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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將一切醜惡獻給你,4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2890 ℃

●3

貝雷絲跟她的父親傑拉爾特一樣從來不去記自己的年齡,但她始終記得第一次以傭兵身份獨自完成工作的那段對話。

「以後沒有我的許可,不准妳用這種戰術。」

她不帶猶豫、鄭重地點了頭。認為自己的回應既清楚又果斷。卻不知為何,傑拉爾特的表情看起來對她的答覆很不滿意。

「...告訴我妳為什麼要用這個方法。」

「女性在傭兵這圈子裡面始終是少數,考慮到對方不過是幾個最近才聚集起來的土匪,我認為這能最大程度降低他們的警戒心。」

數小時之前她穿著一套借來的衣服,刻意將領口拉開到足以看見乳溝的程度,武器則貼身藏起,裝作手無寸鐵的落單村姑靠近森林中的那群男人。色慾薰心似乎讓他們無視了她毫無懼色的異常,她心想胸口這對在戰鬥中只會百般妨礙的贅肉總算有了點用。

先用手刀對準一個男人的頸後擊昏他,接著對另一個反應不及的男人腹部施以肘擊並迅速對他的下巴連了一記上鉤拳,最後一個男人在震驚中憑著直覺的憤怒向她撲過來,她輕鬆閃過的同時順帶伸腳絆倒他,然後抓著他的後腦勺狠狠往地上一撞。

連藏起來的貼身武器都沒用上便解決了,可憐的三個男人連她的裙下風光都無緣得見,她一邊將他們綁起來,一邊等待著在遠處觀察的父親過來一起跟她把這三個傢伙拖回去交差。

「妳做這件事的時候在想什麼?」

「我想著如何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他瞪著她,儼然就像他下一秒準備教訓那些在安靜場合裡四處跑跳的吵鬧孩子一樣。但他終究沒有對她一拳揮下去。

「......走了,有什麼還沒收拾好的快帶上。」他嘆了一口氣走向自己的馬,又被她遲疑的聲音喚回:「你生氣了嗎?」他板著一張臉回頭道:「原來妳還看得出來我在生氣。」

「...但是我不懂。」

「因為妳只想著把工作完成。」

「否則我該想著什麼?」

「妳已經是個傭兵了,不要只會依賴我給妳答案。」

「我只是想實現你的要求。」

他嘖了一聲,轉回去整理馬匹上的行囊。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這句話讓他又轉過來看著他的女兒。她長得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了,可惜的是即使將鮮花妝點在她身上,她也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的意義。

「...不知道的話就去學,妳不是任何事都學得很快嗎?」

「......」她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知道她的父親不會再提示她更多了,他一直是個很嚴格的教官。

沉默的父女倆花了些時間整裝完畢後一起騎上馬,起了幾步後她的父親說道:「接下來去洛貝領吧。」

「下一個委託人在那裡等了嗎?」

「沒有工作,只是卡隆這裡已經待的夠久了。」

他們從來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的太久,短則數天,長則一節。圍繞著芙朵拉大陸四處遊走,並盡可能地避開人多的地方。她沒問過這是為什麼,但她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對王國算比較熟,不往西的話,往北也可以,避開王國核心地帶的布雷達德領就好了,妳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說說?」

她搖搖頭回應他上揚的語調,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再平常不過,於是再度變回了沉默的父女,兩人在杳無人煙的小道上靜靜地策馬前行。

她看向左方的連綿山脈,不確定名字叫什麼,但姑且知道那是幾乎分割了這塊大陸的山脈,而在山脈正中央有個叫做加爾古‧瑪庫的高地──會記得這個地名是因為她父親絕對不接受需要靠近那裡的委託。

這並不意味著她對那裡有興趣,只是若要問她有什麼比較有印象的地點,大概也就這一個了。總而言之,既然她的父親不靠近,她這輩子也不會去那裡。

明明跟傑拉爾特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不同的景色,那些地方卻都沒能在她心中留下什麼印象,好似連地名也回憶不起來,就像旁邊這座理應非常重要的山脈一樣。

