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陷入昏迷后不久慎二睁开了眼睛，在确认了了时间只是过去了5分钟后，他叹了口气，从胃腹部处传来的痛感纠结得让这一口气在半途变了味。

“……真不留情啊……”

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同时心底感叹着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他一边下上检查着现在的情况。

除了被狠揍的地方会感受到的疼痛以及些微头晕之外，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大伤害的样子。那根原本就是顺来的警棍不知道是被远坂凛拿走了还是掉在什么地方，总之已经不在慎二身上。用眼睛确认了四周，慎二明白现在自己正被关在某个牢房内。

被搬到这种地方来了吗？

虽然身高体重什么都在正常水平，但是搬运一个成年男人对女性来说还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慎二猜测，或许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跟远坂凛碰面处其实没隔多远。既然那个女人会选择花这么大的力气绕路将自己弄到这来，那至少说明对方已经不会再杀他了——也许还包括一句潜台词：别去妨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慎二，可能会选择立刻离开或是干脆一直呆在这种安全的地方吧。不管是面对危险还是努力挣扎，这样积极的词汇基本与他无缘。但是，自从他发现这些麻烦事之后没有选择立刻通知外界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既然这是他坐下的选择，那么就没得后悔。

慎二不确定自己想做什么、或者说是为了什么，完全不再去思考、就这么顽固地走了下来。

在确认过时间之后，捏在手中的手机一直没被装回口袋里。那之前打电话给兰瑟得知远坂凛身份时，慎二也是像现在这样，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不知在想什么。明明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有勇气按下通话键，却又在还未接通的那一刻又按掉了。

慎二倚靠着墙壁支撑住不稳的身体，黑暗中，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略带弧度的嘴角。他按下了通话键。

在长久的等待当中，这通深夜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对方没有开口，不过慎二知道——这个电话只有一个人能够接到。

“……好久不见，爷爷。”

警报装置已经完全响了起来，慎二下意识的回了头，接着加快 了自己的脚步。

本来以为这一-路.上会遇见不少逃出来的家伙，结果不知道是能 跑的都跑干净了还是因为这个方向与出路完全相反的关系，慎 二连预想中被远坂凛解决掉的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估计狱警们已经对_上那些打算溜出去的老鼠们了吧，慎二有些 着急。即使能够确定远坂凛确实选择了这个方向，但这明显与 越狱可行性无关的方向让慎二怀疑这该不会是弓|开他的陷阱。 还是说跟丢了......

慎二不禁怀疑起来，结果当他转过这个拐角的时候，他终于明 白是为什么了。

几个犯人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地，被刨开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血液从他们的脖子腹部处流出，弄得地上几乎满是鲜血内脏。

监狱不是没发生过什么流血事件，况且这里本来就是人类中某 种意义.上的地狱所在，在死刑被废止之前，监狱不就是地狱的 代名词....这种场面对于慎二来说，只会出现在那些粗制滥 造的B级电影里一在这种近距 离的接触下只有精神异常的家伙 还能面不故色活泼乱跳吧.....

慎二有些颤抖，他不自觉的咬紧牙关，满眼都是浓稠的暗红色

一共五人， 全部死亡。

作为狱警慎二对他们的脸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大概这些并不是他平时所能接触到的那些犯人吧。

忍耐着眼前极具冲击力的鲜红画面，慎二捂着自己的口鼻上前确认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切面平整利落，应该是非常锋利的武器所导致，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但看上一眼就能明白——正中要害下手也不含糊，这只能说明对方一定是个习惯于这种场景的杀人者。

克里特监狱不乏这样的凶残冷血的家伙，但是，监狱内部对于武器之类的监管是非常严格的，别说是犯人，连狱警都无法拥有这种能够造成如此锋利漂亮切口的武器。就算突破重重不可能，犯人将这些锋利的家伙搞到了手，那做为与之对战的这五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善于之辈。对方居然能够这样快速利落、让这五人没多少挣扎死得干干净净……这么可能……

慎二沉吟，也许从外部思考更加现实吧。说起来，之前遇见远坂凛的时候，她对他采用的也是简单的腿部攻击而不是使用武器——换言之……就是有外人进入这里？

……慎二无法赞成这个可能性。不，绝对不可能。那些在监狱内部来回巡逻的狱警暂且不说，光是负责外围的看守可是拥有枪支的军人，想要带着武器溜进来绝对不容易。况且，如果能够简单越过他们顺利溜进克里特内部，为什么不干脆选择像是枪支之类更加快捷有效的武器，反而是用更加考验使用者的麻烦的刀剑这类冷兵器？

慎二捏紧了拳头，火花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没来的及抓住。

仔细想想，在他遇见远坂凛的那时候，两人是面对着在拐角的地方出手。排除了意外以及半途遇上这个可能外，只剩下察觉到他的声音从而埋伏这个选项。

慎二站了起来，看着血迹蔓延的方向——事实上就结果来说，远坂凛的埋伏并没有到达多大的效果，花了不到10分钟他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即使将他关在其他的牢房内对于生为狱警的他而言这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留在身上的别说其他东西，连钥匙都没有被收走……也就是说，远坂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长久的将他阻拦下。

