摆出淫秽动作的那名女人,她的资料呢?她可是整张脸被拍了进去,赖都赖不掉。

  我竟然顾着沈醉在与女友的庆祝气氛中,而忽略了那名女人的重要性。

  收拾东西向张先生与大学同学道别,我赶紧播电话给文忠前辈,奔向公车站。

  「别在放假的周末问我这种不重要的事。当初你资料都白看了吗?」电话那头,文忠冷冷地说。

  照片中的女人,名字叫做晓慧,是银行的僱员,三十七岁,在正常的照片中看起来比较年轻。她的丈夫是同一家银行的课长,两人结婚十年,没有生儿育女。某一天这位女子的手机摔到地上、开不了机,使得替她送修手机的丈夫在无意间发现妻子不为人知的一面。於是丈夫请来所费不赀的徵信社,拍下晓慧与知名建设公司董事长共进晚餐、同游酒吧的照片,便愤怒的对该董事长提出妨碍家庭的告诉。

  一回到家,我便打开桌上型电脑,开启这件案子的档案夹。但看来我的顾虑纯属多余。我手中转着琳君在我一录取进事务所时送我的钢笔,检阅笔记。就算徵信社拍了再多张的照片,共进晚餐和进出酒吧根本无法扳倒李董事长,对方就像深海里微不足道的小鱼,想要在鲸鱼眼前张牙舞爪,却连塞鲸鱼的牙缝都不够。

  文忠前辈以电子邮件寄来女人的资料,彷彿在接手案子的那一瞬间他便已准备万全。徵信社用双面间碟的方式,高价向两边兜售这些毫无参考价值的照片,是它们的惯用伎俩。文忠在确定徵信社没有握有更关键的证物后,不假思索的把这堆资料归入无用资料夹内。

  我将资料从电子邮件下载到电脑中,将数以百计的照片整理成简报档案。我滑动滑鼠的滚轮,眼前桌上型电脑萤幕显示着两张晓慧的照片,一张是她穿着银行的浅绿色系制服、步出某处自动门,似乎正为下班而松一口气;另一张她穿着酒红色晚礼服,肩上披着仿制皮草,在餐厅门口的路灯下掩嘴而笑,右手指尖触碰着的男人就是李董事长。两张照片,同一个女人。但,她於两处所散发的气质截然不同。厌烦却不得不工作的粉领族、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我脑海的齿轮缓缓运转。她是为了什么目的与李董事长交往呢?我开始随意猜测。是贪图李董事长的金钱与权力吗?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仍抓住年华的尾巴?她在法庭上会怎么供述呢,会不会被找出更多不堪入目的照片,而李董事长在其中露了脸呢?

  我的目光不停在两张照片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晓慧穿着银行服装的职员模样,脑中浮现出文忠的资料夹、里头放着的最后那张,她一手捧着自己乳房、一手握住男人阳具的模样。此时此刻,我竟像是一个可以窥看一切的神祉,看见了眼前这名女人的原形毕露。

  我闭上眼,此次案件的全貌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当事人晓慧穿着绿色背心、绿色窄裙,里头搭配白色衬衫,领口处是小心打上结的黄色领巾,她坐在银行柜台里,然后礼貌地起身向顾客鞠躬。忽然,不知何处而来的怪力扯开了她的表面形象,银行大厅碎裂后成为了法庭,晓慧在法官左前方的证人席中,她衣不蔽体,少了遮盖一切的衣装,她在众人面前露出那诚实而淫糜的身与心,她跨坐在某个男人身上,光滑无毛的小穴被肉棒抽插着。没有人说话,法庭内所有的人都是观众,连法官也盯着她的表演。晓慧身下的男人扶着她肉感的腰,而她双腿大开的加快她扭动下身的速度、好让硬挺的阳具可以顶进她的阴道深处,一枚金环穿在她被调教玩弄的阴蒂上、阴蒂因为即将到来的性高潮而肿胀。接着,伴随着舒服的呻吟,她咧嘴而笑,像是愉悦,像是享受着淫乱的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钢笔摔到地板上,我在电脑前惊醒。

  拿起手机,手机桌布闪烁着琳君捎来的几条讯息。早起打网球有损周末的悠闲气氛,幸好琳君还不打算和我计较今天还没打电话给她的事,要是以前她肯定又要打来耍脾气,要我乖乖道歉才肯放过我。

