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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黑] 糖、酒精、與蘑菇‧4-6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4890 ℃

4

尖刀刺下前,他放聲哭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震耳欲聾,但身旁來來往往的人群,腳步不停,做著自己的事……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是,警方有跟我們打過招呼,在能力範圍內,我們會儘量配合。」

受害者們的班導師梅菲斯托費勒斯領著中原和芥川通過大門的警衛室,走進初中部校區。他是位身材頎長的男人,即肩的淺金捲髮整齊地綁在腦後,幾綹前髮垂落額間,輪廓深邃,膚色白皙,金絲眼鏡後是冷淡的冰藍眼瞳,正是曾經被認定為正統德國人的模樣。

老實說作為港口黑幫,要頂著異能偵探的名號做事,兩人都渾身不舒服,中原勉強笑道,「我們這次來,是想向同班的同學以及老師詢問被害人周遭的關係,還有相關的事情……」

「我了解,」梅菲斯托點頭,「不過學生們下午還要上課,我也有排課,目前就剩午休這段時間……您兩位可能要分開問話才問得完吧?」

「這……」中原一愣,遲疑著沒馬上答應,雖然他自己應該對兇手的異能力免疫,但落單的芥川萬一被操縱,即使沒有攻擊性,也等於被裝了個後門,難保沒有隱患。

他回頭看芥川垂著眼像在專心聽什麼,突然記起太宰裝在芥川身上的通訊器,然後再想到剛才跟芥川的對話,瞬間腦裡嗡地一聲,尷尬得頭皮發麻,雙頰熱辣。

正當中原懊悔之際,芥川接收完指令,看向他點了點頭。

工作在身,他心裡再亂也得振作,一個深呼吸,中原轉向梅菲斯托,「說的也是,就分頭進行吧。」

「那就先帶芥川先生到教室,再帶中原先生到老師辦公室?」

「好。」

將芥川留在教室後,中原隨著梅菲斯托走過長廊,遠遠看見第一教師辦公室的牌子,卻聽梅菲斯托停下腳步說,「辦公室有些在休息的老師,不如我們先在這間相談室談完,我再把您想問的老師一次一個找過來?」

中原眨眼想想,聳肩,「也好。」

他們走進房間,四周漆得雪白,裡面只有一張小桌與三張椅子。

不知怎地,讓人聯想到牢房。

梅菲斯托在中原身後拉上了門,「那麼,您想知道什麼呢?」

「在您看來,過世的那三位學生是什麼關係呢?」

「嗯……還不錯的朋友吧。」

「哦?」中原手插口袋,挑起一邊眉,「比起其他人,關係特別好嗎?」

梅菲斯托微微瞇眼,想了想才開口。

「算是吧。他們六個人常常一起行動。」

「六個人?」也就是說,被殺的三人都在同一個小圈子裡……中原追問,「那剩下三個人的行為最近有異常嗎?」

梅菲斯托嘆了口氣,「朋友遭遇這種事情,那些孩子當然很難過……」

「我不是問他們難不難過,」中原皺眉,紺青眼眸冷上三分,「我在問他們是不是特別緊張。」

「緊張?……」復述之後,梅菲斯托似乎聽懂了,面露憤慨,「你在懷疑他們嗎?他們才十五歲啊!」

中原微微歪頭,木著臉想,十五歲怎麼了,他與太宰十五歲時都……

他盯著怒視自己的外國教師,突然咧嘴一笑,「你別裝了。」

雖比不上太宰惡魔般的狡猾,中原近十年來刀口打滾磨練出的直覺也足以聞出謊言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在藏什麼,但你在說謊。」

憤怒從梅菲斯托臉上消失,也沒有新的情緒出現,那是一張空白的臉。

過了幾秒,冰藍色的眼珠子轉動,伴隨輕柔的語聲。

「彼此彼此,您不也隱藏了很多嗎?」

「……我藏了什麼?」中原壓抑著。

「這裡是港口黑幫地盤,大家多少都聽過,一頭橘髮的黑幫雄獅……」梅菲斯托向中原逼近兩步,俯身雙手撐住桌面,將中原圈在自己身體與桌子間,隔著曖昧的距離低語,「但我倒沒想到是這樣可愛的小獅、」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破門而入。

