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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將一切醜惡獻給你,5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17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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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了開學典禮的事。是因為太疲憊了嗎?我很擔心,請老師多保重自己的身體,適時地放個假休息也好。有任何困難都請跟我說,我會想辦法的。』

距離出糗的開學典禮已過去兩週,貝雷絲已經快要放下這件事了,卻在來自帝彌托利的信件結尾看到這樣一段話,讓她實在五味雜陳。

雖然想像得到一定會有學生告知老家這些笑話,可並沒想過這樣一件小事會傳到國王的耳中。流言是傳播這麼快又可怕的嗎?

在她思索的當下,西提司已經扛著一個大箱進到辦公室。看到她桌上信封的布雷達德戳印,難得收起了嚴肅的表情揶揄了幾分:「被關心是這麼為難的事情嗎?」

「...姑且確認一下,你應該不會──」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

「你們何時感情這麼好了?」

她以為在加冕儀式後,這兩人的信賴關係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修復。

「我認為出現失常表現的時候,另一半的關懷是最有用的。」

「是經驗談?」

「是的,信不信由妳。」

她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將信紙收回信封袋後,便把焦點轉移到他拿進來的大箱子上,裡面是滿滿摺好的信紙,她很快地理解了這是什麼。

「我以為這種事用不著你來做。」

「今年的學生太多,光靠輔導員實在忙不過來...這樣擱置下去也不是辦法,煩惱或問題延宕著只會越滾越大。」

她一伸手就被西提司以責備的口吻說道:「請先完成妳自己手邊的工作。」

「這裡的建議是要我適時地休息。」她拿著布雷達德戳印的信封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好吧,如果妳覺得這樣也算是休息的話。」等她收好了帝彌托利的信之後,他取了箱中一部分的求助信倒在她的桌上。

以前她認為休息就是回復體力的行為──也就是睡覺。她是在來到這裡當導師之後才開始理解休息的定義可以很多變:望著天空發呆、大吃大喝、調戲女孩子...這個可能不是那麼妥當,總之歸功於那些性格廻異的學生,單單只是充足的體力並不足以應付他們各式各樣的問題,特別是像現在這些寫滿了個人煩惱的信紙。

這個任務一開始對她來說相當棘手。她不擅長與人相處,自然也不知道該在紙條上回覆什麼。過去當傭兵的時候總是離人遠遠的,與委託人接洽也基本是傑拉爾特在處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她不得不主動去找他人談話、去理解他人的生活。如此這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回覆這些求助信變成了一件讓人期待的事情。她觀察著那些人收到回覆的神情,若是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便會覺得自己緊繃的精神也得到了緩解。若有鏡子,她希望自己能露出跟對方一樣的笑容。

她拿起第一張,顯然這是一位法嘉斯出身的學生所寫的:

『我最近才知道原來我的宿舍房間,就是陛下以前使用過的那間。自從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我每天壓力都大到難以入眠,可以換房間嗎?』

這樣的煩惱她很難理解,對她來說前任屋主的身份跟自己的睡眠品質應該是沒有交集的兩件事情。有聽說過一些人會有著認床、認枕頭的失眠困擾,但這個煩惱並不屬於這類的例子。她斟酌了一下,在空白處寫下了這樣一段話:『國王陛下不會每天來查勤。』

為了避免這樣的回覆顯得不太負責,她打算之後找個時間邀請那位學生共進茶會,再觀察他的情況是否有好轉。有必要的話,或許還是該考慮換房間這個辦法。這麼說來,以前她也回覆過想要換房間的煩惱,巧合的是換房間的理由也跟帝彌托利有關──

「呵呵,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不知何時進來的芙蓮端著剛出爐的點心放在她的面前。在杜篤的幫助下,她的手藝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雖然還稱不上好吃,但至少是可以入口了。當然,貝雷絲不會在西提司面前提起這些。

「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喔?沒有嗎?嗯~那就當我沒問過吧。」芙蓮顯得並不是特別在意的樣子,接著轉身要離開──比起觀察貝雷絲的反應,她更急於擺脫某個人。

「芙蓮!那個...」

「兄長大人的份請等一下好嗎。」淡淡回了這句話後芙蓮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的份先給你吧。」

「......謝謝。」

她整理了一下中斷的思緒,拿起下一張信紙,只瞥了開頭的第一句她便匆忙折了回去:「...這張可以交給你嗎?」

「當然不行,妳已經拆開來看了吧。忘了匿名原則?」

在她剛開始幫忙輔導員的時候曾被告知過,不能將對方所寫的煩惱透漏給其他人知道,這是為了保護對方的匿名性,否則便失去了設立這個意見箱的意義。但是回覆的輔導員卻必須簽上自己的姓名,這是為了對自己給與的意見負責。

她很為難地再度打開那張信紙:

『開學的那天我見到大司教的笑容便對她懷抱著戀慕之心。既不能尋求任何人的幫助,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只好寫在這裡。請告訴我是不是該趁為時尚晚之前趕緊扼殺這份感情。』

