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沒有預想到新上任半年與剛上任的兩位後進騎士竟早已習得武裝解放術的騎士已來不及閃避，維持著詠唱術式的姿態被大片的冰層覆蓋。

隔著透明冰層所見的模糊視界裡，代表死亡的漆黑光芒筆直地朝他吞噬而來。

兩種攻擊方式截然不同的武裝解放術相撞引起強烈的衝擊，讓騎士的披風被捲的飛舞不止，以劍尖拄地才能勉強穩住身形不被吹飛。翻騰在空中的桐人就沒有這麼好的下場，沒有落腳點的男人被衝擊直接推至河岸對側、直至赤裸的背脊撞上樹木枝幹才停了下來。

劇烈的碰撞聲讓尤吉歐在衝擊散去能夠行動的那刻高喊著男人的名字趕了過去，揮開騎士試圖觸碰他的手，桐人的視線越過對方投向方才傳來賽魯卡呼喊的方向。

將耐受不住衝擊失去意識的少女搬移到路旁讓她能夠靠坐在樹根上，幸虧賽魯卡離他們還有段距僅僅只是被餘波掃到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外傷。接過尤吉歐遞上的披風覆蓋到少女身上，桐人這才執起身子直面身邊的那個人。

「你不是刻意以自身作餌就為了引我出來嗎？怎麼又會在即將成功的那刻親自毀掉任務的執行者？」桐人的神色帶著刻意做出的嘲諷，閃爍著暗芒的漆黑眼睛清楚的映著騎士的身影。「還是說這又是一個為了卸下我的警戒的手法？」

「我不是——」

「我是公理教會的敵人，尤吉歐・辛賽西斯。」男人打斷騎士的辯解，劃清界線一般的一字一頓。「我們從最開始就不是同路人，沒有能讓你繼續這麼猶豫不決或是迂迴的餘地。」

「我會直接殺進中央聖堂的最頂層找那位祭司大人討回她從我身上奪走的東西。」

「你打算以整合騎士第32位的『尤吉歐・辛賽西斯』的身份擋在我身前？還是以『尤吉歐』的身份就此抽身？」

「最高祭司——她從你身上取走了什麼？」

「你在意的只有這個嗎？」聽聞騎士的問句，桐人按住自己的肩膀神色痛苦而扭曲。「你要來問我這個問題嗎？」

「桐人。」

「夠了！」厲聲打斷尤吉歐的男人向後退開幾步，擺出拒絕對話的姿態。「沒什麼好說的了。」

被連番打斷的尤吉歐罕見地感到惱怒，跨步上前將打算離開的桐人一把扯回自己面前。

「我們就不能好好的談一談嗎？」攢著對方手腕的手不自覺得加大力道，桐人略微吃痛的神色也沒讓尤吉歐收力。「分明是你毫無道理的——」

黑色的長劍朝著禁錮住自身的肢體砍去，逼迫尤吉歐不得不鬆開箝制的力道進行迴避。

「毫無道理？既然你這麼認為、選擇去相信亞多米尼斯特雷特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什麼都不知道的你要指責我這是在無理取鬧嗎？」

「那你倒是好好的解釋清楚啊！」面對桐人的指責，尤吉歐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什麼都不說明就擅自認為其他人能夠理解然後再擅自的感到失望？我行我素也該有個限度！」

抽出青薔薇之劍的尤吉歐擺出跟桐人相同的備戰姿勢。

「既然你不願意好好說的話，那我就以武力讓你開口。」

前段時間在軍營內短暫的交手並不能看出什麼，此刻正面的與桐人進行爭鬥的尤吉歐才理解了那些合眾國將領看見他的招式會如此震驚的理由。

與自己相同的『型』，造詣甚至在自己之上的劍技沒有間斷的相互碰撞。站在自己對向的那人態度卻像是早就清楚緣由一般的理所當然，熟練而流暢的切換劍技從極為刁鑽的角度向他襲來。

「察覺到了？」在劍與劍又一次相擊而短暫僵持的那刻，貼的極近的桐人向尤吉歐開口。

「——！！」被挑開的青薔薇之劍落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從未在桐人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讓冷汗不停的從額際滑下。

「這是我獨創的劍術。」他聽見對方這麼說。「你就沒有印象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嗎？」

從哪裡學來的？

他記得在聖托利亞機構中有人仔細的指導他的動作，毫不厭煩的陪他一次又一次的實際演練。

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人的臉。

從指尖迸發而出的凍素短暫的阻擋桐人完全不留情面接續而上的斬擊，重新將青薔薇之劍握在掌心的尤吉歐強忍著逐漸嚴重的頭疼主動搶近男人身側。

「無詠唱嗎？真不愧是優等生啊。」閃過凍素生成的箭矢的男人以右腳為軸，長腿劃出一個大圓硬生生的將騎士的美麗長劍撞離原本的軌跡。「但你還是太天真了。」

「是嗎？」

游刃有餘的反問讓桐人一驚，迅速爆發的寒氣影響了動作的靈活度。早已習慣青薔薇寒意的尤吉歐順著桐人的力道讓身體轉了半圈，沒有握劍的手中凝聚的凍素將兩人同時封入冰層之中。

持劍的右手與下半身被牢牢封住，緊貼著他的尤吉歐狀況也沒有好上多少。

「現在你可逃不掉了。」似是很滿意終於禁錮住那個彷彿隨時會消失的身影，尤吉歐大力的擁住和自己緊貼在一起的人。

「逃不掉的人——是你。」桐人還能自由活動的左手覆上了尤吉歐的額頭，在騎士驚愕的目光中他詠唱起卡迪娜爾教予他的反制術式。

「System Call——」

聽好，桐人。

這個反制術式會對當事人造成嚴重的精神衝擊，進而影響敬神模組對他的控制。

但是能不能做用到讓模組失效就得看那個人能不能夠掙脫出亞多米尼斯特雷特對他設下的其他禁制。

根據那個女人設立的禁制強弱程度，也有可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你得想好了再使用。

聽見騎士因為術式作用造成的衝擊發出悲鳴的桐人在男人維持不住集中力而碎裂的冰層中抽出被限制住的右手反過來緊緊地摟住開始劇烈掙扎的尤吉歐，帶著無法支撐著自己的騎士雙雙跌落在地。

求求你。

不要輸給亞多米尼斯特雷特埋在你體內那見鬼的敬神模組。

不要讓那個人對你設下的限制繼續毫無道理的剝奪一切。

就算反制的不完全也無所謂，就算記不起他來也沒關係。

只要你能夠甩開她的掌控——

「尤吉歐——」

尤吉歐聽見了，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崩裂的聲音。

他所不知道的，充滿鮮血和悲鳴的記憶完全不顧他的意願，在腦海中無比清晰的回放。

「過來這邊，『尤吉歐』。」亞多米尼斯特雷特彷彿浸了蜜一般的嗓音貼著他的耳際響起。

「讓那個來自合眾國的刺客，徹底的失去反抗能力。」

小说相关章节：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