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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黑] 一步之遙,1

[db:作者] 2025-07-20 01:22 5hhhhh 8580 ℃

#奢望

「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你想睡可以睡一下。」

太宰治看著腕表,說是這樣說,心裡可不覺得背後的橘髮少年會睡得著。

打從初遇以來這半年多,他跟中原中也的針鋒相對沒有任何趨緩的跡象,能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坐在隔壁不打起來,已是最大的進步。

太宰非常肯定自己在任何人身邊都無法入睡,而身後那隻小野狗……大概也繃著神經,就怕自己轉身咬破他咽喉吧。

他在心底呵地冷笑,掏出菸,正打算點起——

咚。

隨著從後背透過肺腑傳進的小小悶響,太宰身軀微晃。

怎樣?要打架嗎?這力道也太溫吞。他邊想邊回頭,從眼角視野看見中原頭頂、蓬鬆橘髮間的髮旋。

「——中、」遲疑的呼喚在聽見那低微悠長的呼吸聲時陡然收住。

睡著了?太宰有些詫異地眨眼,思考間不覺側了側身,中原頭靠的地方一歪,便順著太宰的背往側邊滑下,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看著中原就這麼倒上自己大腿。

他居然也沒醒,過了幾秒,像是嫌這姿勢不舒服,小臉皺起來,一個翻身,仰面朝上,脖子枕著太宰大腿,嘴巴滿意似地抿抿,又呼呼繼續睡了。

太宰瞧瞧他特別稚氣的的睡臉,視線往下,在這麼窄的長凳上也能豪邁睡成大字形……T恤都翻起來了,露肚子也不怕感冒。

他盯著那一截雪白的小肚子想,聽說動物在人面前翻肚就是信任、是嗎……?

著魔似地,太宰遲疑地伸出手,一點、一點靠近,終於還是忍不住揉了揉這小野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肚皮。

「喂、小矮子,起來。」太宰搖晃大腿,「該出發了。」

中原皺臉,一秒睜眼。

「誰是小矮子!」

「差點把我腿睡廢的人!」

中原一愣,眨眨眼,才驚覺看向太宰的視角哪裡不對,噌地跳起來,「咦?」

「大腿租借費一小時一百萬。」

「咦?咦?!」中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是不相信,「陰險繃帶!你對我做了什麼?!」

「少作賊喊抓賊!我什麼都沒做!」太宰反射性吼回去,卻突然一凝,微妙地偏開視線。

「啊——你心虛!」

「才沒有!」

「那你為、」

「好了啦再不走來不及了。」太宰截斷他的話,強行轉移話題。

中原一咬唇,勉強按捺下來,「唔……走就走。」

在站起邁步的瞬間,太宰突然拉住他。

「你——」太宰對上他回望而來的藍眼,「在十五歲之前那八年……」

「太宰?」

「……不。沒什麼。」

他放開手,自顧自走了出去。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萌生想擁有中原中也所有時光的奢望。

#繪本 #寶藏

難得的休假,淡白灰青的天空飄著小雪,中原中也走在街上,沒什麼特定目標,隨心所欲閒逛著。

他經過書店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被大片斑斕的顏色吸住了目光,柔和的、飽滿的、特立獨行的,各種色彩絢爛的圖畫被放在一起,拼出一個彷彿脫離了世界、充滿幻想的空間。

繪本特展、嗎。中原看向上方可愛的四個大字,覺得有趣又陌生……

「繪本,就是畫出來的書,可以只靠圖畫知道整個故事內容。」

熟悉的男中音從中原身後傳來。

「太宰?」

中原回頭,看高自己半個頭的黑髮少年雙手扠袋佇立著,似笑非笑。

「一般是讓父母讀給孩子聽的。」太宰唇角弧度揚高,五分諷刺,「雖然中也沒聽過吧。」

「沒聽過我也知道繪本是什麼。」不用你多嘴。中原不悅地瞇起藍眼,「《羊》裡面的孩子也沒幾個能聽過。」

太宰微微皺眉,他不喜歡聽中原提從前的《羊》,往前靠近一步,深紅目光往書店裡投去,「你對繪本有興趣?」

「沒有,沒看過也沒想去看。」就只是經過多看了一眼,怎麼就碰上這隻臭魚,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啥……中原別開頭,暗暗癟嘴。

