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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將一切醜惡獻給你,3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2260 ℃

●2

「陛下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啊?」

聽到這句話,國王對著他的老朋友輕輕嘆了口氣。

轉眼就來到了新的一年,已經是孤月節了。

新任戈迪耶伯爵為了北部斯靈族的問題在例行會議外的時間獨自前來拜訪了王宮。這位別號放蕩子的新伯爵,有意改善芙朵拉與國境北方斯靈族的關係,化干戈為玉帛。

許多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有說是戈迪耶伯爵不敢拿起破滅之槍作戰、害怕北方異民族的藉口。為了能在會議上提出更有說服力的佐證,他時常像這樣獨自來王都找帝彌托利商討外交手法的可行性與交流的突破口。

現在政務室內的幾位輔佐官都被派出去跑腿了,國王陛下焦頭爛額地審閱堆積如山的文件,多數需要他動筆批註、偶爾是蓋印。為了便於進行這些文書工作,他平素戴著的皮革手套被擱置在一旁,左手的婚戒隨著動作一明一滅地閃耀著。見機不可失的戈迪耶伯爵便以老朋友的身份提起了跟斯靈族完全不相干的話題。

「已經夠多人成天拿這問題追問我了,能不能放過我?希爾凡。」

「我也是不得已阿。陛下不回答,那些人就追到我頭上了。唉~菲力克斯那張臭臉沒人敢接近倒是逍遙自在,我可累得很啊。」

「所以我不是都回答了嗎。」

「是是是,『事務繁忙』、『國事考量』。這些話有誰會相信啊?」

「...明明最初倒是不少人質疑我們無法做好份內的事情。」

教會的作用在於穩定民心。但自過去以來,政治的舞台上始終少不了賽羅司教的身影。過去的獅鷲戰爭之所以沒有造成帝國過大的傷亡,也是由於教會的居中調停,讓戰爭止步於法嘉斯的獨立建國。

教會一直作為國家的協調者與從旁輔助者,在推行新政策與改動舊規制上都是不可忽視的一方。雖然沒有規定神職人員不得成家,但作為領袖的大司教其伴侶是當今最高權力者的一國之主,實在難以杜絕人們對於國王獨攬大權、一意孤行的口舌,特別是對那些有著源遠流長歷史的貴族們來說,就更加看不下去了。

「這個有很大一部分得歸咎於你在加冕典禮上玩太大了...」希爾凡小聲嘀咕著,注意到帝彌托利的視線馬上改口:「應該說是你們做得太好了吧?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兩個工作狂阿。要不是戒指確實戴著,我跟老師碰面時偶爾都會忘記她實際上還有著王妃的身份呢。」

希爾凡說的也是實話。

像是為了證明這樁婚姻並不是兩人一時興起的兒戲,加冕典禮後雙方便全面投入了工作。在他忙於處理內政與規劃後續發展的同時,她已先行一步前往各地的主要市鎮、確認當地現況並彙整亟需改善的問題。這份親力親為的態度讓新王的統治即使尚未帶來明顯的改變,仍在民間帶來不少好評。

除去每節慣例的制度改革會議、以及一些與舊帝國、同盟領族群不時召開的協調會議、需要共同登相的公開儀式與場合外,她與帝彌托利幾乎不會見到面。縱使書信往來,寫的依然多是公事。不知不覺間,對於王與大司教的議論方向轉向了夫妻之間的相處──世界上沒有像他們這樣忙碌的夫妻,更沒有像他們這樣幾乎分居兩地的夫婦。縱然雙方都是十分有能力的人,這樣的婚姻生活實在稱不上是正常。

「她光是處理教會的部分就夠忙的了,我並不想讓她再多擔一份責任,國家的事情我來就行了。」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陛下,你應該也知道,對王室成員來說,維持婚姻的美滿幸福給人看也是很重要的表面工作。」

