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天蓝的应对

　　张春生静静地听着金安公司副总经理林子安的汇报，脸色变幻不定，但从他捏着签字笔的手，便可以知道他心中是多么的愤怒，因为那支笔已经让他捏得快变形了。听完了林子安的说话，良久，他才淡淡地问道：‘说完了？’语调虽然很平淡，但那张脸，却是非常的阴冷。

　　‘说完了。’林子安看到张春生的神态，心里不由打起鼓来。近几个月来，金安公司的业务确实是令人沮丧，虽然自己只是副总，但却主持着金安的全面工作，出现这种情况，其责任是重大的。

　　‘为什么会有三分之一的部门不再和我们签订合同？’张春生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向林子安。

　　‘是因为退伍军人那件事，由于舆论对我们不利，许多公司认为和我们合作，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那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呢？’

　　‘这个……’林子安不知怎么说好，因为不要退伍军人的主意，是张春生的女朋友提出的，而当时张春生也在场，他也支持退伍军人素质差的看法，随口说了一个退伍军人都不要的话。可是，那毕竟是随口说的，而且没有丝毫的证据，你叫林子安如何去回答？

　　‘说啊！’张春生逼视着他，大有拿不出理由来，我就炒你鱿鱼的意思。

　　以林子安和张春生父亲的关系，倒不怕被炒张春生炒鱿鱼，只是不想背这个黑锅，便说道：‘那是覃小姐出的主意，当时你也同意了。’

　　张春生沉默了，他并不是忘记了这件事，只是想找一个替死鬼，好向董事会负责，见林子安这么说，便说道：‘这个贱女人，老是出一些馊主意。’心里对林子安也极为不满，这林子安是他父亲的老部下，因为经济上出了问题，被免职了，之后就安排来天蓝集团，并给了他一个金安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见他不肯替自己担当责任，心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卷铺盖走人的。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林子安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见他已经平静下来，便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在这次技能大比拚上，做出点表现来，让那些退缩的单位再和我们合作。’

　　张春生知道保安界开展技能大比拚的事，他说道：‘好，把你们的方案拿来给我看看。’

　　林子安又把一份文件递给张春生，说道：‘方案我们在不断地完善中，不过，我们的对手相当的强。’

　　‘哦？是什么人？’张春生把文件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

　　‘是一家新组建的军韵保安公司，经理和副经理都是上次我们招人时没有招进来的退伍军人。不过，他们老板彦青，却是一个银行的小职员。’

　　‘彦青？怎么会是他？’

　　‘对，市建行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是一个退伍军人，不过，他却是Ｎ大学毕业的。’林子安肯定地说。

　　‘有什么背影吗？我问的是军韵公司。’

　　林子安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了，他们没什么背影，只是因为我们不招收他们，一时激愤，办起来的，不过，开业时，市委书记彦洪雷曾去为他们剪彩！而我们也查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和彦洪雷有很深的交情，倒是那个彦青，最后被市委聘为智囊团成员。’

　　张春生沉吟了起来。他只是隐约记得有彦青这个人，但林子安说起他也是退伍军人之后，他想起了覃惠玲和他说过的一些事，他不明白，覃惠玲为何会如此痛恨退伍军人，但在他看来，只是一件小事，所以，他并不在意覃惠玲如何做。

　　他更不明白的是，像彦青这种小人物，居然敢跟自己作对。沉思了一会，他说道：‘你们尽快把方案做好送来，至于那个公司，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摆平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林子安松了一口气，向张春生点头为礼，退了出去。

　　看着林子安关上门，张春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想的当然是如何对付这个军韵公司。在他看来，像这种小公司，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他最不喜欢人家和他作对，这个小公司居然敢这样，如果不让他们彻底失败，显不出天蓝的实力来，何况，此举还能够博取美人的欢心呢？他虽然只对覃惠玲的美貌感兴趣，但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想她们从心理到身体都臣服于自己，只是，大动干戈的话，又显得太看得起他们了。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张春生，他有些生气地叫道：‘又有什么事了？’

　　一个美女进来了，手上拿着一叠文件，正是他的秘书冯怡静。她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张春生，有些不安地说道：‘张总，这是刚刚收到的，市政府关于“两改”的投标方案，蒋副总叫我先送过来给你看，他呆会儿再过来和你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些事，一直不都是由他办吗？’张春生更加不高兴了。

