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沉溺·七】——暗流涌动

“哦是吗，你想回家吗，为什么？”

貌美的海妖少女用手轻点在过王族青年的唇上，那样子就像在爱抚最亲爱的情人一样，如果忽略她那渴望餮食的眼神的话。

青年原本应每日受到良好打理的栗色头发，现在被泡了海水且杂乱不堪，身体在轻微颤抖着，整个躯干被细长的尾巴绞紧，只留个头还浮在水上，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和怪物做爱这种事实在是太荒唐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我可没有这种嗜好。”

没有任何委婉的言辞，但海妖却似乎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竟然真的会有能脱离控制的人类吗？祭司大人不愧是祭祀大人。”她喃喃，缓缓松开了缠绕在人类身体上的尾巴，“这次运气不太好呢。”

青年仍然是一副惊恐的表情，大口吞吐这空气，只要服用的药再晚一分钟生效，或许他就会答应眼前这个怪物的“求爱”，被拖到万丈深渊的海底分尸，但现在，他总算是能回去了。

“别害怕啦，有祭祀大人的赦令，能脱离控制的家伙就得放回家。”

收敛起欲望的海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女孩，托着下巴甜甜地笑着，但青年绝对不会天真到对这个已经折断过一次自己左臂的“少女”有所期待，只是暗暗庆幸，那位大人——第一继承王位继承的大皇子，的确做到了他承诺的事。

青年心里深知自己这个根本排不上号的皇位继承人，既比不上大皇子的势力，也比不上大皇子的手腕了得，仔细想想，对方能弄到解除海妖歌声的秘药似乎也理所应当，虽然这药似乎生效很慢，但这样的大人物愿意提出和自己做交易，保住自己这一条命，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这个秘药没过多久就会要了他的命。

海妖送了仅仅相处了不到一周的“情人”上了岸，当然是从水里拖着过去的，当青年踏上土地的那一瞬间，少女打算和青年告别的时候，青年却宛如亡灵终于得了通往天堂的路那样，头也不回地踉跄逃走了。

“让你说的你都说了吗？”黑色的身影在少女背后缓缓浮上了水面。

“啊，是小乌大人，您又来见我啦。”少女笑了起来，然后学着人类那样，在水里躬了躬身“当然啦，对于我们来说，您是仅次于祭祀大人的尊贵存在，只要是您的要求，除了祭祀大人，没有任何一个海妖有权利拒绝。”

海妖的世界向来是仰慕强者的，更何况是能陪伴在最高位的祭祀大人身边的海妖，所以即使女孩眼神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恋慕，也绝对不会去逾越那条边界线，最佳的警告就是小乌身上狰狞的伤疤，但与那样的存在交合后活下来的小乌，也理所应当地得到所有人的敬重。

“但那是真的吗，被祭祀大人宠幸的人类的孩子，姑且不论像我这样‘喜欢’人类的族人们，那位大人……也会有这样的欲望吗？而且还打算为他产下子嗣？为了一个人类？”

虽然当时，有很多海妖看到祭祀大人带走船上的某个人类，但是大概没有谁会想到祭祀大人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这些话她如果从另一个海妖嘴里听到，她毫无疑问会考虑撕烂对方的嘴，那样高高在上的祭祀，分明每次看着那些被船送来求亲的皇族，就像看着一堆烂肉，听在她耳里，感觉就像人类的渔民听说自己国家的守护神要和鱼饵上床一样荒唐。

“怎么，你不是因为祭祀大人的感性才对他着迷的吗？”

少女眼珠转了转:“这种亵渎的话也就您敢明着说。”

“你也接触人类接触得挺久了，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小乌微微笑着“叫童养媳？”

海妖的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那个隔三差五过来打扰祭祀大人日光浴的人类崽子？”她原本听说这件事时，不过是以为祭祀大人心情好，才没要了那个无礼小孩的命，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而且，那孩子，非常‘特殊’，你也读过藏书室的书吧，那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样的巧合可能不会再碰到第二次了吧。”

“可是祭祀大人当初不是…”少女想到什么，却又像碰到什么无法言说的禁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过现在看来，祭祀大人没打算惯着他，能不能活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小乌的眼里流露出些复杂的情绪，但马上被玩味的笑意替代，“你不觉得有趣吗，究竟那位大人会用什么样的歌声让人类心甘情愿地为他溺死于海中。”

少女并没有接过话来，她不过是个打理神殿藏书室的侍从，这不是她有资格讨论的话题，只是把目光投向祭祀所在的小岛的方向。

“大人需要用我的时候尽管传唤就是了。”然后一甩鱼尾，消失在了海里。

妥帖布置的华丽书房中，穿着缀金线衬衫的男子坐在经过精巧雕琢的楠木书桌后，他平和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椅子上的青年，青年的头发是栗色，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他紧张地捏住了许久都没穿上的干净衣服的衣角。

“那海妖是这么说的，他勾搭上了海妖上层的存在，对方还护着他？”

男子的手叩击在桌面上，青年无端地觉得对方有些烦躁，但是从面色上找不到一丝痕迹，只能小心地开口，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抢拿回来的命又丟了，“是的殿下，一字不差。”

男子阖了阖眼睛:“辛苦了，这么多天与怪物相处肯定是胆战心惊的，你快去休息吧，这次你拿到了很重要的情报，以后我也会多关照你的。”青年闻言如获大赦，一顿点头哈腰，然后退出了房间。

门一关，有道人影从视线的死角里转了出来。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毕竟我那个二弟向来不是个省心的。”大皇子终于绷不住那张平和的面庞，眉头簇在一起。

不愧是下人的儿子，从小对自己的身份一点敏感都没有，不仅毫不掩饰自己军事方面的学习天赋，还就那样和海边的军人们混在一起，原本以为这趟等了好几年的“相亲船”终于能把他送去喂鱼了，却还是一直隐隐觉得不安。

现在这份不安应验了。

大皇子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勾引人的能力倒是和他的母亲一样厉害，不过那样的对象…也真亏他下得去手。”作为皇子基本的礼仪素养，他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脏字来。

“那么您需要布置些人吗。”下属接应道。

“嗯，毕竟海妖可不会给死掉的配偶养胎，埋在邻近国家的人也让他们去海岸线埋伏，这几个地方可以多派几个人，不过最好别马上弄死了”大皇子搓着下巴，用手指点在墙上的地图上，然后嘴角勾了起来，“既然他好这口，就他送到那里去好了。”

“他应该感到荣幸，这样豪华的葬礼可不是谁都能办得了的。”

下属行了礼，又退回到黑影中。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