「中也!住手!」呼喚中原名字的語氣帶著警告,那人硬生生架開梅菲斯托的手臂,一把攬住中原肩頭,將他拖出來。

中原有些驚訝,「太宰?」

「呵呵呵……」梅菲斯托笑了起來,「看來我差點就要被重力壓碎了是嗎?」

太宰緊抓著他不放,中原雖也能掙開,轉念一想還是相信了太宰的判斷,只冷笑回道,「港口黑幫不殺乾淨的人。」

「我很乾淨喔。」

「乾不乾淨我們會查。」太宰微笑,不著痕跡往前跨了一步,隱隱將中原擋在身後。

兩人笑著僵持片刻後,梅菲斯托突然問他。

「……聽說一個人只會有一種異能力對吧?」

「嗯?」

「所以我只要給你們看看我的異能辦不到犯人的手法,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對吧?」

「……」太宰沒回話,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中原輕哼,皺眉道,「給我們看看啊!」

「真可惜,我不是異能者。」梅菲斯托聳肩攤手,「所以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的確,要證明自己是異能者很容易,要證明不是,卻難如登天。

太宰不置可否地加深了笑,垂下視線。

「……今天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太宰一路扯著中原大步疾走。

中原有些反應不及,只顧著問問題,走還是跟著走。

「喂、芥川呢?」

「誰管他。」

「什麼?!你這混……」

「我叫他先回去了。」

「……喔。那你怎麼會到我這邊?你他媽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

「我沒裝。」

「那你、」

太宰把他甩進陰暗窄小的死巷,居高臨下將他壓上牆,「你是白癡嗎?!我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所以趕過來了!」

「你說誰是白癡!」中原反扯住他領口,絞緊。

「你!」太宰從牙縫擠出音來,「還有我!」

中原一愣,「哈?」

「我是白癡才會、」

太宰陡然收口,中原與他大眼瞪小眼,等了好幾秒才催促,「才會怎樣啦!」

「……才會相信你能不搞砸!」太宰深呼吸之後,像嘆氣般吐出咬牙切齒的低吼。

「我沒搞砸啊!現在知道那傢伙有問題啦!」

太宰抓著揪住領口的手,扯出一些呼吸的空間,低首用額頭撞了一下中原的,「打草驚蛇。」

「哦?那你倒是告訴我不打草驚蛇的理想結果啊!」中原氣呼呼地用膝蓋撞他小腿骨。

「算了,這變化也算料想內。」如果是犯人,受了刺激應該會有些動作。

中原啐道,「哼、什麼事情不在你料想內。」

「——要是芥川喜歡我你就要跟我斷了的事情。」

中原張大眼,才張口,太宰便吻了上來,他舌尖頂入口中的瞬間,中原咿唔幾聲,閉上眼遲疑了片刻,再扭頭掙開,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

太宰一手摟緊了他後腰,一手抓著他下顎將他的臉轉回來,貼著他問,「憑什麼芥川喜歡我你就要跟我斷了?」

「要不要跟你繼續是我的自由吧?!」中原不知道太宰為什麼要對這件事死纏爛打,卻下意識不敢問,只得頂回去。

「…………」

太宰既被堵得無話可回,又被氣得說不出話,深緋的眼燒得艷紅,中原給他看得心口悶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明明該是理直氣壯,卻莫名有些想逃……

