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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將一切醜惡獻給你,6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64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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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琴節的最後幾日,帝彌托利今天來到了王立士官學校。為了未來的教育制度改革,他很需要收集到各方的專業意見,原本這種事情並不該是一個國王親自去做的,不過大司教本人的各地視察獲得了許多贊同,所以他認為偶爾這麼做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是會耗費不少時間,但也能獲得很多第一方才能知道的情報。

特別是法嘉斯地區自藍貝爾王駕崩後,就不能算得上有好好治理過。經歷攝政王的無能、科爾娜莉亞的兇惡苛政,加上他也曾經逃避了為王的責任放縱自己於仇恨跟瘋狂中,如今他迫切地想挽回這九年來失去的民心。而不將自己隱藏於高高在上的幕後,親力親為,便是讓人願意重拾對王室信心的方法之一。

然而這種做法,在傳統的貴族制度下過於標新立異。想要透過緩進的方式推行政治改革本就費時,就像他今天的出行也是不敢大肆張揚,刻意選了低調的外出服裝,只帶了少數幾個信任的人來此。

結束了跟校方高層的會談後,他走出會客室便遠遠地看到那位亞麻色短髮的女性坐在等候席上,十分隨興地打著毛線。他起初還有些不可置信,因為這種時候她應該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但對方也注意到了他,微笑著朝他揮了手,他快步走了過去向她打招呼。

「真是巧遇,今天怎麼會來這裡?」

「我也沒想到能見到帝彌托利呢,我是來工作的喔~」

正是這個世上少數會對國王直接喊著名字的女性──梅爾賽德司。穿著平民常見的、十分素樸的仕女服,但為了在這種地方顯得不要太失禮,添了稍微華麗點的披肩跟帽子。

「工作?在這個王立士官學校?妳不是──」

「抱歉呢~正確來說應該是來洽談工作的。前陣子這裡的校長寄信給我們那邊的孤兒院~好像想要仿效加爾古‧瑪庫士官學校的課題制度,讓學生也能做一些奉獻的學習~所以呢,我就做為代表過來了~」

她講話的口吻總是如雲朵輕飄飄、軟綿綿的,讓人聽了會有一種不自覺像孩子般點頭的魔力,大概這就是她天生的才能吧。

「是這樣阿,難怪方才的討論中我聽到他們也說了有些正在研議的新想法。」

「如果能談成的話,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只是來商談的嗎?難得來到王都,不如跟雅妮特也碰個面吧?我的話...馬上就得回去了,抱歉。」

「我也不能待太晚呢,畢竟孤兒院也稱不上人手充足~沒關係,今天這樣我就很開心囉~」

她從容地將毛線跟棒針收了起來。此時他注意到她身邊的手提袋裡還有著不少東西的樣子,她親切地展示袋中的內容物:

「因為難得來一趟王都,要帶點小禮物回去才行呢~王都的繪本跟玩具,應該比較不容易被那些孩子們弄壞吧?呵呵。」

她輕輕撫過精裝繪本的書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遠方的孩子們,露出了回味般的笑容。

原本他們都有些擔心梅爾賽德司選擇的這條未來之路。畢竟對她的養父來說,期望透過她身上的紋章能締結與貴族的姻親關係,進一步擴大自己商業上的得益面。她為人從來都是和和氣氣地、不跟人爭執,他很難想像她是如何說服了自己的養父。而她的自述中只是淡淡地提及,因為她在戰爭中的貢獻確實給馬爾特利茲家帶來了不少名氣跟人脈,所以養父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讓她待在孤兒院的請求。

「...我在王宮內本來就時常可以見到杜篤跟英谷莉特,跟希爾凡、菲力克斯、亞修也不時會在會議上碰面,雅妮特也是在王都的魔道學院執教,若是梅爾賽德司妳也能在王都附近的孤兒院就好了。」

雖然同學們分散各地,但身為王的他只要有心,想跟朋友們碰上一面並不是難事,就只有待在偏鄉孤兒院的梅爾賽德司,既受限於物理上的距離,也難以放下需要照顧的擔子隨意離開孤兒院。

「若是那樣的話,我選擇這條路就沒有意義了。正因為是資源不足、人手不足、什麼都很欠缺的地方,才有我去幫助的必要性。」偶爾她會像這樣收起那種哄小孩的語氣,很正經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而且王都附近的孤兒院,一定不需要我擔心吧~因為我們的國王陛下就是帝彌托利你啊?」又變回了平時的口吻,她用打趣的神情繼續說著:「比起我~還是多多關心老師吧?雖然我不會過問帝彌托利寫信問了我那麼多次女性服飾的縫紉方式跟打版方法是為什麼......」

