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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之后,4

[db:作者] 2025-07-18 18:38 5hhhhh 6780 ℃

四。

无精打采。

窗外惠风和畅,百叶窗没有规律地跳动着,和窗户一起发出不规律的啪嗒声,透过百叶窗铺洒进来的零星暖阳也跟随着慵懒舞动了起来。然而这一份活泼并没有传达任何的暖意到我身上,我只是右手半握拳,手肘放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让脑袋、手肘和身体形成了一个不太稳固的三角形,如若不是眼珠子随着跃动的阳光不时的转动,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尊劣质的雕像而已。

那场深夜的闹剧已然过了一个月,然而闹剧之后,那位怯懦的修理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据说连工钱都没有来拿,想必也是胆小如鼠怕我报警吧。如果他能守口如瓶,不会在醉酒状态下把这件事炫耀出去,那么世界上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那一夜的荒谬。

想来也是可笑,两位当事人都在害怕对方泄漏那一夜的经历,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保密默契。

黄毛也离奇的销声匿迹了,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在酝酿着对我的进一步的报复——不过仔细想想,他已经从我这里白拿了够多了,而且也没剩下什么底牌了,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吧?

至于我,生活还是得要继续,就像是窗外飞进的苍蝇在我即将下嘴的蛋糕上逗留了几秒,被赶走后又飞出了窗外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只能皱皱眉头,当做无事发生,继续把这块蛋糕吃了下去。

只是在那之后身体不知是起了什么变化,成天无精打采,好奇与兴致惨遭削弱,内心时常会有不知哪来的小爪子抓抓挠挠,挑逗着,诱惑着,却又不给一个明示的痛快。莫名发呆的时间开始频繁出现。

比如现在。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聚集了我的意识,我下意识的坐正,捋了捋头发。

天儿笑嘻嘻的从门后探了半个脑袋,闪进之后关好房门,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手里带着一堆材料。

“这些都是需要确认签字的哟~”说完,她把那一叠厚重的材料一份一份的整理好,摆在我面前,脸上的笑容始终固定,我以前总是笑她没心没肺的,但现在却开始羡慕她那份学不来的单纯。

见我签完文件,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好姐姐,好副总,这次招聘办公室主任的事情,下午就要宣布结果咯,可不要忘记了呀~”

我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原本的办公室主任突然离职,这个岗位就空了出来,原本说是公开招聘一个,但是天儿却私下里主动请缨,无论她的能力还是人品都是能够胜任的,我也旁敲侧击了其他同事都没有意见,作为主要决定人,这次所谓的“招聘”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或许下个礼拜,天儿就能坐进我对面的办公室了呢。

“肯定不会忘了呀我的小可爱,晚上可以订个位置庆祝你的升迁咯。”

“那可不,为了感谢我们的伯乐姐姐,我要去给你找全城最帅的陪酒郎,不醉不归!”

“去你的,没点正经。”我嗔道,“当了主任就不能再瞎搞咯!”

“哎呀,我什么时候瞎搞过啦……”

就在和天儿打闹的时候,办公室电话响了,天儿很识趣的拿好文件退了出去。

“您好,外面有位客人说是要来见您,但是没有预约。”是前台打来的电话。

“他的姓名呢?”

“他不肯说,”前台的声音有些迟疑,“说是要亲自和您通话,您就知道了。”

谁这么爱恶作剧……

“你把话筒给他吧。”

沉默了两秒后,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出现了。

“Aloha,小姐姐,想我了吗?”

十分钟后,黄毛在前台的引导下来到了我的办公室,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我在前台的脸上读到了一种难以置信。

这也很合理,我要是前台,我也难以置信—— 一位美丽高傲的高管是如何和这样一个痞里痞气、猥琐下流的人物扯上关系的?

即使黄毛今天穿着一身西装皮鞋,但是也难以掩盖他散发出来的猥琐而低级的气质,就像是高级展柜里精心陈列的死蟑螂一样,让人觉得可笑——然而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每次黄毛的出现必定不会带来任何的好事情。

在确定房门彻底关上以后,我收了收震惊与愤怒的表情,低声的问道。

“你来干什么?”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不友善,黄毛依旧嬉皮笑脸,“小姐姐别生气嘛,生气多了内分泌要失调哦。”

“滚!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低声咆哮着,尽力控制着想要爆发的情绪。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你先坐下嘛。”黄毛摆了摆手,“你这样,我又怎么跟你说正事呢?”

