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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艳史】修订版全集 (架空修仙纯爱文,附txt) - 5,2

[db:作者] 2025-07-20 01:23 5hhhhh 9990 ℃

  (七)

  过了好一会,那座山丘后面走出三个人来。

  当先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须发垂到胸前,蓬乱如草,浑身衣衫破破烂烂,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似的,眼神却特别坚毅明亮,透出一种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气势。他负手于背,随意地浏览周遭风景,不时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陶醉的神情,似是许久未到外面来了。

  其余两个相貌普通,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恭恭敬敬地跟在最后面,显然地位最低。另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一部山羊胡子,法令纹深邃,其余都不突出,唯有额上伸出的两只一尺多长的弯角,颇为引人注目。

  云知还估计就是这两只角暴露了他妖族的身份。

  有些妖族在第一次化身成人时,因为功法不好、先天缺陷、意外中断等等原因,变化得不够彻底,就会一直残留着真身的某些印迹。

  云知还只看了他几眼,就不再看了,因为此时他对蓁蓁的好奇,远远多过了他那两只角。他感觉到蓁蓁靠在他肩侧的身子微微颤抖,便问道:「蓁蓁,你怎么了?」

  蓁蓁道:「那个人好可怕哩。」

  云知还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魁梧大汉,奇道:「蓁蓁,你刚刚是怎么发现他们的?他哪里可怕了?」

  蓁蓁道:「我看到的。那个人杀过好多人呢。」

  云知还更感奇怪,又问她是怎么看到的,蓁蓁却解释不清楚,云知还也只好当她是天赋异禀了。

  云知还见那三个人越走越近,想着万一被他们发现,蓁蓁在身边却是不好办,便问她:「蓁蓁,你能变小一点吗?」

  蓁蓁一愣,道:「为什么要变小?」

  云知还道:「我想你们妖族不是会变化之术吗?你变成小小一个,我就可以把你藏在口袋里了。」

  蓁蓁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变小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变成一株桃树。」

  云知还道:「你这株桃树有多高?」

  蓁蓁伸出一只手臂,比了比从手腕到肘部的距离,道:「大概就这么高吧。」

  云知还想了想,道:「那也行,我可以把你包起来,藏在怀里。你不会被闷坏吧?」

  蓁蓁道:「一两天没关系,但是你要记得把我放出来。」

  云知还答应了,蓁蓁身形一晃,已变成一株小小的桃树,躺在他的右腿上。

  云知还看着这株高不足半尺、纤细幼嫩的小桃树,想到它居然就是刚刚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心里不禁觉得万分神奇。又从芥子里取出一匹布,撕了一截下来,把桃树小心翼翼地包好,藏进了怀里。

  此时那三个人已下到了溪边。那个魁梧大汉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就着清水刮脸上的胡子,一边随口问道:「最近形势怎么样了?」

  那个山羊胡老人毕恭毕敬地回道:「不敢相瞒樊将军,形势不是太好。」

  那个「樊将军」摆了摆手,道:「不必再提将军二字,往事已矣,如今我只是樊迟。」

  山羊胡老人道:「是,樊大哥。」他一个老人叫一个中年人作大哥,语气却极为自然,显然是真心尊敬于他。

  樊迟也不再阻止,只是简单地道:「说正事。」

  山羊胡老人道:「前两年,少主结交的一个好友姜逸舟被人杀了,他身上有一封书信,暴露出了少主的一些信息,刑部的眼睛便盯在了少主身上,行事平添了诸多不便。那个老匹夫和少主商量了很久,最后干脆放弃了在南齐的经营,让少主转投到北齐去。可是北齐的人也甚是奸诈狡猾,少主主动暴露真相后,仍嫌不足,让司马老匹夫在少主身上打了一记锁神指……」

  樊迟哼了一声,道:「欺负小孩儿,可真是好本事。少主的身体没大碍吧?」

  山羊胡老人叹了口气,道:「司马老匹夫会按时施法护住少主神魂,只是每到月圆之夜,少主的额头便会隐隐作痛。寄人篱下,也只能强忍着了。」转回来道:「少主被接受之后,便向他们求助,但是他们仍然百般推脱,最后只答应了少主,如若能抓到一个南朝的大人物,便可以派出三位地元境巅峰的高手来帮我们。少主没法子,只好答允了。刚好那时南朝的右圣使就在南海一带,少主便与那老匹夫设了个局,集齐了三位高手去对付她。谁知道于红初那娘们实在太扎手,我们当时占尽地利与人和,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徐元更是受伤不轻,少主有金汤符附体,仍被炸得昏迷不醒。」