對方應該沒有預料到負責回覆的會是大司教本人吧。她左思右想只能暫時擱置在一邊,但是才看了沒幾張,她又再度頭痛地將信紙折回去。

「──這些信件是累積了多久的量?」

「快一週了吧,就是因為拖了太久我才拿來的,怎麼了?」

「......」

她嘆了一口氣將手上的兩張信紙再度展開,無疑是同一個人所寫的後續:

『我很清楚這份暗戀不會有任何結果,卻還是對神祈禱著對方會看我一眼──明明大司教就是現世神的代理。整天想著這些事,真是太愚蠢了。只敢把心事寫在這裡的我更加愚蠢。』

『夢裡的大司教對我微笑,還說她只會為我微笑。這些汙穢的念頭為何不能離開我的腦海?我越來越討厭我自己,她的笑容是這麼美麗,我卻是這麼醜陋。』

想必是因為焦慮加上遲遲等不到回音,如此頻繁地寫了這麼多匿名信。字跡越來越潦草,從最後一句話來看,對方的心理狀態也越來越糟,如果不做點什麼可能會發生憾事,偏偏現在能處理這件事的卻是她。

「西提司...」

「咳,匿名原則。」

「那麼我以個人的名義徵詢,你對於戀愛問題的看法。」

「個人的名義嗎...」

他嘆了口氣。

「戀愛問題是外人無法解決的,畢竟是個沒有理由就可以發生的改變。」

「...我覺得你好像沒有回答到什麼。」

「因為本來就無法回答什麼。愛情是個人的問題,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答案。」

「如果被迫要提供一個答案呢?」

「那麼那個答案也是由個人決定。」

「正是因為我不能判別答案的對錯──」

「沒有理由的東西要怎麼評論對錯?能帶來利益的愛就是對的嗎?不受祝福的愛就是錯的嗎?」

她的羽毛筆懸在空中。不懂這個向來理性又嚴謹的男人怎麼會說這些話,這一點都不符合她原本的期待。她不甘心地繼續說道:

「倘若這是普世價值的話...」

「遵循著普世價值的話,妳便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實在是強而有力的一句話,她沒辦法再跟他爭論什麼了。她原本就是從執著到幾乎扭曲的愛之中誕生,然而她沒有否定蕾雅的所作所為,所以她已經失去了批判的資格。

她想起父親的日記上寫滿了對於她母親的愛意,那些描述的字句如此真誠,彷彿承載著所有的美好與真善。為何此時這讓她感到暈眩?像是過去深信的某種信條被狠狠地打破般──那些她不願承認的醜與惡,自私與虛偽,也切實地存在著。

「...多謝。」

最終她窘迫地擠出了這幾個字。他聳了聳肩,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臂膀:「我並沒有要說服妳,這只是個人名義的看法。」

「...這樣讓我很困擾。」她索性將羽毛筆徹底擱下。

「好好困擾吧,有一天妳也會有妳自己的看法。」

他起身拿了一塊芙蓮親手做的餅乾塞進嘴巴,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來味道的好壞,不過詢問他的話大概也只會得到「很美味」這種盲目的回答。

「對了,個人名義不談,作為副司教的立場我不支持學生戀愛。」

「......結果你是反對的?」

「請注意我說的是『不支持』,妳看我也從來沒有明言禁止過吧。」

「因為芙蓮的緣故?」

「請不要把我看的那麼狹隘,我當然不會阻止芙蓮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一邊擦著嘴角的餅乾屑一邊厲聲反駁道,她確信應該只有他不知道限制男學生要距離芙蓮三公尺以上才能對話的規定有多麼可笑。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還不夠成熟,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又接了一句話,顯然有點生氣地為自己辯護。

她看著手上的信紙,突然意識到:因為看到信的人就是她,所以這也相當於就是情書了。

「如果只是寫寫情書呢?」她嘗試性地問了一句。

「這個...只要沒有做出逾矩的行為,單純表達愛意還算在可接受的範圍內。」西提司勉為其難地表示了他的同意,但很快地又反駁了自己的說法:「不對,還要看情書的內容是否有齷齪下流的字句,遞交情書的方式也必須符合禮法...」

進入這個狀態表示他會開始嘮叨很久,她忍不住引開了話題。

「我也曾經在修道院替人轉遞情書呢。」

「這我倒是不知道。妳連這種事都幫忙嗎?太慣著學生了。」

「我覺得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能夠傾訴自己真正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經驗談?」

「是我至今也在學習的課題。」

「不過,這就是個例子。就如同我剛才說的,請人轉交情書就是一種無法為自己負責的不成熟行為。要知道表白這種事情...」

看來沒有用阿,她心想。

但是救星在這時意外地登場了。

「...兄長大人,可以不要擋路嗎。」

「啊、呃,抱歉......」

帶著第二份出爐點心的芙連出現在門口冷冷地說道。她記得昨天這對「兄妹」又為了交友關係起了爭執,也難怪今天對西提司特別冷漠。

芙連依然是放了點心就打算頭也不回地離去,為了挽回,西提司在她前腳剛踏出辦公室的時候大聲喊道:「妳做的餅、餅乾很好吃喔!」

這成功地讓芙連停頓了一下,但也只換來她用半邊的眼睛對著他:「不管我做什麼東西,兄長大人都只會給出『很好吃』的評價,所以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他一時傻了眼,又很快地回神追了出去。走廊迴盪的聲音依稀能傳來:「我絕對不是敷衍,每次都是真心的稱讚!妳聽我解釋──」