“你他妈满肚子里都憋不出一个好屁来,能有什么正事?!”

“哎,你还别说,还真是正事。”黄毛一脸认真的说,“哎哎,小姐姐有喝的吗?口渴了,请我喝瓶水好不好?”

这算是什么转折……

我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小冰箱,示意他自己去拿。

黄毛屁颠屁颠的跑到冰箱前,蹲着选了好久,拿了一罐可乐一罐咖啡出来,自己打开了可乐吨吨吨的喝了起来,然后把咖啡放在了我的面前。

“哈~不错~冰镇可乐果然很爽!”一罐可乐很快下肚,黄毛夸张的感叹道,“咦,小姐姐,你也喝呀,不喝可就浪费啦。”

“闹够了吗?赶紧说事,不然我让保安把你抬出去!”我依旧一脸严肃。

“好好好,说正事。”黄毛把空罐子放在桌上,“我觉得自己老是找小姐姐要钱也不是办法,这种不劳而获不是什么好事情。”

“哼,你还有这觉悟呢?”

“对呀,嘻嘻,所以我决定要认真找一份工作啦!”

“那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啦!小姐姐你这么能干,年纪轻轻都能坐这么大的办公室啦,肯定是很厉害的那种哦。”黄毛极尽谄媚。

“……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啦……呃,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吧?”

简直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说重点。”

“好好好,说重点。”黄毛收起了那张笑嘻嘻的脸,开始严肃了起来。

“我想应聘你们的办公室主任。”

直到他再次严肃地复述了一遍,我才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我怔怔的愣了半晌,原本清晰的思路却被这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镇静了下来,却也想不到任何可以回应的话语。黄毛也不多言,在抛出这爆炸性的一句后,只是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盯着我看。我从来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虽然两人端坐两旁不发一语,但他一定从我变化的神态中读出了他想要的胜利。

“你不要想啦,我是在招聘网站上看到的招聘启事的,嗯……办公室主任,听起来好像很拉风的样子,不知道日常的工作都需要……”黄毛又恢复了那张可憎的嬉皮笑脸,稳操胜券。

“不可能。”我冷冷的打断了他的个人秀。

他对这个意见好不惊讶,仿佛在他意料之中,只是笑着盯着我,但让我感觉有些悚然。

“不可能的,你不要想了,”天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我只能故作镇定,维持气场,重新找回一些凌人盛气,“就你?先不说我们已经决定了人选,而且你算什么东西?自认为能吃得下这碗饭?”

“哎呀,我看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嘛,哪能这么快就决定了?我也是敬重小姐姐这位领导才来找你的,要不我还是走个流程,先从人事部的初面开始走起?”黄毛说着两眼放光,声音也慢慢变大了起来,“就是担心面试的时候被问起和这家公司有什么渊源的时候,我可能就要捡一点不该说的说出去喽!”

“你敢!”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住桌面,恶狠狠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出手,但是随后我就后悔了——简单的两个字一出口,我和他都已经预见了结果了,我已经亮出了底牌,除了这样空洞的威胁,我拿他毫无办法,即使此时叫保安把他轰出去,天知道他能叫喊嚷嚷些什么,加上前台领他进来时候的表情……放他进来就是个错误。

天哪,又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冷汗涔涔。

我又坐了下来,靠在椅背,尽力隐藏着内心的恐慌,透支着最后一点高傲的看着他,冷冷的说:“你认为他们会相信你么?”

“这个嘛,不清楚。”黄毛嘿嘿笑着,“但是那天晚上的修理工我还有联系方式,可以叫过来对对证嘛,他们信不信我,我无所谓,但是小姐姐……”

他的话说了一半,想了想,无视了禁烟的标识,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盒香烟,慢悠悠的选了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朝我的方向吐了过来,悠然的说出了后半句。

“你敢赌吗?”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击穿了我最后的防线。

我不敢。

我就像是用全身的身家性命在赌场上搏命的赌徒,只能继续下注,不能收手,一收,就是万丈深渊。

而从一开始,这个局就没有想过让我赢,身上的蚂蟥也越来越多,他们贪婪的想要吸干我的每一滴血。

我不敢,求生的欲望只能让我继续下注,继续任人宰割,哪怕再小的概率也足以让我心神崩溃。

行尸走肉总好过粉身碎骨。

所以,我不敢。

我瘫坐在椅子上,那四个字不仅抽走了我的灵魂,也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无力的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继续吞云吐雾着,眼神里的愤怒也失去了伤害性和威慑性,没了牙的老狗,不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话语我又说了一次,不过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听上去更是屈辱求和的商讨。

