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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随笔集2,8

[db:作者] 2025-07-18 18:41 5hhhhh 2000 ℃

她连死亡都不被允许。

当第一次自己被解放时,她原以为是系统的操作失误。

因此她马上跳下了刑床,四处奔走,想要逃出去。

但这房间尽然难以想象的巨大,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不,她甚至都没有摸索到墙壁。

黑暗,在黑暗中找寻出路,太难了。

没过多久,她又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扭送回了床上。

第二次,她没有放弃。

第三次,她没有放弃。

第四次,第五次……

她放弃了。

即使暂回自由,她也最多只是用完全使不上劲的两条玉腿,艰难地爬到床下。

蜷缩在这唯一的光明的角落。

然后到了现在,她甚至连下床都不想做了。

就躺在这里,呼吸,呼吸。

突然的哽咽,然后再也抑制不住。

哭得撕心裂肺。

喊着谁的名字,朋友,同事,父母……家乡的青梅竹马。

但连哭声都被黑暗淹没。

黑暗中无人应答,无人知晓。

只有孤独,与绝望。

眼角一亮。

是泪水的反射吗?

她本这样以为。但这反射未免太亮,太温暖……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点,它劈开了永夜。

是什么?

揉了揉眼睛,真的没看错吗?

没有看错,虽然距离很远,非常小,但那里有亮光。

非常缓慢的下了床,眼睛一刻没有离开光亮。

走,走,加速,跑了起来,飞奔,跌倒,爬起继续飞奔。

那是……那是……那是……

是门。

一扇门。

呆立在那,不知所措。脑中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

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

他们……疏忽了?还是……良心发现?

她迈步走了出去。

是普通的走廊,没有一个人。

黄昏吗,外面现在是黄昏吗。

夕阳将要落下,天边一片火红。

“啊……啊……”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她第一次感叹生在世上的美好。

脚下一阵柔软。

一套叠好的衣服,和自己“曾经”的风格很像。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穿上过衣服了。

拿起来,记忆都有些模糊,手上动作笨拙至极。

扣好最后的扣子,拉上最后的拉链,系上最后的鞋带。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她不敢回头,身后又是那间“地狱”,她怕黑暗中伸出手,再把她拽回去。

身旁几米的地方传来声响,又一扇门打开了。

一个白发的少年……梅菲斯特走了出来。

他们看着彼此,面面相觑,就像世上初见的亚当夏娃。

“穿戴好了吗。”低沉的男声。

我站在走廊尽头。

他们转头看我,眼神空洞得就像两具木偶。

“来。”我说。

眨了眨眼睛,就像不认识我一般。

在做梦吗?自己是在做梦吧。

但他们还是顺从的靠近了我。

“随我来。”转身,走。

他们跟着。没有一句交流。

穿过整条走廊,转下去,搭上电梯来到罗德岛的最下层。

开门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和我撞了个满怀。

“对……怼不七……”就像找不准说话音调的牙牙学语的婴孩。

她赶忙鞠躬道歉,在我拍了她的肩膀后才抬起头。

眯起眼,透过厚厚的镜片观察自己到底撞到了谁——她曾经是不戴眼镜的。

“千……前辈!?真的哼抱歉……千,窝没有看清……”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没受伤吧,FE。(手语)”

“是的,没关系的。(手语)”楞了一下后,她也用手语回答我。

她看起来很开心,头上的卷毛都显得蓬松了几分。

身后的两人相互看看,眼神交流了一阵。

“之后复查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的,先好好休息。(手语)”

“好的,谢谢前辈!(手语)”

把她送上电梯。

“虽说有段时间没让她见到你们了,但你们应该认识她吧。”

当然认识。

曾经战场上罗德岛的一员猛将,用火山般炙热的烈焰烧尽天下邪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她那滚烫的净火。

“啊……她怎么……”还是梅菲斯特先开了口。

“矿石病,毫不意外吧。”我说,同时继续向前,向着最深处前进。

“一年前,双耳完全失聪,如今连视力都已经降低到,需要佩戴及高度数眼镜才能勉强视物的地步。”

