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慎二捂住自己的嘴，躲在墙后不敢出声。刀刃穿透骨肉的声音还回响在片刻之前，而这个地方，现在已经连第三人的呼吸都听不到了。

确认弗拉兹摩尔死亡之后，Emiya有些疲惫的站在那。

半分钟前，弗拉兹摩尔几乎可以说是相当轻易的死在了Emiya的手中。只是简单地站在那的男人拿着武器的手却没有放松，他以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向躲藏在墙壁之后的人发出通牒。

“出来。”

慎二没有动作，僵硬的肢体使他光是站在那几乎都废掉了全部力气。

如今眼下上演的一切与他所想的可说是相去甚远，以为只是用来迷惑视线的费恩，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将那名无法公开的重刑犯弄出去，并且还策划了那样规模的越狱；而本应是同样为着这个目的而来的Emiya不但杀掉了费恩，甚至连他要救出去的弗拉兹摩尔也一并杀掉了……

在他即将死去那一刻，弗拉兹摩尔像是发疯一样的狂笑让只是听着的慎二都觉得惊愕，对方含着血，用尽力气从嗓子里挤出字句狠狠敲击着听众的耳膜，弗拉兹摩尔说：

“除了那个家伙……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够回答你问题的人了……”

“……不管怎么找，你也只能得到Thompson Contender而已……那个恶魔早就跟你说过了吧？哈、哈哈哈……”

“哪怕是骨灰，你也得不到——呃！”

被血液呛住了的男人连呼吸都显得万分痛苦，即使如此在那声音之中侵透仍是无法言喻的愉快。Emiya抬手制止了弗拉兹摩尔想要继续下去的断断续续地话语，落在在脖子上的刀刃撤离之时，空气中还伴随着鲜血喷出的声音。

拥有一头卷曲绀青色头发的狱警觉得胸口有些难受，他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物，从墙后慢慢走了出来。

即使做好准备自己面临的将会是怎样一副修罗境，慎二还是被这铺天盖地的红色吓得软了脚，虽然没有被鲜血淋了个满身，但Emiya那沾上了些许血迹的脸颊与眼睛中所散发出的彻骨寒意仍旧让他看上去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刀身上蜿蜒而下的红色仿佛是来自他人的诅咒之链，将这染血的恶魔死死定在原处。

Emiya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松动，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

Emiya的眼神扫过慎二沾着血迹的裤管，对于对方的迟疑沉默有了大概了解。将双刀收好，他迎着慎二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见Emiya的靠近，慎二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Emiya立刻停下了脚步。

眼前相对于Emiya来说稍显矮小的狱警先生无意识的转过了头，对方抿紧的嘴唇，因着吞咽而起伏的喉结，外在表现出来的一切皆以相当直接的方式显示了慎二究竟为着什么而苦恼。只是瞬间犹豫，Emiya便再次迈开了步伐。这次，他刻意绕开了有些颤抖着的慎二，离开了这间堆积着尸体的地方。

“……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

身后有些哽咽的声音发出了问话，Emiya面无表情，但是他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说：“因为他们妨碍到我的任务了。”

“……那么弗拉兹摩尔……”

“……那个男人是这次的目标。我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杀他而来。——政府对于这样的存在，需要法律以外的手段来制裁。”

言下之意他即是受到政府雇佣而来的杀手，受到审判被送进克里特的罪名，没有一项是虚假——哪怕是器官的走私——即使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只是在名为法律的罪之天秤上，他大概确实应该获得被处以那样刑期的判罚。

Emiya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他铁灰色的眼睛里有些复杂：“同时……也为了询问一些问题而来。”

慎二有些迟疑的问到：“为了、那个重要的人……？”

“是。”

从兰瑟处得知了那个名为切嗣的男人对于孤身一人的Emiya的重要性那一刻起，慎二便清楚的知晓了，那个时候，Emiya想要送出那份巧克力的心情。那是男人现在仅有的，属于他的回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慎二转过身来，冲着Emiya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嘴角别颤抖地那么厉害。接着，他提出了他最想要问的那一个问题：

“……那么，那些全部都是骗人的吗？”

语句上被代指的是全部还是别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Emiya闭上了眼睛，给出了确认的答案。

“啊。”

想要问的其实更多，但是在这一刻慎二只觉得自己失去询问的资格，没有被杀掉灭口已经是能够让人高呼万岁的喜悦了，但是充斥着内心全部通道的却是无力又沉闷的不明物，在那间小小的隔间里被对方刻意的回避开始，他早该有所觉悟才对。