“都说了嘛,你把办公室主任的职位给我就可以了,我也想自食其力呢。”

即使心态变化之后依旧觉得他的想法很荒谬——且不说他的形象能力无法胜任,把他留在这里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大的乱子,而且……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天儿,这个位置给她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可恶!我是怎么了,我竟然开始在考虑他提议的可行性了!

“其他的可以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这要求我真的接受不来……”我小声的哀求着。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都说过啦,一直找你要钱也不是个事儿,总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好嘛。授人以……什么来着,反正就那意思吧。”

“其他工作好不好?我让楼下保安组的再给你加个位置……”

“那不行,以前当过保安,太辛苦,没人权,就这个,啊,办公室主任,挺好的,听起来也威风,就它了。”黄毛很果决的回绝了我,看来是一门心思盯上了这个位置了。

看样子,我只有答应他,或者……

我不敢想。

我拿起桌上的咖啡,娴熟的拉开拉环,吨吨吨吨吨,几秒钟之后,把空罐子砸到了身边的垃圾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挺身直背,恶狠狠的瞪着他,旋即像是被抽了筋,再次靠在椅背,长舒一口气,凶恶耗尽,只剩下无可奈何。

沉默再次笼罩,黄毛很默契的不发一语,十指交叉托着脑袋,颇有司令风范,而我也靠着椅背仰着头,时而闭眼,时而用下眼睑的余光看着他。即使是如此简短的眼神交锋,我也没有任何底气,一次又一次的被碾压,最后只得闭上双眼,自觉地陷入黑暗。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肌肉记忆似乎遗忘了如何踩高跟鞋,歪歪扭扭滑稽地走到了黄毛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平静的说出我最想说的三个字。

“操你妈。”

黄毛并没有被惹恼,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他的目的就快达到了,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示意他站起来跟我出去,当我开了房门和黄毛并排站在办公室门口,一瞬之间就吸引了全办公室的目光——我知道,他们肯定也在猜想,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是怎么站在一起的。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发不出声音,先前想好的句子不长,但每个字都像是长了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能像是一只金鱼一样,嘴张了又张,样子肯定很滑稽,同事们估计也察觉到异样的气氛,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把目光聚集到我的脸上。

从未如此当众的尴尬过。

“嗯……那个……我宣布……这位……新…新同事,就是我们新任的…新任的…办公室主任了……”

哆哆嗦嗦的把这句话拼凑完了,脸颊早已涨得通红,盯着地板不发一语。黄毛倒是点头哈腰,对着一办公室的人一脸讨好,跟汉奸似的。

同事们在听完我的宣布后惊讶不已,原本安静下来的办公室再次充满了窃窃私语,夹杂着嘲笑、质疑和指指点点,一点一点的抽干了我周围的空气,窒息的感觉逐渐清晰了起来,我拉着黄毛进了办公室,在房门关上前的一刹那,阴阳怪气和八卦猎奇传入耳来。

我已经无心去管外面是什么天地了。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座位上,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蹬掉了叫上的高跟鞋,双脚隔着丝袜直接触及到柔软的地毯上,心神安宁了不少。

“去,再给我拿一罐咖啡来。”

我闭着眼睛指挥着黄毛,脑子却没有停下来,梳理着面前的难题:如何让黄毛尽快掌握相关的知识技能?如何去让黄毛服众?如何去平息骚乱?如何想一个正当的理由尽快把他辞退了……

眼前是一团乱,看来要完全梳理需要一点时间……

黄毛把咖啡递了过来,已经很贴心的帮我拉开了,我直接接过来毫不客气的喝了干净,在补充了糖分和能量以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这是我最喜欢的思考方式。

“对于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你有多少的了解?”我依旧埋着头,写着只有我自己看得懂文字。

“咦?不知道,不是上班看看场子,看看有人偷懒就记录有人搞事就打一顿的那种嘛?”黄毛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也就是说他的基础等于0,还要从头集训。

“待会儿下班了你先别急着走,我来给你讲一点最基本的东西,免得你明天上岗以后什么都不知道。”