「有些繪本很有趣的。」

中原回眸瞄他一眼。怎麼又笑了?「……怎麼?你父母給你講過哪些?」

「沒有啊……」太宰聲音輕飄飄地,酒紅眸子裡依稀留有笑意,「沒聽過我也知道的。」

中原眨眨眼,沒說話。

「在我媽覺得能給我讀些繪本時,我早看膩了那些小書,問她能不能帶我去圖書館借《君王論》。」像在看腦裡封存的影像,太宰看了看左上方,再笑咪咪地轉回來,「後來她說我是怪物,就再沒回來過了。」

中原與他對望,抿抿嘴,皺起鼻子,「她說的沒錯啊。」

然後抓起太宰纏滿繃帶的手往前走、

「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燒肉。」

「……」太宰踉蹌著跟上,「我想起來了,她還是給我講過一本的。」

「……什麼故事?」

「好像是、關於寶藏的故事。」

那年聖誕節交換禮物,中原抽到了一本繪本,手工線裝的。

他不知道太宰怎麼讓他抽中的。

中原翻開厚厚的書頁,讀起一個小男孩尋找寶藏的旅途。

他站在空白書頁中央,抬頭問能讓人幸福的寶藏在哪裡,一枝大筆從天而降,寫道,去問庭院的蜂鳥吧。

蜂鳥告訴他村口池塘裡的狸藻知道。

狸藻開著小黃花、要他去山的另一頭問青蛇。

青蛇說她不知道呀,或許森林裡的猞猁會知道吧,還送了男孩一小瓶毒液。

好不容易找到猞猁先生,他卻說忘記了,但當初是森林深處那個老巫婆告訴他的。

女巫婆婆連耳朵都聽不清了,小男孩附在她耳邊大吼了好久,婆婆動著沒牙的唇含糊地說,我在熬的藥啊、還缺一味,你把青蛇的毒給我,我便告訴你。

拿到了毒液瓶子,婆婆領他到後院的山洞邊,說寶藏就在裡面,卻在小男孩探頭時一拐杖將他推了進去。

那是一個好深、好深的洞,小男孩在裡面滾得頭昏眼花,七葷八素,最後咕咚一聲,不知道掉進什麼地方,撞上個冰冰涼的東西停了下來。

說來奇怪,一點兒也不疼。

能讓人幸福的寶藏呢?

他抬起頭,在自個兒房間的鏡子裡、

看見橘髮藍眼的自己。

#農作物

「你怎麼把小松菜都剩下來了?那可是我們橫濱的驕傲呢。」

織田作之助吞下最後一口咖哩,看太宰盤裡幾乎碰都沒碰的綠色蔬菜,隨口問起。

平常都是一起喝酒,在這種小吃店吃午餐還是第一次,沒想到他這麼挑食。

「嗯、織田作,」太宰老神在在,垂眼喝茶,「我這都是有苦衷的。」

你要相信我對橫濱的愛。

「苦衷?」

「人的舌頭上啊,有一種叫TAS2R38的味覺受器,它的基因有幾種不太一樣的款式,某一款嚐起所有十字花科的蔬菜都特別特別苦啊,包括小松菜。」太宰一臉惋惜,「我的剛好就是那一款。」

織田側頭瞧瞧他真誠的暗紅眼睛,「騙人的吧。」

「咦?」

「那個啥啥38的事應該是真的,但你吃十字花科特別苦大概是假的吧。」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太宰是真的有些驚訝,一向只照字面聽人講話的織田,居然會這樣說。