　　冯怡静口中的蒋副总，是天蓝集团的副总经理，叫蒋立云，天蓝公司大多数事务，都是由他打理的，在集团中相当有威信。

　　冯怡静嗫嚅地说：‘蒋副总说了，今次的投标关系到集团今后的前途，而且，这次投标又与以往有些不同，所以他要征求你的意见，才好开展工作。’

　　张春生还是比较会用人才的，听冯怡静这么一说，便说道：‘好了，你出去吧，等一下蒋副总来了，就直接请他进来。’

　　‘是。’冯怡静应声出去了。

　　张春生也开始认真地看起桌面上的文件来。他是知道这次工程对于自己集团的重要的，毕竟，这是天蓝进军城建、以至于进军房地产的开端，但他越看，越想不通这次的投标，与以往的投标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多了一些对搬迁户的补偿吗？加进去就是了，用得着慎重其事地商量吗？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冯怡静领着蒋立云进来了。他站起来，和蒋立云握了握手，脸带真诚地说：‘立云啊，坐下说话。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了。像这样事，以后你决定就行了，又何必来那些政府部门那样的商量商量呢？要知道，很多机会，就是在商量中失去的！’

　　蒋立云心中有一种知遇之感。他本来是在省城的一家不错的公司里当副总，只是一直不得志，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了当时还在创业阶段的张春生，当时，他就是被张春生的这种真诚打动，才跳槽来到了这家当时来说还半点名气都没有的高新技术公司的。本来，他对天蓝集团向房地产方面发展，有些不同的看法，只是虽然是副总经理，在公司的决定上没有决定权，公司既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也只好坚决地执行了。他在张春生的对面坐下，说道：‘张总，这房地产方面的事，我不是太熟悉，而且，这次的投标，也和往时不一样，所以，我不敢拿主意。’

　　‘这次投标，和往时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啊，不过是多了搬迁户的安置问题。

　　其实，这是哪个城市改造都会遇上的问题，按一般的规定，给他们以补偿就行了。‘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蒋立云说道。

　　‘哦？’张春生带着疑惑看着蒋立云。

　　蒋立云挪了一下身子，坐正一点，才说道：‘听说，这原来的投标方案，是没有这方面的内容的，后来不知怎的，经过了彦洪雷的手之后，便多了这一项。’

　　‘我看也不过是标新立异而已，没什么新的内容，我不相信政府会拿出大多的利益来让那些搬迁户分享。’张春生还是不相信。

　　‘就我们研究出的结论，政府当然不会出多少的利益，只是我们这些开发商，就要少赚一点了。这是我们制定的方案，张总你看看吧！’蒋立云从带来的公文包中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张春生。

　　张春生认真地看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全部看，只是看了关于补偿搬迁户的那部分，因此，很快他就看完了，他抬起头来，望着蒋立云，问道：‘立云，真的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是的，这比原先我们预算的利润，就少上百分之三十，不过，这也值得，只要我们拿下了这些工程，今后的Ｎ市城建市场，我们就可以独霸一方了。’蒋立云虽然不希望天蓝进军房地产，但他还是希望天蓝公司不断壮大的。

　　张春生沉思了一下，忽然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必让出那么多，而且也无法拿出那么多。最多也就是百分之十就可以了。’

　　‘为什么？’蒋立云问。他和企划部的同事很认真地研究过，认为这百分之三十，已经是最少的了。

　　张春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公司的背景你是知道的，就算我同意，那些股东们也不可能同意，他们都是一些见钱眼开的人，何况，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进行暗箱操作，不怕我们不中标。’

　　‘我只是想听听张总你的看法。’蒋立云有些固执地看着张春生。

　　张春生没有在意，还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的看法跟他们也一样，这件事，根本不用在这方面下功夫，我想，她彦洪雷目前还不能把握住Ｎ市的权柄。’

　　蒋立云对官场并没有研究，因此，他问道：‘这个彦洪雷，能够当上市委书记，总该有点来历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年轻女人，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位置？’

　　‘都四十出头了，区区一个市委书记，有什么了不起的？’张春生有些不屑地说。应该说，他对彦洪雷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这得益于他的父亲。