「然而事實如此,比起王族血脈的傳承,芙朵拉需要優先處理的問題堆積如山,事有輕重緩急,我很希望所有人都能理解這點。」

「不可能理解吧?這跟芙朵拉的問題毫無關連啊,雖然陛下跟老師的婚姻發布得很突然,不過也確實成為了不少人民的精神寄託喔?亂世才剛結束沒多久,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一個明確的、閃閃發光的指標。陛下的子嗣,就是有著這麼大的地位。」

向來態度輕浮的老友,少有地以可靠兄長的態度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正論。然而帝彌托利動作中的羽毛筆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原來如此,真是完美的政治聯姻啊,比絞盡腦汁構思什麼政策都厲害呢。」

「...嗚哇,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試著闡述那些人的想法罷了,別把脾氣發到我身上啊。」

僅維持不到一分鐘,希爾凡就恢復了他昔日的輕佻口吻。眼見國王陛下一刻也沒停過手頭上的工作,為了打斷這份注意力,他決定尋點樂子。

「...我說陛下啊,你應該沒出什麼問題吧?」

「哪方面的問題?」

「哎呀,以這個年紀的男性標準來說,一個禮拜的次數至少──」

「如果你想問的是那些說出來會很失禮的事──」

「開玩笑而已拜託抓好你手上的墨水瓶別砸過來──」

不說在這向來貧脊的法嘉斯,戰後任何物資都是格外寶貴的。帝彌托利一邊用理智提醒著自己,一邊放下了墨水瓶。這時希爾凡才注意到墨水瓶旁邊的東西。

若說它也是墨水瓶,那容量也未免太少。瓶蓋的設計太小,細長的瓶身也不便於沾取墨水使用。裝在小巧玻璃瓶內的液體顏色極深,乍看以為是黑的,配合邊緣的光澤才發現透著深藍色。從水痕跟液體的高度來看,瓶內的液體已被開封使用過,然而希爾凡暫時無法想像是作為什麼用途。這稀奇的事物比起日常用品,更像是精品——幾乎可作為一份精緻的禮物。而且他很肯定,這位生活無趣的國王陛下不會有蒐集賞玩的興趣。

「...你是在笑什麼?」

「我這個人本來就是~常常面帶笑容的。」

見他不打算為自己的詭異笑容多做辯護,帝彌托利選擇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工作上。說也奇怪,希爾凡沒有再開那些玩笑話,而是好好地坐了下來開始談論他最近獲取的、關於斯靈族的動向。直到本次商討的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希爾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派輕鬆地說著:「總之,子嗣的事情我這邊也是會能擋就擋,不過也不知道能擋到什麼時候啦...陛下還是想想實際點的方法吧。」就這樣,他微笑著關上了政務室的門。

聽著腳步聲遠去,帝彌托利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午後斜陽將這空間清楚地畫分出光與影,而室內牆上所懸掛的石雕女神塑像,正沐浴在日光中,看起來像是從她祈禱的手勢中發出了光。宛如希爾凡所形容的:明確的、閃閃發光的指標。

不過等到日落後,終歸只是一具普通的石雕神像而已。雖說夜晚也有月光,但不足以產生像這樣能帶來幻想的景色。

他時常會想,月亮作為日夜流轉不可或缺的一環,重要性卻是遠遠不如太陽。太陽是光與熱的聚合,為何月亮卻不是呢?它如此清冷,如此乏力。

這片大陸上研究天體的人並不多,因為雲端上的事物距離他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實在太遙不可及,以至於最終他們只能把天宮的秘密都歸類到神話的範疇。

他沒有對人說過,其實他對月光也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光應該是炎的化身,才能在每次的破曉降臨時為這片大地升溫。所以月光,不可能是真正的光──冰冷無力,就像是撿拾著日光的殘渣一樣。與其說相對,不如說只是太陽的附屬而已。人類會遵循著日昇日落而作息,想必也是因為在本質上就已經看清了,誰才是真正能夠引領自己的光。

