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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 【藍一】09-11END,8

[db:作者] 2025-07-21 06:31 5hhhhh 6640 ℃

「到時候你失去的就不光是井上織姬一條生命了。」

「失去」兩個字少年抨擊著少年的內心,黑崎一護覺得眼前失去焦距那樣,他的腦子因藍染的話語而感到混亂。

真狠啊……藍染。

銀想著。雖然使用了溫柔的語調,但那是那孩子最不願見到的結局,然後男人用了比什麼都要溫和的聲音喚了他的名字……「一護。」

「你要,不……你能夠殺了我嗎?」

「你可以舉起你的刀,刺進這裡。」男人的食指劃過心臟位置,他笑著。

「或者,讓你體內的虛代替你。」

「……」

「我會……」我會殺了你,絕對……

但不知為何他此刻卻沒把宣示的話語說出口。

他竟然答不出來。

少年內心不斷響起白崎的聲音,尖銳的嗓音在內心不斷叫囂,怒罵他軟弱。

『你在遲疑什麼……』

『動手殺了他…王──!!』

別吵……別……

「嗚……呃……」揪住死霸裝的衣領,少年露出痛苦的表情,耳際不斷響起白崎張狂的咆哮,就像某種超音波在耳窩不斷放大,自上次經歷他也深刻體認到『絕對不可能讓體內的虛出來,因為那樣身體會被奪走,久一點,意志也會跟著喪失。』這個事實。

「一護…?」

露琪亞在與破面僵持,往後退後視線瞄到遠處那個萱草髮少年。不對勁……

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他是怎麼了?」

就像體內有什麼要即將迸出一樣。

被隱忍,壓抑著。

「喂……真子,那傢伙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

猿柿日世里不自覺的往外頭站得遠些,想要看清楚情況,訝異的睜大了雙眼,黑崎一護的模樣。

這是他們從未體驗過也從沒見過的──平子真子站在她的後頭,靜默地注視著那兩個人,沒有開口。

『殺了他──』

『你在猶豫什麼……你想先死嗎──』

「別吵……!!」這個混帳口中叫著「王」但骨子底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我可以自己決定……!!」

『笑話……!』

『如果你不行的話,就讓我動手吧……』

「閉嘴……!!」

不要逼我…──

在少年隱沒的吶喊後,一瞬間巨大而強烈的靈壓爆破出來,像一層無形光圈那樣從黑崎一護的周圍膨脹。

不比藍染差的靈壓頓時充斥著被隔絕的空間內,像千斤壓頂那般的,從未見過的誇張靈壓。

十刃和所有隊長無不回過頭去看他,那是……黑崎一護嗎?

葛力姆喬和烏爾奇奧拉曾對戰過的,某人。

藍染表情泰然自若,像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似的望著萱草髮少年。

倏地,黑色刀刃劃過男人的面頰,空氣的衝擊力道讓藍染的臉劃出血痕,藍染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白髮反膜瞳孔的人。

連死霸裝都反轉成白,熟悉的萱草髮色像褪色被漂白似的,男人的身上無任何色彩。

「……」

那已經不是黑崎一護,軀殼是他而已。藍染早就接收了薩爾阿波羅的資料。

『你……就是藍染?』帶著扭曲聲調的尖銳嗓音,冰冷的帶著殺意。

男人的面頰淌出血來,十刃無法接受舉起斬魄刀要攻擊白髮白衣的男人,但卻被藍染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我想,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啊哈哈哈哈哈啊……」白崎手掌掩著額際,彷彿發生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真是個笑話。

沒錯,這個男人是不會知道他的存在的,甚至不知道他的眼睛看出去是哪裡。

白崎大大的勾起唇角,咧嘴舉起深黑斬月指向男人。

「我要殺了你這傢伙……!!」

「沒問題……如果你辦得到的話。」男人擺手示意,「不過我有疑問。」

「你稱呼他為『王』?」

「所以你認可一護是你的主人?」

「真是有趣。」藍染帶笑的眼睛中隱藏著一股銳利,根本沒在笑一樣。

與和黑崎一護正面對歭的態度截然不同,藍染撼動的靈壓夾帶露骨的殺意,所有人都感受到男人靈壓散發出的不祥氣息。

但站在他對面的白髮男人卻沒有任何情緒地望著藍染,帶著不屑的眼神。

「那又怎樣。」

那不是一護……非常明顯的,感受到這層面的事實,浦原喜助望了極度不安的老友一眼,即使裝得再怎麼鎮定,但心裡其實是很擔心的吧。一定是有誘因才會引發這種結果,浦原思考著。竟然……會被搶走身體,理論上來說是要不回來的了——