抓抓滿是鬍渣的下巴,織田像是斟酌了下字句,「龍頭戰爭那陣子吧,我看你跟中也先生一起待機、又得緊急出動時,常常替把他剩下的蔬果汁一口乾了啊。」

「——……」

長眸一僵,太宰的臉突然脹得通紅,連忙別過頭去,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織田……

那蔬果汁真的超級苦。

#猶豫不決

〝中也君,我們最近來了個新人,腦袋也相當不錯,你要是跟太宰君處不來,要換個搭檔試試嗎?〞

森鷗外前晚的提議還在腦裡盤桓,一坨五十多公斤的重物突然從中原中也背後壓下,他晃了晃,倒是舉重若輕撐住了,心不在焉地埋怨、

「做什麼啦……」

「子彈用完了。」太宰治掛在他身上,雙手從後伸來,在他胸腹間一通亂摸,往外衣裡探,頭就擱在他肩上,貼著他說,「借我。」

「不在那邊。」中原懶得反應,只動動口。

「沒事換什麼地方啦。」太宰的手順著他胸肌摸了進去,「你是不是又胖了?晚上不准吃洋芋片了……」

「我才沒有……」雙頰微鼓,中原嘟囔著被一絲幽微氣味引開注意力,下意識轉頭,把鼻子埋進太宰大衣與西裝外套之間,噌噌噌地嗅來嗅去,猛地抬起頭,「啊——你——」

「我只是打聽消息。」太宰立刻堵住他話頭,口氣反常地斬釘截鐵。

中原那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火氣無處延燒,悶悶地半熄了下去。

「臭死了。」

「你個狗鼻子……」好像對中原的怒火感到開心,太宰的聲音裹上層蜜似地,笑意染進紅眸裡。

他掏出中原的彈匣,直起身俐落換上,垂著眼,狀似不經意地隨口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麼?眼睛都直了。」

「……想該怎麼暗殺你。」中原背對著他哼聲。

「哪需要暗殺、」太宰輕笑,撩開左胸大衣衣襟,「中也想要的話,我隨時都能將心臟奉上。」

中原回過碧藍的眼,瞧他朝自己拍拍胸口要害,扭出個鬼臉,舉起中指、

「才不幫你自殺。」

森鷗外讀完手機裡的短訊,聳聳肩,看向窗外。

〝比起跟新的太宰磨合,我還是繼續忍受這個舊太宰好了。〞

#祭拜 #初吻的味道 #回憶中的他

「沒想到你圖畫得不錯。」

那年聖誕節後,中原中也在一次任務空檔,彆彆扭扭地冒出這句話。

「咦?」太宰治坐在他身邊,被風吹得瞇眼,「你在說什麼?」

「……又裝傻。」

「交換禮物本來就該是匿名的呀。」

「你要不退出港黑去當繪本作家吧?」

太宰頓了幾秒,扭頭看他,突然伸手摟去,「你就想趕我走、」

「幹嘛?!」中原一驚,弓身躲開。

「我偏要留著讓你噁心——」

他們糾糾纏纏著,一路鬧到牆角、中原退無可退才停下,他別著頭推整個人黏在他身上的太宰,將那帥臉都推到變形了,摟著自己肩膀的手還是死撐著不放。

「好啦你愛留就留!放手啦!」

「抱一抱又不會少塊肉。」

「你不是說你沒興趣抱男人嗎?!」

「……你又不是男人、」

「太宰治——」

中原勃然大怒,太宰卻一把抓著他下顎扭過來,眼對著眼。

「你是中也。」

「……你——」中原搞不懂胸口怎麼了,也說不上來太宰酒紅的眸子哪裡不一樣,陌生的情緒在那眼底、自己心裡如波浪捲著水花湧上,烤得喉頭發乾,「你……繪本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嗯?」太宰愣了愣。