略带讨好的亲吻虽然没有被拒绝，但同样也没有被接受——不、也许那个时候那两个闯入的家伙没有出现的话，Emiya恐怕就会说出口了吧。

无论过去事实究竟是怎样，仅仅只是猜测都无法这个改变现状。

Emiya站立着的背影越发显得陌生起来，沉默之后对方再次迈开步子打算离开。他没有回过头。

也许终究只能形同陌路，自此天涯两处各不相逢。

体验过一次监狱的味道之后，想必男人能够更加珍惜自己吧，即使有着如同远坂凛、兰瑟那样的强力的后盾，要是全都被抓进来了估计也没用呐。

他拉划着的嘴角，牵扯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来。

对于这一方，男人没有丝毫疑问、不留恋的姿态与想象中的几乎如出一辙，除了最初那个对于他为什么会在此报以疑问之外，他似乎立刻就接受了接下来发生的这些。……这个样子，不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了吗？

……而现在，这如同被忽略的样子仿佛跟什么有所重叠。

是，那个梦境。

男人穿透而过的视线在他的心底埋下一颗种子，而今这种子发了芽，在眼前盛开出宏大的花来。

他就只能像那个梦境一样，呆呆的站在那而已，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

——“喂。”

慎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像梦中那样，对着那个男人发出呼声。

——“Emiya。”

大概还是没有叫出来吧，否则这种已经是指名道姓的程度，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回头呢？

——“看着我，Emiya！”

他上前了一小步，拥有一头白色短发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长廊上无法刮起风，而空气里弥漫的也不是草地带来的清香味，反而是从腐朽的血液与肉块中不断散发出催人欲吐的腥臭。

慎二用力捏紧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头，翻涌而上的各式情绪像是一头巨大的猛兽，在他的沉闷的胸口肆虐，将向着理智供血的心脏咬得破破烂烂。

——看着我，Emiya。

——看着我，Emiya！

有什么湿热的液体从中涌出，灵魂的喧嚣冲破喉咙来自最深处，他终于喊出了那句他没能清晰向对方传达的话语。

“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不是你的回忆！不是你的理想！不是别的什么！Emiya！而是活生生的我……间桐慎二……所以……看着我、看着我啊——！！！”

结果，即使是年幼的孩子，要明白那样的道理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最初是因为拥有了妹妹而感到高兴，但是除了那最开始的匆匆一面之后，再见到已经是2年后了。

那个第一印象明明会笑得很甜、有些羞涩的妹妹变得空洞起来，虽然无法表达，但是他却知道，妹妹那样的表情与放在柜子的人偶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比他们稍稍高级一些，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罢了。

原本离家不再回来的叔叔在那一段时间返家的次数频繁到连幼小的他都有些意外，以前那个还会跟他玩闹偶尔逗弄他的叔叔，在那段时间几乎对他视而不见。叔叔拉着不常见面的爷爷谈论着各式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躲在墙角的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大人之间的的咆哮与冲突，自己却无能为力。

没花上多少时间，叔叔便再没出现过。

害怕的他在这间大宅子里不断寻找自己的父亲，想要寻求帮助的心理占据了他所有想法。身边忙碌的女仆偶尔会停下身来对着他行行礼，接着面无表情的离开；大部分时间，像是带着面具的她们对于还是孩子的小少爷根本不管不顾，甚至会当着年幼的他谈论着这个家中发生的是是非非。

酗酒的父亲有时会对着他叫出母亲的名字，但更多的时候像是注视着空气一样将投注的视线简单扫过他的脸颊，然后对着手上的照片不发一语。

即使是年幼的孩子，要察觉自己不被人所注意，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就算砸掉父亲的存酒，欺负不哭不闹的妹妹，还是忤逆权威象征的爷爷，似乎得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父亲不会对酒以外的东西产生兴趣，妹妹即使被他欺负也不会有任何反抗，而爷爷……对于他那些小打小闹般的作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即使在毕业之后带着想要报复一下的心理离开这个家，对方也没有任何关注他的想法——无视他的愿望封锁他能获得的所有，再将他扔进克里特，他自然会乖乖回来。

这就是被束缚在名为间桐家的牢笼中的，名叫慎二的家伙的故事。

按照俗套无比的惯例剧情来看，他为了争取视线一定花了足够的功夫，然后慢慢长大。即使如何努力，他人的视线都没能落在他的身上。于是，就该轮到俗套的结局了。

在失去了间桐家的庇护之后，无钱无势的他身边连一个能够算的上朋友的人都没有。

瑟缩在阴暗角落的他心底里深埋的愿望被挖掘了出来，他开始无法抑制的需要一个人能够看着他——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只需要将眼神从那张斑驳的糖纸上移开即可，看看他，看看被繁复纷杂所掩盖的真实的他。