可怜,可悲。

“血液源石浓度增加,从皮肤,内脏,血管,甚至是神经析出源石结晶。它们就像是无法被满足的水蛭,只懂得掠夺的雄狮,带走着感染者的一切一切。”

“运动能力,记忆,感觉,情感……它什么都不会给我们剩下,不含一丝怜悯的掠夺,吞噬。”

“最终,爆裂。四散的血就像为自己与病魔斗争的一生送上的最美礼炮,但它永远都是胜利的一方。”

“烟花里是嘲弄一般的笑脸,嘲笑你无谓的努力。然后落地,播种,开花结果,等待着下一个敢于与自己斗争的‘英雄’靠近自己,染上自己。”

终于走到尽头,是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

罗德岛设施最齐全,也是存在最长的“最初之间”,发黄的门牌用不那么起眼的,已经有些掉色的字体写着“实验室001”。

“我们泰拉人的一生,就是一曲反抗,死亡,却又传唱希望的壮美史诗。”

推门进去,没有想象中的金光,没有什么恐怖的人体试验缸,没有奇怪的巨型机器。就是一间照明充足的普通实验室而已。

但里面所有人行色匆匆,忙碌异常,动作极其迅速干练,没有交流,但配合完美。连声响都少能听见,试管间的碰撞,烧杯放在桌上,都是如此安静。

我只往里迈了一步,一个被特殊防护服包裹得严丝合缝的人,递上了两瓶紫色的试剂。

毫不剔透,甚至有些浑浊,暗暗的,像紫色,又像黑色。

“但是今天,这部史诗,将会被提笔写下终章。”转身,看着那两人。

他们盯着我手上的药。

明明从刑床上被解放前才刚刚补过一次水,但他们却觉得口干舌燥。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指尖在发颤。

“我曾问过弑君者同样的问题,现在我来问你们。”

“想治病吗?”

是的,我们研制出了,世上所有医生,所有学者,所有人都日夜期盼的东西。

能够根治矿石病的药物,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就在我罗德岛的博士手上。

试管理的紫色液体没有一点摇晃,我拿得很稳。

“啊……啊……啊……”

膝盖与地板的撞击声,两下。

他们跪在地上,拖着那副不知多少年多少日夜,不断折磨自己的身子,和身子里的石头爬了过来。

我站的笔直。他们伸出手,向我祈祷着,向我讨要着。

我会给他们吗?

当然。

我给了他们。

静脉注射后,他们卧床了数天。

高烧,尖叫,身体膨胀变形,经历了非人的痛苦。

但他们挺过来了,他们挺过来了。

那天早晨,是窗外和煦的阳光和清脆的鸟语将他们叫醒。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完全干净的血液,不含一丝杂质。

他们笑,对着太阳和树头的鸟儿笑了。

然后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打断他们陶醉其中的依旧是我,我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东西。

吃的,换洗衣物,日常用品,和一大笔钱。

“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后我便离开了,留下呆愣原地的,曾经的“W”和“梅菲斯特”。

他们被释放了吗?

不。

他们自由了。

彻底的,自由了。

………………

站在夹板,没有风。

天上是浓浓的乌云,今年雨季来的格外早。

有些闷热。

手不断敲击着夹板的护栏发出“嗒嗒”声,我眺望远方,好像试图去寻找已经离开的两人。

他们离开时霜星没来送他们,弑君者来了,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二人重新踏上泰拉的土地。

“博士……我想不明白。”站在我身旁的——我的上司——罗德岛的领袖——阿米娅,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挽留他们?把他们拉拢不是更好吗?”

“阿米娅,你会选择让他们加入罗德岛吗?”

“是的,如果是我的话会这样做。”

“即使他们已经完全失去源石技艺?”

气氛出奇的凝重。

“……您说什么?”