  樊迟神情微肃,道:「我方都有谁?」

  山羊胡老人道:「我族徐元之外,另有浪人藤泽秋平、北朝的火道人祝鸣山。」

  樊迟叹了口气,道:「这实力也算不弱了。」

  山羊胡老人有点不服,道:「要是当时樊大哥在场,哪还有那女人的活路?」

  樊迟道:「如果我要倚多为胜,赢了她也算不得光彩。」

  山羊胡老人道:「樊大哥闭关六年,修为定已更上一层楼,一对一想来也有赢面。」

  樊迟道:「赢不了神后、魔尊,赢了区区一个于红初又有何用。」

  山羊胡老人道:「不知樊大哥可有把握对付得了那神山的主人?」

  樊迟思索片刻,最终叹道:「我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剑圣一脉,又岂有弱手?为了我族大业,个人荣誉算不了什么,说不得只好多找几个人一起上了。」

  山羊胡老人道:「北朝之人是指望不上了,浪人那边已派了人过去,徐元也在,再加上樊大哥,又是个三对一的局面。」

  樊迟此时已刮完了胡子,削短了头发,在溪中洗净身子之后,换上了那小男孩呈上的一套新衣,倒是有点雄姿英发之态。他朝东海那边遥望了一会,道:「也是时候出发了。」

  云知还一直躲在树上偷听他们说话,虽然距离稍远了点,听得不是一清二楚,却也是个八九不离十,许多内容不免令他震惊,也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此时见他们要走,不禁暗想:不知他们要去对付谁,听这人的语气,倒似是与圣使大人实力相近,居然仍要不顾颜面,以三对一,这剑圣一脉、神山之主的实力,真不知该如何惊世骇俗了。

  (八)

  云知还想起沈知白的提醒,「量力而行」,已决定不再追踪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实在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这边想退出,那边樊迟却已扬声道:「树上的朋友,请下来吧。」

  云知还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为何暴露了形迹,用力一蹬树枝,人已如箭射出,却是往巴郡的方向而去。

  一阵大风骤然刮来,云知还身子一轻,眼前一花,已落到了小溪旁,身边三人,一个微微而笑,一个怒目而视,一个略带好奇,正是樊迟、山羊胡老人和那个小男孩。

  云知还知道逃不掉了,想着那樊迟既曾为将军,应该不喜欢胆小懦弱之辈,便尽量镇定地道:「在下徐元,见过三位道友,今日来此是为了给家母采集一味药草,实不知三位道友在此议事,无心之失,万望海涵,在下出去之后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泄露三位的秘密。」

  山羊胡老人怪道:「你叫徐元?」

  云知还道:「正是,无意之中与令族人同名,确是缘分。」这却是一张微妙的感情牌,杀死一个与自己族人同名的人,心里难免会怪怪的,能增加一丝生机也说不定。

  樊迟突然开口道:「小兄弟心思倒是敏捷,可惜了。」闪电般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云知还大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只觉得浑身刺痛,像有无数根银针在体内游鱼似的乱蹿,一瞬之间简直生不如死。

  过了好一会,那些银针像是找到了适合自己歇息的位置,不再游动了,刺痛才慢慢消失。

  云知还艰难地爬起来,已是衣衫尽湿,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樊迟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叫洄游针,却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只是一件道具。」

  云知还道:「你是想用我对付那位神山主人?」

  樊迟点了点头,道:「你倒是很聪明,若不是今天听到了我们的机密,说不定我真会放了你。」

  云知还道:「你不会是打着用我来消耗那位功力的主意吧?」

  樊迟道:「正是。」

  云知还道:「我跟那位非亲非故,你这方法怎么可能奏效?」

  樊迟道:「你怀里的小东西有就行。」

  云知还又吃了一惊,知道抵赖不掉,只好苦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樊迟道:「我可以嗅到她的气息,而她的气息与那位神山主人的又很相似。」

  云知还又问:「你刚才怎么发现我们藏在那里的?」

  樊迟道:「你屏蔽声息的动作很快,可你却忘了在此之前,你们已经把无数气味散播到了空气之中,我一来就闻到了。」

  云知还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狗鼻子?