除了重複踏著前方的馬蹄印之外她還能有什麼呢?就像父親丟給她的難題一樣,她甚至不知道要從何學起。

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一直走。

因為停下來就會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有。

*

加爾古‧瑪庫大修道院附設士官學校很順利地在大樹節時重新開張。作為大司教的貝雷絲為了主持士官學校的開學典禮,前幾天便結束了安巴爾的訪問提早回到修道院。

過去數年來的荒廢、戰爭造成的破損,靠著工匠們一刻不懈怠的努力,得以讓修道院裡裡外外都恢復到完好的狀態。要重現昔日的樣貌則相對困難,因為這座修道院也成立很久了,建材經歷時間呈現的自然舊化難以比較同樣的狀態再現出來,很明顯能看出哪些是事後修築的部分。幸而這種時候,並沒有太多挑剔的藝術家出來挑三揀四。

在芙朵拉已經統一了的現在,加爾古‧瑪庫是否還有重新開設士官學校的必要性?這曾經也是議事桌上爭吵的題目之一,最後由贊成派勝出。培育士官的目的,並不是只為了在戰時能有傑出的表現,騎士的情操、奉獻的精神、能夠保護自己與他人的身手...這些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不會被推翻的價值,而戰爭剛落幕的現在,也正是最需要著重在教育面的時候,那些過去的仇恨與鬥爭,能就此停留在過去便再好不過。

學校仍維持著黑鷲、青獅子、金鹿三個分別的班級,但不再是以出身地做為區隔,而是以擔當導師來區別,三個班級的負責導師其專門各不相同,讓學生自由選擇最感興趣的班級就讀。經過教會的一致決議,希望這麼做能讓年輕的學生們更了解與自己不同出身的人們,並將在學校中獲得的包容心也帶回自己的家鄉。

最後再複習了一次西提司準備好的講稿,她走上大廳堂的講台面對今年的新生們。簡單掃視一下也覺得學生的數量十分驚人,雖然西提司有事先跟她提醒過,不過這當然比不上視覺畫面的衝擊。她不知道該慶幸當初西提司有極力爭取擴建學生宿舍跟教室的費用,還是懊惱爭取經費的結果導致了現在廳堂裡擠滿了人的可怕景象。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參加所謂的「開學典禮」,當初作為導師就任時已經是開學後的事情了。學校原本就是有一定社經地位或財產的人才能就讀的,自然不是漂泊傭兵的她會接觸到的事物,現在國家的情勢也沒有好到能補助太多平民就學,但那是帝彌托利未來的目標。她一邊演講,一邊觀察著新生們的反應,那些表情讓她想起了她作為青獅子的導師跟眾人打招呼的時候,想起了在決定成為導師前漫步在修道院的時候,想起了當時的三位級長在她面前爭相攏絡自己的時候。

如此說來,庫羅德曾說自己本來是想獨自逃跑,不過以她後來對他的了解,那時當真只是為了逃跑嗎?倒是帝彌托利從那時就沒什麼改變,單方面的相信庫羅德是為了當誘餌而離開,也單方面相信庫羅德的逃跑說詞而感到不悅。他總是太容易相信他人,面對一群來歷不明、脾氣也還沒摸著的傭兵,他也是第一個衝上來求援的人。

不。

她想起他確實也對她說過,他對於殺人不眨眼的她最初是有些疑慮的。她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漸漸獲得了他的信任。如此說來,能得到他的信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像她這樣欠缺感情的,不正常的人類。

「......」

種種懷念的思緒讓她忘記了下一句講詞。再下一句?不行,完全想不起來。關於講稿的記憶一片空白,腦海只剩下方才還在回味的過往。對於這難忍的失誤,她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推拖。

台下的師生們、教會的人員們、守衛們都直愣愣地看著她,有些人以手掩嘴像在驚訝什麼,有些人的臉上稍微染上了紅暈。她不得不作出這個艱難的決定:「......抱歉,我好像忘了該說什麼。可以這樣就好嗎?」

「好~!」

不知是哪個學生──從聲音聽起來不只一人──作出了這樣的回應,西提司無奈地上前打圓場,將她半推半就地請下了講台。為了不讓這尷尬的場面持續太久,她決定快步跑出去,引起了不少人轉頭看向這位在大廳堂內奔跑的大司教,等她注意到芙蓮拼命搖頭做出「不對」手勢的樣子已經太遲了,她直接跑到盡頭處,在門後停下來稍微喘口氣。認識已久的門衛恰好就站在那裡,她向他打了個招呼。

