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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火、生,1

[db:作者] 2025-07-17 08:46 5hhhhh 5210 ℃

chapter 1

(我有一个秘密,听过的任何人都能保守。)

如果每人都有一条线,将人生割成两片不能回头的断崖,塚原音子的分割线会划在她的十八岁。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365的组长自杀,她被过路魔捅了,灵魂飘到地府,在一家黄泉的旅馆打工,之后又考上了国立大学。

“喂喂,这不是你的行李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得你搬。你捅了人还想不认账?”塚原音子黑着脸骂道。

实际上,在这个混乱的时间线里没人捅过她,但她的记忆是真的,她所持的证据也是真的。她没有告发大外圣生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外目前和她属于合作关系,目前是第七年,在两边都蓄意维持和保守秘密的情况下还算亲热;二是她挡着阿鸟遥斗的身影对他说“我来做你的朋友吧”那时大外圣生没有把她掼进火车轨道。大外圣生或许是忌惮,或许是迟疑,或许是脑子生了泡,那不仅使她免除当场死亡的命运,还给自己添了个尾大不掉的麻烦。

提前告诉过他要轻装简行,塚原音子的行李还算少的,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箱子,目前都推在大外圣生的手中。大外圣生看了一眼电梯顶部的摄像头,塚原音子低着头,粉紫色发顶遮住她的手机屏幕。“你又在密谋什么?这里的监控早坏了。”

“没什么。”他说。他们现在总是相互说一些没人相信的话。相识七年,作为绑定的亲友和搭档,什么能聊的都聊尽了,相处时总是沉默居多。塚原音子真的明白什么叫尴尬吗?在无数次的证实之后,大外圣生确定她不知道。

电梯到了。大外圣生在宽敞廊道中左拐右拐,身后串着矮个的女人,时不时因为不熟悉的急转而撞在他背上。他掏出钥匙在锁里转动两圈。“欢迎。”他侧身让出位置而塚原音子大步走进。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大外圣生站在玄关,抱着双臂。

“别说得跟我们结婚了似的。”那女人的情绪不错,她上挑着嘴角四处查看,从卧室到浴室,摸过博古架上的摆件,查看书架上的全家福相片。基本上就是陷入了自封侦探的状态。大外凉凉地说:“别看了。这地方比你那房子干净。”

大外圣生已经做了五年医生。从医大毕业后,他的工作镇日忙碌,但他总是能抽出时间去赴约(无论是五个女朋友,还是父母所安排的相亲局)。塚原音子的到来是个意外。大外住过塚原那里,因着一些他们之间不能外传的秘密,他需要在隔着家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觅食”。大外圣生对塚原音子的房间的凌乱程度有了具体的了解之后他就只肯住酒店了。塚原音子对此当然没有微词,大外圣生报销她所有的意外出差费用呢。

塚原音子愉快的声音从阳台打了几个弯,“是吗?那以后的清洁也麻烦你了。”

她从三年前毕业那时开始就不再剪成短发,而是绑了条紫色的马尾,裙子包着膝盖,虽然没有再长高,却十分精干,那副削瘦身躯里仿佛能爆出异常强大的能量——今天去车站接下值的场务总监的时候,大外圣生混在人潮中几乎没有认出她来。这些年大外圣生最多见她的样子还是一顶蓝棒球帽,已经洗得发白,站在路灯柱旁的黑暗里,背后鼓鼓囊囊,好似背包客般的装束。就像他们第一次——对于塚原音子来说是第二次——相见。他们低声交谈几句,大外像一名尽职尽责的学长或男朋友接过她手中行李,她忽然笑了一声。

“喂,大外!我饿了。今晚的开胃餐是什么?”

浴室拉门滑动的声音,毛巾织物互相摩擦,不多时添了一份吹风机的嗡鸣。大外圣生在卧室里把《尸体演变图鉴》合起来,扬声说:“外卖我刚点了,一会儿你下去拿。你愿意的话,开瓶红酒也未尝不可。”

“……外卖?你就请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孩子吃外卖?你那群女朋友都是凭脸钓上的吧?”