这样就足够了。

就算是谎言也无所谓，就算是梦境也无所谓，只要那双覆盖着灰色的眼睛能够向着他的所在投注些许注视——

“所以……看着我、看着我啊……”

凝着干涸血迹的拇指抹掉了那颗还未滑落到嘴角的泪滴，温热的掌心随即覆上湿漉漉的脸颊，慎二在震惊中止住了不停掉落的眼泪。

男人凑上来的吻含着难以想象的甜度，轻柔撬开唇齿的舌尖带着熟悉的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这个巧克力他确实是熟悉的。那是艾莉尔送来人手一份的幸福巧克力，他嫌弃味道过于甜腻而随手将它扔给了这个男人。然后在那个草场上他看着男人吞下了第一块。那天吃掉巧克力的男人似乎带着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感觉，仿佛是有些闲聊的心情般，男人告诉自己他生平做的第一块也是最后一块巧克力没能送给重要的人。再往后，慎二已经想不起来那第二块去了哪、或者对方最后究竟有没有吃掉……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吧，男人竟然选择一直带在身上。

那融化在舌尖的甜腻以不容拒绝的方式迎面而上，热情地辗转吸吮向着更深处翻卷扫荡，湿润的触感如同点亮夜空的星光，轻轻点点地接触齿根，任两人的唇齿间盈满了这种浓郁香甜的气味。

那只覆在面颊上的手顺势来到慎二的脑后，纠结着轻抚发根，柔和的动作像是在捧着某种珍惜的宝物，男人以引领的姿态渴求着他接受更多更多。

扶摇直上的缠绵似乎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虽然被刺激地有些无法呼吸，但粘腻的水声伴着融化的巧克力在慎二口中搅拌过后分别被两人吞咽下腹。他又能再次获得空气了。

吻的时间没有持续多长，盈满口腔的巧克力的甜味与男人特有的味道混合着，久久没有散去。

慎二有些发愣，因为惊讶而一直睁开的眼清楚的看见——Emiya自始至终也没有闭上眼。

已经移开的铁灰色眼睛在吻的中途变成了有些耀眼的金灰色，而那漂亮的颜色之中，印着他的样子。

Emiya最后将结束的吻落在了慎二的脸颊上。

对于迟迟没有等到Emiya这样意外的情况，凛在迅速确认之后便决定折返。然而在她匆匆赶回那一刻，所撞见的就是这样有些……令人无法直视的一幕。

早就准备好的抱怨吐槽随着这近近乎于冲击性的一幕而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有些无措的望着位于道路中心的两人，叹了一口气。

“……喂，真是够了啊！”

气愤情绪即将达到临界点的大小姐跺着脚，虽然万分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干点正事，却在某句古语的告诫之下堪堪停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之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将时间显示出来后向着两人的方向晃了晃，故意用着生硬的口吻说着：“啊，啊~虽然还有很多想要问的……但是！再给你们两分钟，快点决定到底要不要跟我走！——要是不愿意的话，留下来继续呆在克里特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说完这一句，还特意用挤兑的眼神瞥了瞥两人的位置。

Emiya无视了凛调笑，撤回了收拢在慎二后颈的手，擦掉了对方脸上残留的泪水。

“虽然没有说谎，不过我确实对你隐瞒了许多。抱歉。”

慎二有些讪讪地摇了摇头，被凛再次撞见后的窘迫让他几乎无法正视Emiya，不过他还是选择握住男人的右手，温暖的触感真实的传递了过来。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盖过了克里特拉响的警报。

凛不可置信的望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几乎是要脱力般喃喃了一句：“不是吧……”

“凛……？”Emiya对于眼下发生的情况有了大概可能的猜测，却还是蹙眉朝着她提出疑问。

“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不是说要他乖乖等着别冲动、结果他居然——！！！”气急败坏的凛来回踱着步子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仿佛不这样做她下一秒就会冲出去给导致爆炸声的原因者狠揍一番，“本来想说40分钟赶到值得表扬结果下一秒就给我搞出这种烂摊子来！！有人撑腰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拿着RPG-7乱射吗？！那个不长脑子的蠢狗！”

仿佛是为了应和她这句话般，火力强劲的火箭筒又射出了下一发火箭弹，这一次爆炸声离他们近得多，被炸开的墙壁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枪声。

“没时间让你们做决定了！Archer！带上他！走！”

不等凛下达完整这个命令，Emiya便立刻带着不明就里的慎二迅速离开。

远坂凛一面奔跑着将隐藏在制服裙之下的枪支掏了出来，只有在保命时刻才会使用的这支□□里并没剩下几发子弹，不过眼下需要做的也不算太麻烦，趁着兰瑟在克里特监狱外部引起的骚乱而行动，他们受到的阻碍也会少得多。