　　彦洪雷的父亲，是中央政治局委员，膝下有二女一子，只是大女儿并不出色，嫁了一个小有成就的生意人，老二是儿子，人相当精明，可惜是精明过步，在官场上混到副厅之后，由于站错了队，难有寸进，便只好弃官从商，一家公司搞得还可以，这样，官场上的发展，便落到小女儿的身上了。据说，这个小女儿本来只想在学术上有所有成就，不想为官的，只是父兄需要她在官场中进取，这样才能保持彦家有人在政坛上，维护家庭的既得得益，她拗不过父亲，只好弃文为官了。

　　也算她有相当的本事，在踏入官场不过十年间，便混到了一个正厅级。而出任Ｎ市的市委书记，正是为了向副省级迈进。

　　听了张春生那似乎很看不起彦洪雷的介绍之后，蒋立云沉思了很久，才说道：‘张总，我觉得，这次我们的投标，应该更加小心一点才是。’

　　‘为什么？’张春生颇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这个彦洪雷的来势。’

　　‘她的来势怎么样？在Ｎ市，现在她能够做什么？’想起父亲那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张春生没有把彦洪雷放在眼里。

　　和张春生相交了三四年，蒋立云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地轻视一个人，他心中叹息，难道真的象古人说的一样，人一得意，便会忘形？或许是这几年天蓝的顺风顺水让他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小心翼翼吧。以前，他老爹可还在市里当书记，在Ｎ市，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被放到了闲职上，还能有以前的那种能量吗？

　　想到这里，蒋立云说话也小心了起来，他说道：‘张总刚才的意思，也是说彦洪雷到Ｎ市来，是想冲副省的位置，那么，她在Ｎ市就必须有所作为。’

　　‘对啊！她既然想有所作为，那她就离不开那些结成了团的Ｎ市势力。’张春生颇为得意地说，似乎他本身就是Ｎ市势力的代表。

　　‘可是，你觉得她会就范吗？在历史当中，我还没有看到过有哪个主子愿意受制于人的呢？’蒋立云稍作提醒道。

　　‘她当然不想了，可是轮到她不想吗？要知道，Ｎ市的势力，已经结成了十多二十年，当年，我家老头子也想去抗争，到最后还是妥协了？’

　　‘只怕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应该说，Ｎ市旧有的势力，更加强大才对！’张春生也许真的是把蒋立云当作自己的心腹吧，便向他分析起谁谁谁在什么位置，起什么作用起来。

　　蒋立云听了暗自叹息，说道：‘政治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在经济上，我们还不是处于绝对的优势，尤其是我们的天蓝集团？’

　　‘怎么说？’张春生对蒋立云的一味泼冷水有些不高兴了。

　　蒋立云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还是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彦洪雷他大哥的公司如何，我想，为了帮助家庭，此时他已经是进入了Ｎ市，而我们的天蓝，由于高新技术方面的利润已没有以前那么可观，经济实力已大不如前。而这次我们进军城建和房地产，也是想在这方面闯出一条新路来，成功了，那我们就胜利了，天蓝将会宏图大展，要是失败呢？其后果我真是不敢设想。’

　　张春生十分认同蒋立云的分析，只是在他看来，目前在Ｎ市，真正能够和自己一较长短的公司，还没有出现，于是他笑道：‘不错，我们正是因为高新技术方面的利润已经很低，才向房地产进军，只是，以我们的实力，相信还没有对手。

　　当然了，这是以市委确定招标对像为Ｎ市企业为前提，而我说的实力，不仅仅是指经济上的实力，而是各种因素综合的实力。‘

　　‘那么辉煌呢？那可是Ｎ市在房地产方面数一数二的大企业，绝对有实力和我们抗衡！’蒋立云有些尖锐地说。

　　‘你是说习勋那土老冒？’张春生毫不在意地说，‘经济上的实力，他们是有的，但无论是在人际关系上，还是在总体的策划上，跟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可是，城中村的改造，可是他们先提出来的啊！’听到张春生这么一说，蒋立云对他不由产生了一些看法。

　　‘他们本身就是农民出身，所以，在城中村方面，他们有一定的发言权，但旧城改造方面，他们能拿出什么好的建议来吗？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以前提出的城中村改造方案，根本就通不过。’张春生没有见过习勋他们提出来的城中村改造方案，只是想，上届市委没通过的方案，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根本没有想到，并非习勋的方案不行，而且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那方案才没有通过，可以说，他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毕竟刚从大学毕业回来，根本没有真正地接触过政治，政治敏感力还相当的差。

