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絕望

　　「在你回答我的問題前，你就一直乖乖待著。」米諾斯說道。

　　「在我外出的時候想好好想想答案吧，路尼，我處理完工作就會回來。」

　　米諾斯沒有因為得不到常有的回應而生氣，因為男人的嘴被堵住了，無法說話。

　　身體被綁得緊緊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還未痊癒，就如成人同志片中的性奴隸般被紅繩緊縛著，臨走前米諾斯還餵了他幾片藍色的藥片。

　　他拾起了床上的法袍整齊地穿上，那件許久都沒有穿過的法袍，上面殘餘著路尼的體香。從不認真工作的米諾斯，看著堆積如山的文件就頭疼，原來路尼在做自己工作的同時，還要替自己處理這些東西，自己卻一直在偷懶，但也從沒聽過他一句怨言。

踏出了黑暗封閉的房間，米諾斯卻沒有舒暢的感覺。

　　機械式地將幾個亡靈審判過後，忍受不了工作沉悶的米諾斯開始發呆，之後索性去了自己兄弟拉達曼提斯家裡坐了。他毫不客氣地一進屋便躺在了沙發上，拉達從房間走了出來，看著兄長無精打采的模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回去泡了杯茶。

　「今天有何貴幹？」拉達坐到對面的沙發，把一杯熱騰騰的紅茶端到沙發旁的茶几上。

　　米諾斯一言不發，只是自顧自地抖著腿。雖然這種情況也不稀奇了，但最近的次數也越來越頻密。

　　「路尼呢？怎麼最近不見他了。」拉達只好試探性的問道。

　　米諾斯還是一言不發，只是自顧自地喝著茶。

　　看著那頭白毛古牧懶傭地躺著，問什麼都不回應，拉達也放棄了，畢竟自己和他一起長大的，也十分熟悉他的為人，這時的他或許只想靜靜吧，可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卻只會鑽牛角尖，所以只好走到自己家來。

　　雖然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發生了什麼事拉達也心中有數，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自己兄長又是眾所周知的冥界第一鬼畜，只希望事實不如自己想的那樣吧，畢竟這樣他也太可憐了...

　　不知何時開始，自己也不知不覺地，對他產生了感情。

　　雖然說一開始只是抱著輕率玩玩的心態，甚至一度故意將他冷落，更將他視為泄欲的對象，喜歡看他難堪的樣子。

　　但是，只有你...只有你不像其他人般...

　　米諾斯想到這裡，心裡一沉，什麼戀人如雲，什麼風流的克里特王，也不過如此，自己一直都是憑著自己的外表、權力和錢財，吸引無數的男女，也只是俗世的玩伴而已，當自己真心愛上一個人，也只是第一次，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身為情場高手的自己，明明知道他對自己多少都有仰慕之情，可是如果拋去了上司和下屬的身份，你還會這樣看著我嗎？真是諷刺呢...

　　現在也是，過於強烈的佔有慾化為了憤怒和嫉妒的火焰，米諾斯從來未因為愛上一個人而如此苦惱，自己作為半神，作為一個萬人景仰的君王，又有什麼人他得不到？

　　只是他和其他人不同，那種帶著羞澀的眼神，臉紅地看著自己卻從不主動獻媚，默默待在自己身邊，那個聽話順從的他，我想要永遠獨自佔有。

　　但是他以為只要將他束縛著，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總有一天他會對自己投懷送抱。可是，這只會慢慢地消磨路尼的靈魂。

　　睡過了一會兒的米諾斯，起身就要回去了。拉達見此，對他說：「喜歡的話就好好對人家吧。」「你這樣什麼都不會得到。」米諾斯沒有回應，拉達目送著兄長的背影，只能無奈地嘆氣。

不知過了多久後，路尼終於聽到了樓上的動靜，他在媚藥和道具調教下已經疲憊不堪，開門的聲音使他本能地顫抖，因為這是上司回來的訊號。路尼捲縮著，準備接受接下來的懲罰。

然而，今晚卻不如平常，米諾斯並沒有立即看望他，反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米諾斯先生...」只是隱約聽到女人撒嬌的聲音，然後就是親熱和呢喃，然後.......

