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的海上，一艘苏联航母正在冒起熊熊烈火。在上一次“伏尔加河晴空”行动中幸存的库兹涅佐夫号在一次离奇的爆炸之后终于迎来了她的结局。

“所有空挺第一大队成员，前往撤离点奥斯卡集合。重复，空挺第一大队前往撤离点奥斯卡集合……”

站在撤离点奥斯卡，除了一些因为故障而被废弃的直升机之外就是海面上如同火炬一样的库兹涅佐夫号最为显眼了。

不断重复的撤离命令录音和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格外令人绝望。卡布里拿起被遗弃在飞行机舱里的半瓶特茶痛饮一口，孤独地坐在敞着门的机舱里看着远处不断爆炸的“烟火”，脑袋一片空白。

“自卫队是不是就这么完了啊~”在发呆许久之后，她的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青森县现在已经被完全疏散了，而战火也已经逐渐熄灭，遭到自卫队抛弃的她望着偌大个空城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哗啦！哗啦啦啦！石头滚落的声音打断了卡布里的思考，这个声音从海边传来——有人正顺着海防堤往上爬！

来不及拧上瓶盖就把特茶放在一边，卡布里赶紧翻过机舱躲藏在另一边，用枪瞄准声音的源头。

“唔……哼……”一个金发高鼻梁的壮硕男性爬了上来，他浑身是水，喘着粗气，身上穿着老旧的虎斑迷彩，腰间挎着一把苏制步枪。他会是谁？从船上逃出来的俄国人？身上看不见识别标志，可恶……

在卡布里试图看清他身上的细节的时候，男人四处张望着，目光逐渐聚焦到了那瓶还剩一口的特茶上——它和卡布里只有两米远。男人大步朝她走来，应该开枪吗？万一不是敌人呢？不是敌人还会是谁？出现在即将沉没的苏联航母方向的海岸上？

“放下枪！举起手！”战区手册里的几句简单俄语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卡布里对他警惕地喊着，男人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反映了过来，并向两侧展开手用英语说。

“嘿，别冲动，自卫队的，我是友军。”

“表明你的所属。”卡布里继续用英语提问。

“海军军士巴克·唐利斯，第一特种战斗群海豹五队，我们刚把那艘船炸成烟花，所以你先把抢放下吧。”

男人的口音非常美国，卡布里选择信任他，便放下了枪。

“所以，你的同伴呢？”

“我不知道，一开始行动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一大群VDV突然回到了舰上，我们在舰船内部被截断，通讯也中断了。”

“你们被VDV发现了？”

“不，VDV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只是我们跟从陆地上撤回来的直接撞倒了一起，舱室里一片混乱，队伍也分散在各个舱室独立作战。我设法在安好了我的那颗炸弹，然后赶往了预定的集合地点准备和众人撤离，但是集合点只有我一个人，而且VDV正不断地往船上赶。”

说着，巴奇坐在了舱门上，卡布里也坐在他身旁。把枪的保险打开，放在腿上。

“我们来的时候乘坐的橡皮艇也不见了，眼看着苏联人要冲上来，我就直接跳进水里了。我的装备也基本丢在了水里，好在我顺着海浪游了过来，不过那些被困在舱底的人就难办了。”

“我的天啊。”

“希望他们能撑过来吧……你又是怎么回事，咕噜……”

卡布里看着巴奇一口吞下了自己刚喝过的特茶，对他开口讲述道：“和你经历的差不多，我的单位在市区里监视苏军的入侵，给炮兵和飞行器引导火力。但是就在苏军将要占据上风的时候就开始同时撤退了，没多久我们也收到了撤退命令。撤退的时候我掉进了一个塌了的地下车库里，不得不跟队员分开绕路走，可是又被坍塌的房屋和死胡同耽误了时间。这里就是我们的撤离点，结果我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太操蛋了。”

“是啊，另提一嘴，你喝的茶是我刚喝过的……”

“啊…该死，对不起……”巴奇赶紧擦了一下自己的嘴，但此举也没什么用了。卡布里笑着看着他的慌张动作，解释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是捡别人的剩。”

“咳，咳嗯……”

“我的原定撤离计划是加入你们然后待命，我看现在也算是完成撤离计划了吧。你的无线电能用吗？”巴奇清了清嗓子，问道。

“不行……现在我只能收到撤退的广播，应该是从机场的电台发出的。而且其他频道里也里联系不到别人。”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巴奇问。