　　蒋立云的政治触觉也没有那么高，听张春生这么一说，也以为习勋他们的方案真的是太差，便不再在这方面说下去，但是，他对这次的投标，心里真的是一点底也没有，便又说道：‘我好像听说，这个方案是市委智囊团的一个叫彦青的人提出来的，而这个彦青，和习勋的关系还相当的密切，我们不能不防啊！’

　　‘又是这个彦青！’张春生不由得冲动地叫了起来。

　　‘张总认识他吗？’蒋立云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我又怎么会认识这种小人物呢！’张春生怒极而笑，但他还是把和彦青的简单交往向蒋立云说了。

　　对张春生这么轻视人，蒋立云心里产生了一些看法，心想，如果当年自己不是在业内有一定的名气，他会不会这么看得起我呢？他把想法收在心中，说道：‘唔，确实只是一个小人物，但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得这么多人的赏识，而且能写出这么有价值的方案来，还是有相当本事的。’

　　想了又想之后，张春生又把彦青成立了军韵保安公司，和自己的金安公司作对的事说了出来。

　　因为金安公司的动作，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蒋立云根本没有想到彦青会和自己的集团有那么大的纠纷，他也没有了解军韵是如何跟金安作对的，所以说不出一些什么来，但他知道，有这个彦青在，天蓝想拿到‘两改’的关键工程，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说道：‘张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利润，不但不能增加，只怕还得减少一些。’

　　‘不会吧！’张春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蒋立云，也把彦青看得太高了吧！

　　‘我有一种感觉，这种在投标中加入安置搬迁户的做法，一定是彦青提出来的，而且，也一定是针对我们公司的。’

　　张春生沉默了，因为蒋立云说得不无道理，但他却没有马上赞同他的说法，而是说道：‘也不一定是这样，不过，我会找人调查了解一下的。立云啊，这方面的工作不是你的长处，你还是把精力多放在其他方面吧，“两改”的事，让其他人去搞好了。’

　　蒋立云有些疑惑地看着张春生，他不明白自己那些地方做错了，竟会让他把自己排除在‘两改’方案之外，在他看来，如果公司的发展方向真的向房地产方面转移的话，那以后这方面的事，他这个副总，要做的事情非常的多，正需要尽早熟悉这方面的事情。但既然张春生这样说了，他也只好勉强地应道：‘好吧！’

　　张春生也没去注意蒋立云有些什么想法，只是解释道：‘“两改”涉及的面太广了，有些事情，你也一下子无法介入，和那些人打交道，就可能出现尴尬的局面，与其这样，倒不如暂时不参与的好。’

　　‘谢谢张总的好意，我明白了！’蒋立云当然不相信张春生的说法，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回去做事了！’

　　‘好，你去吧！’

　　看着蒋立云离开的背影，张春生思绪有些零乱，对蒋立云的才干，他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只是感觉他好像过分地干涉自己的事情了，像‘两改’的投标方案，其实他只要做出来就行了，至于怎么执行，便是董事会的事情，又怎么到他来说呢？

　　一想到投标，他又想到了蒋立云的说法，他对蒋立云的想法还是有些认同的，但他却不相信彦洪雷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斗得过那帮老家伙，起码在近年内不行。

　　这样的话，投标的事，就应该没有蒋立云说的那么危言耸听。可是提防一下也是必要的，于是，他把秘书冯怡静招了进来。

　　‘张总，快下班了，你还有什么事吗？’冯怡静的一双媚眼投到了张春生的身上。

　　‘你通知一下董事会的所有成员，下午开一下会。’

　　‘好的，那中午怎么过？’冯怡静没有马上走开。

　　‘中午就随便叫两个快餐吧！’张春生这才注意到冯怡静的媚眼，但他没有领情，而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道：‘还不快去办？’

　　‘知道了！’冯怡静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出去了。

　　望着冯怡静那婀娜的腰肢，张春生忘却了刚才的烦恼，心中充满了得意。这个冯怡静，是他才招来半年的秘书，只不过工作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给弄上手了，而且，当时的冯怡静还是一个处女。那小女人开始是何等的清高，但让自己狠狠地搞了一次之后，就变成了淫娃荡妇。让他最得意的是，冯怡静明知自己无法成为张春生的夫人，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情人，不但在其他方面对张春生没有什么要求，在性生活方面，还尽情地满足张春生的要求。

　　想到这里，张春生起了生理反应，他拨通了冯怡静的电话，说道：‘等一下把快餐叫到我休息室来。’听到对方兴奋地回应，他才放下电话，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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