中原繼續轉移話題,「我還以為會跟童話故事差不多。」

「譬如說?」不怎麼在意話題偏了,太宰放鬆手勁,就這麼環著他肩頭陪他聊。

「像是、王子吻醒公主、之類的。」

太宰眼神一動,「原來中也喜歡這種的啊?」

「什麼這種那種的,你別亂扭曲我的意思!」

「沒有啊、真愛拯救一切,」太宰說著,歪下頭去看他碧藍的眼,「的確很像中也。」

「你——」中原本想說少噁心,但他不想說謊,只得別開視線,微微紅了臉,「對啦、我就是喜歡美好的故事,怎樣啦。」

沒有怎麼樣啊。太宰看著他頰邊晚霞般的顏色,微笑想著。

我覺得你這樣很好。

偶爾中的偶爾,織田作之助會看見太宰扛著大包小包的甜食點心走過,第一次還抑不住驚訝脫口喊住他,「太宰?你不是討厭甜的嗎?」

更別說自己扛了。

「啊啊、不是我要吃的。」

「那是誰要吃的?」

太宰只是瞇眼一笑,「祭神用的。」

對方說得含糊,織田也是明白人,沒再想知道詳情,但如果他心思夠細,就會發現時間點每次都是雙黑常規外的惡鬥第二天,然後猜得太宰是想讓哪位神明開心。

這天,太宰又扛著點心,算準了中原差不多該睡醒的時間摸進他寢室。

果然看見中原慢慢睜開了深湖似的藍眸……

——陡然轉為燦金。

空氣震動,太宰一個冷顫,渾身毛孔縮起,感覺無形的沉重壓得他直不起腰。

中也……!

他看著中原緩緩坐起身,木然的面容好似海市蜃樓,在熾熱的空氣中小幅晃動、扭曲,又如毀壞的電幕,一下又一下地閃逝、再恢復。

不妙。是昨晚的戰鬥損耗太甚,中也的人格壓不住荒霸吐了嗎……?

中原好像看見了他,微微傾斜頸子,伸出手,太宰下意識退後兩步,腦裡飛速思考著,用《人間失格》嗎?可是荒霸吐是人工異能,在《中也》不穩定的狀態下使用《人間失格》……萬一、無效化整個荒霸吐,中也會消失嗎……

雙肩一抽,太宰渾身冰涼,看著中原朝他伸來的手,周圍空間因高度濃縮的能量嚴重扭曲著,他能想像不用異能無效化、被那隻手碰到,會有什麼後果,但太宰只是緊緊握拳,一動不動。

  

怎麼辦呢?死、與沒有中也的世界……

  

——〝對啦、我就是喜歡美好的故事,怎樣啦。〞

中原的聲音與他面頰染上的緋色驀然浮上眼前。

太宰什麼也沒想、

俯身歪頭吻上了中原。

  

空氣中的騷動慢慢平靜了。

我沒死。這三字剛劃過太宰腦海,一股大力猛然推開他。

中原用手背捂著嘴,臉比太宰回憶中還紅上幾倍,藍眼裡依稀有水光,粼粼閃爍。

「……」太宰摸摸下唇,胸口又暖、又癢,乾著嗓開口,「難不成、是你的初吻嗎?」

「才不是!」

太宰還來不及變臉,中原又低聲嚅囁,「沒有、沒有感情的,才不算吻……」

「有啊。」

「咦?」中原抬眼。

太宰不避不閃,「我有啊。」

「——……」

中原像被施了魔法的人魚,說不出話,眼睜睜瞧太宰牽起自己的手,想抽回,又抽不回。

初吻……

是太宰的味道。

#下午茶優待券

有時候太宰治會認真思考他跟森鷗外、誰對港黑發生的事更瞭若指掌。

親吻了中原之後沒過一週,太宰從織田手上接過兩張高級飯店的下午茶優待券,說讓他去約會。

「跟誰約會?」太宰不置可否地問。

「這他沒說。」

「他?」

「啊……」織田非常鎮定地表現出說漏嘴的尷尬,「就、首領派人拿來的。」

這老狐狸。太宰不知道森是真的想推他們一把、還是想來個見光死,但幾小時後,他手捏著口袋裡的優待券,對上中原一瞧見他就有些泛紅的臉,忍不住便脫口問了。

「這週六要不要去吃下午茶?這家蛋糕很有名……」

天哪、好爛的說詞。太宰有點想掐住自己脖子把舌頭拔掉。

卻沒想中原看看那兩張紙,小幅點了點頭。

於是太宰臉也紅了。

  