敲,敲,敲……

“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源石技艺。是治病的代价。”

“我们……违抗了‘神’,‘神’也就不再会庇佑我们。”

“所以说,即使他们已经完全失去源石技艺,只是一个体弱的少女,和一个瘸腿的少年,阿米娅,你,还会留下他们吗?”

“我……”她犹豫了。

“那如果是这样……他们真的能活着去到另一个移动诚邦吗?”

她开始担忧。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敲,敲,敲。

“砰”,从指间轻点,突然换成了指背关节的砸击。

一共敲击48下,砸一下。

“博士。”两人重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红衣的猎狼人,白发的执行者,无声无息地出现。

“红,神父,请去跟着他们吧。”

“给他们……十天时间吧,若他们平安地活过了十天,你们回来便好。但如果……需要的时候,请帮他们解脱。”

“是。”

就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就此消失。

乌云飘过来了。

有名为悲伤的气氛飘在空气中。

我们都沉默着。

第一滴雨水打在了阿米娅的脸上,很小,但足够让她感觉到。

但她什么也没说。

“阿米娅。”我开口了。

眼睛盯着无边乌云的尽头,看得出神。

“失去……源石技艺。”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源石技艺’……本是神赐予我们的礼物,虽然伴随着可怕到矿石病,但无论如何,它是神最珍贵的瑰宝。”

“就算,不是术师,不是战士,不会法术……机械工艺,驾驶,做菜,都需要源石技艺作为支撑……泰拉人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生活……这样发展……这样学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源石技艺,就和把襁褓中的婴儿丢入荒野有什么区别……”

“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

“即使真的做出了药……到头来……还是没能救下任何人……”

“到底……我们……”

雨大了。

浑身湿透,倾盆大雨从天幕灌下,灌在我和她的身上。

我还是看着那里,就像天边真的有什么。

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眉毛也被水浸湿,耸拉地粘在脸颊。

她抱住了我。

“不是的博士,我们已经成功了。”

“只是源石技艺,我们是用他们的生命来作为交换啊。”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您是这样教给我的,因为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快乐,才会有喜悦,也才能感受到悲伤……只有活着。”

“我们所有人都被束缚着,被矿石病,被源石技艺,被所谓的使命……被束缚,被管理,也被赋予好处。但我们想要的不是这些,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为了感染者,博士,我们一直都在为了他们在努力。”

“而且,我们已经成功了。”

“我们……已经成功了,博士……”她也带上了哭腔。

是吗,我们成功了吗。

是吗。

是吗……

放声大笑,也或许是放声大哭。

没人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吧,我们成功了。

但却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趁着现在,还能笑出声,还能流出泪,还能抱紧别人……

“阿米娅,”

“我在,博士。”

“去凯尔希那,帮我把我的‘杖’拿来吧。”

是啊,趁现在。

距离与塔露拉约定的谈判时间,仅一天。

………………

满腹雷电的紫云与清空之间有着明显的分界。亦如他们下方的土地,一方百草丰茂,一方焦土遍野。

名为“罗德岛”的钢铁巨兽吞吐着蒸汽,停靠在明亮的这一方。

龙卷与闪电之间,有人影从地平线出现。

几十,几百,上千。

为首的两人,塔露拉与浮士德,阔步向前。

步步生风,肉眼可见的愤怒烙在焦土上的脚印中。

罗德岛……那可恶的罗德岛,趁着自己外出,竟攻下了本部,甚至俘虏了所有留守的干部。

最可气的是,他们还假装一切安好,派人与自己保持联络,直到自己回城时,才发现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且还大言不惭地邀请自己谈判。

她发誓,可以的话一定要把那混 账博士变成一堆焦炭。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不行。