“啊?这么麻烦的吗?”黄毛不满地嘟囔着,“不过,我确实没打算下班就走来着……”

随着纸上的文字符号越来越多,思路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困意。

奇怪啊,连续喝了两罐咖啡,没有理由啊……

眼皮像是灌了铅,越来越沉,刚刚排列成型的思路又逐渐被打散,归于了混沌。

黄毛依旧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感觉我已经快握不住笔了。

算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我被丢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丝不挂,房间里布满了蜘蛛网,虽然蛛丝脆弱,但是成股的蛛丝依旧对我的行动有些限制,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挥动着手臂想要驱散面前的蛛丝,但那些蛛丝却像是有意识一样,愈发坚韧,之前一掌可以轻松斩断,但第二掌过去已经略显吃力,第三掌打过去,已经能把我弹开了。

我有些害怕,开始朝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跑了过去,房间里横布的蛛丝虽然不是密不透风,但是强度却愈发强韧,对我行动的限制力也越来越强,还没有跑出几米远,就仿佛已经攫住了我的四肢和躯干,即使迈出寸步,也要耗费比平日里多几倍的力气。

但这小小的蛛丝又怎能限制住我?我依旧不服输的往前挣扎着,眼前的光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待我体力不支瘫倒、挂在了蜘蛛网上时,我看到了同事们忽然的出现了,就在我的咫尺之外,老王和天儿在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小张正在和其他人手舞足蹈,一脸兴奋。

太好了,有救了!

我拼命的呼喊着,声嘶力竭,但是他们却充耳不闻,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谈话,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了手,想要抓住离我最近的天儿的衣角,却发现触碰到的是冰冷和坚硬——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一堵巨大的玻璃墙。

我的手最终是垂了下来,握着的拳也终究松了下来,手背上的淤青隐约可见,我没有力气再去做任何的动作,仅仅是维持呼吸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精力,房间里的蛛丝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状态,开始缓慢的生长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开始放肆的在我身上游走,缠绕,包裹,直到封堵住我眼前最后的光明……

我醒了。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睡了多久了?

办公室没有开灯,十分昏暗,窗外零星灯光有些显眼,看来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外面依旧有人在加班吧。

黄毛倒是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我依旧是半躺在我的办公椅上,仿佛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浑身无力。

算了,先回家吧。

嗯?

一种熟悉,但是此刻我不想体验的感觉正在我全身上下蔓延——原本我想用双手支撑自己站起来,却发现双手又被平行固定在了身后。看来是黄毛趁我熟睡的时候又一次把我捆绑了起来。

我开始有些慌乱了。虽然这早已不是黄毛第一次把我捆绑起来了,但是这一次是在办公室,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这个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在同事们的面前!我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了,必须立刻脱缚,来结束这个尴尬的处境。

我用着蛮力尝试打破绳索的束缚,但是身上的禁锢依旧纹丝不动,黄毛的水平倒是愈发熟练了。低头看了看,方才的慌乱倒是减轻了几分——黄毛倒是很“贴心”的从我的衣架上取下了长款风衣给我“穿”上了,袖子插在了衣兜里,给我受缚的身体上了一层伪装,加上昏暗的光线,一般看不出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双腿的束缚倒是简单,只是象征性的在脚踝上绑了一个绳铐,双腿中间留了一点距离,配合办公桌的掩护也是能够很好的藏匿起来,高跟鞋也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脚上。嘴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嘴唇感觉粘粘的,估计是被封上了胶带,所幸的是,黄毛也给我戴上了口罩,隐藏了我口不能言的境地。

他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算了,不管了,看这样子,我这副窘迫目前还无人知晓,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落了地,我不禁伸了伸腿,再次的放松了下来,不知道这次黄毛要到什么时候才来给我解开,虽然紧缚的体验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倒是头一遭,原本脑海里变得模糊的影像现在已经彻底被搅作一团,莫名的刺激感像是电流一样在全身来回蔓延,让人呼吸急促,情不自禁的开始转动手腕,扭动躯体,小幅挣扎,双腿反复屈伸,或是乱蹬一气,充分地吮吸着束缚的真实感。相比起将双腿死死捆住,我反而喜欢这样留有一点挣扎空间的绑法,那种近在咫尺却又得不到自由的感觉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轻轻挠着心口一样,欲望也如同被缓缓巨力碾压的橙子,逐渐扭曲变形,在长期的隐忍后找到了一个喷发的借口。