“不然你还想吃什么?”大外没有丝毫仁慈地说,“一肚子肥肉,胸还是搓衣板。抓紧时间,别耽误了你明天早起的排练。”

所谓擒贼先擒王,音乐会现场的工作是塚原音子的死穴。他打扫最后一口炸鸡时塚原音子甚至开始催促他洗碗倒垃圾,然后打开那个私密的小隔间。大外圣生勾着一点撩人的笑,那对塚原音子毫无杀伤力,因为“你这表情真的好恶心。一想起你要干什么就更恶心了……”

难不成你还希望遥斗君在里面?

他不记得他们多久没提到阿鸟遥斗,基本上那话题不会结束得很快乐。他把话匆匆咽下去,看在塚原音子是他的刀架的份上。

“求求你,放过我吧……有谁来救救我……你们这些恶魔……”

“车站那会儿,你在笑什么?”大外圣生问。他早在初犯案的那几个月就学会了无视目标,对他来说,极度惊恐下所被挤出的言辞既不属于和他同样的人类,也毫无倾听的意义。塚原则总是被吵得皱起眉来,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习惯。大外圣生吸了一管麻醉剂,放在旁边的瓷盘中。被看见了脸也没事,他需要取走这个陌生女人的生命,当然这得等他玩够了之后。手术刀突然楔入布满青紫的乳房上缘。

在惨叫爆发出的前一秒,塚原音子立刻拿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毛巾卷塞进受害人的牙齿间。擦拭血迹,清理创面,她打下手打得很熟练。她说:“你得给个预警啊!”

有时大外还会指着被切开的跳动的脏器给塚原看,强令她辨认。密室头顶的灯光昏黄而微弱,家学渊源的外科医不至于出些简单错误,但塚原实在觉得这无甚乐趣。塚原曾经问他:“你解剖了那么多具活人,就不怕有一天做手术的时候也杀错了人?”

“没那么容易。”

“哗……”塚原音子咋舌,“怎么你还挺遗憾?”她的眉头舒展开了,“你的父母不该让你去干这救死扶伤的活,对谁都太危险了。你该去当法医。”

“你是希望我早点被就地正法吧?”

他仿佛都能看见一个迷你版的塚原音子站在她的肩上,大点其头。女人说:“对你而言,在警局工作的话,只是增加了一点刺激性吧。”

他不再搭话,专注于切割那脂肪堆积的器官。被粗麻绳捆得死死的受害人从气管里发出濒死的气泡音,在干燥微尘的狭小室内溺水窒息。血一滴一滴坠落在地板上,大外圣生很注意不割破她的主动脉,否则收拾起喷溅的血迹来太麻烦,为这,不知道报废过塚原音子的几件外套。女人的轮廓打在他的身上,他似有所感,抬起头看着塚原音子:“挪开点,你挡着光了。”

“啊……”

女人把落在颊上的头发掖进耳后,向一侧退开两步。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她的鞋底和地板之间继续响起。大外圣生的刀停下来:“那是什么?”

塚原音子摆弄双脚,踢踢踏踏。“鞋套啊。”那就是她从医生的鞋架上随手抽出的一副,深红色高跟躲在浅绿色塑料袋中失去了原本颜色。她说:“这双鞋我明天还得穿呢——你可没在密室门口给客人还摆拖鞋的习惯,不是么。”

大外圣生皱着眉头解开裤子。他戴上安全套,他隔着两层薄薄的乳胶(他戴着长至手肘的手术手套,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必要的肢体接触,他几乎很少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皮屑和指纹)握住自己的阴茎,将它滑进割开的洞口。新伤还留有余温,他捧着陌生女人的一只乳房,肆意地挤压、揉捏,直到半凝结成块的血和黄色筋膜流出来,滑腻腻地包裹着他。凉意和异常加在一起恒等于安全感,大外圣生不亲吻这些年轻漂亮、身材玲珑有致的受害者,无论是在他们生前还是死后。“恶心。”塚原音子如此评判道(永远)。十年过去,她已经能在女人断气时熟练地打开365的某期LIVE,播放声音很小,只够她一人听清——如果不是她的手还脏着而耳机还扔在大外圣生的枕头上的话。