虽然手头还有兵力千余,但真正具备参战素质的不过数百,剩下的都只是刚刚招募,让他们直接面对正规佣兵,也与送死无异。

自己的能力固然强大,能与自己抗衡之人恐怕并不存在,但罗德岛也不全是酒囊饭袋。

一骑当千,始终还是不现实。

再加上,干部们……还在他们手上。

即使或许已经投降,或许已经形同陌路,也还是曾经的同伴,自己决不能轻举妄动。

那可是人质。罗德岛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人质。

到边界处站定,好像老天也有意为之,区分善恶。他们站在天灾的焦土,而那伪善的罗德岛,在另一边。

高台绳索放下大型起重板,落地后训练有素,穿戴整齐的士兵列队站好,与散乱异常的整合士兵对比鲜明。

然后凯尔希,杜宾,两位高级别领导,向前迎接。

没有寒暄,少有交流,面对嘲讽毫不动摇。

她们只是作为迎接的使节,去接那暂未上岛的朋友。

“请塔露拉女士与浮士德先生上岛说话,我们的领袖阿米娅,与汉威尔博士早已恭候多时。”

请君入瓮?羊入虎口?

看浮士德,浮士德重重一点头。

上岛。

缆绳拉起后,塔露拉的心跳有些加速。她认为对方邀请自己上岛是一步臭棋。

若在陆地两军对垒,环境宽阔,对自己的源石技艺有所限制,而且稍有不当甚至可能伤及友军。

但如果能到岛内,与那博士面对面,与那领袖阿米娅面对面,自己就算身死,也绝对可以将他二人击杀。加之罗德岛本身构造精密,恐怕就此将其击沉也未尝不可。

如此简单的道理,对方不可能没有意识到,“热情好客”也该带上脑子。

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上岛。

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在公众面前明说的事?

……

不得而知,看他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落地窗,黑色的大沙发,精美的玻璃茶几。

有四杯热茶。

但他们无心喝茶。

眼神交流。

“有没有埋伏?”

“暂未发现危险。”

不是鸿门宴吗。

“请二位稍等片刻,首领与博士马上就到。”杜宾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门。

哪里有片刻的功夫,开门声几乎与关门声同时响起。

他们真的出现了。

那只棕色的卡斯特,以及……

一个……壮年男人。拄着漆黑的拐杖,鬓角花白的黎博利。

那就是博士?

那个……与自己斗了这么多年,那个兜帽之下的男人?

有些……失望?

他看了自己一眼,一道寒光,头皮发麻。她一直讨厌与黎博利族对视,特别是鸮型与隼型。

苍龙竟惧枭小,何其可笑。

“请坐。”男人说话了,面带微笑。

塔露拉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腿翘二郎。浮士德立在一旁。

对方呢,本该站着的“谋臣”坐了下来,“领袖”却退到其后。

垂帘听政,傀儡皇帝吗。

亦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无论如何,敌不动我不动。

与自己截然不同,那男人显得极为放松,喝茶,与阿米娅打趣,把玩手杖——那柄漆黑,光滑,不带一丝装饰与雕刻的杖。

从没见过这种纯度的源石物品,他真的驾驭得住吗?还是只是虚张声势。

塔露拉有些不耐烦,她本就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

塔露拉作为整合运动的头目,不苟言笑,极具威严,实力强悍,关心民瘼。

但很遗憾,她并非一个具备领袖气质的人。

不够成稳,不够大气,不够仁慈与慷慨。为部下着想,但又羞于表露,除了干部之外,塔露拉只能被称作暴虐。

她能稳坐这一宝座,依靠的,便是纯粹的力量,以及“为了感染者”的这一口号与信念。

那么就是这样一个不成熟的首领,面对老谋深算的权臣。

她怒了,溢于言表的愤怒。

或者说不耐烦,这男人把自己叫来这里却只顾自娱自乐,是在小看自己吗?

“喂,我说……”忍不住开口。

“塔露拉女士,您贵姓?”却被打断。一口标准的炎国话。

突然抛出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那个博士。

“鄙人姓陈,耳东陈,全名汉威尔·陈,叫我汉威尔就好,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称我为博士。”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假名?不,他真的姓陈,硬要说的话只能算巧合。他在这个场合提出自己的姓氏,会不会让塔露拉想起些什么。

他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闲话,茶叶,装修,天气,俨然就是一家之主与客人的闲谈。

“够了!”站了起来。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被打断了笑话的博士看着她,慢慢转到正面,收起扬着的嘴角。

“请坐下,女士,坐下我们再谈。”

“谈什么?继续听你谈论天气讲笑话?”

