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见他还不下海，从海中回归，拉着他的手臂与他奔入大海。至少，她认为博士能在浅滩与她嬉戏片刻。她不敢强求博士进入更深处，他的身体会不堪重负的。

即便这样，博士也有点显得极不情愿。

当他第一步踏入海中，冰冷的海水没过他的脚踝。突然之间，似有巫师在他耳边低语。阿戈尔语中唯有亵渎与恐惧，那声音凶狠、强大，像是岩石那般的粗历。恰似一道阴影盖过了还未出生的太阳，在他眼中世界此刻暗淡无光。

就在这刹那之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

“斯卡蒂...”他的声音不再高昂，而是低沉。

“我想起我是谁了。”

正在前带路的斯卡蒂闻言转过头，眼中充满疑惑却也带着对爱人的爱意，此刻的她嘴角仍噙着微笑。

“我是圣努尔，深渊之主。”

斯卡蒂没有听清，因为她看见了远处海中漫游着的巨大阴影，当即拉着她爱人的手向回奔逃。

爱人的手却拉住了她，斯卡蒂惊诧地发现，和她相比之下瘦弱的博士竟然把自己拉住了。

“不想看看我真正的样子、我的本体吗？”

兀地两具尸体被海浪带到他们面前，说是尸体其实尸骸。被海水浸泡的过久，已看不出他们原有的样子，都有一头白色的头发，兴许他们是阿戈尔人？

博士平静地望着斯卡蒂——尸体被冲刷上来之后，一个庞大巨物从海中抬起头颅，静静地望着斯卡蒂。仅仅是一颗头颅就足以遮蔽天日，无数条触须仍潜藏在深海之中。

“博士？”

她惊恐地又看向博士，发现博士与那只有着无数眼睛的深海怪物注视自己的目光别无二致后，她崩溃了。倒不是因为看见博士的本体而使理智消失，而是她在知道博士是他们一族的大敌后疯了。

而后那只怪物潜回了深渊，只要祂想，无人能发现祂的踪迹。

就这样，博士的拉着疯掉的斯卡蒂回了他们的家。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博士也陪伴着他。直至夜半时分，他把斯卡蒂放置在床上，像是昨天那样，搂着她入眠。

第二日清晨。

博士感觉下身被温软所包裹着，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吐着自己下体。恍惚之中，他睁开迷惘的双眼，始作俑者正是斯卡蒂。

当即将手放在她头上，慢慢摩挲她的秀发。

斯卡蒂抬头看了眼博士，而后又低头咕哝咕哝地吞吐着小家伙。

博士并未给她施展什么法术或是抹掉了她部分记忆，他能感受到是她选择忘掉昨天的的记忆。

舌尖时不时摆弄着他的马眼，或是舔舐周遭一圈，显然在博士迷糊之际她就弄明白了博士下体的构造。正如昨日（她眼中的昨日）博士欺负她那样，斯卡蒂在今天予以反击。

博士主动挺动腰部，抱着斯卡蒂柔顺的头发，将今天的第一发献给了她。

出门后，斯卡蒂发现门前不远处，多了两堆刚翻新过的土堆。

斯卡蒂带着博士到了海边嬉戏，而后二人一同潜入海底，共同遨游。

这对刚新婚燕尔的夫妻，满心欢喜地回到了罗德岛。博士和斯卡蒂都在此期间并未发现对方有什么变化。

在罗得岛，是斯卡蒂被博士拽着小手带着走。

幽灵鲨康复的不错，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时不时陷入癫狂，跟随在凯尔希和清流身后。作为幽灵鲨的远方亲戚，治疗中由她给幽灵鲨指导，可以起到安抚作用。好巧不巧，他们刚好与博士及斯卡蒂相遇了。

幽灵鲨看到博士后径直跪下，向他作揖。口中喃喃有词道：“您是深渊之主...”

身前的清流听到深渊二字后，也是一愣，即便他们已经深入内陆很久，对深渊也仍存恐惧。

博士淡淡地扫了一眼最前面和他最近的凯尔希，眼中有异光闪耀。

凯尔希在那目光之下，仿佛全身上下被看透，刹那间冷汗渗透而出，浑身颤抖。心中暗叫一声不妙，硬着头皮与博士擦肩而过。

斯卡蒂并未理会，正如她那时选择遗忘一样。

回到他们在罗德岛共同的家后，他们抱到一起。既然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索性就直接同居吧。

“我亲爱的斯卡蒂。”

一路漫长旅程过后，迎来的便是疲劳。轻轻拉她到自己面前，抵住她的额头，似要将那份爱意传递给她。

“嗯。”少女轻咛一声。

斯卡蒂累了，肉体及灵魂都是——看到圣努尔的本体，她的精神受损，即便已然忘记，那也的确在她灵魂深处中镌刻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挽住斯卡蒂的洁白长发，轻抚她的脸庞静静端详睡颜。陆地上的神明手艺是如此的...精妙绝伦，竟能创造出如此动人的尤物。相较之下，他的造物就是那么的不堪。