天气并不算冷,裹着风衣没折腾多久就已经香汗淋漓,脸颊变得潮红,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两股之间也变得微微湿润了起来,在剧烈的压抑下也开始发出了轻声的呜咽——外面可不是空无一人,所以还不敢太过放肆。

精力耗尽以后再次瘫软在椅子上,原本高傲的羞耻心和理智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脑袋里依旧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以及一些令人不齿的幻想。我缓慢的调整好气息,开始恢复精力,或许在黄毛回来之前还能再来上一两次。

或者就趁着体力耗尽的时候继续挣扎,是不是更刺激、更贴合幻想一点?

我已经完全沉溺在肉欲的独角戏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开门的声音把我吓回了现实,我赶紧检查了一下——嗯,风衣还算完好,就祈祷一下口罩也不会出卖我了。

天儿缓缓的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走到对面以后也不坐下,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我,月光夹杂着霓虹灯光从我背后的窗户投射进来,我能够看到她双眼通红,还有明显的泪痕。

同样的办公室,同样的人物,仅仅只是过了几个小时,气氛却完全不一样了。我完全不敢和她的目光相接,不知是因为目前难以启齿的窘迫,还是方才人事任命对她的辜负。

更大的可能,就是兼而有之。

天儿缓缓的把文件放在我的面前,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是真的不打算解释了吗?还是说想一直逃避下去?”

“你知道我为这个职位准备了多久?你就这样让给了其他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被谁威胁了?”

“你说话呀!说话呀!”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到最后,天儿的哭腔又出来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小声的啜泣着。

而我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发一语。

不能发一语。

也不敢发一语。

眼泪早就已经无声地流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端坐着,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眼泪估计也流干了,天儿站了起来,带着冷漠和决绝看了我最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关灯,离开了公司,把我一个人置身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无论是梦是醒,胸口都像是被压着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天儿的一颦一簇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回放,可不管选取哪个章节,最后的定格一定是她离开前看我的眼神,每每如此,胸口上的巨石又被加重了一分。

在严厉的精神折磨之下,肉体的痛苦反而让人感觉轻松。双手被捆绑的时间有点长了,开始变得麻木,口干舌燥,昏昏沉沉。如果说肉体上的痛苦是对我的惩戒,那反而还能缓解我精神上的苦楚,但这样的惩戒,也是杯水车薪。

天儿已经给了我弥补的机会,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修复了。

凛冽的寒风将我彻底的激醒,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已经沉睡了下来,黑暗已经彻底笼罩了这座城市。我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现在肯定已经不早了,但是黄毛依旧没有任何要来给我解开的迹象。

悲伤之后开始蔓延另一种恐惧。

如果黄毛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我解开,那么等到明天的上班时间,我这一身羞耻的无疑将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之前的所有不堪说不定也会牵扯出来,我会遭受他们无尽的耻笑,羞辱和指指点点,余生将会被钉在这根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不,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不,我不能功亏一篑。

后颈的岑岑冷汗在寒风的稍稍驱散了内心的不安,也坚定了我自救的想法。

我假想了一下,双手被吊在身后,肯定没有办法摸到脚踝上的绳索的,看来接下来的行动会变得比较艰难。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是长期的坐姿加上高跟鞋的折磨让我完全无法掌握平衡,又猛然坐了回去。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绷紧小腿的肌肉,再次尝试站了起来,成功了。

走到办公桌的抽屉旁边,吃力的蹲了下来,扒拉开抽屉,看到了我日常背的包,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手穿过风衣拿出包来,隔着风衣更是抓不住。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反正现在已是深夜,而且距离也不远,不会有人的吧……权衡了一番以后,我打算打破自己的伪装,还好黄毛仅仅只是给我简单的系上了风衣的腰带,没有给我扣上扣子,所以在桌角一番磨磨蹭蹭,也算是蹭开了风衣的活结,随着风衣倏然落地,包裹着羞耻心的最后伪装也离开了身体,绳索密布的躯体暴露出来。

然而我已经没有闲心去管这些,我再次尝试拿出了包,在包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摸到了车钥匙,把它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尝试继续走动,虽然双腿没有被捆死,但是预留的距离倒是不多,与其是说走动,倒不如说是挪动,再加上脚上的一双高跟鞋,每一步更是挪得小心翼翼,生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我不知道如果我真摔倒了还能不能爬起来,但是我不敢冒这个险。从座位到办公室门口的距离,平时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跨过,现在大概用了接近一分钟。