“坐下吧。”

“你就是来耍我们的吗!?*龙门粗口*!”

破口大骂。

一旁的浮士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来打圆场。

“坐下。”是命令的语气。

巨大的压力突然笼罩全身。

那是什么,为什么这个黎博利会具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嘁。”推开浮士德。

“塔露拉!?”

温度疾速上涨。

她拔剑了,那是她的源石技艺,令一切物质变成焦炭的高温。

“本不想鱼死网破,不过这是你自找的!能将罗德岛的两个重要人物同时杀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但就算这样,博士也没有移开半步,依旧两手杵着拐杖坐在沙发上,阿米娅退到了门边,可完全没有逃命的意思。

“不想谈了吗?”

“死吧!”

笑。

“你会想谈的。”

手杖敲地。

……

从没感觉……身体如此之重。

天花板吗?不,是整个穹幕都坠落了,压在自己身上。

没能撑住一瞬间,被压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重力,绝对的重力。

眼睛通红,充血。还好,肋骨还能撑住,咳出一口血,要呼吸……呼吸……喘不上气!?

有水。

地上贴着一层水。

不,不是水。

是空气,液化的空气……

要死……

……

两秒钟,博士施展了自己的源石技艺,仅仅两秒钟。

“咔……咔……”还没失去意识。

过于强力,过于短暂,过于震撼。

“这是什么力量……连塔露拉……”浮士德勉强还能支撑起身体,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似的,内脏一塌糊涂。

有液体哽在喉头,张开嘴就有“咕噜”声往外冒。

阿米娅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庆幸门外的安洁莉娜为自己同时发动了反重力。

天花板打开了,一架医用无人机飘到那俩人身旁,为其治疗。

混乱的内脏,破裂的肺泡,断裂的骨头,悉数痊愈。

“塔露拉,你觉得感染者们想要的是什么?”

治疗中,博士抛出了问题。

“‘为了感染者’,大体方向上,你我之间是相似的,都是‘为了’感染者。”

他站起来,缓慢踱步。

“但到底该帮感染者做什么,亦或者说,感染者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你们一直在争取的权利?土地?金钱?尊重?还是我们在不断研发的药物?和平等的制度?”

“是的,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的,但他们在得到这些东西后,是想要做什么,这些一切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工具’,他们最终,要的是什么?”

“生活。”

“他们从来不是天生的病人,每个人都拥有还未曾患病的那一天,不论那时是穷困,是富足,艰辛还是幸福,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一生,是他们真正的生命。”

“活着,‘普通’地活着,那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浮士德或许没有意识到,阿米娅也没有发现,甚至连塔露拉本人都未发觉。

这个男人,正在一步步摧毁自己一直以来的领导资本。

从绝对的力量碾压,到思想上对其的否认。潜移默化间,罗德岛的博士,已经将她逼到了崖边。

但她不是庸君,更不是懦夫。她很清楚,男人想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但她还不能退让。她站起来,撑着那柄已经被压弯的剑,她要站起来。

她若是就此低头,身后的部下们何去何从,还有最关键的……

“你……说他们想活着,但这又谈何容易?被歧视,被贬低,被驱逐……我们都想活着,普通的活着,但这个世界何时能允许我们这样做?或许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们真的只是怀念曾经的生活,可是怎么办,我们只有争取,斗争这一条路!从任人宰割的猪猡,垃圾,真正站起来。我们去拼,去争,就算死在战火之下也比暴尸街头强上百倍!而你们罗德岛,呵,我本以为你们不过只是那些大国的走狗,摇尾乞怜,没想到,竟然还只是个空想家,你倒是告诉我,如何让我们活着!?你们,怎么才能让感染者去‘活’!?”

慷慨激昂。

塔露拉把自己的一切奉上,去反驳,去批判,去保护。

可她并未想到,那博士,当真拥有谈判的资本,在武力,权势之上的终极资本。

“我们努力了,也成功了。”

“什么?”

