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白色軍團和格里芬作戰梯隊全被算計，上了夢想家所準備的場地，所有人只能像愚蠢的三流演員般照著劇本演出。

城市邊緣的劣質招待所前方有著大大的停車場，屋頂沒了，幸好防彈玻璃窗框堅固，一至三樓還算完好。到處都開著槍眼，漆黑洞口裡隱藏著殺機，鐵血部隊以耐熱瓷凝土加以補強外壁，大多數出入口都用多層防彈板和沙袋堵死。

除此之外，重復堆積的瓦礫灌上速乾水泥組成複雜的堅固矮牆、矮牆和矮牆後傾斜打進地面的鐵樁封鎖多數地面載具通往終點的道路。

帕拉蒂斯近三公尺高的白色機甲跨過路障，展開排斥場域掩護步兵推進。

"穿越、苦行所有燠熱山巒、所行之道必將彰顯。"

純白射擊士們推進、四至五人為一小組小跑步向前邁進，甲板下燃著信仰、

以全罩反光片遮蔽眼瞳、平舉槍口輻射出死意、齊行、列隊推進。

狙擊手從槍洞開槍之後立刻撤離換位。帕拉蒂斯雖以雷射集中貫穿反擊，特殊耐熱瓷板免去致命傷害，鐵血士兵依然能再戰。

道路正中，夢想家若無其事的踩在筒狀物的滿地殘骸上、一動也不動，背後是偽裝成廢墟的碉堡、與面前敵人已經距離不到五十米，她只是安靜地看著列陣的敵人與鐵血士兵的互相試探。

換裝重機槍的龍騎兵移動同時開火，槍口轟鳴，未在排斥場域掩護下的射擊士受到莫大損害。

「全員退避，現在不許浪費。」預判敵人僵化的下一步採取對應行動。

標記成功。對付高機動敵單位的導引火箭霧白煙跡交織成網，高強度RC鋼網混凝土完美擋下小型導引火箭的破片與暴風。周圍護衛型艱辛的拿著防彈盾掩護自己。

夢想家依舊站著，正視緩緩逼近的敵軍。

不理會破片與暴風，只是站在那裡，宛如古代英雄擁有的避矢加護，所有的射線被迫避開她所站立的小小區塊。

「我踩，阿，這不是旁白，是我踩。」

直到導引火箭攻擊停止，夢想家調整站姿，鞋跟輾在既像腐敗集裝電路又像癌失控臟器的墨綠狀大塊固體上，殘骸發出不妙的啞啞聲。

特意對自己所受到的優待做出說明，彷彿挑釁一般的歌唱高音。

「我說吶，你們還抱有一點點這東西能拼回原狀的幻想嗎？真沒有自覺。

你們崇拜的東西、不，你們被灌輸崇拜的東西怎麼想全是虛構、子虛烏有的垃圾，你說對不對阿啊啊？」

"....！"

帕拉蒂斯指揮官的心智瞬間汽化，若她還保有正常神智。

"不知罪的孬種！ 竟敢、汝等該以鉛懲戒傲慢！"

"______此刻為永恆帶來曙光！"

「語言模塊變成這樣，聽了感覺真可憐。」

白色士兵忽然發動衝鋒，夢想家輕揮空著的右手。

___擋住他們。

鐵血部隊與純白士兵相互衝擊，鋼鐵與陶瓷相互衝撞，鈍器與銳器相格、四處全是傾軋與毀損的聲響。

必須推進，雙方身上的護甲與痛覺減緩卻讓一般口徑彈藥喪失制止力。

鐵血護衛型用防彈盾牌撞翻敵人，出腳踹向敵人膝部，破壞平衡之後將槍口塞入護甲縫隙一通掃射，近身槍械CQC本就刻在她們的基礎作戰程序中。而純白射擊士則完全沒把自保放進行動守則，對於吃下傷害藉此攻擊敵人甚至同歸於盡沒有絲毫遲疑。