“……那个行动是临时决定的吗……”慎二不禁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放在哪个情况下究竟会为了什么而那么做……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慎二停止了思考。

警报停止的间隙这里简直安静的可怕，四周的尸体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而唯一的呼吸声吞咽声则来自在场这位唯一活着的后来者。

后来者站在当中，转过自己的身体，视线扫过来时路、将去路——

胸口中因为见着突然的死亡而加快的心跳似乎慢慢的平缓下来了，慎二皱了皱眉头，有些复杂的望向红色延伸的去路。

再多的思考都显得多余，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前方就是答案，只有迈步，他才会明白。

越过这些已经完全死掉的家伙之后，接下来的路变得简单许多……当然也比之前的遇见的那些小儿科更加危险。

前路上印着一串沾上了血的脚印，这明显属于那名杀人者。慎二深吸一口气，顺着这明显的标示走了下去。

而在这两边的墙壁上、地面，却散布着两道交叉弧度的血痕——慎二知道，这个痕迹只可能是挥动武器甩掉沾在上面血及内脏碎片所留下的。

那脚印只延续了一段不长的距离便消失的七七八八，干涸的血迹在地面散发出一股莫名的腐朽味道，这已经无法为他继续之路了。而从对方几乎没有清理干净的武器上滴下的血液跟内脏碎片却持续了相当长了一段距离，慎二顺着这个痕迹，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再次尖叫起来的警鸣灌入耳中。

之后再看见尸体，慎二已经能够做到无视他们了。走的越远那些推挤着躺倒的家伙们流出的血越少，仿佛死去的时间还不长，血还从不断地渗漏，甚至上一批还有人挣扎着想要呼吸，从嗓子中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挤压的声音向他发出微弱的求救。

慎二没有别过眼，看着他的呼声从有到无，不过是一瞬间的故事。

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呼救声，慎二转过了头颅。这次他听清了一小部分。

“混蛋……！啊啊！”

有人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伴随着金属声、带着愤怒的恐惧感不断的大叫着。

慎二心中一紧，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靠得越近那呼声便显得越大，自己的心跳随着奔跑的动作变得愈加剧烈起来。路的前方是慎二从来没有去过的区域，但是他知道，在之前与还是卡琳娜的远坂凛聊天时曾经有意无意的提到过的——那个方向正是关押着那名特殊监管着的犯人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巨大惨叫几乎带着贯穿所有听者耳膜的气势汹涌而来，慎二随即隐藏在拐角的墙壁之后，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墙壁的那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躺着几名狱警，从他们没有欺负的胸膛来看，恐怕早已死去。冰冷的铁栏与墙面之间包围着仅仅三个站立着的人。其中的一个，令慎二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

——想必在克里特监狱，大概没有人能比慎二更熟悉那个背影了吧……

不。慎二有些发楞。

也许就连他也不能笃定的说出自己熟悉那个人。即使那一头白色的短发任由他触摸过，那宽阔结实的背脊蕴含多大的力道他知道，他仍旧不能算作了解他的人之中的一个。

是的，慎二所熟悉的那个男人没有在真正在他的面前露出过杀伐的气息来。即使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着危险，在面对慎二的时候，他却收敛了那份冰冷的杀气，取而代之则是的嘲讽无奈以及玩笑。

现在的他释放着压抑许久的“恶”，即使他只是手持双剑、带着凛冽的味道站在那，都能令他人胆怯。

这样的Emiya对于他是陌生的。会熟悉这样的他的人——恐怕只有那位支持着想要拯救他的远坂凛吧……

被Emiya手法利落的砍掉一只胳膊，费恩惨叫着扑到在地，无法抑制的血雾喷溅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狱警、以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总是能够震慑人心，费恩抓着自己的肩膀，不停挣扎颤动着的下肢敲打着地面，完全躺在地上的他只能借此转移自己的苦痛。

即使知道在持刀者面前只是嚎叫也是于事无补，但是男人停不下来，爬满恐惧的眼睛中除了生理性的泪水就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男人的脸，白发黑肤，以仿若刻入灵魂的势道紧盯不放。

费恩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事实上大部分人在他的脑子里都没有留下过任何印象。对于未来，他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终结究竟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又会有多少人为他的死去而欢呼高歌呢。那样轰轰烈烈的被众人所怨恨着死去才是他要的……但是，他惟独没有料到这个。在这里，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在一个他丝毫没有印象的年轻人手中，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

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虫子一样挣扎蠕动的费恩，Emiya挥刀的手没有一丝迟疑。当男人再次抬起灰色的眼睛时，冰冷的火焰燃满了他的瞳孔，Emiya的视线从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的费恩身上移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初次见面，弗拉兹摩尔先生。”Emiya以平淡的方式开口，从刀刃上滑落的血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血色的小花。

被拘束器封闭了视觉、说话能力以及大部分行动力的男人虽然听见了Emiya的问候却无法做出回应。Emiya略带着嘲讽笑意代替对方回答：“……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你也无法回答我吧。”