白崎閃耀泛白的反膜瞳孔,尖銳的聲音響起。「況且。」

「我這生最厭惡有人隨便動我的玩具。」

「你的?」

藍染瞇起了雙眼。

「真巧。我也很討厭…別人擅自碰我的東西呢?」

鏡花水月的刀影在身邊籠罩,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的劍從四面八方往白衣男子的方向襲來,在不實幻影中,白崎朝前方俯衝過去,些許的劍分別劃過他的手臂,左肩與右肩噴灑出血水,但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繼續往前──

下一刀幾乎戳瞎男人的眼睛,但卻沒有刺中,不知是鏡花水月的效果還是什麼的,白崎在內心刮起怒意的暴風,尖銳的嗓音狂妄大吼。

「…做夢吧,藍染!」

「王……只能是我的……!!」

「……」

……白崎?

少年在內心徬徨,天空是烏雲密佈被紫紅色渲染,像快要掀起暴風雨的顏色。但他只有一個人。

被一個人留在空間裡,腳下深不見底的漆黑,輕輕移動便泛起水波。逐漸的,黑崎一護緩慢的腳步開始奔跑,身邊的景色在變換,但其實只是綿延不斷的天空在轉換顏色而已。

「斬月……!」

在身體承受不了的時候,少年停下腳步喘氣,天空在旋轉著。

這真的是他的內心嗎?他隱約地聽見「外頭」的聲音,他必須出去——

『斬月』,你們想做什麼……?他呼喚的人不在,穿著黑色披風的男人反常地沒有出現,當進來時候少年已經意識到是斬月和白崎聯合將他拖進來了,少年擰眉……

「放…我出去,斬月!!」

「白崎──!」

「……」

「一護。」

熟悉的嗓音響起,黑崎一護猛烈的回過身找尋聲音發出來源,他望見穿著黑色披風的男人靜默地,如往常那般在遙遠的地方注視著自己。

「斬月…」

「一護。」

喊著他名字的斬月聲音帶著靜肅味道,在靜謐的內心中迴響著。

…你可以讓白崎在這段時間代替你。

斬月沒說出口,但黑崎一護彷彿聽見了他的刀這麼說著。

「不…」

「不行…!斬月……」

「是我要面對藍染,不應該是他……!」

應該是我──

少年朝內心大吼著,是他的意志被動搖了,不知為何竟然會被自己的內心吞沒,黑崎一護氣惱著自己的無能。斬月消失又出現,他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

「沒錯…一護……」

他聽見斬月的聲音響起。

『不要逃避了。』

不要逃避,不再逃避;因為你決定了什麼,所以你必須去做。

喂喂喂──

『你也對這傢伙太好了吧?斬月……』

他聽見白崎夾帶不屑的聲音從腦中閃過,少年的瞳孔顏色再度變換,由白轉褐,黑崎一護單手摀著因為亂動而不斷滲血的右眼,想靠意志力把體內的另一個存在給壓制下去。

住手……!!白崎……

「 白崎……!」 那明顯是少年的聲音,不知是哪裡恢復了,黑崎一護的聲音從齒縫洩出,非常艱難的樣子。

「……我才不會死……」

我就是我,不屬於任何人——

「這是我的身體──……」

「我想做什麼……由我來決定…!」

「……」靈壓再度膨脹後爆裂,旋風似的原本充滿震撼的靈壓消失無蹤,留下的少年原本的靈壓脈動。他已經決定不再逃避了,他不懦弱,因此白崎無法佔據他的內心,白色被淨化逐漸蛻變為原本的黑,黑崎一護又恢復成原本的黑崎一護。少年的喘氣聲明顯的在藍染耳邊迴盪著,黑崎一護拉回焦距的淡褐色雙瞳,模糊視線逐漸對上的是男人面孔。