  樊迟又道:「她虽然跟那位神山主人练的是同一种功法,但是她是我的同族,所以我不会动她,就只有委屈你了。一个月后,若是那神山主人不肯救你,那些针劲就会像大马哈鱼一样洄游到你的心脏,把它插成一只破布口袋。」

  云知还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已是十死无生,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谈到的那位老匹夫是谁?」

  樊迟笑了笑,道:「他不让我们提他的名字,所以我们就把他叫做老匹夫。」

  云知还道:「那神山之主呢,这总能说了吧?」

  樊迟道:「这个倒没什么,她叫秦迟锦,是当代的剑圣传人。」

  云知还道:「剑圣是指哪一位剑圣?」九州修真史上,被叫做剑圣的倒有好几十个,这漂亮帽子不太值钱。

  樊迟道:「就是三百年前得道飞升的那一位,剑圣王宗仪。」

  云知还心中一震,这位可真是如雷贯耳了,是距今最近的一位剑破虚空,飞升仙界的人物,那秦迟锦是他的传人,也就难怪他们要如此小心对付了。

  他想了一想,道:「你们为何要去招惹她?」

  樊迟这时已不愿多说,道:「等见到她时,你自己一问不就明白了。」朝山羊胡老人和小男孩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樊迟抓着云知还,当先飞起,那两人后面紧跟着。

  因为大城市附近的空域,会有很随机的修士巡逻,所以他们不敢太张扬,专挑僻静之地走。有时无法避开,便昼伏夜出,从极高的天空,借着云朵的掩护飞过去。如此过了几日,云知还眼前一阔,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横卧在了面前。

  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同族,蓁蓁早被放出来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阔的景象,颇有些目瞪口呆,趴在云知还背上,兴奋地指东指西,大呼小叫。

  一旁飞着的山羊胡老人摇头道:「这小东西怎么跟一个人类这么亲热。」

  樊迟微微一笑,道:「许多年以前,听说这样的景象倒是随处可见。」

  山羊胡老人道:「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樊迟微微一叹,下意识地低头,就这一双手上,便沾染了多少人类的鲜血呢?

  一行人在深蓝色的海面上划过,像是一队鸟儿,只偶尔落到海岛上栖息片刻,便又努力地往前飞。各种海鸟,各样鱼群,云知还虽已命在旦夕,也觉得这一趟东海之行大大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尤其是那些如山如岛的鲸鱼,朝着天空喷水之时,直让人惊叹这世间竟有生命力如此强大的活物,「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不亲眼见了,实难以想象这诗句所描绘的具体情形。

  在大海上飞了五天,几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在云知还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广约二十里草木葱茏的海岛,岛上耸起两座连在一起的山峰。一座高插云天,一座只及前者的一半。高的那座下半段与另一座皆为植被所覆,郁郁苍苍,上半段则白雪皑皑,晶莹似玉。融化的雪水形成飞瀑悬泉,为这一座静静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山增添了一份动态之美。此时正是日落时分,缭绕的云雾被夕阳余晖染得一片绚烂,像是美人颈间随风飘拂的彩色丝巾。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樊迟念了一句诗,嘿然道:「举父大人,我们又来了。」

  (九)

  徐元与浪人派来的高手果已在此等候,远远地瞧见樊迟等人,便主动迎上来。

  云知还已见过徐元,目光便往那浪人身上看去。

  只见他四五十岁年纪,高瘦,长脸,太阳穴微陷,目光阴冷如蛇,倒是不如上回的藤泽秋平给人的感觉舒服。

  听介绍,此人名叫黑川英介,所擅刀法曰决云刀,乃是黑龙王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樊迟问道:「你们先来几日,可有何收获?」

  徐元摇了摇头,道:「惭愧,这岛上的阵法实在精奥,在我们之前,已有阵法高手在此试了三个多月,弄得心力交瘁,我们接替之后,又以各种方法试了六天,仍如从前一般不得其门而入。」