轻轻从她怀中抽出身子，这个他还有些事要做。

凯尔希，这位罗德岛医疗部门的负责人，亦是暗中罗德岛真正的掌控者，从与博士擦肩而过后就跪在此处等待着审判降临。

夜已经足够深了，走廊上没有人影。

兀的，凯尔希所在的房间门被推开，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打了进来，一个身影紧跟其后，待最后一丝打在凯尔希身上的光亮被屋内黑暗吞噬后，她伏在地上颤抖，那是她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从定下契约之后，凯尔希的灵魂便不再属于她了。

“凯尔希。”

“主人，我每日无不颂念您的名字，我的虔诚mon3tr可见。”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的确如此。”博士微微颔首。“但我不需要你的信仰。”

凯尔希以灵魂换取了长生不灭，圣努尔还赐给了她自己的造物之一。他踏上陆地，目标自然是征服，凯尔希是他的向导。

而后不久——对于博士来说不久，她算计了这位深渊之主，是的，她成功了。

“我从未料想到源石有这等效果，竟如此奇特。”海中并无源石或是源石造物可供他研究。

他抬起从回到罗德岛后还未清洗的靴子：“舔。”至少，在他到陆地上，至少学会了羞辱一个自视清高的女人。其他的，不必多说了。

凯尔希伸出舌头，屈辱地舔舐最底的淤泥，而后便是凝固的沙粒，苦涩的腌臜之物混着她的唾液咽下。至少她还能活着，完成特蕾西娅的遗愿，扶持起阿米娅。

“很好。”

凯尔希一愣，而后便被他踩在脚底，还混着口水的靴印，便刻在她绿银的秀发上。不过博士羞辱她到这种地步，她依旧没有落泪，凯尔希唯有一丝高傲仍存在。

良久，博士停止继续羞辱她。“抬起头来。”

居高临下地审视起她淡绿色眸子后，他满意地点头。

“你算计我，算计你侍奉的主人，有何等下场，想必做好了觉悟。”那对眸子依旧不起任何涟漪。

“我可以泯灭掉阿米娅的灵魂，而后让特蕾西娅回归到她的肉体上，你看如何？”

博士面无表情，这世上除了一人，皆为蝼蚁。

“不！我祈求您放过阿米娅，她还幼小，不该承受这一切！”强装的镇定刹那破碎，她抱起博士，抬头仰望哀求。

“嗯。”其实博士并不想伤害阿米娅，他只想知道何为亲情。他能从满脸哀求之色的凯尔希眼中，看出那份她对阿米娅的爱，就像是好工匠对自己的精致造物爱惜般的那样。

“你的灵魂永世禁锢在体内，你会看着你所爱着的一切逝去，这便是最好的惩罚。”脚尖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品味凯尔希此刻心情。那绝望充斥着不甘，从那以后她心头总是范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恐惧。

博士离开了，屋内笼罩的阴影随他而去，即便如此一切仍需藏于黑暗也只能依附于黑暗。

二人的卧房空无一人，斯卡蒂消失了。

彼时博士离开后，斯卡蒂从梦中惊醒，因有无数低语充斥在她耳边，无法让她安歇。原本怀抱她的博士踪影不见，于是她来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望着远方，顺着悲意，一首歌便成型：

当泰拉大地残日降下，

就听见他的步伐迈过海峡，

旭日东升时不见踪影，

静谧潜伏在海洋深处，

从东乌萨斯到西，

从极寒至严寒，

凡为阴冷巢穴，是他故乡。

无论阿戈尔深海，

终归消亡，

唯祂永恒。

无论泰拉星空，

终会消逝，

唯他不...

东方天际露白，黑幕褪去，晨光透过她洁白长发。因此被婆娑的日光照在脸上，他苏醒后头一次觉得这轮太阳胜过星辰繁星。即使星空如何灿烂，太阳归来后，他们的便不见踪影。

斯卡蒂是他宇宙唯一一颗星辰。

他把她搂入怀中，嘴唇朝她额头轻轻点去：“睡吧，无有什么会再惊扰到你。”她就酣然入睡。

他望着之前爱人所看之地，那是一道溪流入海之处。正如河水终有一日汇入汪洋，阿戈尔临终前要回归大海。

如果她的肉体消亡，灵魂消失，他会在那之前为她塑造新的肉身或是将他灵魂与自己相连，如果她想的话。

他怀中、他眼中、他心中，是颗曜日，从此之后，星辰中无有比她更璀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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