週六下午兩點,中原赴約路上,感覺天色突然暗下,再一眨眼,周圍街道的景象全消失了,他環視四周,只有黯淡的茶綠濁流般、緩緩蠕動的花紋。

——被關進異空間了啊。

中原邊探索邊回想最近關係緊張的敵對組織,沒有出現攻擊,但也找不到能出去的地方。

沒有其他物品,就沒有操縱重力的餘地,外加這空間似乎摸不著邊界,中原腳下踩的與其說是地面,更像是浮游其中……還真是、與他相性對沖的異能力。

中原繞了一會兒,認命地坐下。

在想出辦法前沒必要浪費體力。他思考著各種可能性,能力者是否也藏在空間裡、要怎麼找出來、看起來是無法發起攻擊的類型、那目的是拿自己當籌碼還是就打算活活把自己關到死、還有、

太宰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不去的……

中原抱著膝蓋縮了縮。

過了多久呢……這裡手機與鐘錶都無法正常運作,像個沒有第四維的空間,中原慢慢搞不清時間的流逝感,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他幾乎快閉上眼時,聽見薄殼龜裂般的清脆聲響,才抬起眼睫,微黃的白光便從無數縫隙射了進來,隨空間化為碎片崩潰,陡然擴寬開來。

遠處,亂髮蓬鬆的高瘦剪影回首望來,扔下單手扣著的那血淋淋的臉,大步邁來,面容逐漸清晰,從修羅回到人間似地,太宰微微一笑。

「我還以為被甩了呢……」他在中原面前蹲下,似真似假地癟嘴,「差點要哭了。」

中原還抱著雙膝,歪歪頭,伸手去抹太宰臉上濺到的血漬。

「……好想看喔。那就甩了你吧,掰掰。」

「喂——」太宰把臉也擱到他膝頭上,「想看我就哭給你看啊,不需要分手吧。」

「誰跟你交往了……」

「中也。」

「什麼時候交往了……」

「現在。」太宰側頭,慢慢靠近他。

「……真沒氣氛。」

中原喃喃的抱怨沒入兩人再度相接的口中,聽見太宰低沉的笑聲,跟他們的吻一樣甜。

#雙人沙發 #鋼琴演奏曲

從聚餐回到住處,太宰治一手扶著微醺的中原中也、一手拉開門,「到家了喔。」

「嗯……」中原低著頭含糊應聲。

太宰讓他在玄關往起居室的架高地板坐好,蹲下替他脫鞋,中原卻把腳縮起來。

「不用。你可以回去了。」

「回哪兒去?」

「你家啊。」

「……」他家是就在樓上沒錯。太宰蹲著瞧他,「中也,你在生什麼氣?」

「我沒生氣。」中原不看他,低頭自己解著皮鞋鞋帶,尚未退去的酒意干擾了手腦協調,搞了半天,也脫不下一隻鞋。

就算喝醉的中原本來就愛胡攪蠻纏,太宰也不會錯認他針對自己的不痛快,但想了半天,真的毫無頭緒,聚餐前還好好的啊……

「中也——」看他不耐煩地踢著鞋口後跟想硬脫,太宰伸手過去。

「不要你!」中原又縮腳躲他,「你回去!」

太宰盯著他避開自己的側臉,微微皺眉,站起身來,中原以為他真要走了,下顎僵了下,卻見太宰鬆開鞋帶,踢掉自己的鞋。

「咦?」

他微愣,還來不及反應,太宰已彎下腰,攔膝環背,一把抱起他往裡邊走。

「太宰!放手!」

「行吧、你不脫鞋,就這樣進來。」

「你——這是我家——」

中原錯愕抗議間,太宰已抱著他在起居室僅有的雙人沙發坐下,就把他放在腿上,兩手牢牢摟著腰,臉對著臉。

「好。我們來想想,中也在生我什麼氣。」太宰緊咬著他雙眼,慢慢依序細數,「去聚餐的路上?跟尾崎大姐碰頭?跟首領講話?入席上菜?首領要我彈琴?……」

瞧見中原眼神微動,太宰停下,跟著追問。

「是彈鋼琴的事?」

中原抿抿嘴,不肯說話,但太宰從腰際襯衫被抓緊的觸感得到了答案。

「我是因為你喜歡音樂才去彈的耶……」你氣什麼呢?