  「时隔六年,看来我们还是得靠一把蛮力破阵,」樊迟叹道,「这「山海囚笼」已运转了三百多年,谁知道威力竟仍如此惊人。」

  「与我们六年前来的那一次相比,我倒是能感觉到这大阵似乎变弱了一些。」

  「哦?照理说,那山上的秦姑娘修为该又大进了,这阵法反而变弱……」

  「说明这大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固若金汤,它崩坏的时刻也许近了,我们并不是毫无机会。」

  说完,徐元忽然咦了一声,像是刚刚认出樊迟身后的云知还,笑道:「樊兄怎么把他给抓来了?」

  樊迟道:「徐兄认识这位小兄弟?」

  徐元道:「他是若耶峰的弟子,上次我们围攻于红初时,他也在场。」从姜逸舟开始,略说了一遍与若耶峰的结怨过程。

  山羊胡老人听完,瞪着云知还道:「小子,羲和剑呢?」

  云知还摊了摊手,道:「反正不在我这里。」

  黑川英介冷笑了一声,道:「在不在你手里,你说了可不算。」

  云知还奇道:「那谁说了算?」

  「搜魂术!」

  云知还摇了摇头:「我不信死人的魂魄还会说话。」

  黑川英介眼睛微微眯起,更显阴冷:「你可以试试。」

  眼见他们越说越僵,徐元忙出言打断道:「黑川君何必跟这小辈一般见识,樊兄抓他来此,必有深意,何不听他解释清楚了,再做计较?」目光转向樊迟。

  樊迟便把自己的谋划说了。

  徐元捋须笑道:「这可是天助我等破此大阵。」

  樊迟道:「能不能破阵,倒也难说,只是那秦迟锦如果出手救人,夏至日一到,我们从外往里攻,举父大人从里往外攻,少不得忙她个焦头烂额。」

  徐元道:「樊大哥谦虚了,你的洄游针我也是知道一二的,那秦姑娘不耗掉三分之一以上功力,休想救得了人。」

  云知还在一旁听得焦虑不已,他当然不想拖累那个名叫秦迟锦的姑娘,可是如今自己命悬一线,她不救,自己就要死了,但是救了自己,如果大阵被攻破,樊迟一伙加上那个叫什么举父的,双方汇合,自己一方只怕还是得死,这可真是个无解的难题。

  听了徐元的话,他故作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欺负小孩儿,可真是好本事。」这却是借用樊迟讥刺司马老匹夫的话,回赠于他。

  樊迟不禁一愣,许久才道:「不错,以大欺小,这的确是我的不对。」

  云知还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有点高兴,谁知过了好一会,不见樊迟有任何举动,似乎这话说完了就什么事也没了,不由微愕,道:「樊将军,你既已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有所补救吗?」

  樊迟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大阵破了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不但会治好你,还会放了你。」

  云知还倒是不怀疑他这话的诚意,作为一个敌人,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了,所以他不再多说。但是,真到那一刻,自己害了素未谋面的秦迟锦不说,还间接放了个不知底细的举父大人出来,这可如何使得?他不得不开动脑筋,拼命想着脱身之法。

  樊迟几人每日去探查岛上那无形无体的大阵,只派那个叫小石的男孩跟着云知还,并没有严加看管,但是那洄游针极其厉害,云知还在来的路上被樊迟以秘法压制住了,所以没啥感觉,现在就不行了,不运气还好,也就夜晚之时会往里钻,疼得他死去活——有时实在受不了,樊迟便会帮他推拿一阵——但是一运气可就不得了,千蚁钻心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痛苦。这针不除去,可以说他哪里都去不了。

  云知还难得地唉声叹气起来,郁闷了十几天,见蓁蓁也被自己带得心事重重愁眉苦脸的,才终于想开了一些,不时与她说上几句玩笑话,一起在岛上瞎逛,有时又潜到海里捉捉鱼,摸摸鳖,偶尔非常欢畅地大笑几声。但是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等自己体内的针鱼游得足够深,繁衍得足够多,也就是将近夏至的时候,自己就会被樊迟扔进大阵里,到时候可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反正怎么着都是在等死,云知还便跟那小石套起了近乎,打探樊迟和那举父大人的来历。