　　路尼心裡一沉，卻也不驚訝，自己愛上的是個怎麼樣的人，自己除了一開始被蒙在鼓裡外，就再清楚不過了。雖然明知如此，但當自己親耳所聽，聽著自己所愛的人，那些當年對自己說過的誓詞，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話，一字不漏地重複說給其他人聽時，心裡還是會一陣酸溜溜的。

　　大家都是被這個人欺騙著，唯一和他們不同的，或許就只是他們終有一天會死去吧，不帶任何記憶地離去。這種時候，能夠死去反而是一種幸福呢...

　　甜蜜的聲音一直在路尼的耳邊揮之不去，這種甜蜜的言語，在他聽來就如唐三藏唸緊箍咒般，只是唸咒的人沒有金蟬子的慈悲，無情地將路尼向深淵推去。

　　整天在道具的調教中不能動，身心雙重折磨下，路尼只能默默地在這黑暗的房間獨自哭泣著，意識也隨著悲傷漸漸模糊。

　　又不知多久後，路尼從睡夢中醒來，除了臉上的淚痕讓眼角感到刺痛外，儘管那些束縛道具都被拿走了，身體還是十分的僵硬。

　　昨晚的是夢，還是現實呢...

　　他想起來活動一下，卻有一雙溫暖的手臂在背後挽留著他。還是那熟悉的氣息，只是今天多了一份妖嬈的香味。

　　果然，那是真的...

　　已經夠了，不論是被自己欺騙，還是被自己愛的人欺騙。

　　那些看似真摰的話語，原來都只是背誦過無數次的台詞而已。

　　他根本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

　　不知從哪來的勇氣，路尼掙脫了那個人的擁抱。

　　他瞪著自己的上司，就如一只兇惡的貓般，隨時要伸出鋒利的爪牙。

　　可是貓終究還只是貓，又怎能和凶猛的獅鷲匹敵呢？

　　「寶貝兒，不要亂動啊，你的傷口還未痊癒呢。」米諾斯雖然察覺到路尼的反常，卻仍是親昵地稱呼著他。

想起昨晚的情況，路尼頓時感到反胃，他沒有聽米諾斯的話，但還是因為恐懼而顫抖著，只能用手臂扶著牆支撐著身體。

看著路尼憤怒的表情，卻又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米諾斯只能主動上前，擁抱著這只不易親近的貓。

路尼無力抗拒上司的擁抱，只能努力保持著彼此的距離，他用手推著對方的胸腔，又不時扭動身體，米諾斯一鬆手，他便一下摔到了地板上。

然後他只能無力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像以往般馬上道歉，過了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吭聲。路尼緊握著拳頭，像是忍耐著什麼般，指甲劃穿了手掌的肌膚，鮮紅的血液流出。

　　「寶貝兒啊，你不記得了嗎？」

　　米諾斯俯身，湊近了路尼，然後微笑著說：

　　「我的東西，只有我能弄壞。」

　　「你竟然違反了我的說話呢。」

　　這股恐怖至極的氣息，使路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恐懼、悲傷和憤怒，這種強烈又複雜的情感，使他無法思考。恐懼使他無法擺出憤怒的眼神，心中的妒火又讓他無法展現悲傷的神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現在的表情，路尼也只能低著頭，盡可能不讓米諾斯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可是，越是掩蓋就越會引起揭露的慾望，米諾斯一下就抬起了他的臉。

　　「你這是什麼眼神？」米諾斯的語氣也開始強硬，抓著路尼下巴的手也開始用力。

　　疼痛使路尼緊皺眉頭，只是他不如以往般立刻退縮，那紫色清徹的瞳孔中，帶著怒火，其中又摻雜了恐懼，絕望，不捨以及悲慟，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他閉上了眼睛，淚水就如決堤般湧出，在這一刻，路尼也如放棄般，全身失去了力氣。

　　這是米諾斯從未見過的眼神。

　　路尼放棄了掙扎，也沒有求饒，任由米諾斯粗暴地抓著自己，他也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流淚。

　　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愛自己的話，就不會這樣對自己。

　　如果他愛自己的話，他會溫柔地擁抱，疼愛著自己，就像他對著外面的那些人般...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們，而不是自己...即使那只是虛假的幻影...