  我起身,拉上窗帘,再坐回电脑前,晓慧的照片仍旧在萤幕中并排显示着。我盯着晓慧那张上班时的照片,右手掏出阴茎,开始套弄。

                第六章

                (六)

  事实上,按照我进事务所开始工作以来的经验,这件案子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我们的客户是有钱有势又毫无犯罪证据的董事长。如果我是晓慧丈夫的律师,那才是焦头烂额。但,或许又值得一搏,并期待着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机率,能够在法庭上将我们这种宛如巨人的大事务所给摧毁。

  文忠学长是个谨慎无比的人,或许是这事务所里最认真的前辈也说不定,但他这次看起来是一点也没把这案子放在心上。我暗暗猜想,会不会是他已经完全信任我?只要我能够把资料蒐集的工作给做好,确保不会在半路杀出什么决定性的证物,那他只要坐等结案领奖金就好了。说不定,他会给我一、两次在庭上发言的权利?一想到这,我不禁每天都处於心情大好的状态。

  同一时间,在事务所中当了半年多年资最浅的菜鸟,总算又有新人录取了。其中几个还是研究所毕业的硕士,年纪比我大些,却要叫我学长,使我不自觉的更加自满了。每天对着这些学弟们下指导棋,甚至还分享着自己的工作经验,彷彿我已经是个真正可以上庭辩护的傢伙一样。更重要的是,我不必在晨报时帮人泡咖啡了。

  那个时期的自己,说不定旁人看来简直是得意忘形。但看似扶摇直上的时候,又有谁自己会注意到自己的样貌?

  或许是自己太过得意吧,那时候有些忽略了琳君的变化。

  两人人生的岔路,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但现在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用了,不是吗?

  「学长,要喝咖啡吗?」晨报前,我看见文忠正在阳台抽着菸,便上前去打招呼。

  文忠看了我一眼,露出少见的轻松笑容。

  「你现在不用帮忙泡咖啡,倒是勤快起来了。」他说。

  「学长,怎么这样说呢,我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开玩笑地回答他。

  「李董那个,没什么问题吧?下礼拜就要第一次开庭了。」文忠话锋一转。

  「没问题。」我一说出口便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第一次在前辈面前回答得这么笃定。

  「好。谢谢。」文忠说,将菸屁股丢进熄菸筒,拍了拍我后拉开阳台落地窗,走进办公室。端着一叠纸杯与咖啡壶的新人碰巧走过,文忠随手要了一杯热咖啡。

  「肯定没问题。」我透过落地窗看着办公室往来的同事们,给自己勉励。

  晚上,又是与琳君久违的晚餐约会,说是久违,也不过两周未见。但这样的不见面天数,却是大学时不敢想像的。以前可是连我过年要回家几天,她都会流泪。

  「下礼拜第一次开庭!说不定之后文忠会让我直接出来说个几句哩!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但我觉得我一定可以!」我抓着叉子手舞足蹈的说。但琳君只是心不在焉的卷着盘子里的义大利麵条,静静地听着。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我垂下肩膀,直截的问。现在想想,或许当时不该这么直白,但意气风发时,又怎会在意别人呢?

  琳君摇摇头,将麵条送入口中咀嚼着。

  「怎么了?不开心要说啊。」我说。

  我对面的女友依然没吭声。

  「怎么了?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吗?」我说,虽然正在兴头上,但也微微感觉到气氛不怎么愉快。

  「没什么。今天开始电话访问了,没什么进展。」琳君抬起头,避开我的眼神挤出了勉强的微笑。

  「没关系啦,总会有进展的。」我说。

  「应该吧。」她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将麵条卷成一团,却没吃。

  「等一下去逛街吧!给你买礼物!」我试着转移她的情绪。

  「不用啦。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琳君回答。只见她盘子里堆着一团又一团的麵条团。

  「那个,不然给你换条项链吧!都这么久了!」我看着她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那是交往两周年纪念的时候,我送给她的。