  小石还是个小男孩的性格,心机不深,初时还有点警惕和拘谨,一来二去地跟云知还熟了起来,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透露了个干净。

  举父大人的来历他所知不多,樊迟的情况他却清楚得很。

  原来那樊迟的真身是头玄甲赤睛犀,东魏末年,曾经混入军中,凭借一身高深的道法和不弱的智谋,三年时间内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那时正是顺帝末期,吏治腐败,中央衰弱,天下群雄并起,他打的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谁知道就要成功之时,横空杀出了一对实力强绝的夫妇,就是魔尊薛殷与神后萧令君。

  樊迟听说了他们的威名,偷偷地远望过一眼,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主动辞去将职潜伏起来。

  直到建元五年,徐元等人翻遍古籍,从一份不起眼的记载里,推算出一位法力通天的妖族前辈,被镇压在一个叫作瀛洲的地方,去把他找了来,他才重新出世。

  可惜当时他们人手不足,修为不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奈何不了那座大阵,刚好樊迟突破的契机又到了,只好决定等他出关之后再说。

  从小石口中打探的消息也就这些了。往后没事可做,肉体的痛苦便越发明显。

  偏偏快乐的日子易逝,痛苦的日子难熬,云知还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才终于等到了末日审判的这一天。他已经不敢多想了,只要能结束这一切,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樊迟在他被扔进大阵前对他说:「后天就是决定你命运的日子,我已经给她留下了充足的时间来救你,最后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记住,呆在阵里不要乱动,出声喊她即可,你的声息她都知道。」

  此时云知还已经被体内的针鱼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让他动他也不敢动,更动不了。

  他被那山羊胡老人揪着衣领,简单粗暴地一扔,像是在扔一条死鱼,砰地一声摔到阵内的地面上,痛得他大叫一声。

  接着蓁蓁也被送了进来,却是轻轻柔柔地落地,云知还正想说这未免太不公平了,谁知道精神实在太过虚弱,眼皮渐渐阖起,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过去了。

  隐隐地,他听到一阵惊慌失措的哭声,他知道是蓁蓁在担心自己,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不要哭了,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可是怎么也出不了声,好像变成了个哑巴。

  他想,也许死亡就是这样的:先是失去嗓子,然后是听觉、嗅觉、触觉……他感到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心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

  云知还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布置清简的房间里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薄毯的床上,确定自己没死。

  蓁蓁呢?他目光转了一圈,没发现她,随即想起自己既然被蓁蓁口中的那位秦姐姐救了,她自然也不会有事,于是放下心来。

  他活动了下身体,没发现什么不适,心中一喜,又是一惊,喜的是这折磨了他将近一个月的针鱼,似乎消失了,惊的是,这意味着神山的主人功力大损,樊迟他们恐怕随时要打进来。

  云知还下床穿上鞋子,去找那秦迟锦,一方面是道谢,一方面是提醒,虽然她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云知还此时满腔愧疚,再不有所表示,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他出了房间,见到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便自然而然地沿着它走。

  一路只见琪花瑶草,珍禽异兽,景色恍然如春,却是不知道与一开始看到的雪景相比,哪个更真实一些。

  他绕过了几个百花争奇的园圃,转过了几条春芽竞绿的回廊,终于来到一处美妙的所在。

  一片宽阔的草地上,镶嵌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彩色池子。池水深红缥碧,浓金淡紫,不一而足,配合着氤氲的水汽,怡人的风景,云知还怀疑自己正置身瑶池,如梦似幻。

  他有点恍惚地乱走一阵,忽然听到一声飘渺的仙音,「你伤还没好,走去哪?」话虽是关切之语,语气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云知还闻声望去,左边一丈远的池子里,正倚壁坐着一个二十四五、淡雅出尘的女子。

  她的身上一丝不挂,肤白耀眼,一双玉乳浑圆挺拔,悬在水面之上,好像两只刚刚剥皮洗净的大雪梨。两条冰雕玉砌的长腿间,乌亮蜷曲的燕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仿佛一丛乱蓬蓬的海藻,看起来浓密极了,与她整个人的气质反差极大。

  云知还身下一热,那根东西立即翘了起来。

  他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只是此时不便多想,忙转过身去,镇定了下心神,才开口道:「在下云知还,多谢秦仙子相救,此次乃是无意冒犯,万望恕罪。」