「中也……」太宰低聲喚他,幾個輕吻落在他面頰,然後是雙唇,只是壓上、輕吮,伴著更多喃喃呼喚,「中也、中也……」

中原愣愣地任他親吻,撫摸,若是粗暴的發洩,他能毫無顧忌地爆揍太宰一頓,揚長而去,但這般溫存,他反而不知所措。

原本揪著太宰衣領的手,逐漸沒了力,像是半攀半搭在他肩上,然後,慢慢地,向後滑去,再更緩慢地,摟住了太宰的頭頸。

彷彿受到鼓勵般,太宰加深他們的吻,舌纏著舌,難分難解,再順著下顎舔吻而下,在中原側頸種下一個又一個紅痕,二十一公分的身高差讓太宰有些吃力,但慾望不允許他停手,喉間低吟一聲,他一把抱起中原,讓他背靠著牆、雙腿勾住自己的腰,中原抓著他蓬鬆的黑髮,迷迷糊糊地說夠了跟別鬧,他低笑,隱隱露出兩顆虎牙,又抬頭給他一個濃烈的濕吻。

「不夠。」雙手解開中原的背心與襯衫,貼著他胸肌摸向兩側的粉嫩頂端,夾在指尖搓揉,「中也、不夠……」

中原仰頭,吐著氣顫抖呻吟,感覺太宰的手已經滑入底褲,撫慰他半勃的性器並開拓著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後庭。

這個混帳……中原想著,在太宰埋入自己時悶哼,摟近他的頭咬他,「哼嗯……啊……你、快點、」

「快不了,我捨不得……」汗水從額間一滴滴地落,太宰微微皺著眉,停不住腰間律動與親吻中原的渴望。

「捨、不得、啊嗯……嗯、什麼啦……」

太宰咬牙,扛著他雙腿將自己嵌得更深,扭腰品嘗,話裡喘息帶笑,「你太舒服了,我捨不得結束。」

中原的腰臀一陣顫抖,「混蛋……啊!」已然說不出話來,只能搖著頭低叫,承受巨濤般的快意。

暗巷裡,沒人發現的春色無邊。

等他倆肆意發洩完慾望,已近黃昏,中原很想把太宰的頭踢進水泥牆裡,但全身懶洋洋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臭著那張漂亮的臉斜靠著牆,讓太宰幫他清理善後。

"叮鈴鈴啷鈴~叮鈴鈴啷鈴~"

太宰的電話響起,他抬頭望了中原一眼,中原撇著嘴用下巴示意行了,自己拉起褲頭整理儀容,太宰便接起電話。

"太宰先生!發生第四起命案了!"

5

太宰講完電話,轉頭沒見到中原,錯愕地環視尋找,眼角餘光瞄到上方的一片衣角,抬頭望去,中原正盤著腿、水平地坐在牆上,直面俯視而下。

「是被我打草驚蛇就立刻又殺了一個人嗎?」如朔風冷涼的問話裡滿是挖苦。

「雖然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但死亡時間是在你們去問話之前。」太宰假裝聽不懂他話中的刺,正經回話之後,朝他招手,「坐這麼高幹嘛?下來。」

「我不下去,坐這邊你才碰不到我。」中原皺皺鼻子。

「為什麼不讓我碰?」太宰扠手,蹙起眉頭。

「被你碰到我就不能坐牆上啦。」中原往髒污的地面看了一眼,嫌棄地撇撇嘴,「我懶得站著。」

聞言,太宰不假思索朝他伸出手,勾勾四指,幾乎像哄誘,「那你下來,我抱你。」

「……」紅霞拂過臉頰,中原噎了噎,乾著嗓子啐他,「才不要!給你……抱著、我也不能減輕重力,壓著會痛。」

「這麼嬌貴……」太宰眼裡帶笑。

「還不是你害的!」不知節制!