  「真的没关系。」琳君又抬起头,这次看着我了,但依旧是那很勉强的微笑。

  要是以前,琳君遇到这样不如意的事情,肯定会大耍任性,那时候只要不论对错的给她赔不是她就会气消,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我的错。但她变成现在这模样,像个成熟的上班族女性,不给人添麻烦,苦都往自己肚里吞,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结束了无言的晚餐,稍晚的做爱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虽然琳君在其中的一、两次抽送中,仍然舒服得闭上眼睛,但我可以感觉到她不若以往投入了。不知所措的我,只好拼命地埋头苦干,安静的房间中只有床铺摇晃和我的呼吸声。我们从头到尾没有换过姿势,而我趴在琳君身上,竟只希望快点射精。

  送她到「爱的小公园」道别时,我们没有亲吻也没有牵手,只简单地互相说了声晚安,她便转身走向公寓。我忽然心头一闷,一屁股坐在公园长椅上玩起智慧型手机。

  或许是出於无聊,我竟然开始仔细浏览起纪颖的个人网页,照片就跟上次看过的差不多,似乎很久没更新了,文章更是一篇也没有。但可能是我们没有在网路上成为好友吧,或是纪颖将大部份资讯设定为私密也说不定。

  接着我又在搜寻列输入了晓慧的名字,但叫晓慧的人实在太多了,试了几种关键字组合都没有结果,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文忠学长,能够获得那样精准的资讯。虽然是无足轻重的资讯。

  一想到晓慧,脑海便又自行联想到那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反应。本想搜寻关於入珠和阴蒂穿环的资料,但想到自己还在公共场所便作罢,於是输入了「晓慧刺青」。

  第一个搜寻结果便是一张肚脐下方的六芒星刺青的特写照片,我大吃一惊,立刻点击进入网页。网页看起来像是某个刺青师的个人作品集,展示着许多客人刺青的局部照片。那张搜寻结果的照片标记着晓慧、刺青等关键字,另外两个关键字吸引了我的视线,分别是「奴隶」和「烙印」。

  我心一揪,将「刺青」、「烙印」、「奴隶」几个字一股脑输入搜寻引擎,结果显示出了一大堆情色网站,但果不其然的,该刺青师的网站也在其中。虽然这可能和官司没多大关系,我仍点进了作品集。

  凭着关键字搜索功能,刺青师作品集中标注着这几个字的照片被集合在同一个搜索结果下,竟有三十几张之多。尽是在人体各个不同部位的六芒星刺青,看起来像用色笔随意涂鸦、每个六芒星长短边都有些许不同,不过都是淡青色的。我用右手拇指滑动着萤幕,每一张照片都俵记着一模一样的关键字内容,唯独不同的照片标注着不同的人名,且看起来几乎都是女性。

  这样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是某个宗教或是团体吗?暗示着什么吗?心中忽然闪过些微不安感。

  手腕内侧、脚踝、颈子后、乳房上、胸口正中央。原来人体有这么多地方可以刺青呀,我心想,如果将这些刺青部位全部集合起来的话,应该会得到一个全身都是淡青色六芒星的人吧,除了脸。

  我皱着眉头,跳出刺青师作品集,在搜寻列输入了「六芒星意思」。

  六芒星,人称大卫星。有某个国家的国旗正以此星星为图样,一般来说象徵着神圣、守护、百合花……等。

  所以那些刺青果然象徵着宗教或某种信仰吗?不过照片上标记的「奴隶」、「烙印」等字又是什么意思?会有人在自己身上留下代表奴隶的刺青吗?

  就在我想收起手机回家时,看见搜寻页面最下方的一个搜寻结果,摘要写着「大卫星,隐含着男女交合之意。向上……」我再次心头一惊,赶紧点入。

  网页写道:「大卫星,隐含着男女交合之意。向上的三角代表男性生殖器,向下的三角代表女阴;交叠的两个三角代表着性交、阴阳调和,在某些文明中,大卫星代表着男性透过交合,使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更加完整。」

  我抬起头,眼睛瞪大,试着用想像力在这些完全不相关的资讯中画出关联的线,但无论我如何苦思,都仅仅是觉得他们像是诡异的邪教。如果是宗教的范畴,或许事情会变得无法釐清也说不定。

  我站起身离开板凳,开向琳君家窗户的方向,紧闭的窗帘中透出黄色的人造光线,我感觉心脏沈甸甸的,却不是担心女友的工作,而是因为自己的志得意满今天完全没有炫耀的空间。

                第七章

                (七)