　　昨晚那件事只是導火線，積聚了千年的怨忿，在這一刻全部湧現，使路尼胸口發悶，心臟就像被石頭壓住般難受。

　　「放...放了我...」路尼終於開口說話。

　　「什麼？」米諾斯壓低了聲線。

　　「讓我走...」他不敢睜開眼睛，只能用顫抖的聲線呢喃著。

　　米諾斯放開了抓著路尼下巴的手，路尼就這樣靠坐在牆壁的角落。

　　「放我走...放我走...」

　　又是一陣沉默

　　「求您了...」

　　「你要離開我？」米諾斯問道，路尼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仍是閉著眼睛，他沒有勇氣正視面前的人。　

　　「我知道的...」沒等米諾斯繼續詢問，路尼罕有地先開了口。「我知道大人討厭我...所以才會一直這樣...我還這樣厚臉皮待在大人身邊...」

「路尼...」

「大人肯定覺得我是個負累吧...我沒有出眾之處，根本不配當大人的副官...」

「相比之下，更加優秀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我一直纏著您，您一定覺得很困擾吧...」

不是這樣的，路尼...

「對不起，米諾斯大人，我會走的...」

「冥王大人和雙子神那邊，我會交待的，背棄魔星的懲罰，全部由我接受...」

「以後不會給大人...做成任何困擾的了...以後也...」

似乎還有什麼要說，但因為強烈的悲傷，使他無法再開口，凌亂的瀏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側髮因為淚水而黏在臉上，因為折磨而瘦削了許多的身板無力地倚在牆角，他的眼神中已經失去了光澤，對於他而言，米諾斯就是他的一切。

背棄魔星的罪行有多重，熟讀冥界法律的他最清楚不過，只是對於路尼而言，這種心理的折磨，比起那裡的懲罰，要難受太多倍了。

　　「我愛您...這千萬年間，我一直都只愛您一個...」沒有勇氣說出去的告白，就這樣埋在了淚水之間。

在很久以前就有這種想法了，但真的捨不得...但是經過昨晚，就明白了，因為他討厭自己，無論自己有多愛他，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自己離開了，或許他就能幸福，這就是我最後的願望。

米諾斯很辛苦才將路尼的說話消化掉，心中一陣苦澀。自己從未為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他竟然想要離開自己，這是不被允許的。

「路尼，不是這樣的...」米諾斯蹲下，緊緊擁抱著面前的男人。

路尼也只是像人偶般任由米諾斯擁抱著，只是已經不如以往般，現在已經沒有摻雜著各種複雜的情感，反正他對任何人都能這樣。

「路尼，不要離開。」

「我愛你。」

　　儘管這句話米諾斯都不知道對多少人說過多少次了，但這是米諾斯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的真情的告白，然而這在路尼的眼中，卻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路尼沒有吭聲，他回想起在遙遠的過去，米諾斯第一次對自己的告白。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高興。

　　那種心跳悸動的感覺，已經漸漸淡忘了，只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時候的情景。

　　真是天真呢，當時的自己。

　　「不要...再給我假的希望了...」

　　「好痛苦... 這樣真的好痛苦...」

　　每當想起您對著其他人也說著同樣的話，想起你溫柔地抱著其他人的時候，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