  普通女子被陌生男人撞见沐浴,照理说会羞涩慌乱,但是云知还却没听到任何匆忙上岸穿衣之类的声响,只听见她淡淡地说:「不怪你。」

  云知还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说,想起蓁蓁来,便问道:「仙子可曾见到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

  秦迟锦道:「我把她种在花盆里,让她练功去了。」

  云知还一愣,想到蓁蓁愁眉苦脸地变成一棵小桃树,被种在花盆里的情形,差点笑出声来,忙咳嗽一声,道:「不知离我入阵,过了几天了?」

  秦迟锦道:「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云知还面露凝重之色,道:「明天他们就要来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秦仙子可有办法抵挡他们?」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下来,我替你疗伤。」

  云知还一怔,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这种针劲很古怪,我又不敢一次性耗费太多功力,所以只为你拔除了贴近心脏的四分之一。」

  「有劳仙子了,可是……」云知还想到秦迟锦此时身上未着寸缕,却叫自己下去,那岂不是要裸身相对?

  似是察觉了他的迟疑,秦迟锦道:「你如果知道今晚自己很可能性命难保,胆子是不是会变大一点?」

  云知还吃了一惊,道:「仙子此话何意?」

  秦迟锦道:「我昨天查看了你体内的针劲,发现它们的数量和分布都极为精妙,如要施救,要么一次性全部拔除,要么拔掉四分之一,才能使它们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那个叫樊迟的人当然希望我一次性消耗大量功力,他才好趁虚而入——事实上昨天下午他已经试探过了,所以我选了第二种施救方式。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昨天拔掉四分之一,今天再拔掉四分之一,那么你体内就只剩下环境容纳量的二分之一多一点了,那些针劲靠吸食你的真元为生,在夜晚之时本来就会不停繁衍,数量在二分之一多一点时,繁衍速度更是会接近峰值,也就是说,你今晚没有人护持的话,很可能会被活活疼死。但是我明天还要应付他们的攻击,不能再消耗一次真元了。」

  云知还吓了一跳,道:「如果仙子今天不拔呢?」

  「今天不拔,明天的时候它们又会接近你的心脏,那时我可没空管你,按照上次来看,他们的攻击会持续一天一夜,你恐怕坚持不到后天早上了。」

  敢情自己这回是九死一生了,云知还不由苦笑起来,对秦迟锦道:「既然左右是个死,仙子不如多留点真元,为我多杀几个敌人出口气。」

  秦迟锦道:「蓁蓁求我救你,我也答应了她,如若我自己没有尽力,心里难免会有所挂碍,明天同样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云知还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这一步也在那樊迟的算计之中吗?」

  秦迟锦道:「恐怕是的。他肯定知道我练的功法最重心境,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对付我。不管救不救得了你,对我的影响其实都不小,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云知还哀叹一声,沉默片刻,脑中闪过一念,心底生出一丝希冀:「既然那些针劲是吸食我的真元为生,如果把我的真元封起来,是不是就能遏制住它们的繁衍呢?」

  秦迟锦道:「它们又不傻,你把真元封在丹田,它们自然会游到你的丹田里去觅食。」

  虽然她没说针鱼游到丹田的后果,但是云知还一想也明白,到时自己恐怕要死得更加凄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了一会,仍然没有解救自己的办法,暂时放下了,问道:「秦仙子,那举父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秦迟锦道:「他是个天衣境的高手,只此一点,就什么都值了。」

  云知还惊道:「如果被他逃了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他是个武痴,凭他自己难成大事,但是在有心人的蛊惑操控之下,闹得天下大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他的实力比之神后、魔尊如何?」

  「他被大阵压了三百多年,虽是妖族,寿元也快尽了,再加上峰底灵气匮乏,修为多少有点受损,以我看来,未必赢得了神后、魔尊。」

  「能活三百多年,已经足够强大了。妖族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高手,人类就只能挂起白旗投降了。」

  可惜即使在妖族之间,也有生殖隔离,他们很难把自己的天赋和神通传承下去,云知还也就是随意感叹一下。

  秦迟锦对此没什么反应,显然对人类与妖族的战争缺乏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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