  对比我在工作上的步步高升、一帆风顺,当时的琳君,或许真是她从小到大未曾面对过的困境。身为她的男友,我或多或少察觉了一些她的困窘,但那个时候的我,却只是个不体贴的傢伙而已。我非但一点也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也为了她不替我感到开心而赌气。

  「上次一起打网球那个人,他竟然又打来要我陪他练习,哈哈哈!」电话上,我开心的说着,而电话另一头的琳君,只是倾听。

  「不过网球要打得好真是不容易,看来你也满厉害的!」我忽略女友的沈默,继续说着,但隐隐有一股怒火开始在我胸口酝酿。

  「改天跟我一起去吧,如果你去惨电他的话,应该会很好玩!」

  「……。」

  「你虽然很久没打了,但是以校队身手,应该还是可以轻松获胜吧。」

  「……。」

  面对电话中,那无言的空白,我终於忍不住不悦。

  「有听到吗?怎么都不说话?」虽然我很清楚她有听到。

  「嗯。有听见。」琳君简短地回答了。

  「怎么了吗?」我问。我是真心的疑问。

  「有点焦虑而已。」

  「什么事情?」焦虑像是会传染的疾病一样,我也开始感到焦虑,但我的焦虑却是无以名状,因为我完全无法处理此时琳君的情绪,不行、也不想。

  「今天出去发传单,有点受挫。」琳君说。

  学生时期的琳君,是个自尊心强盛的女孩。她的考试成绩永远比我好,甚至有时还是班上的前几名。法律系是众所皆知的高分科系,而在其中名列前茅的人,必定是不容易。而如此艰难严苛的学习环境,也不会被击败的琳君,却在最简单的「发传单」这任务上,受到挫折,想必她的心情肯定非常非常难以言喻。

  但这一切,都只是现在的我在脑中反覆对自己检讨,所做出的结论。当时的我,仅是感到愤怒又无可奈何而已。

  「明天总会发完的,不是吗?」我说。我想,这是敷衍式的安慰。

  「不会。发不完。」电话传来女友情绪极度低落的声音。

  「本来大家就不喜欢拿传单嘛。」我持续敷衍。

  「才没有,前辈们半天就发完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那样的惆怅是基於我无法提供解决方法,也无法替她分担任何事情,连情绪也没办法。也许,另一方面,我也讨厌她竟然无法受到我快乐的影响吧。

  「他们应该把传单丢进垃圾桶了吧,哈哈哈!」我乾笑三声,试图让气氛好些。

  「今天先这样吧,我好累,先洗澡睡觉了。」

  一听到这样的话,我竟再也无法忍受女友的冷漠,提高了音量。

  「不要这样,开心点。」我大声说。紧紧抓着手机。

  「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要去睡了!」琳君不甘示弱。闹脾气总是她的强项的。但自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睡就睡!」我怒吼,伸手将电话挂断,并把手机摔到一旁床上。想不到手机砸上双人床后,又弹了出来,撞到床边小茶几上的化妆镜,化妆镜倒了下来,又像骨牌效应般撞倒了琳君的一罐化妆水,化妆水滚落、摔碎,液体流了一地。

  「他妈的开玩笑吧!」我再次大吼,却只能无奈开始清洁。

  清洁的同时,我暗暗希望琳君可以回电,说些什么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她可以主动跟我和好。但是等了一个小时,连讯息也没有。

  我开始有些后悔,但却又不想要再打电话给她。我不想道歉,也不想要再次面对她那庞大的无助心情。

  尽管如此,隔天一早我还是传了讯息给琳君,没有用任何抱歉的字眼,只是跟她说了早安、希望今天也可以加油。但是她直到中午才回覆了一张可爱猫咪的图,什么文字也没有。

  这下子,徬徨与落寞的心情终於完全感染我了。

  「喂?忙吗?」我拨了电话给她。前三通都是直接进入语音信箱,我一时还以为我的电话被封锁了。

  「忙。刚刚在开会。」琳君用压抑的语气说。

  「对不起。不要生气。」我直截了当的说了。身为律师,无法明明白白的认错,就算是像这样的认错,也只是律师为了达成目的而说出口的字词而已,不具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

  「对不起。」我说。

  「好啦。我要去打电话了。」女友似乎稍微松懈了一些。

  「周末一起吃饭吧?」我提出邀约,虽然我明知这个周末还需要跟文忠学长讨论资料,以及那个网球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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