美好又如此燦爛的指標,有誰不渴望呢。

他拿起桌上的深藍色玻璃瓶湊到鼻翼,不用打開瓶口也聞得到它的香味,倒是瓶身因為光的照射,七彩的折射呈現出來,讓他有些驚喜。一個念頭興起,他抬手將玻璃瓶對著日光的方向,調整好位置、讓它在視線中恰好遮住了太陽。於是中央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暗藍色,外圍透著一圈白銀般的光──

就像戒指一樣,他想著。

*

那是戰後角弓節某天下午的事情了,同樣也是在午後斜陽照射的時間。西提司突然來到樞機卿之間打斷了進行中的會議,表示希望貝雷絲現在就去見蕾雅。

他知道蕾雅被囚禁的這些年受盡折磨,身體變得十分虛弱,救出後有大半的時間陷於沉睡,偶爾醒來也多半是與西提司簡單交代下事情,就連賽羅司騎士團的成員們也不見得能與她說上幾句話。

「...不能等等嗎?」貝雷絲先是看了周遭的與會人士,又看了看西提司。

「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顯然是這個形容太容易引起誤會,許多人露出了不安的目光。西提司注意到眾人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她的身體不要緊,只需多休養就沒事了。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她...但是現在我只能讓貝雷絲過去,這是蕾雅的請求。」

「沒關係的,老師,我們自己也可以處理。晚點我會再跟你彙報會議的結果。」眼看西提司沒有要放棄的意思,他出面打了圓場。

她點頭接受了這個突然的要求。中斷的會議再次召開,他聽到了西提司對她臨走前的耳語──在流浪的五年間他為了獨自生存、為了獲取更多關於帝國軍的情報,不知不覺就鍛鍊出了這種能力。也可能是因為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味覺,後來又失去了一隻眼,剩餘的五感反而更加敏銳。

「還記得以前我說過的吧?關於妳身份的事情......我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說服她,這得來不易的機會,請妳要把握。」

想必過去那個有著道德潔癖的他決不會容忍這樣的竊聽行為吧。只不過,那番耳語讓他雖然表面上仍主持著會議進行,卻完全無法集中心思在議題上。

他這輩子沒有見證過所謂的「神蹟」,但是這樣的事情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他的老師身上。她原本少言少語、缺乏表情的幾個特徵就使她不太像尋常人,從黑暗禁咒中劃破空間而出的時候,他幾乎要相信,她就是賽羅司的化身、粉碎邪惡的神選者。世間並無記載賽羅司的樣貌,但或許就跟她一樣,承受了神力後,頭髮與眼瞳的顏色都改變了。

他還記得在學院生活結束前,原本蕾雅是安排她帶著學生們到聖墓接受女神啟示。雖然那個儀式因為突發意外而不了了之,但如果那時有順利完成的話又意味著什麼?她想必會被教會推上崇高的位置,從此以後將會距離他十分遙遠。

他曾經僥倖地想過,身為被她選擇的青獅子級長,他絕對比庫羅德或艾黛爾賈特更有機會成功邀請她待在自己的國家。然而在神的代理人面前,這些身份跟相處的過往都是沒有意義的。她會真正的立於雲端上,他再也不會有機會握住她伸出的手。

腦海中盡是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待到原本與會的人都已散去,只剩西提司跟他還在,而她也回到了這裡,表情依舊平靜。

「老師,情況如何?」

「蕾雅將大司教一職託付給我。」

「──等一下,妳就這麼接受了?」

西提司的反應讓他很意外。

客觀上來說,這並不是很突兀的發展。在外界的眼中,抗帝國勢力的領袖雖然是作為法嘉斯王子的他,但她卻是更為重要的、作為扶持這隻勢力的教會代表。何況這一年來教會內的成員也都視她為蕾雅的代理人,並無任何反對。