面前數十公尺就是兩方士兵的混戰區域，夢想家屈下身子閃過針對自己的攻擊，在躲避同時射擊，火線在大氣中留下殘光。若無其事的解決遠處棘手的、持有固態雷射的高帽士兵。

以指揮為頂點，倒三角展開的陣型。

鐵血部隊明顯佔有優勢，組成隊列互相掩護、高效率拆毀敵人，破壞頭部、完全消滅，然而兵力的確不足，無謀的加減法。

「死吧。」

戰力減損四分之一，夢想家再度輕鬆毀滅對面一小群預備投入戰局的雜兵，

然後她舉起電磁投射炮，對廢墟末端矮牆擋住去路的首輛裝甲車開火。

預切出刻痕的砲彈在空中裂解，高速讓鋒利的霰破片帶著微弱火光，

常駐排斥場域果不其然擋下了攻擊，破片只在裝甲上留下了淡淡白痕。

「就算浪費再多雜魚，也改變不了什麼，不趕時間嗎，時間不等人啊。」

這是明顯的陷阱。想必尚未現身的帕拉蒂斯指揮也心知肚明。

準備好能大幅縮短進程的奇蹟體就是要引誘純白軍團前來。鐵血拖來格里芬、設好碉堡，目的就是要殲滅一切。

此時憤怒的格里芬殘兵該也回頭對城鎮發起攻擊了。

不管如何，帕拉蒂斯必須盡速解決鐵血，奪得奇蹟體殘骸。

「哦吼。」

夢想家望向裝甲車，帕拉蒂斯指揮打開艙蓋站上車頂，將黑髮綁在頭側的她穿著鑲銀邊的黑色禮服，裙擺與袖口帶有多層半透薄紗，黑禮服少女手中的長型武器自動展開。

長柄幾乎有整個人高，前方刀刃散發出微微藍光，彎曲而猙獰，兇惡的純白大型鐮刀。

禮服少女優雅落地，將想趁亂偷襲的胡蜂型士兵斬成兩截，手裡斜持鐮刀，一步步地向夢想家走去。

「真漂亮的出場阿、怎麼了、繼續啊、還不繼續那抄襲詩集的不知所謂瞻語。」

為粉墨登場的丑角獻上美好的死亡。

夢想家打完招呼隨即輕蔑開火，意圖直接斬首脫離排斥場域防護的軍團指揮！

然而帕拉蒂斯指揮擁有與裝甲車同級、甚至更高階的斥力產生裝置，對人破片扯動著防壁卻再也無法前進哪怕一寸。

半秒鐘後失去所有動能的銳利彈片砸在地上。

將落到地面的彈片用鞋底輾進土裡。

白色機甲分開道路，以扇狀陣型追隨在首腦後頭，

聽命授意者、暨領路前行，收集重現希望殘片，仗此往前榮耀永生。

____後退、盾牌上 ！

持有厚實防彈盾牌的重裝護衛型迅速執行命令、踹開糾纏不休的純白士兵補刀後撤，

肩並肩一字排開、蹲低弓步舉起長盾，架起的鐵壁屏蔽住前方和頭頂。

鉛彈與金屬接連碰撞、白色機甲的下掛機槍難以射穿多層複合防彈盾，這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打頭陣的汙黑禮服少女邁出兩大步、舞蹈般踮腳旋轉，水平輕舞白色鐮刀，速度不快，空氣卻不合常理的發出扭曲法則的爆響。

軌跡切裂大氣、化做微微閃光的衝擊波，刀光正面襲向盾陣、似乎帶有質量的斬擊在防彈盾牌上留下深深刻印，護衛型被打翻倒地、前列盾陣潰散。

「以命償汝等僭越！」

帕拉蒂斯指揮接著橫向一甩，擴散的鐮刀斬擊將倒地的鐵血護衛型如樹枝般輕鬆切成兩截，機甲下掛機槍接手給它們最後一擊。

「這就結束拉，拋頭露面白癡一樣旋轉跳躍的美妙必殺技，連讓我後退半釐米都做不到，好厲害的血償阿，不知道償還給你了什麼，接下來要以火還是以鉛，還是招來松鼠跳舞合唱聖歌讓我笑到摔倒，快啊？」

夢想家豎直合金砲管擋下刀光挑釁，兩方距離現在不到二十公尺。

剩餘四成的殘餘前衛隊伍開始後撤。

鐵血指揮表情不再從容，趕開想把自己拉走的前衛，矮下身體，雙手架起武器、擺出冷兵器的長槍衝鋒突刺架式，

帕拉蒂斯指揮當然知道眼前的鐵血策師打著甚麼算盤，以不觸發斥力場域的較低相對速度將炮管貼上要害零距離開火。然而處刑鐮近距無衰減威力足以將鐵血指揮級軀幹一刀兩斷再縱斬成四塊。