聞言,中原面色稍緩,終於正眼瞧了瞧他,「我……」

「嗯?什麼?」太宰溫聲應著,不自覺地,像寵個孩子似地,邊摟腰看著中原等他說話、邊伸手下去替他脫鞋,然後把腳挪上沙發半躺著,讓他在自己懷裡窩得舒服些。

「我、你……」中原鼓起面頰,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告訴我啊?」太宰撫摸他後背,「中也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呢?嗯?」

「你——為什麼要彈《Für Elise》?」

「咦?」太宰一愣,看進中原有些忿忿的藍眼,哭笑不得,「你不會以為我跟首領一樣變態吧?」

「才沒有!我只是、」

「你懷疑我嗎?」

「我沒有、」中原像是覺得丟臉,低頭趴進雙臂間,「我都知道!但我就是……」

在意。

太宰樂得嘴角壓不住地往上揚,就是這麼沒道理的醋,反而讓他心裡同樣沒道理地甜。

他勾起中原埋在胸前的臉,側首親吻,「中也……」

我所有的演奏都是給你的。他在中原的唇邊低語,再把情話封進兩人的吻中,越發親密的擁抱、越發濃烈的唇舌交纏,喘息在耳中迴盪,他一個翻身,將中原壓在沙發角落,覆身而上,在這個窄小的空間甜膩地寵他。

他曾躺在這裡,整隻小腿都掛在外邊,叫中原換個三人座的沙發,中原不肯,他還笑說小矮子不懂躺不下的痛苦,然後被踢了腳,中原沒好氣地叫他坐起來,邊說我也躺不下好嗎邊往他身邊一坐,再喃喃一句,你就不懂這沙發的好……

——是啊。雙人沙發的好。

領結、背心、鈕扣……一一散落、敞開,他揉捏中原淺粉的乳尖,讓它腫脹、染成豔麗的嫣紅,太宰折起他雪白的大腿,在令人窒息的深吻中,挺進那濕潤溫暖的天堂。

中原尖叫著在他身下縮成一團,薄薄的小腹不停抽搐,幾近一握的細腰弓起,隨太宰一下下頂進他深處的野蠻抽送扭動迎合。

軋吱、軋吱、軋吱軋吱軋吱……沙發皮面與人體、椅腳與地板,規律的摩擦混著水聲,就像下身與唇間的太宰一般同時侵犯著他的雙耳。

就在這連腳也伸不直的地方,空氣熾熱得喘不過氣來,中原一手抱著自己的大腿、一手抵住太宰下腹,叫得嗓子都啞了,大股大股的汁液在頂弄間止不住地湧出性器,喊著停下的膩聲哀鳴也只是換來太宰愈加磨人的操幹與愛撫。

太宰喘著氣,不停挺腰幹進那蝕骨深處,瞇眼俯視身下屈著腿縮著身子被操成一汪春水的中原,受不住地哭花了臉,嗚嗚咽咽地叫太宰、太宰……

他的確懂了這沙發的好。

#薄荷糖

雖然森鷗外曾說過跟在自己身邊的太宰治大概會比中原中也更早晉升為幹部,但不管作為部下、或所謂同類相斥,太宰實在沒有中原可愛。

的確如森所言,太宰以弱齡十七榮升港黑史上最年少幹部,中原檯面上不服氣地挑釁了幾句,一場不比平時激烈的吵嘴後,私底下還是在家開了瓶紅酒給他慶祝。

太宰初次的幹部會議結束後,隨其他人步出會議室,瞧見除了眾多部下之外、中原也站在門外,想來是在等尾崎紅葉,不過尾崎還沒開口,森就摸了摸中原恭敬低下的頭,聽他叫了聲首領,露出柔和的微笑,從懷裡掏出顆薄荷糖,剝了閃著五彩霓光的玻璃紙,塞進他嘴裡。