作战地图上标注着整个青森县的重要设施，卡布里拿出一张市区地图，向巴奇说明。

“第一大队的行动基地设立在市区南面的青森机场，如果他们还没放弃那里的话，我们可以去那儿和他们汇合。城市里还有补给点，可以路过那里获取一些补给。”

“道路情况怎么样，能开车吗？”

“不太清楚，有些路段被拦截下来的导弹和直升机残骸砸毁了，而且苏联人已经开始入侵的时候城市才刚刚开始疏散，南边的路上堵车可能会很严重。”

“嗯……那说说你说的补给点吧。”

“南方最近的补给点是一处被占领的预备国中，我们把棒球场改成了停机坪，当做对战车直升机的前进基地。有一个排的驻军，应该会有我们用的上的东西。路径也在战线后方，遭遇苏联人的可能性较低。”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走之前先在这附近搜集一下吧，说不定他们还有东西来不及带走。顺带一提，我叫卡布里。”

“好的卡布里，你可以叫我巴奇。”

废弃的一架医疗直升机里还留着成箱的药品和设备，一副全军溃退的样子，就连销毁物资都来不及。两人拿上了医疗包，巴奇把AK74扔到一边，换了一把机组扔下的CAR-15，好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更容易获得弹药。

再继续搜索也获得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两人便向着市区出发了。

城市南方还未被战火摧残，因为紧急疏散，便利店还保持着营业时的样子，自动门一边发出提示音一边打开。卡布里从冰箱中拿了两瓶仍然凉爽的饮料，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柜台，从自己的杂物包里抽出一张纸币放到了柜台上。

卡布里递给巴奇一瓶饮料并说道：“我请你。”

“谢了。”

夏日的燥热让两人很快就大汗淋漓，保持水分充足成了重要要素，巴奇也就没客气，拿过饮料、揭开瓶盖、开始豪饮，600毫升的饮料在他的手中就像一支口服液一样迅速消失了。

战火停息后飞鸟重新返回到了城市上空开始鸣叫，街上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格外寂静。除了脚步声之外便只有海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卡布里小时候所幻想的其他人都消失了的世界一样。两人在安静的街上，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为了消磨路上的时间，卡布里开口问巴奇：“听说你们海豹都非常善于忍耐恐惧，是真的吗？”

巴奇听闻，微笑道：“我们不忍耐恐惧，我们征服恐惧、驾驭恐惧，把它赶到敌人的头上，这样我们就能战胜敌人。”

“真的？那你在船里的时候也不害怕吗？”

“不，不害怕。只是担心任务会失败，担心有人会中枪。克莱、杰森、桑尼，他们都是好人。”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谈话的气氛变得沉重，卡布里赶紧住嘴，换了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航母会开进青森湾里来？”

“他们的空中战力全部交给北海道的路基战机了，而那艘船上装的是整个机降旅。而且昨天晚上信号旗还干掉了海岸上的反舰导弹，于是苏联人就把船开进海湾，开始高强度支援机降作战。”

“我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这么摸着黑进入了战区……”

“可能是怕消息泄漏吧？对了，你是哪只部队的？”

“第一空挺团特战小队，不过到了这儿之后也只是被当做侦察兵使唤。”

“啊。那应该是83年之后组建的吧？我有个朋友好像还来训练过你们中队的人呢，你有海外部署过吗？”

“没错，啊，我89年去过巴拿马，前不久去的海湾，不过在海湾呆了没多久就回到这里了，因为局势恶化的缘故嘛。”

“啊，巴拿马，那儿的游击队挺够受的。”

“是啊，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在那儿参与实战。诶，前面就到了~”

不知不觉地，一座已经被防爆墙和沙袋加固过的中学出现在了视野之内。旧式学校的黑瓦屋顶从一人高的墙里露出一角，装好弹药的重机枪还假设在墙上，丝毫不担心被人偷走什么的。

院子里，一架AH1S虽然外表完整，但仍然被遗弃在这里。机体侧面的检修舱门大开着，来不及收拾的地勤工具散落在一边。 旁边两人绕过机坪，进入教学楼，闯进原本是教室的的指挥所。

窗户都被钉死，并且用布遮住，避免因为漏光而成为打击目标，用桌椅当做骨架的沙袋墙又把窗户反复密封起来。一些可充电的应急灯把昏暗的房间照亮，这里就像幽灵船一样，一切都保持着命令下达时那一刻的样子。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成箱的弹药、电池和食品，一些弹药盒被打开了，以备随时取用。某个人的口粮刚热好就被扔在这里，罐头还没来得及从炉子上拿下来。