“药,治病的药。”

又是那紫色的液体,放在桌上。

“让感染者们‘活着’,‘活下去’的药。”

“以及,真正的庇护所。”

他坐得笔直,手杖立在自己身前,髯眉劲飒。

“罗德岛制药,将成为罗德岛,就如乌萨斯之于乌萨斯,罗德岛便就是罗德岛。”

“而我们能否走到这一步,取决于本次谈话的结果。”

“如何?不知整合运动之君可有兴趣与我陈某,”

“共商天下?”

………………

泰拉历1008年五月24日 罗德岛与整合运动残余部队火拼,将其全数剿灭,并击杀包括干部浮士德,首领塔露拉在内共计983人。罗德岛使用了大量法术部队进行大规模轰炸破坏,对当地环境造成较大损害,但考虑战斗位置处于天灾边缘,故不予追究。

史称“诺尔天灾剿灭作战”。

………………

“他们不会让我加入你们的,整合运动并非出于我一人之手,我只是他们的棋子而已。”

“我知道,不过无论是谁,也管不了一个‘死人’何去何从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恐怕你和你的部下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一个都走不了。”

“……哈哈……”

“那死之前,让我问一句,小玉……不,现在她的代号应该是‘陈’才对,她过得还好吗?”

“哈,你可以留着这个问题亲自去问她。”

“!?”

………………

“辛苦了,博士。”

“有没有学到些什么?”

“嗯,很多,果然我还远远不够格啊……”

“呵呵,慢慢来,你已经成长了很多,早就令我刮目相看了。”

“阿米娅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博士。”

“好,那我问你,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端起了茶杯,喝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嗯……我觉得……”

“首先是解决投降部队的物质保障问题,然后对离开的那些人进行灭口处理,以及向联合城市联盟递交报告,本岛的扩建,还有……”

“一场庆功宴!……什么的。”

试探性地说错这几个字,观察我的反应。

“哈哈哈哈!好!好!我赞成。”显然,我很开心。

“真的吗!那……那我现在就去和凯尔希医生她们商量!”

看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后跑出去的背影,我坐的更直了。

喉头突然一痒,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嘴里沙沙的,向地上一吐,黑色的颗粒。

呼……

抚着左胸,调整呼吸。

胸前口袋里有那根褐色的羽毛。

整合运动篇 完

“朋友们,伙伴们,罗德岛的家人们,我是你们的首领阿米娅。”

“今天,各位齐聚一堂,庆祝这场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和平。”

“请开怀畅饮吧!”

………………

今天,罗德岛内外格外的热闹。

作战指挥部,研究室,连瞭望塔中都空无一人,仿若人去楼空。

所有人,男的,女的,年迈的,蹒跚学步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在这金色的大厅之中。。

鲜红的大幕拉着,是所有老员工们的朝阳,是这群在黑暗中匍匐向前之人的曙光。

也是对那些曾流离失所之人的欢迎。

霜星,浮士德和弑君者。

他们保留了代号,这将成为对曾经的回忆。

罗德岛的所有人,不问出身,不论过往。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融在酒里,然后随着音乐载歌载舞,一笑泯恩仇。

当然,他们不能喝得太多——必须有人看着塔露拉。

据他们平日所知,自己曾经的老大,酒品奇差无比。

可惜一个疏忽,拗不过那群热情的乌萨斯学生,几两蒸馏酒下肚,她现在已经抱着龙门某高级警司的大腿大哭起来了。

不过幸好,陈警官的酒量也实在不胜,也就从单方的流泪变成了两人抱头痛哭。

可倒是愁得一旁的星熊手足无措,乐得诗怀雅捧腹大笑。

浮士德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要是那个白发少年现在也在身边该多好,可惜,离开是他自己的选择。

上前去向送葬人敬酒,那人给自己熟悉的感觉。

他与红昨天回到岛上,他们一共离开了十一天。

弑君者要到了食铁兽的签名,她一直是对方的粉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乌萨斯人拉着霜星爬上了桌子,跳着乌萨斯特有的舞蹈。