既然對內對外都沒有任何問題,在蕾雅的健康不復從前的情況下,交接給她的這個選擇十分正確,他不明白作為蕾雅左右手的西提司,為何此時會表現得像是反對的態度。

而她只是點點頭,西提司無言地看著她。

「......她應該把一切都告訴妳了吧?即使如此,妳也...?」

「你希望我拒絕?」這樣一句反詰,卻無法從她的口氣中聽出任何一絲惡意與不滿,只是非常單純的詢問。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妳願意接替,對我們、對教會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了。我想說的是......妳有著決定自己往後生存方式的自由,這是妳的權力,而非使命。」

「這個身體的生存方式始終如此,從未改變。」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就像平常一樣果決。

「......我知道了,那麼我會準備交接的相關事務,也找個適合的時間向大家說明一下吧。」

「麻煩了。」

儘管她的理由是那麼簡短,西提司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這麼接受了事情的發展。他看著西提司離去的背影,感覺有一種他所不懂的默契徘迴在這之間,這讓他心中稍稍有些難受,連一直藏在懷中的戒指,也都像匕首一樣銳利地刺痛著他。

「老師...」

她看向他,雖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知道這是表達「傾聽」的意思。

「雖然這樣的事情發展是在所難免,但老師原本就不是教徒,甚至跟我們一路奮戰至今也只是因為師徒一場。就像西提司大人說的一樣,妳有著自由......」

他感到自己漸漸說不下去,他也很清楚為什麼。他不是庫羅德那種能言善道,巧含心機的人。他不擅長訴說違心之論,何況是在她面前。他甚至害怕那對透著光的、神賜的薄綠眼瞳能看穿這一切。

「到了下一節,你差不多也該處理耽擱已久的王位了吧。」

「是...?是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提到這些。

「倘若你是接受加冕的獅子王盧古...與我相襯的便是賽羅司了吧。」

在他親眼目睹眼前這位女性劈裂了空間、毫無懼色地從黑暗中歸來後,他曾當面形容她就像是被授予了神力、討伐邪惡的賽羅司化身。

只不過當時,他並沒有說出把自己比做盧古的話,這多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並不足以跟那麼偉大的人相提並論,其實直至今日也還是如此認為。

「......都這麼多年了...老師,記性真好啊。」

「對我來說不過是數節以前的事情。」

也許是他多心了,但總覺得她講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有那麼點哀傷。五年的沉睡猶如被竊走的時光一樣,她的樣貌、她的記憶都還中斷在他們分離的那個時間點,直到醒來後再次轉動。

也正因為她的時間曾一度被凍結,所以才會在醒來後,依循著原本作為教師的責任前來尋找她的學生。或許他跟西提司口中的自由,對沒有經歷這五年的她來說,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如此說來他是幸運的──他對有著如此念頭的自己,感到罪惡。

「抱歉...我對於老師的情況明明一無所知,重逢的時候卻完全沒有顧慮到妳的心情...」

「像是質問我是不是帝國軍的走狗之類的。」

「真...真的很抱歉,老師...可以的話...不用記得那麼清楚。」

「我記得很清楚,以後也會常常想起這件事。」

「呃...」

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挑起這個自掘墳墓的話題,他已不知道為了那時自己的言行後悔過成千上百次了。面前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苦惱之處,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會常常想起,即使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平白過去了五年,幸好你還活著這件事。」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感到為那天後悔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為什麼當她如此關心著他、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竟是別過頭背對著她呢,連她當時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都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老師,謝謝妳。」

「道歉跟感謝,都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說再多次都不夠。」

她顯得有些無奈,但從她放鬆的眉間跟嘴角,或許可以理解為是寬慰的情緒吧。

「請允許我從今以後也一直這麼說。」

他是她最忠實的信徒。今日也會繼續感謝,她伸出的救贖之手。

──同時為了不讓這雙手交給任何人,今日也會繼續懺悔。

他對著懷中的戒指如此告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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