中原含著糖,藍眼眨眨,有些受寵若驚地微紅了臉,看上去還像十五歲,純真可愛得看笑了其他幹部。

大人們的笑聲未歇,中原猛地被抓住手一拽、

「啊……」

低低的驚呼就這麼當眾沒入太宰嘴裡,他愣愣睜大著眼,看太宰濃密的長睫下、燒著火光的暗紅眸子,感覺熟悉的舌探入口中,捲走了散發涼意的那顆糖。

周圍倏然的寂靜中,太宰抬起頭,若無其事般掃過幹部們,視線停在森臉上,似笑非笑盯著他雙眼,下顎一動,咖地咬碎了嘴裡的糖。

咖啦、咖啦。

他仰了仰臉,大喇喇嚼著糖,緊緊抓著中原手腕的大手往下,滑進手掌,親密地扣住了。

尾崎誇張的笑聲打破凝固似的空氣,然後,在中原的怒吼與滿堂喧囂的起鬨中,森無奈闔眼苦笑,聳聳肩、

但那再度睜開、垂著視線的紫瞳裡,沒有一絲笑意。

#勇氣

太宰治直到一切水到渠成的時候,才發現森鷗外想除掉他。

這堂課學得代價高昂、痛徹骨血,也正是要如此,才會學進心裡。

於是他失去了朋友,一個天人永隔,一個信任難修……而現在,一身血漬的太宰看著地道盡頭戴帽的黑色身影想、

我也要失去中也了嗎……?

  

派出中原追擊是最明智、也是唯一能成功的棋步,太宰轄下的密道數十,只有中原猜得出來他會選哪條;事實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太宰,就證明了中原的正確性。

中原沒有發動異能,只是將短刀耍弄指間,身後不停湧入地道的風吹得橘紅捲髮在頰邊翻飛,半遮半掩的藍眼淡漠,視線在太宰周身遊走著,似戒備、也似衡量。

他渾身都是破綻。

中原想著,短刀落入掌中,停了下來。

  

太宰始終沒有說話,中原的眼睛已經告訴他做了什麼選擇——又或許是他告訴自己的——他想喚他的名字嗎?想叫他跟他一起走嗎?如果他開口、他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嗎?

可能會吧。如果他有勇氣開口的話。

但這些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

因為他,太宰治,沒有勇氣朝眼前他曾經的——不、仍是現在的,大概也會是未來的——奢望伸手。

奢望、終究就是奢望。

太宰治感覺胸膛裡那顆短暫像個人的心慢慢停了下來,過去那種萬分熟悉、像是什麼也沒有、又似是沉重得無法移動一步般的泥黑潭水從腳底漫了上來,他看著中原,將他與早晨還在浴間與自己抵死纏綿的身影重疊……

混帳繃帶、臭鯖魚、垃圾自殺魔、傻子、太宰、

他在耳邊叫過自己無數次。

太宰、太宰、

太宰。

  

「太宰。」

瞧。他又叫我了。

中原側身讓開一條路,將短刀收在手腕內側。

「你走吧。」

  

首領室內,與森一起觀看監視畫面的尾崎開口,「首領、中也他……」

「要求情的話就不用了。」森淡淡回道。

尾崎微微皺起眉。

「因為我本來就沒想要中也君殺了他。」回過紫眸,森微笑著。

「那……」

「以後還會有用呢、太宰君他。」森關了螢幕,走回桌前坐下,滿意地闔上眼,「我只是想要他親眼看清楚中也君做出的選擇。」

他笑得那麼溫柔,令尾崎不忍地看向落地窗外。

「您真可怕。」

「怎麼會呢?現在我做過的事,將來的太宰君也同樣會在那些孩子身上複製一遍的。」

「……是嗎?」

面對森投來的詢問目光,尾崎只是搖搖頭,含笑不語了。

——您的人生,沒有過中也。

#懶散 #泥沼 #文件夾

織田作你說的對,到救人這邊來是比較好。

太宰閉上眼,任夢境如泥沼吞沒他。

過去儲存在腦裡的話語包裹在泥巴泡裡,波波、波波地緩慢冒出、破裂、釋放出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為什麼你會知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太聰明了,真不可愛。〞

〝心思這麼縝密,感覺被你賣了還會感謝你。〞

〝怪物。〞

……這個世上不會有超越我預測的事物,是嗎?