喜静的使徒与深海猎人们找了个僻静的吧台,点一杯精致的鸡尾酒,聊聊那些老故事。

拉普兰德向德克萨斯讨到了一盒百奇,空和能天使气得直跺脚。

阿米娅和凯尔希相拥而泣,可露希尔和华法琳争论着血型口味。

喀兰贸易总裁向格拉斯哥帮的首领介绍自己的两位胞妹,一个活泼的与因陀罗打成一片,另一个则半步藏在银灰身后,显得有些拘谨。

特别行动小组的孩子们从将军手里要到了糖果。

白面鸮一把抢下了缪尔赛斯交给伊芙利特的酒精饮料,梅尔和麦哲伦三句话不离机械调试,黎博利和瓦伊凡的两位女士酒杯轻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此欢聚,我看见几对情侣已经携手走出了会场。永夜过后的黎明,理应播种,让新芽萌发。

远远看向那位短发的女性,她与自己的老朋友相谈甚欢。

其乐融融,一片欢庆之像。

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我能看见酒水的飞洒,笑声的洋溢,幸福的飘散。

亮,明亮。

仿若在梦中一样。

我倚着桌旁睡着了。

我很久没做过梦了……很久……

可这次好像梦到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醒来时会场安静了,我感受到目光。

他们看着我,每人的嘴角都扬着,咧着。

“博士!说两句啊!”

“就是,给大家整个活儿!”

“说几句!说几句!”

嚯,哈哈。

我也笑出了声。

“那么……罗德岛的同志们!”

他们等着我的一番演讲。

“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

“哇!这算什么啊!”

“好!说得好!”

“哈哈哈哈,老板你也有词穷的时候啊!”

又一次炸开了锅。

一如既往的欢乐。

伴随着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笑骂声。

寻着声音看去,陈和塔露拉同仇敌忾,把诗怀雅压在身下,干着平日的打趣之事。

星熊想拉开两人,不过刚上前,没想到竟会被反扑,索性也就加入了其中

四人在地上“扭打”的场景实在有失体统,但管他的呢。

今天只要开心就足够了。

见此情景后,不断开始出现效仿者。

蓝毒想让格劳克斯也体验一下“抽取毒液”时的感觉、嘉维尔很好的在艾斯黛尔身上实践了自己的所学、以及维娜找到因陀罗,谈谈当年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华法琳不愧是华法琳,尽然敢对凯尔希动手……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真是带入了一种不得了的风气。

我是不介意“酒会”就此变成“挠痒大会”,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也谈不上,有些……嗯……

不过在看见她朝我走来后,倒就彻底安下心来。

154的瘦小女性黎博利,略显摇晃。

她就停在我身边,用手扶着桌子。

朝她走来的方向望去,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塞雷娅朝着这边轻笑地挥了挥手,橙色的指甲油闪闪发光。

哈,还真是谢谢她了。

“他们真是乱来……”她意识还算清醒。

我不知道她的酒量,不过应该不会很好就是了。

“没关系,只要不受伤,开心就好。”

“嗯……”

手臂感受到重量。

她的身子开始靠过来,头也歪向我的胳膊。

眼神逐渐迷离,脸也越来越红。

是因为害羞?还是酒劲上来了?

“汉威尔?”手扯着我的袖子。

“我在。”喝多了,我确定。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唔……”

我看着她。

她一改以往的风格,高高得把脑袋仰起,用半睁的大眼睛直视着我。

搞得我反倒有些难为情。

笑。

“啊?你刚刚说什么?”

弯下腰,把耳朵凑近。

她看我凑了过来,还怕我听不清,迷糊间用胳膊挽上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得更近。

“汉威尔……是不是喜欢我……唔……”

这次没等她问完,我便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嗯……炎国精酿的香气。

时间不长,但足够给她答案了。

嘴唇分离后,她看着我发呆。

然后很简单的,我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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