「你不也挺——」

突然,身後巷口外傳來遲疑的聲音。

「那——那個、太宰先生……」

太宰一頓,回頭笑問,「敦嗎?這麼快就來了。」

「欸、對……接到國木田先生電話時本來就在附近……我可以過去嗎?」

「可以啊、為什麼不行?」太宰挑眉。

中島敦有些怯生生地從巷口探出頭,定睛看了一下,才整個人走進來。

要說他是何時到的,大概是太宰說「我抱你」的前幾秒。

人一來,劈頭就是那句他怎麼聽都算甜言蜜語的話,對象還是那個港口黑幫的大幹部,實在是太刺激了!中島躲在轉角後傻了足足有十幾秒吧,還是耳聽著他們的對話越來越露骨,才連忙面紅耳赤地硬擠出聲音打斷。

他跟太宰打過招呼之後,看向中原,規規矩矩地行個禮,「中也先生。」

「喔。」中原收起了齜牙咧嘴,羽毛般輕飄飄地滑下牆,站在他面前點點頭,「你好。」

太宰湊到中原身後,低頭在他耳邊用氣聲問道,「還不舒服?要我抱嗎?」

「不用!」一拐子下去,中原沒好氣地叫他滾。

「嘶——哎呀呀、脾氣真差。」太宰抱著側腹,半真半假地喊疼,慢吞吞往巷口移動、

「好了,去現場吧。」

第四起命案還是在港口黑幫的地盤內,公立墓園附近的路口,死者正是那六人小團體中僅剩的三人之一。

「芥川只看到兩個人時我就該想到的。」太宰站在屍體前,低聲與江戶川交談著。

「你那時想到也來不及了,這孩子早上上學前就被殺了。」

江戶川戴上眼鏡,在乾涸的血字前蹲下。

S、A、S,和數字3。

「數字重複了,sas也不是個有意義的英文字詞。」太宰抬起頭,打量周圍環境,「四起命案全都在路口,這一定有什麼原因。」

江戶川低著頭沒說話,陰影遮住他的表情,但偵探社的人都看得出,這是他少見的低落時刻。

「亂步先生,解謎就要靠你了。憑兇手的異能,目擊證詞、不在場證明、甚至關係人的情報都不可靠,但這些血字是兇手留下的,一定有什麼要傳達的東西。」

「我知道。」

江戶川盯著眼前接近墨黑的深紅文字,森然開口。

「我是偵探社的招牌,一定會解決這案子。」

「現在最危險的就是剩下的那兩個學生吧。」太宰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遠處的墓園。

「嗯、如果兇手不在其中,那就是打算殺光他們。」

「哪一種可能性高呢?」

「……我不靠直覺的。這方面你強一些吧。」江戶川挑起細長的狐狸眼瞄向他,「只看客觀線索兩種可能性都一樣,你憑直覺怎麼說?」

「……」

太宰回想稍早芥川跟那兩個學生的談話,明顯一個叫傑森的美國人是帶頭的、另一個只是跟班……那帶頭的雖然頭腦靈活,自尊心強,也感覺有什麼陰暗面,但跟這些命案裡濃烈的恨意還有一段差距。更重要的是,在強自鎮定的表面下,他好像非常害怕。

像從前港口黑幫的對手害怕自己一樣。

他輕笑、

「會被殺光、的可能性高一些吧。」

「哦~真不知道這些中學生幹了什麼呢……」江戶川又垂下頭,閒聊似地自語。

「不知道呢~真傷腦筋呢~」太宰笑咪咪地隨口附和,轉身往墓園方向走去,「還得想辦法保護他們呢~」

太宰走遠後,江戶川回頭望了他一眼。

「……問題是你有想要保護他們嗎?」

因為兇手有可能混在圍觀人群裡查看警方行動,中島的工作便是拿著相機把現場附近的狀況儘可能全拍下來,特別是人多的地方,江戶川叮嚀最好能拍清楚每個人的臉。

中原留在現場也沒什麼幫助,他是隻教養良好、本性溫柔的野獸,理性只是輔助,與其試著分析線索推理,還不如跟著中島掃描人群。

——"真有哪個人不對勁,中也會第一個嗅出來。"

這是太宰半小時前的原話。

然而中原並沒有很專心在做警犬的工作,暫時離開太宰身邊後,他才更意識到太宰的異常。

他覺得太宰的情緒波動比往常來得激烈,還會在意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但他毫無頭緒,完全不懂是怎麼了。