十几岁那年拧断了小啾的脖子,他只是把那具小小的尸体扔在路边。

某次抛尸后的分别前,在一家速食餐厅,他们解决盘子里的东西时塚原音子用叉子把捅捅他。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饶有兴趣地问。

味道太不怎么样了。他是觉得这家店可能很快就得关门。

“什么嘛——我说这个!这可是最近非常火的侦探剧啊。”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回头看。三分钟的预告片结束之后,一对暗地里的杀人搭档就开始对着大屏幕糊烂的像素进行研究。

“手法太粗糙了。”男人说。

“倒是。不过血迹还算拍得真实……”

“我说的就是血迹。道具组是在地板上挤爆了人形血袋吗?这轨迹毫无逻辑啊。”

“切,你根本就是没看见女孩子的尸体才挑挑拣拣的。这可是小百合复出的第一部作品,无论制作还是剧本都非常精良!……”

他回想起布满血迹的房间的画面一侧,竖着列出女主角的名字。塚原音子一提起黑森百合亚和她曾经的365组合,就会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好像又变回第一次见面时那奇怪装束的小女孩,仔细一想,这些年她是也没怎么变啦。于是成年社会男医生对这位超龄偶像宅宽容地说:“我又不是恋尸癖。”结果是什么呢?她惊奇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事实那样,让大外圣生很火大。

他一拳砸在受害者惊恐僵死的脸颊上,将本已变形的鼻骨砸碎。他射在套子里。喘息和心跳声即使是自己也听得分明。在密室中,没有羞耻和尴尬这种高级情感,塚原音子可以是他的刀架和工具箱,是他的助手,唯独不是“他人”——不是目标。塚原音子像过去几年里他们达成的默契那样,稍稍离开那异常的交媾场所,走到让共犯抬起头就能看得见背影的位置。

“我对你真没有任何兴趣。”她那时背对着他,躺在同一张床的同一个被窝里,手腕贴着他的小臂,脉搏平稳地跳动着,大外圣生二十五岁的胸廓贴在她的背后。汲取到足够的暖意之后就很快分开,塚原音子睡得很快,大外圣生的眼皮也逐渐沉重。年轻时,他在窗外火车飞驰而过的轰鸣中不断惊醒,如今却能时不时错过闹钟。拥抱塚原音子这件事,和信任,和试探的亲密没有一点关系,只能提高他的睡眠水平。

大外圣生的低喘声在狭小室内回荡着。人尸散发出微妙的味道。口罩堆到下巴上的塚原音子换了个站姿,她的脚下继续踩出塑料的巨响,然后又是一次。她听见男人正艰难地持续着,不想卡壳。她好险没有笑出声来。

“快一点吧。”她压低声音,掩住语气中幸灾乐祸,“目标已经解决了。再这么纵欲下去,丽奈酱难道不会怀疑你出轨吗?”

“……过来收拾现场!”

大外圣生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已经衣衫整齐。塚原音子说:“行了,接下来交给我。”她抓着系紧的黑色塑料袋袋口,朝他递过去一爿,轻轻松松,额头丝毫不见汗水。他们这时候又为谁拎更重的那一份而争夺了,活像荒地里两只因干旱脱毛的秃鹫。

塚原音子在反侦察方面有野生动物一般的嗅觉,缺了她在场,大外圣生或许最晚在一年前就得面临重罪指控。大外圣生也承认,比起自己,她更适合当一名杀手——除了杀人对她来说殊无乐趣以外。“你也该把兴趣转向点不那么十八禁的东西了。”塚原音子说。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的外侧。大外圣生朝她眨了眨眼:“我替你定了闹钟。”

明早出行的女人发出被枕头捂住的痛苦的怒号:“别跟我说话!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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