雖然是免於聽西提司的長篇大論了,不過她就得獨自面對這讓人頭痛的問題。

在她過去幫忙轉遞的情書中也有給當時的大司教──蕾雅。

那個仰慕著蕾雅,將無法實現的愛化作文字的那個孩子。究竟費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把自己的心剖開來奉上?做了這種事,又能藉此得到什麼呢?

這種沒有任何人能得益的事情,是一直以來尋求各取所需、互補關係的她,難以理解的問題。

但她也不可能特地去赤紅谷找靜養的蕾雅商量一封情書的回覆。她確信她們需要保持一段適當的距離,這並不是為了蕾雅,是為了她自己──那個看似充滿成熟風範的女人,有著脆弱而瘋狂的一面。傑拉爾特想必從以前就知道了,才會一直提醒她小心蕾雅,小心那些在溫柔慈愛的背後,不可觸犯的禁忌。

但時至今日她決定要遠離蕾雅,並不是因為還遵循著父親生前的叮嚀而已。

眼見小碗內還殘留了不少餅乾,她隨便挑了一片放入口中。意外地──西提司沒有說錯,真的很好吃。有著淡淡的苦澀,但並不是烤焦了,應該是某種材料本身的味道,有別於常見的甜餅乾,還夾帶著果仁的碎粒,口感很好,表面所撒的粉末帶著一股清香。

現在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好幾個適合搭配這種餅乾的茶,等試驗過後告訴芙蓮,以後舉辦茶會的選配點心便能再添一項。

──這世上確實有很多改變會發生地毫無理由,她不得不承認。

*

處理完她原本該做的正事後已經是傍晚,那三張不知如何回覆的情書還擱在一邊。

後來西提司已將剩下的求助信解決完畢──他本來就是個做事效率極高的人,現在就只差她手上的這三份。離去前他用平時的口吻提醒她:「今日事今日畢。」但她寫不出什麼像西提司那樣的大道理,很遺憾地,顯然只能以她「個人決定的答案」來回覆了。

她試著想像一個不知名的人站在面前向她表白愛意的模樣。然而這麼做沒能觸動她帶來什麼可以訴說的感觸。

也許是因為太過空泛了,她試著想像地更具體一點,把以前她所認識的學生們拿出來做為參考。

這個人或許與人相處融洽卻又無法真正交心,可能過著十分壓抑自我的生活吧。穿著一身整齊的制服、外表出色,卻因為年輕而無法隱藏徬徨不安的時候。

──我愛著妳。

「謝謝你。」

應該還要再說點什麼,她心想。但就這麼卡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不擅長拒絕別人,特別是面對一個毫無惡意的人。她總是在答應別人的請求,回應別人的期待,太過於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事到如今卻笨拙到生不出拒絕的詞彙。

她覺得這不應該是那麼困難的事情,但也只能無奈地在紙上寫下:『謝謝你,可是我無法回應你的期望。』

她看著還沒乾掉的墨跡,有股想要劃掉重寫的衝動。這樣的回覆實在太不負責。她想起以前訓斥希爾凡對女孩子過於無情的態度,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比他好多少。

這種事是不可能不傷害他人的嗎?

她希望自己可以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更像一個慈愛而包容的大司教,這樣她站在帝彌托利身邊的時候,才不會辱沒了他應有的光輝。一直以來她為他眼中隱含的黑暗而擔憂,但如今他卻已經沒什麼好讓她操心的了,甚至反過來被他關心自己的失常。

至此,眼前的形象變成了金髮碧眼的少年,那個記憶中總是特別讓她操心的、又總是特別關心她的學生。總是在乎她一點點小小的變化,又會為那一點點變化而高興的人。

──老師,我愛著妳。

「謝謝你。」

這樣到底有什麼不同呢。

他明明不應該和這些愚昧的想像並列。他是她選擇的、最重要的人,她從今以後都會為了他的期望而活。

「我......」

一陣強風灌入了房間,硬生生把房間內的燭火全數吹熄。她聽到了紙張輕輕落地的聲音,但室內是一片黑暗,所有東西都染上了灰黑的顏色,無論是信紙、她手上的戒指、還是她純白色的司教服。

只有他在昏暗的朦朧中靜靜地對她微笑,她想起了他們之間不會說這些話。

他們不會說我愛你,他們只是許下陪伴一生的諾言而已。

「我............」

她需要一面名為帝彌托利的鏡子,她需要看著他的微笑,模仿他的表情。即使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事情,也希望想到他的時候能夠露出笑容──為了實現他說過的,他所喜歡的表情。

「......我需要你。」

那些不願承認卻存在著的東西。

若能將一切都沒入黑色之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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