有啊。

我自己的心。

離觀測的目標越近,干擾便越大,那當我本身就是觀測的目標時,要怎麼做出準確的預測?

太宰在泥沼裡越沉越深,無意識地伸出手,尋找某人的面頰。

如果人活著是為了拯救自己,那他到底該被怎麼拯救?朋友?互相信任的夥伴?有意義的工作?他都有了啊……為什麼這片泥沼還不消失?

說到底,有生以來第一個相信他的人……

咚、太宰沉到了沼底,慢慢睜開眼,只有無際的黑暗。

中——

他看見宿舍有些破舊髒汙的天花板,窗外鳥鳴陣陣,逐漸喧囂起來,天光灰白,像是剛破曉的多雲天氣。

「嗯……好懶。」他不記得做了什麼夢,但心情簡直糟透,「不想工作……我到底得要活到什麼時候……」

他在被窩裡磨磨蹭蹭到上班時間,撥了通電話給國木田。

〝請假?什麼原因?〞

「嗯——失戀?」

〝不要開玩笑了!趕快把被港黑囚禁的報告交上來!〞

其實報告早就寫好了。太宰掛掉電話,轉頭看向小几上的藍色文件夾,裡面薄薄幾張A4紙,卻只有他知道裡面是他花了四年,才得到的短短五分鐘。

他甚至算得出來——他跟他說了幾個字。

「……去找想自殺的美女嗎?」他自言自語的聲音像在笑,越來越低,逐漸收成一個氣音,「你怎麼不生氣呢……」

成熟了、不在意自己女性關係的中原中也,還真找不出一絲優點。

而且揍人更痛了。

太宰捂住還隱隱作痛的肚子,視線從文件夾挪開,看著窗外稀落的雨點,決定再懶散一天。

#紀念日 #午後陣雨

手機響起,中原中也看著螢幕上顯示的鯖魚字樣,瞇了瞇海藍的眼,不情不願滑過接聽鍵,「幹嘛?」

〝呀、中也,天氣這麼好,要不要去哪裡走走?〞

天氣好?中原抬頭瞧瞧天空中逐漸成形的巨大積雨雲,順勢翻個太宰看不見的白眼。

「不要。沒空。」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週末放假?〞

「有空也不要。」

〝中也……〞

不要這樣叫我。中原皺眉,「我還沒跟你算把我丟在山裡的帳咧、你還有臉……」

〝那還不是中也你——〞

「我?我怎樣?!」

「……還不是你說要把我的住址告訴其他女人……」

咦?中原發覺太宰委屈的聲音從耳邊與身後參差傳來,愣愣轉頭,看見太宰舉著手機走向自己。

「你、」知道太宰打電話來是要從背景音找他的位置,中原忿忿切了電話,一時拿不定主意是要去揪他領子、還是轉身就走,「是誰告訴你的?」

「前幾天稱讚了芥川君一句,他好開心哪。」太宰笑盈盈地收起手機。

「嘖。我哪兒都不跟你去啊。」

「沒關係。」他還是滿面笑意盯著中原瞧,「我能見見你就好了。」

中原稍稍一僵,在太宰又往前靠近些時動了動,像是想躲開,又忍住了,「……你發什麼神經,好噁心。」

「因為今天是紀念日嘛,就好想見你。」

「什麼紀念日?」

「我們第一次一起去超市買菜。」

哈?「這種東西……該不會每天都是紀念日吧?」

太宰眼珠轉轉,默認了。

「昨天是?」

「你第一次跟我說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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