　　我也想被你溫柔地對待啊...只是這一天是不會到來的了

　　「放我走...」

　　看著路尼這個樣子，雖然心痛，雖然可憐，可是那股偏執到變態的佔有慾還是蓋過了一切，支配了這個高傲的半神。

　　「路尼，我不允許。」米諾斯看著路尼，壓制不了心中的憤怒，「我不允許你離開，連想都不要想！」

　　你再說要離開我的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切出來吃掉。

　　就算是把你的手腳筋都挑斷，我也會做。

　　你是我的！你永遠只能是我的！

　　米諾斯用力將路尼按在地上，拿出一把短刀，對著路尼的喉嚨，只是輕輕碰到，就已經有鮮紅的血液流出。

　　只是路尼仍是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只是靜靜地等待處刑。

　　「竟然說要離開我，不可原諒。」

　　「放我走...」

　　「放我走...」

「放我走...」

　　路尼也只是輕聲呢喃著

　　這句說話讓米諾斯陷入了瘋狂，持刀的那只手，因為太用力，都已經發白了。

　　只是路尼沒有看到米諾斯現在的樣子。

　　銀白色的利刃撕裂了鮮肉，鮮紅的血液沿著頸脖源源不絕地從流出。

　　米諾斯把臉湊到鮮血的源頭，然後把溫暖鮮甜的液體一滴不漏地飲盡。

　　當然他不會將全身的血液都抽乾，米諾斯控制著自己，讓路尼的意識一直都維持在清醒的狀態。

　　不過一會兒，路尼的身體就佈滿了被利刃割開的傷痕。

　　口中也充滿了鮮血。

　　但是他還是喘著氣，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哼著

　　「放我走...」

　　然後就這樣暈了過去。

　　米諾斯當然不會就這樣罷休，他拿出了電擊棒，然後將暈死狀態的路尼強行恢復意識。

　　「不要...我不要...」路尼無助地哭著。

　　他那雙美麗的瞳孔中只有絕望，看著這樣的路尼，他還是沒有忍心下手割下他的舌頭，畢竟自己還想要聽他那動聽的聲音。

　　只是自己忍受不了他要離開自己。

　　「你是真的想要離開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後果有多嚴重？！你自己也是當判官的，你難道不明白嗎？！」米諾斯青筋暴現的雙手掐住路尼的脖子，對著他怒吼。

　　被掐著脖子的路尼無法呼吸，又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煞白，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張開口嘗試呼吸。

　　只是上司的力氣實在太大，由於缺氧的關係，就連視線都開始模糊，他看不到上司的因為他而流出的一滴淚水。

　　「咳...咳咳...嗯哈...」米諾斯放開雙手後，路尼便立刻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我當然知道...」過了一會兒，終於回過氣來的路尼小聲說著。

　　「那為什麼...你還要...」

　　「...」路尼沒有回應。

　　「你討厭我嗎？」

　　「...」路尼仍然沉默著。

　　「告訴我，路尼，為什麼想要離開。」

　　「如果我告訴您，您就會讓我走嗎...？」路尼終於開口。

　　「如果是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我就讓你離開。」米諾斯說。

　　很痛苦...這樣跟您一起，真的好痛苦...

　　我這樣喜歡您...一直都...

　　可是我知道，在您心目中，我一點也不重要。

　　即使我一早就知道，您是個十分具魅力的人，會吸引其他人也不奇怪吧。

　　明知如此，我是決定要去忍耐，要去接受

　　因為只要在你身邊就可以了，即使沒有名份，即使您在外面有其他的戀人...

　　可是，明明理智上是這樣想的，但當我親眼看到，您和其他人親熱的畫面，聽到您對其他人溫柔的語氣...即使很想忍住，但還是會感到痛苦...

　　我知道我已經失寵了，一直以來，我都希望您會再次溫柔地抱我，可是那麼多年了，這一天仍然沒有到來。

　　如果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那麼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就讓我...

　　如果這樣說的話，只會被他嘲笑吧...路尼心想。

　　他沒有勇氣說出那番藏在心裡的真心話。

　　昨晚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和其他人走在一起了，以往甚至還會正言順地跑去別人結婚。

　　在別人眼中單單只是米諾斯副官的他，也只能在眾人面前祝賀著他們，還要為他們致辭，作他們的見證人。

　　親眼看著最心愛的人為別人戴上婚戒，說著浪漫的誓詞，那熱鬧歡慶的場景中，看著眾人的笑顏，他的內心卻是凛若冰霜。

　　即使如此，他也忍耐著不要發聲，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即使沒有抱著任何期待，他的內心還是有那一絲細微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心愛的人會回心轉意，重新再愛過自己一次。為此，他也一直卑微地奉獻著，奉獻著自己的肉體和靈魂。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會如此絕望，是因為米諾斯一次又一地傷透了他的心。現在，他的身心都到了極限。

　　「對，我討厭你。」路尼握緊拳頭強忍著眼淚，苦笑著說。

　　「一開始還挺好的，但現在，只是純粹因為你是我的上司，為了不違反這裡的守則，我才會乖乖地聽你的話，就只是這樣而已。」路尼說著這番話的時候，他能感到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痙攣著。