但他繞回頭想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打從十五歲認識太宰,中原就沒懂過這人。他可以熟知太宰做事的手法,可以在出任務時接下太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暗號,也可以感覺得出太宰的情緒,但是他能察覺的都是浮上表面的終端輸出。

太宰這個人的腦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思緒在竄動、下一步會想做什麼,中原從來都看不清,也沒打算要看清。

只要保持著一貫的距離,看不看清他都無所謂。

但現在中原的直覺強烈地警告他自己,距離在改變。

而他必須對自己誠實地承認,他很不安。

非常不安。

於是他在過了七年之後,第一次開始思考太宰在想什麼。

——完、全、搞、不、懂。

中原並不懷疑這是因為自己並不是"人"所以才無法理解太宰的變化,他很確定,比起太宰,自己更像個"人"。

他能感覺,不用說黑幫的夥伴了,便是偵探社的成員,自己都比太宰更接近他們。

太宰就是這樣一個獨立於所有人類之外的……

中原皺了皺眉,強行停下思緒,覺得即將要冒出腦海的那兩個字讓他很不舒服。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咦?」中原猛然回神。

「怎麼了嗎?」中島關心地問他。

「不、沒什麼,什麼事?」

「啊……我也沒什麼事,只是看您臉色不大好……」叫了幾聲也像沒聽到。

「喔、哈哈、」中原乾笑著,扯了個不算假的藉口,「我很多夥伴跟部下都葬在這兒,忍不住會想起他們。」

中島理解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太宰先生時不時也會來掃墓呢。」

「哦?」還真不像太宰會做的事……心底一動,中原很快就猜到了,「啊啊、是織田作之助吧。」

「織田作之助?」

「嗯、你記得是哪一座嗎?」中原閉了閉眼當作回應。

「欸——」中島左右張望了下,指向不遠處的大樹下,「那座。」

他們走到墓碑前,看見上面寫著"S. ODA",中原順著字母,低聲說,「看吧。作之助——織田。」

「啊。真的。」中島轉頭看著中原平靜的側臉,抿了抿唇,還是問出口,「那個、所以您知道織田先生的事嗎?」

中原抬抬眉頭,琉璃色的眼裡滑過些許複雜難辨的神情。

「知道的不多,但肯定比你知道的多。」他挑著碧眸睨了中原一眼,似笑非笑,「不過,那條鯖魚自己的事情要留給他自己講。」

想知道就直接去問他。

「啊、不、我不是、」中島有些無措,「……只是覺得這一定是太宰先生很重要的人。」

是啊。是最重要的人。中原看著像小狗一樣耳朵都要垂下的中島,加深了唇邊的笑,但仍守著那條不該逾越的線,沉默以對。

「我本來以為這是太宰先生喜歡的人。」

中島不經意地說著。

「但太宰先生說,如果是喜歡的人,他早就一起死了。」

——……

中原抬眼看看中島無邪的臉,又垂下視線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遠遠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中也。」

他回首,看見太宰背著海上點點船光走向他。

看著那雙幾乎隱沒在黑暗裡、對著自己微笑的深緋眼瞳——

——中原突然聽見胸口心跳加速的聲音。

6

果然在織田的墓前找到人,太宰大步朝中原走去。

「太宰……」

樹蔭下更加昏暗的光線裡,中原有些忡怔的臉看在他眼裡卻異樣清晰,好似能在那海藍雙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撲通、"

咦?

"撲通、撲通、撲通……"

太宰感覺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一個皺起眉頭、納悶這隨心跳而起的窒息感是怎麼回事,另一個自己什麼也無法思考,只伴著越加飛快的腳步、一心只想趕到那個漆黑小矮子身邊、抓住他、不准他離開。

就在他將要握住中原右手的那刻、

"啪沙——"

身後傳來人落海的聲音,太宰一僵,中原也愣住。

「……」

「……欸……?」

「啊——!」旁邊的中島第一個回過神來,邊叫邊跑向大海,「有人跳海了!」

等中島溼答答地將人撈上來,太宰他們才看清楚是個西方人長相的少年,原本以為是褐色的短髮,到了光線充足的地方弄乾之後,其實是帶紅的金色自然捲。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跳海?」太宰蹲在他身旁平視著他。