「老師──不,已經是大司教了。今天也毫無異狀!您的演說也表現地很好呢!辛苦了!」

「那個樣子,怎麼看都是醜態百出了吧。」

接任大司教以來後她總是必須穿著端莊又典雅的長裙或禮服,那件便於行動的黑色短褲她已經很久沒穿過了。剛剛穿著禮裙狂奔的模樣,想必又要讓她多捱上西提司的幾句訓斥了。

「哈哈,怎麼會呢。能看到大司教難得一見的笑容,對這些新生來說是很棒的禮物呢。」

她有些錯愕。

「......我剛才笑了嗎?」

「怎麼、您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精心設計的橋段...」

「不,這是一個無法辯解的失誤,我會好好反省。」

「呃...這麼說是為什麼講著講著就笑了出來呢?」

跟講著什麼都沒有關係,早就忘記了講稿的內容。

她只不過是想起了他而已。在那之中並沒有任何值得笑出來的回憶──至少她還知道這個表情是用於開心的情緒。

「...我不知道。」

典禮結束後要回到揭見間旁的辦公室,她還記得這件事,但是她不記得自己的笑容原來是會這麼無聲無息出現的事物,因為幾乎總是他在提醒自己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

總是他在設法讓自己變的更像人類。

*

那時雖然聽蕾雅說明了一切真相與自己的身世,但她的心並無任何波瀾。蕾雅講述這一切時,臉上充滿了愧疚,或許是以為她會憤怒,會悲傷,會難以承受──沒有,一切都沒有,就像是為過去空白的試卷填上了答案一般如此單純又平淡。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這麼無動於衷,或許她生來便是欠缺了什麼東西,就像她不會跳動的心臟一樣,只能接受這件事而活。

「我...很抱歉,我不會再從妳身上追尋神祖的影子了,希望妳能原諒我這自私的行為...」

「沒有什麼原不原諒的...沒有妳或蘇諦斯,我終究只是一具不會動的屍體而已。」

蕾雅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懷念,不知為何她能明白蕾雅想表達的意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蕾雅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眼淚不斷地滑落,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明明知道...妳不是她,為何...都是這樣溫柔呢...」

溫柔。她以為這樣的形容詞與自己並不相稱。

「最後...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五年前我曾將一切委任給妳,現在妳是否還願意...繼續做為教團的領導者?憑我是不行的,我始終相信只有妳...才能正確的引導這個世界,引導我...」

比起浮萍一般、幾乎不與他人接觸的傭兵生活,成為教師的她不得不回應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回應那些煩惱跟請求。曾經也覺得很不習慣,但這份工作的忙碌與多變,帶給她很多不曾有過的體驗跟學習的機會。傑拉爾特曾對她說過,她改變了。其實直到今日,她還是不慎確定父親話中的含意。無論教師或傭兵,都只是工作的一種。對於自己能逐步適應教師的職務,她自然是感到滿足的。只不過無論作為傭兵或教師,她覺得兩者沒什麼不同,到頭來依舊是各取所需的關係,一應一報,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所謂的溫柔,肯定不是這麼空洞的行為。

「我知道了。」

聲音沒有一絲猶豫,聽到她的回答,蕾雅禁不住按緊了她的手:「我真是愚蠢阿...明明說了不會再從妳身上追尋神祖的影子...聽到妳這麼說卻還是...還是覺得好高興.....」

曾經為她哼唱著搖籃曲的蕾雅,宛如母親一般慈愛的蕾雅,此時卻像是依戀著她的幼子,迫切的渴望她掌中的溫暖。

她想起了帝彌托利。她尋思這兩個人是不是有某種程度上的相像。如果傑拉爾特沒有帶她離開修道院,蕾雅是否會成為對她來說比帝彌托利更為重要的存在——

停。

有個念頭這樣浮現出來。並不是來自昔日那個會在腦海中與她對話的少女。

那麼是誰呢。

傑拉爾特跟蘇諦斯都已不在她身邊,再也不會有指引她未來方向的聲音了。這副身體從今往後,只會為了他人的期望而行動,重複著別人所認為的「溫柔」。這樣的生存方式始終如此,從未改變。

明明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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