“我去检查无线电，你收集一下弹药和补给吧。”巴奇扫视了一下室内，如是安排道。

从凌晨高强度作战到下午艳阳高照，卡布里的肚子开始鸣叫着抗议，无所谓这罐头里有谁的口水了，她拿起塑料叉勺，挑着香肠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的身体渴望着油脂和碳水化合物，盐水也补充了她失去的无机盐。

接连往嘴里塞了两三根香肠，塞得她舌头都转不过来，可还没咽下去就听见巴奇不满的声音。

“我猜他们就只办成这一件事儿。”

一张桌子上摆着套无线电，巴奇站在前面挖苦道。

卡布里一艰难地咀嚼着嘴里的香肠一边探头过来看，桌子上的无线电像是开了花一样，金属从无线电外壳的背面呈喷射状绽开，里面肯定也是一塌糊涂了。一定是无线电员带不走无线电了，于是用大口径手枪给它射了个稀烂。

嘴里的食物让卡布里说话时充满唔哝的声音，她说：“算惹，往南走没多远就出市区惹。要不要先休息一哈？还要爬两座山才能到机嚷。”

“我的确挺想洗个澡的，但是还是先联系上部队要紧，如果你不需要休息我们就出发吧。”

“喔……”

两人身上现在因为汗水反复蒸发，盐分已经在战斗服上结成硬壳，而吸饱了海水的巴奇身上结晶化尤为严重。虽说巴奇说的时候半开玩笑，但卡布里确因为身上的衣服而感到了不适。而巴奇也因为在海水中奋力游泳数小时而消耗了大量体能，往凳子上一座就像是黏住了一样不想起来。

“你来两口尝尝？”罐头被卡布里送到巴奇的面前，动物油和工业肉制品的香味勾引着巴奇，他在追赶时间和恢复体力之间纠结了一会儿，结果还是屈服于真香定律。

“去他的，干了。”

巴奇接过罐头，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指便开始把香肠掐出来扔进嘴里，四五根香肠被他快速地咀嚼几下便吞下了肚，就连飘着油花的盐水也没被放过，被巴奇一口气喝光。卡布里起身从物资堆里又抱过来一大堆一型口粮，把它们放在无线电旁，供两人挑选。

“五目饭…香菇饭…啊啊~鳗鱼饭……还是吃火腿饭吧~”

能够奢侈地挑选罐头内容的感觉这还是卡布里第一次体验，她用开罐器割开罐头，把被闷热室温捂得略温的炒饭大勺舀入口中。巴奇也开启了好几盒汉堡肉罐头，把蔬菜炒饭、汉堡肉和腌萝卜一起夹在面包里大口咬下。

“卡布，你知道吗。”巴奇大口咀嚼着肉汁四溢的自制肉饼，捏着汉堡的手伸出食指比划着。“我在关岛的时候，他们往肉饼里头加那种甜的不得了白色纸屑。”

“椰蓉？”

“对，没错。”

“你不喜欢吃椰蓉吗？我还是很喜欢的。”

“没有，我没说不喜欢椰蓉，但是把椰蓉和烤肉放在一起，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但是~”说着他咬了一大口肉饼，指着咬痕鼓起腮帮子说。“这个，是我认可的肉饼，即使有一半的原因是我夹得好的缘故。”

两人在屋里大口地进食着，并交流自己军旅生涯中的一些见闻。而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在学校外面，乌云开始爬上天空，雨水落在被炙烤的滚烫的地面上迅速蒸发了，但随后更多的水滴降下，把地面覆盖。雨水浇灭了夏日的燥热，带来一丝丝凉爽。

吃饱喝足，体力也得到了恢复。巴奇对躺在铁架床上昏昏欲睡的卡布里提议道。

“差不多就出发吧，时间紧迫。”

“啊啊……好想就这样睡一觉啊……”卡布里“哀嚎”着回应。“明明敌人都已经撤军了，多休息一会儿又怎么了嘛。”

“不行，现在恢复和部队的联系才是要紧之事。”

“死正经……”即便再怎么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可是无奈于与部队和外界失去联系的事实，卡布里只好抱怨着从床上爬起来。

“我最喜欢在雨天里打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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