昏暗的镜面墙里,映射出一个狼狈的女人,虽然在绳索的交织下身材愈显凹凸有致,然而躯体上的绳索也将屈辱写得明明白白,异常刺眼。

我现在没有心情自我欣赏或者自怨自艾。不管了。我一咬牙,继续前进。

我走出房门,在黑暗的走廊里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平时熟悉的走廊这次显得格外的黑暗和陌生,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的响声让我感到阴森,生怕招来了巡逻的保安,或者其他的好事者。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提前脱掉鞋子赤脚出逃,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在进入电梯以后,我吃力地按下了车库的楼层。然后靠在电梯墙上喘着粗气,仅仅是这短短的距离,已经把我重新聚集的力气和勇气消磨殆尽,但是眼前的逃生之路才走了一半,剩下的才是最惊险的。

是的,我要去车库,只要到了我的车上,后面就好办了。

深夜的电梯早已没有平日的拥挤,电梯很爽快的给我带到了车库层,我特意排演的解释说辞幸好没有派上用场——万一遇到个半夜不长眼的,我好歹也有一个临时的退路。

出电梯后的台阶让我犯了难,好在有个无障碍通道,正准备下去的时候才发觉脚上的高跟鞋是如此的碍事。我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慢慢倒行,平日里三两步就能下的距离又生生的折磨了我许久。

车停放的地方距离电梯并不远,在计算了最佳的路线以后继续一鼓作气地挪动过去,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再次活跃起来,即使身体劳累精神崩溃,昏暗封闭空间下的紧缚依旧让我催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刺激,产生了“这段路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的矛盾心理。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窜出来了……我赶紧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都大半夜的,谁会没事来车库呢。

但是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了,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而且越来越近,车灯也刺破了前方的昏暗,前方的拐角越来越明亮起来。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加快了脚步躲到了最近的柱子旁,下意识的第一步还迈得有点大,差一点摔倒,站定藏好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人听到了咚咚心跳。

待车辆远去以后,好奇心的驱使让我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到底是哪路神仙现在都还没回家。车牌太模糊没看清,就是车的款式有点熟悉……

算了,不关我事。

心有余悸催生出的刺激感是如此美妙,难怪现实生活中这么多作死的人。在刚才九死一生的经历下,剩下的行程竟然变得有些让人莫名地期待。从未有过自缚夜行的体验,这次竟然弄巧成拙地实现了,仔细一想,也不完全是坏事情。

磨磨蹭蹭的到了自己的车前,开了锁,半蹲下拉开了车门。前一刻还在想黄毛会不会坐在车上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结果打开车门,里面空空如也,才开始责备自己已经有些疑神疑鬼。

笨拙的拉开车门,笨拙的绕了一圈,笨拙的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室,然后把双腿收进了车门,但是如何关门又成了难题。

算了,先解开身上的绳索吧。

我在驾驶室里蠕动了半天,总算是摸到了储物间的把手,摸到了里面的剪刀。但是由于长时间的绑缚,手指的灵活程度已经远不如正常水平,如何拿出剪刀,并且如何剪断绳索成了这最后的难题。

尝试了好几次以后终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剪刀,小心翼翼的往外拖,但是剪刀的重量明显超出想象,在离开储物间的支撑后迅速的滑落下去,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操。

绝望感再次涌了上来,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能被这一点小小的距离打败吧?

我抬起了双腿横卧在驾驶室,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前面翻滚,但是最后摔下去的一刻还是疼的龇牙咧嘴,倒栽在副驾驶下面,上半身被扭曲成奇怪的模样,双腿倒是举得老高,看起来很狼狈很不雅,但是也没有办法了。

幸运的是,我再次摸到了剪刀,开始尝试剪断绳索。然而事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诡异的姿势加上麻木的手指,平日里最简单的动作此刻成了人生挑战,功败垂成的预感也让心情也愈发烦乱,刚开始还好好地讲道理摸位置再尝试剪,后来就放飞自我随心所欲胡搞瞎搞随便乱来了。