弗拉兹摩尔朝着Emiya的方向做了点小动作表示赞同，看上去没有丝毫紧张感的样子。这个男人满不在乎，对于方才费恩的惨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听到的不过是一只弱小的虫子临时之前所能发出的最后一声崩裂之音。

Emiya收起自己的双剑，上前解开了对弗拉兹摩尔眼睛以及话语权的束缚，金属制的链条被拉扯扔在了地上。隐藏在拘束器下的男人给人以奇怪的印象。慎二无法对他进行任何描述——与其说这是个无法与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印象相符的家伙，不如说这根本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哪怕就这样直接扔进人堆里，只要一转眼就会被淹没在人群中无法找到吧。

“那么~你是谁？”

被解开束缚的男人首先做出的选择竟然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Emiya站在原地，挪动嘴角算是给对方回复了一个礼节上的微笑，虽然配合着染着血迹的印象来看，这样的笑更像是险恶的幽灵。

“Archer。”Emiya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Archer？那个以暗杀为业的Archer？”弗拉兹摩尔点点头，朝着男人的方向看了两眼，“……你看上去是比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自遵为王的家伙看起来好相处多了，哈，想必他没少为难你吧。”

Emiya没有接话，弗拉兹摩尔似乎也不在意眼前这位听众对于他所说的内容有否反应，他耸了耸肩，带着轻微嘲讽的笑容看向白发的男人：“那么，然后呢？杀了特意来救我的人，不会只是为了在我面前报上名字吧？——还是说，”弗拉兹摩尔踹了喘已经没有呼吸的费恩：“你也为了救我而来？”

Emiya蹙眉，没有否定男人的意思：“我是来把你弄出去的。”

“哈！果然是抢功啊。”弗拉兹摩尔笑着拍了拍手，探究的眼神来回打量着眼前这个高个子的家伙，“克拉克这次找来的家伙还真多啊，像你这样的类型，竟然还真能成功潜入。”

“不，我没有潜入。”Emiya否认了男人的猜测：“正如你所看见的，我确实是被‘抓’进克里特监狱来的。”Emiya向弗拉兹摩尔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克里特监狱盛产的重刑犯制服。

“真的有人能够抓得到你吗？大名鼎鼎的Archer先生~？”

Emiya不可置否。

看见这样的反应，弗拉兹摩尔有些突兀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预先得到了情报吗？”

“库兰猛犬的名号想必你也知道吧，弗拉兹摩尔先生。那个家伙不光牙齿锋利，就连耳朵也很灵敏呢。”

“……”弗拉兹摩尔当然知道这号人物，眼神刻意从躺倒在旁的费恩身上瞥过，“……也难怪你会输呢，费恩。”

“好了，这讨厌的声音也算响了不久了，那么Archer，你打算怎么带着我出去呢？”他摊了摊手，被拉响的警报透过墙壁忽近忽远地传入耳中，微眯的双眼带着狡黠看向Emiya。

“很简单。”刻意压低的声音总是带着丝□□惑，那种渗入骨髓的力道根本就是恶魔的微笑，引诱着人们不断深入，沉沦其中。

徒然收缩的瞳孔映着锋利的刀刃，破空而来的气势削掉了弗拉兹摩尔的额发、在眉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Emiya灵敏快速的挥刀动作被弗拉兹摩尔闪开了，刃头只沾上了少许血液，连之前黏在刀面上的干涸的痕迹都无法掩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闪过了Emiya的攻击，弗拉兹摩尔突然大笑起来：“杀手Archer！业界臭名昭著的卫宫切嗣的前搭档，果然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利用这个空挡，弗拉兹摩尔抓过地上闪落着的锁链，眼下赤手空拳面对Emiya这样惯于杀人的强者显然是极度不明智的选择，能够利用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要毫不客气的利用起来。

“你果然知道！”

Emiya强势的紧跟其上，手持双剑大力挥动砍向闪避的男人，刀刃与锁链交接时发出砰的一声清脆响声，Emiya随即撤回握着干将的那只手旋至身前，从侧方攻向疲于防备的弗拉兹摩尔身侧。被刀刃划开腰侧的肌肉，弗拉兹摩尔没有丝毫狼狈的格开横于上方剑刃，闪身一个翻滚，远离了Emiya的估计范围。

弗拉兹摩尔喘着气，即使呼吸略显急促，却还能继续对着Emiya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Archer，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早该知道的。”

正准备发动下一击攻势的男人闻言一怔，沉闷的的低气压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即使别人看不出来，弗拉兹摩尔却清楚的明白，这个男人被压抑已经的愤怒与绝望所笼罩。——这样无法保持理智的杀手，根本没有惧怕的必要。

他露出了奇妙的笑容，以手撑地，站了起来。

轻易闪过被感情所驱使的简单攻击，利用锁链将Emiya的右手封锁，弗拉兹摩尔绕到男人的身后，用自己的手肘卡住Emiya的喉咙，用力收缩对方的呼吸。Emiya当机立断，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随即反手持刀，径直捅向背后那个狡猾而又难缠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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