解决监狱内部乱闯的其他犯人和那些没有多少武力的狱警并没有花费多大功夫，不少狱警在第一时间看见远坂凛与慎二这两位现同事的时候都有些发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般任由三人将他们击倒打晕。等他们出了克里特的时候，空气中四散飞舞的各种火硝味忍不住让人觉得刺鼻。好不容易寻找到掩体后迅速躲藏了起来，慎二大略查看了一下看守的数量，便明白了什么。一直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突然抓着凛的衣袖，神情坚定地说：“我来做人质吧。”

Emiya立刻将视线转向了他的方向，不知是否因为黑暗的关系，他看不清慎二的表情。

越狱二人相视而对，没有交流的余地，他们迅速达成了共识。同意了慎二的提案。

不知是否因为人质的关系，逃离比想象中简单了数倍，坐上兰瑟驾驶的改装后的HUMVEE一路畅顺无比，四人就此离开了克里特监狱管辖的范围。

等成功甩开那些追上来的家伙们到达安全地点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远方的天空泛出朦胧的白光，清晨的空气带着洗涤之后的清新钻入鼻腔，神经短暂放松下来的凛立刻对着兰瑟采取了必要手段以上的“惩罚”，明显还处在兴奋状态的男人则站在原地任由她一番狂轰滥炸。

换上车内准备好的衣物后，Emiya递给了慎二一小罐饮料，两人看着一边那两位的互动，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一晚的疲劳轰炸在这个时候显现了它的后遗症，平静之后就是脚软的瘫坐在地。慎二干脆放弃坐了下来，转过头望着远方的天空。

Emiya在安抚了暴躁的女性同伴之后，才返回了慎二的身边，学着对方的动作，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那。

“天快亮了呢。”

“啊。”

Emiya喝完手中的东西，得到补充后的男人连眼睛中都散发着令人炫目的色彩。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慎二露出了微笑，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男人。

“暂时会离开这个国家，lancer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直接轰掉监狱跑出来的人，估计除了你之外就不会有别人了吧……这下被通缉的理由又多了一项呢。”

“说的也是。”Emiya从鼻腔中发出的轻笑带着些许诱惑，他顺着慎二的方向，看着逐渐清明起来的天空。

这个被自由与随意包裹着的大概才是男人真正的样子吧，慎二在心里流露出安心的笑意来，虽然没有表现在面上，却将这份温和充分的释放在了空气之中。

“那，你们快离开吧。”他催促道。

Emiya径直投射而来目光有些浮动，在沉默了两秒之后，他终于开口。

“跟我一起吧，慎二。”

言辞中说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充分的传达到了，慎二的惊讶完整的写在了他的脸上，四周的空气仿佛也随之波动旋转，宛如凝结一般聚在他的身边。来自黎明的第一束光照射在两人面前，绚烂的朝霞随即溢出流光，天终于彻底亮了。

白色的短发被光线镀上一层薄金，深色的肌肤上跳跃着顽皮的晨风，Emiya看着慎二的眼神没有移开分毫。

在这几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认识了对方，产生了不少误会，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而现在因为突如其来的越狱计划，他们坐在里克里特几百公里远的这里，面对着彼此没有说话。

“Emiya……”慎二突然有些哽咽，没能说出口的下半句被留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中，取而代之的则是与愿意这样的词汇相去甚远的句子：“……抱歉。”

慎二站了起来。双手□□裤袋，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

“……每个人都有不能放弃的东西，就像对你而言那个无比重要的人——我也是。”

现在的他无法做到离开，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完成。

慎二扭过头去，“真是遗憾呢，你这家伙可是通缉犯呢。我不可不想过着担惊受怕什么都不能做的生活呢，况且——没钱没势的日子真是实在是无法忍受呢，所以，就请你自己去吧。”

即使违背了自己真实的心意，他却不得不这么说。有关于以后会变得怎样慎二并不知道，但是眼下继续留在这里对Emiya而言是危险的。他无法说出什么让对方停下脚步这样的话来。

他知道，Emiya还在寻找一个人。

“我知道了。”

Emiya相当平淡的接受了慎二的说辞，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凛直接将lancer拉回了车上。

“……”

因为已经做下了决定，所以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泄露出来，慎二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刺目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风轻轻从耳边掠过，还带着熟悉的味道。

“你说过，要我看着你的。”耳畔突然响起压低的声音，紧跟而上双臂环住了他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背脊所能感受到的世界上最温暖的温度——那是来自他人的体温。

“所以，让我看看吧，真实的你。”

放开了手机的手握住环上的双臂，慎二回过头来，咬上了Emiya的嘴唇。

他将突发奇想的这最后一个吻留给这个男人。

就在此处，就在这黎明浮现之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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