剪刀的咔嚓咔嚓声在这无人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不知道瞎搞了多久,身上的绳索开始松动了,我欣喜的开始加大挣扎力度,不一会儿紧缚的感觉开始逐渐的消逝,扯干净上身的绳索,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解开脚上的束缚,最后取下口罩撕开胶带,掏出了嘴里的塞口布,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长时间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连关车门的力气都没有。

呼吸逐渐缓和以后,眼泪却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力气再去考虑这些复杂的问题,经历了这么长久的折腾以后,疲劳已经看准时机趁虚而入了,大脑空白的状态确实适合再补上一觉。当然,现在这个状态,我也没有把握能安全的开车回家……

一觉醒来以后开车回家,到家才发现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想必是剪刀剪坏的吧。我已经没有力气给自己放水泡澡了,踢掉了高跟鞋,扑在床上,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我自然是旷了一工,想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才想起手机还在办公室的包里,简单的洗漱换装后上了QQ,才知道我这旷工捅了娄子——电话打爆了没人接,原本准备的会议因为我的缺席暂时取消,需要我确认的信息已经堆积如山,项目进度延缓,黄毛上班的第一天啥也不会,像个人形傻逼,办公室主任的工作基本都是天儿和其他同事在帮忙完成,不仅如此还有骚扰女同事的记录……

心乱如麻。

既然已经旷工了,那就旷彻底一点吧。

我关掉了QQ,给自己放了一缸热水,然后静静的泡了下去,前一夜积累的疲劳和不安随着泡开的毛孔都发散了出去,四肢百骸在此刻才得到了真正的放松。

到了晚饭时间,饥饿让我不得不从水里起来,擦干身体裹上浴巾,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小张。见我一天都没见面,怕我出事,上门找我确认是否安全。

我并没有给他开门,隔着房门给他报了平安,就打发他回去了,他有些失落,然后把买好的晚饭挂在门把手上,离开了。

十分钟后,在饥饿的再次催促下,我开门拿了我的免费晚饭,竟然是营养素餐,我翻了个白眼,然而并没有打算丢掉,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的我看到这些绿油油的东西依旧吃得狼吞虎咽,曾经号称无肉不食的人因为自己越来越没有原则而鄙视自己。

好歹填了肚皮以后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除了啤酒、咖啡和零食以外并无其他主食,我哀嚎了一声,不情愿的拿出了一罐啤酒,拉开,喝了一大口。都说酒是粮食精,不知道这一罐下去会不会让我有一点饱腹感。

酒足饭不饱以后,不想出门也不想外卖的人实在无计可施,打开了香薰机,上线搓两把炉石算了。

刚一上线,就看到老王在线,显示在冒险模式。老王本不是玩游戏的人,只是听说我在玩炉石以后自己去注册了账号,软磨硬泡加了好友,没想到现在还在研究呢。

看到我上线以后,他的对话框开始疯狂的弹了出来,无外乎就是问我情况,是否安全,电话都打炸了也不接。我直接报了平安也下线了,看来游戏也是玩不了了。

奇怪的是,我断断续续的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还是如此的疲倦呢?算了,不要和身体作对。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爬回了自己的被窝,躺了下来。

比想象中更平静,甚至说有些茫然,和昨天的情绪波动有了鲜明的对比,感觉自己的反应迟钝了不少,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想太多的问题。

算了,睡吧。

翌日,准时到公司,开始收拾烂摊子。项目继续推进,会议继续照常,开始给黄毛普及基本的工作常识,虽然他的学习意愿很高,但是通常坚持不了10分钟,无可奈何。

棘手是如何面对天儿,她每次拿着一堆文件进来的时候,我出于心虚和愧疚,一直不敢直视她,她也一直保持着那一夜的冷漠和决绝,眼神冰冷,表情凝固,除了必要的话语,不曾对我多说一字,我也没有办法向她解释什么,就只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赶紧签完手头上的文件,很多连具体内容都没有看,默契的配合着她,让这个窒息的气氛赶紧完结。

私下里,为了补偿自己的过错,尽全力疏通公司的关系,让辞退黄毛的日程尽快提上来,这样就能尽快让天儿如愿以偿了吧。

一个月后,因黄毛多次违纪,工作态度恶劣,骚扰女员工等,被公司辞退,由天儿接替成为新的办公室主任。

黄毛乐呵呵的接受了这个决定,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的纠缠,搬走了自己的东西,再也没有出现过。

员工内部似乎也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的奇怪传闻,我和黄毛之间的秘密依旧保护得很好。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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