指揮間的對決會顛覆情勢，對決卻是比誰先亮出攻擊、造成有效傷害的拔槍決鬥。

汙黑禮服少女緩緩前進，倒拖鐮刀在身後蓄力。機甲部隊緊隨推上。

電磁加速炮積蓄能量、砲管震動，夢想家後拉鞋跟，預備衝鋒。

僅僅數秒兩方距離就剩下十來公尺。

世界就是這個樣子，自以為是的預判永遠會被算計推翻。

「動手！」

夢想家忽然貼地臥倒，雙手護住頭面。

瞬間連環的小型爆炸，帕拉蒂斯主隊周圍騰起一道又一道的煙塵，新鋪混凝土構成的路面碎裂崩塌。

下一秒巨響震耳欲聾，眩目的激烈閃光與艷澄的火球從地底噴湧，劇烈的油氣爆炸令無數瓦礫噴飛上天。

整個碉堡周圍都為之撼動。

不在現場的鐵血爆破專家周密計算了起爆點，截斷廢棄下水道，擴張縱深做成落穴，灌入柴油、木炭和氮氣，拆除爆破不會立即連上頭敵人一同炸飛，而是直到敵人全體落入陷阱，可燃氣體混合空氣達到起爆閥值才瞬間閃燃，四面密閉空間疊加威力，高溫高壓！

那是一個十二乘二十五公尺的巨大陷坑，深達兩層樓，底部鋪滿了許多木炭，能成為氧化劑的木炭，還有數百公升柴油。

絕大多數白色機甲都陷在裡面，它們掙扎著，可細瘦的手臂沒法撐起自己，黑煙與火焰裡搖曳的透明障壁緩緩消失，高溫中散熱片變得燙紅，炙熱烈焰和煙塵頃刻籠罩了所有敵人。

「阿哈哈哈，以為要單挑嗎白癡！你們抄襲東拼西湊的聖典還不說點甚麼？

這是抄襲狗最愛的淨化業火哦，真是傑作，燒阿，火焰不是傷不到虔誠信徒嗎，你們的神在何處？ 還是你們擁有深厚的信仰，被不存在的東西背棄那就向子虛烏有禱告啊，或是在我腳下向我下跪禱告，可是沒用___！沒有一點用處！給我通通燒下地獄，這裡就是你們的地獄玄關！」

被暴風吹飛數公尺的夢想家抖去瓦礫狂笑著起身，往前確認火坑裡敵人的身影，她因炙熱而瞇起眼睛，表情滿是得償所願的愉快。

是時候出來了吧。

「呃_____啊啊啊、汝這瀆神者！！！」

全身衣物被點燃、冒著黑煙，禮服少女狂吼著、猛踩白色機甲頭部躍向空中，向上大幅度揮舞鐮刀，

刀光破開煙霧，夢想家若無其事地蹲下，必殺斬擊貼著少女髮梢掠過，在之前早預判位置，鎖定完畢的最大蓄能電磁投射炮震動著，連發打出超新星般的致命光流。

好啦下去。

下一瞬無名的帕拉蒂斯指揮被凌空轟下，墜回火坑，埋設在陷阱底部的三氟化氯鋁罐遭誘爆，更多反應易燃物流入陷阱，重啟氧化反應的不滅之火，反應而成的劇毒氫氟酸腐蝕一切活物。

重機槍版本龍騎兵從掩體現身，分散隊形，向鐵藍衝鋒車投擲燃燒彈，掃射周圍失去指揮、呆滯動作或驚慌逃竄的白色射擊士。

吟誦抄襲詩句，以為聰明的傻子、優雅直衝入陷阱，只要鋪好路線就輕易上鉤，真是最適合愚信者的結局。

夢想家笑個沒完，從遠到近依序射擊火坑裡失去無形防壁的純白機甲頭部，貫穿要害，碾碎中樞，轉瞬精密機械化為廢鐵。

「.....」

但鐵血指揮臉上笑容逐漸僵硬，而後消失，她終於發覺了異樣。

欸、搞什麼鬼、部隊怎剩那麼少？

自己附近的龍騎兵搖晃倒下。

狙擊彈從背後貫穿了士兵的身體，第二發，第三發，更多子彈從劣質招待所碉堡鐵血部隊親自設計的槍眼打出。

電磁投射炮指向原本該是鐵血本陣的位置，夢想家沒有猶豫立即回身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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