「我叫……維特。」金紅瀏海下,少年露出一隻孔雀綠的大眼,畏畏縮縮地說著,「我——同學死了四個人,我很害怕,看到旁邊是海……就想說跳下去會不會死……」

太宰不說話了,表情有些不自然。

「……想到太宰先生是我的問題嗎?」中島的眼睛左右游移一陣,小小聲地問中原。

「大約不是。」蹙眉瞇眼,中原也有種不妙的熟悉感。

維特好像看出周遭的遲疑,吞了吞口水,補充解釋,「我……很軟弱,常常一點小事就、想自殺……嗚……對不起、嗚嗚……」說著說著,眼淚就掉出來了。

「啊——沒事的沒事的。」中島趕緊安慰他,「你這樣還算是可愛的。」

「咦?」維特仰起掛著淚的臉看他。

「中島敦君~」太宰的手放在中島後背上,輕柔地問,「那不可愛的是誰呀?」

「呃…………」

「維特君,我們就是在偵辦這些案子的偵探。」江戶川響亮的聲音壓下所有打鬧,細長的眼隨時都像在笑,「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過世的四位同學啊?」

「咦?」維特飛快地看過中原與太宰,再定睛在江戶川身上,「他們……是朋友啊……」

「還真是一致的口供。接下來是什麼?他們跟傑森六個人總是一起行動,感情特別好?」江戶川唇角拉平了,「你們學校的相關者,不管問誰,老師或學生,說的話都一模一樣。誰交代的?」

「我……」

「串供的範圍那麼大,看來是很有權力的人呢。」

「不、不是、」維特低下頭。

「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江戶川繼續逼他,「嗯?」

「——怕孤獨啊。」從低垂的髮絲下,剛變聲的少年沙啞地說,「怕保護不了重要的人啊。」

江戶川沉默片刻,「……你在保護重要的人嗎?」

維特的面色變得鐵青。

江戶川似是不擅長這種狀況,皺眉推了推眼鏡,稍稍別過頭去。

「那個、維特君!」中島彎腰去看他,「你不覺得找出犯人才是在保護重要的人嗎?」

「…………」

中島再放柔了聲音,「我們武裝偵探社很強的,保證、保證會找出犯人、保護其他人的。」

維特慢慢抬起頭,眼淚又掉了兩三顆,「……真的?」

「嗯!」

「……我也不清楚,」遲疑了好一會兒,維特才開口,「但是約翰好像在被他們欺負。」

約翰,第一起命案的死者。

「"他們"是?」

「就是剩下的五個人……」

「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聽同學說,因為約翰在理科能力競賽拿了第一名,傑森……那五個人的頭頭,就開始針對他……」

「嫌他擋路吧。」太宰沉聲說,「那個傑森的父親是跨國製藥公司的創辦人和CEO,當初就是個傑出的生化學家……我記得傑森在學校成績也一直是頂尖的,壓力很大吧。」

「哈?」中原歪了歪臉,滿頭霧水,「被霸凌的跟霸凌人的一起殺是怎麼回事?」

「說的好。」太宰貌似欣慰地點頭,「中也居然有點出癥結的一天,我感動得都要哭了。」

兩手掐緊太宰脖子,中原咬牙切齒,「馬的你給我去死!」

「少對我的殉情大業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要打情罵俏滾遠點搞!」江戶川大聲抗議。

兩人異口同聲,「「才不是打情罵俏!!」」

翻了個看不太出來的白眼,任那兩個舊搭檔纏鬥成一塊兒,江戶川繼續問維特,「命案發生後,傑森是什麼反應?」

「……他——」維特垂眼想了片刻,搖頭,「我不知道,他請了幾天假,之後在學校就跟往常差不多。」

「那你們導師呢?」

「老師他、每天放學都有些緊張,叫我們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其他……跟平常一樣。」