「那件事、拜託絕對不要說出去...拜託了。」

「呵呵,當然了?我會好好為我們忠心侍奉的陛下守密~但也希望帝彌托利除了當個好國王,也要當個好丈夫呢。人啊,不可以對最重要的事物視而不見喔。」

雙方道別後,換她前往了會客室。他快步前往廳外走道,杜篤正在那裏等著他。

「陛下,剛才見到了梅爾賽德司嗎?」

「嗯,你應該也見到了吧?」

「是的。轉眼間又快過去快半年了......今年的星辰節,也會約在修道院碰面吧。如果大家碰面的日子,能多一些就好了。」

杜篤低沉而緩慢的口氣中無法隱藏自己的期待。帝彌托利心想,以前這個男人,總是把自己達斯卡人的出身掛在嘴上,提醒著別人不要靠近他免得反受其害。

「......以前可聽不到你說這些話呢。」

「人是會不知不覺改變的,陛下。」

就像他們約定了彼此有一天要成為能互相直呼名字的朋友。杜篤用他一貫嚴肅的表情,輕鬆地回應了帝彌托利的調侃。

*

回到王宮後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在馬車上杜篤勸他暫時閉目養神。在顛簸的車廂內他的確也做不了什麼事情,乖乖閉上了眼睛。他原本就是個難以入睡的人,雖然現在做惡夢的情形已經比過往少了,但他還是會比常人更晚入眠、更早醒來。

人會不知不覺地改變,但有些改變一定是有極限在的。就像他現在稍微睜開眼睛,依舊能看到杜篤身旁站著的亡靈跟熊熊燃燒的火焰。這些東西,並不會輕易地消失,就如同過去留下的傷疤一樣。或許會等到痕跡淡化到看不見的那天,也或許會陪伴他直到最後。

他掏出口袋中的深藍色玻璃瓶──先前希爾凡沒有過問的那個神祕東西。打開瓶口,香味散逸出來,讓眼前的幻覺似乎稍微不那麼立體了。此時杜篤開口道:「...洋甘菊的香味。」

「是啊,聽說這是洋甘菊的精油。」

「精油...?」

這是去年他從貝雷絲那裡收到的生日禮物。在她拜訪迪亞朵拉時,希爾妲似乎帶她參觀了不少地方。這是其中一個最近研發出來的技術,用蒸餾或是油溶之類的方法,萃取出植物的精華。

『...需要用到非常大量的花卉,才能提煉出這麼小小一點的精油,現在似乎還沒辦法大量生產。最初展示在我面前時,我好幾次把這稱作香水,被希爾妲糾正很多次。跟單純提取了味道的香水不同,這種東西像是濃縮了植物的生命。根據她的說法,可以稀釋後用於飲食、或是塗抹在身體上按摩吸收。我請她幫我找來了洋甘菊,另外得知了有著助眠跟安定精神的效果,覺得非常適合你。』

在信件中她是這麼寫的。但是對嚐不出味道的他來說,不會考慮飲食這個選擇,而要拿來塗抹的話,他又擔心這麼小小一瓶根本不敷使用,結果就是依然被他當作香水使用了。

比起需要費工夫沖泡的洋甘菊茶,這個可以隨身攜帶的小禮物非常方便。只不過他很失落地看著瓶內的水平線──又下降了許多。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克制了,事情的發展卻不如他所願,即使他是這麼地節省,精油揮發的速度依然很快。

「原來如此,精油啊...很有意思...」

簡短的說明後,杜篤饒有興致地看著那瓶精油,完全不打算掩飾他的好奇。喜歡園藝的人會對這個產生興趣,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反覆打量著瓶內的液體繼續說:

「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經過提煉後卻變成這種顏色的精油...真是特別,或許研究一下顏料的製作原理會知道吧。」

深沉的藍色,與帝彌托利穹色的眼瞳相較,無疑像是夜晚的海。海水溫和又平靜地吞沒了達斯卡的火焰以及亡靈的呢喃聲,在很多個作惡夢的夜晚,他想像著海水的浪潮聲淹過自己又退去,只留下洋甘菊的清香。

但如果不是只有他一人注視著這片寂靜的海岸就好了。

他知道有這樣的念頭很不應該,但是他真的很懷念,那無數個夜晚、她會靜靜地在身旁陪他仰望從大教堂上方的空洞、所看見的蒼月。無論多少次他推開她的關心、反覆說著殘忍的言語,她都還是不肯離開。

比起輕傷者,重傷患者更需要看護。比起靠近王都、資源更豐沛的養護機構,偏僻而貧窮的孤兒院更需要人手。區分優先順序的道理再正確不過。

幼童會哭得比任何人都大聲。無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痛苦,都想得到唯一的關愛。那麼不夠悲慘便不能吸引注意嗎?