　　「...」米諾斯沒有說話，但全身都已經在顫抖。

　　路尼能從他身上感到一股可怕的氣息，他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接下來的懲罰。

　　說出這樣的話後果有多可怕，路尼不敢想像。

　　以往即使表現得十分順從，但只要有些微差錯，他還是會用可怕的手段折磨自己，即使一直道歉，鞭打、灌腸、滴蠟、堵住尿道限制射精什麼的也都是家常便飯。

　　會拒絕這種事的時候，也即是最初，即使喜歡，也是不能接受如此的惡趣味，但是每次反抗，每次露出不憤不屈的表情，折磨就會加重，慢慢地就變成了如今這副順從的樣子。

　　難得調教得如此聽話，現在卻又明目張膽的忤逆，他一定不會輕易罷休吧。

　　路尼雖然害怕接下來的折磨，但現在也已經沒有求饒的餘地了。

　　但讓路尼想不到的是，米諾斯竟然沒有強迫他去做什麼可怕的事。

　　「既然你這樣想，那就算了。」

　　他走出房間，用力地關上門，丟下路尼一人在這漆黑的地方。

　　雖然沒有可怕的懲罰，可是回想起自己對他說的話，內心卻感到無比的空虛。

　　「米諾斯大人...」

　　路尼抱著冰冷的被舖，淚如泉湧。

　　「我愛您...」

　　只是這份心意已經無法傳達了。

　　一天過去了，上司仍然沒有過來，起初路尼以為這沒什麼奇怪的，甚至因此不用接受懲罰而僥倖，但日復一日，過了好久好久，那個他仍然沒有來。

　　路尼開始擔心，他是不是不會再來了。

　　黑暗裡，路尼看到了米諾斯。

　　「米諾斯大人...」路尼小聲地叫著眼前的人。

　　那人只是望了望路尼一眼，然後回頭，慢慢融入這看似無限的黑暗中。

　　「怎麼了...」路尼見此，大聲叫喊著，但是那人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路尼想追趕米諾斯，但是不論他怎麼用力，都好像原地踏步般。

　　「不...」筋疲力盡的路尼，只能目送著心愛的人望開。

　　「為什麼...」

　　突然，身後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米諾斯目無表情地站在路尼身後，路尼轉身看著佇立著的米諾斯，一邊靠近著他。

　　「米諾斯大人...」路尼剛想碰他，米諾斯便後退了一步。

　　「真是沒用啊...」「玩厭了，我不需要你了。」

　　「...」聽完這句的路尼，腦袋一片空白，此時的他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只是愣愣地跪著，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乾般，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從夢中驚醒，最近一直在重複著這個惡夢。

　　這已經是這晚第四個惡夢了，自從他說出了那種話後，這段時間他一直做著惡夢，但是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那天米諾斯和其他人纏綿的片段，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連米諾斯本人也不知道——自從米諾斯意識到自己愛上路尼後，就沒有再和其他人保持著曖昧的關係。只是路尼無法相信米諾斯對自己的心意，路尼的回避又使米諾斯失去了耐心，才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滿身冷汗的路尼愣愣地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這房間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如此昏暗，這讓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到底待了多久，在這裡他的身體他不會變老，起初他會在這裡徘徊著，慢慢地，這種寂寞，這種不知道是否會永遠在這裡孤身一人的無助感，慢慢地侵蝕著他的理智。

　　他語無論次地吼叫著，直到聲嘶力竭才停止，即使沒有被任何東西抓住，卻一直作出掙扎的摸樣。

　　米諾斯透過監控看著無助的路尼，只要再過一會兒，只要再一會兒，你就會完全屬於我的了，路尼...只要再一會兒...

　　看著被這樣的路尼，米諾斯心中一陣刺痛。

　　這天晚上，米諾斯一直輾轉反側坐立不安。

　他往路尼的房間走去，輕輕打開了房門。

　目光呆滯的路尼倚在牆邊，就如一個人偶般，沒有感情，沒有希望，沒有生命。

　但是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的眼神就如被注入生命般，慢慢回復神彩。

　「米諾斯大人...？」他瞪大了眼睛，彷佛怕驚動什麼般，小聲地說。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癒合了，但是他的臉色十分憔悴，嘴唇也是白的，身體明顯瘦了許多，顯得十分可憐。

　「米諾斯大人...」他挺著虛弱的身體，竭盡全身的力氣慌忙站起來，就怕眼前的人會像在夢中般再一次離去。

　　路尼走到米諾斯面前，卻沒有勇氣直接擁抱著面前的人，只能用顫抖的手試探著般抓著米諾斯的手，現在的他心裡有著許多許多的話想對米諾斯說，但是他卻不知從哪裡說起。

　　「我好想念你....請...請不要拋棄我...米諾斯大人...」

　　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他無處可去，他無法逃避。

　　不要妄想能獲得他的心，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完成自己的本份。

　　這就是天英星的宿命。

米諾斯擁抱著路尼，與以往那種戲弄和強制性佔有的擁抱不同，這次是出於愛和思念的擁抱。

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寂寞了,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路尼，我永遠都會和你在一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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