「是嗎。」

江戶川聽完,仍是一張樸克臉,連回應都很平淡。

「那個、老師他也有關係嗎?」維特問得有些急切,或是說,有些惶恐。

「不知道啊,我們偵探就是什麼細節都要搞清楚才行。」

江戶川孩子氣地一笑,轉頭吩咐中島。

「你送小朋友回家吧。小心別讓他走一走就衝到路上給車撞了。」

入夜,月光清冷,中原與太宰走進中原住處的大廈中庭,中原終於忍不住停下來,太宰也跟著站定,但兩人都保持著直視前方的姿勢。

「我說、你不會還想做吧?」發情期嗎鯖魚有發情期嗎?中原在心裡碎碎唸著,雖然也不至於說身體撐不住但下午才鬧了不只一次、還是全套……

「不了,老實說我已經連續一週每天只睡4小時了,身體吃不消……」

「我沒有在邀請你好嗎!我是在問你不想做還跟我回來幹嘛!」

太宰眨眨眼,稍稍偏頭,「……我也不知道,自然而然?」

「自然而然……」中原的聲音裡聽得出困惑與無奈。

「想看你進家門,自然而然就跟著你回來了。」沒有刻意沒有計算,太宰似乎也不懂自己在說什麼,男中音縹緲地浮在初冬微涼的空氣中。

中原愣住,總算轉頭看向太宰。

他這是說他想送我回來嗎……?

不不不,中原搖頭,這太詭異了。

他甩開思緒,立起右手擋住太宰的臉,趕狗似地擺了擺,「喔好吧,那我到家了,你可以滾了。」

「真過分。」太宰的聲音消沉,帶點控訴與撒嬌,「不做就不能去你家嗎?」

「……那你要進來嗎?」琉璃色的眼冷冷瞪他,中原雙手插在口袋裡,覺得腳有點癢。

太宰轉過緋眸,打量中原全身緘默的肢體語言,扯扯唇角,「你進去吧。」

中原嗯了聲,全身泛起一層丹桂色的微光,抬頭望向家門。

他住在後棟十二樓,到電梯要繞路又要刷卡,所以深夜從前棟大門進來時,他通常都直接踏著走廊外側的花台跳上去。

中原仰著頭,右手往後向太宰揮了揮,足尖一點,整個人輕飄飄如一朵雨雲浮起,太宰看著他的手即將升到觸及不了的地方,不知怎地,手居然有自己意志般,想也不想便一把抓住了那隻戴著黑手套的手。

「欸?」

中原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異能消失的軀體重新被地球重力咬住,瞬間墜落,整個砸進太宰懷裡。

「咦……唔!」

太宰當時也傻了,疑問音逸出口的下一秒,陰影當頭罩下,他倒抽口氣,只記得連忙張開雙臂接住人,一個不穩,抱著中原跪倒在地。

「嗯唔……太宰你——」是傻了還是瘋了?!中原難以反應,又驚又氣,抓著太宰胸前衣領定下神後,抬頭就想痛罵他,卻直接看進那雙怔愣的蘇芳紅眸,頓時遺失了自己的聲音……

「……」太宰傻了好一會兒,然後低低笑起來,收緊懷抱,「……終於給我抱到了,我的大小姐。」

他從沒抱過改變了重力的中原,但這一砸還是比過去每一次來得猛力沉重,不知道等下站不站得起來……他在心裡苦笑著罵自己沒用,又覺得懷裡的重量無比地令人眷戀。

「什、什麼……跟什麼……」

看著太宰笑瞇了的眼,中原明明有滿腔的火氣,卻感覺那些火全燒上了臉,胸口噗通噗通大力跳動的心臟正給這些火焰搧風助燃,燒得他眼眶發熱。

「噓……」太宰將食指擺到中原唇上,低聲安撫他,再慢慢捧住他的臉,低下頭,「這次你逃得太慢,給我捉住了吧。」

他貼著他的唇輕笑。

「再不讓你離開了……」

尾音沒入他倆交接的唇間,無聲唱著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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