他會說,肯定不是因為幼童太過自私,是因為人與身俱來的溫柔,總是會自然地選擇對最為淒慘的吶喊伸出援手。

他會時刻記得這只是出於理所當然的溫柔。

*

已經超過了常人的就寢時間。他還想再整理一下今天收集的資料,但英谷莉特匆忙地闖進政務室,用生硬的藉口把他趕了出去。他很無奈地踏上了往寢室的歸途。

作為王家騎士的英谷莉特其實沒有任何權力能干預他辦公,他會聽進去不過是看在交情的份上。直到打開房門他都還在想著,為什麼她不肯讓他把工作帶回寢室。

注意到底下的門縫有光,說起來王家騎士的其中一個勤務是審查王宮的出入者。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期待感迅速推門而入。貝雷絲正坐在窗邊的茶几旁,凝視著夜色的她聽見開門聲轉而望向他,露出了他夜夜眷戀著的微笑。

他顧不得自己喜出望外的心情表現得明明白白,直直奔向她一把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她沒有預料到這突然的舉動,似乎有些錯愕,但隨即也回給他一個擁抱。

「怎麼來了?」他將頭埋在她的頸肩,確認他幾乎快忘記的她的體味,現在又多帶了一股淡淡的茶香。

「我聽了你的話,放假休息。」她的十指一遍又一遍撫過他的髮絲,像在確認什麼似的。

「妳應該早點告訴我,這樣我好排開時間...」然後他瞬間抬起了頭對上她的雙眼,急切地改了口:「不、我不是責怪妳!驚喜也很好,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

她的聲音有一種魔力在,總是可以用最少的字數表現最大的感情。原本靠在後腦勺的右手轉而托起他的臉頰,微溫的感觸彷彿帶來了春天和煦的氣息,讓他亢奮的情緒終於能夠冷靜一些。

「我想想,明天、明天...很多行程是可以挪開的,妳想去哪裡?」

他知道菲爾帝亞有很多地方她還不曾去過,不只婚後沒有這樣的餘裕,奪回王都後他們又馬上為了救援同盟而折返。他考慮了幾處人煙較少的近郊,來回的時間還算充裕,也應該能讓這位有名的大司教輕鬆一點。

「帝彌托利...」

「妳會想試試看打獵嗎?或著要繼續磨練妳的釣魚技術?」

「帝彌托利,先放我下來。」

他沒有注意到她的雙腳始終懸空著,因為他毫不覺得辛苦。這身力氣讓他抱著一名成年女性也跟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甚至這些都還過於輕鬆了,以至於他時常不自覺地加強力道,只為了確認自己確實抓住了什麼。

「...我很抱歉。」

他小心地將重心下移,聽到了腳跟落地的聲音才稍微鬆開了雙手的力道──他仍有些捨不得從她的腰際收回。可能是因為仍想著這件事的緣故,他並未察覺她墊起的腳尖跟逐漸靠近的臉龐,意識到頸後又再度負上重量的同時,已經近地可以細數她瞼緣上的睫毛。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既沒有吸吮他的外唇,也沒有試圖翻弄他的齒舌,只是讓唇瓣貼合的非常緊密,純粹又直白。

他覺得自己不能中斷亦不能改變這樣的儀式,無論如何都不能。

直到她主動脫離,他才睜開了雙眼,注意到她的表情像平時一樣漠然。於是他發現自己還不夠理解她,因為他以為她會用更有感情的微笑望著他。

「老師,妳怎麼了嗎?」

「沒事,什麼都沒有。」

薄荷綠的雙眼平靜地看著他。

「你總是叫我老師呢。」

在艾黛爾賈特掀起戰爭後,蕾雅與貝雷絲的雙雙失蹤導致修道院的荒廢與士官學校解體,早在那之後,她就已不再是老師了。然而曾經有過的師生關係不會因為時間而抹滅,不管過了幾年,受過她教導的人稱呼她為老師也不會是件奇怪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之間增添了另一份關係的話。

「...該說是習慣了嗎?」

他沒有深思她詢問這個問題的理由,只希望自己沒有表現地太心虛。

事實上,他盡可能地用第二人稱進行對話。唯有在他特別需要引起她的注意時,他會選擇「老師」這個稱呼。

他得到的這份,出於理所當然的溫柔。

切不能在那份溫柔之中,貪求更多的意義。

「不過,如果妳不喜歡的話...」

「怎麼會呢......」

她輕輕按了他有些皺起的眉頭。

「你是我最大的驕傲,無論多久都不會改變。」

又一次,她獻上一個純粹的吻,他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會這麼主動,不過,像這樣反覆進行授予無垢祝福的儀式,一定是有意義的吧。

「...妳說的太誇張了。」

「不,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聽到這句話讓他的瞳孔驟然放大,宛如凝結的冰滴。

「你一定要相信這件事。」

「嗯。」

他不想讓她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顫抖,悄悄地從她的腰間鬆開──很快地她又抓了回去,幸好在那之前他的神經已經恢復正常。

「已經很晚了,你會幫我換上更舒適的衣服吧?」

「是的。」

他短暫地親吻她的額頭後走向衣櫃,這裡沒有放她的衣服,但只是作為睡衣之用的話,還是有很多寬鬆的上衣或長袍可以選擇。

在他搜索著目標的同時,他聽見她走向床頭的腳步聲、在軟床邊坐下的塌陷聲、脫去跟鞋的清脆落地聲。

他莫名地想起今天跟梅爾賽德司的對話。

──人不可以對最重要的事物視而不見。

但什麼是最重要的,該如何界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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