「一護……!!」想要支援的戀次和其他人正往藍染和少年的方向奔馳去,但卻被黑崎一護制止。明顯是少年的青澀嗓音,大吼著——

「不要過來──」

「你們都不要過來……!!」

紛紛停止了步伐,所有人錯愕的盯著萱草髮少年。

「這是我和…他的問題,沒有人可以插手。」

說的一點也沒錯。

男人勾起笑容,深褐的眼睛無法透露情緒,藍染收斂起方才面對白崎露骨的殺意。

轉換的是一股異樣平靜在這個男人身上盤繞著。雪不停落下。

「你不殺了我嗎?一護。」

「我……」

他想讓他死。……非常──

深入骨髓的恨意,想一刀絞碎他的心臟。

他應該恨眼前這個男人的。

他說過他要親手手刃這個人。

「我……會……」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畢竟如果你不動手,下個死的就會是你。」藍染舉起斬魄刀,他的動作被少年捕捉到了,一護同樣緊握斬月,少年和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出了攻勢。

「一護……小心!!」

不知誰發出的聲音劃破凌空,兩人靈壓的旋風撼動,底下踩的房屋都引起共鳴般迴響著。

「……」

所有人睜大了雙眼,沒人敢發出聲音。

僵持住的姿勢。

他只差幾毫米距離便能刺進藍染的胸膛,而那之下有血液在流動,還有心臟。少年瞇起眼睛,藍染的刀抵在他的下顎,逼迫他仰起頭來,鋒利刀刃碰觸肌膚的前端,微微滲出血。

紅色珠晶一顆顆從咽喉位置吐出。

「為什麼不動手?」

「你只要往前一步就可以殺了我。」

藍染的聲音非常緩和,一護有錯覺那句話吐露的氣音像在耳際旁說的。

「……害怕嗎?」藍染笑了。

少年擰眉。藍染將刀刃沿著他的頸子像快碰觸那般的往下滑,至喉結位置,這個動作有肌膚被刮勺的錯覺。只要藍染想,少年很輕易的就會被他給粉碎。

害怕嗎?

你在……害怕?

「不……我……」

我不知道。

你要我說什麼?

你想聽到什麼?

「是嗎?」面對無聲的回答,男人輕聲嘆出。

沒錯……恐懼從腳底的冷意逐漸上升,一護握著斬月的手在輕顫著,他深深覺得自己被看穿。

與藍染抵在他頸間的刀成了對比,他竟然在害怕。

為了至人於死地這件事而感到害怕——

該怎麼做?

黑崎一護和藍染兩人像石像被釘在原地那樣,雪逐漸在他們的肩上堆積,只要一顫動,雪花就會成片的落下,發出啪沙聲響。

少年望著男人琥珀色眸子,心底升起的是另一層面的猶疑。

「……你為什麼不動手…?藍染……」

「……」

他們都處於相同條件。

但自己身上淌著血,眼睛和手臂的傷口發出疼痛訊號,但藍染沒有。

僵持住只是對少年不利,男人有時間和他耗。

而且只要藍染想,自己很有可能死在他的刀下。

他倆呼出的冷空氣,在黑夜中凝結,像從吐息噴出白霧那樣。

少年細喘著,過多的失血讓他快要昏迷。

現在……是……怎樣?

藍染……

藍染的聲音非常安詳,低沉男聲洋溢著安心感,不帶任何殺意的,藍染像靜靜闡述一件事那樣的望著少年。

「一護。」被叫喚名字,萱草髮少年夾帶疑惑的神情抬頭望向他。

「我從沒想對你使用鏡花水月。」

「因為那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意……義……?」

「沒錯。」

少年睜大了淡棕瞳,不敢置信的望著男人。他在說什麼──?

他知道鏡花水月是流水系斬魄刀,讓人看見虛幻無常的幻象,建立假象再予以毀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什麼是真實,親眼所見即是真實?』親眼見到的,一定是真的嗎?那是這段時間銀重複灌輸他的觀念。

「……」

「怎麼可能。」浮竹一臉嚴肅,忍不住開口。

「你沒有看過鏡花水月你是不會知道的……」就像尸魂界任何人在藍染演練斬魄刀時就中了他的催眠一樣,催眠是屬於『毫無意識的狀態下的被進行式』,當結束了儀式只有恍然大悟的份。

「沒錯。」

「但是不是真的,只有相不相信兩種選擇。」

藍染向浮竹十四郎露出微笑。浮竹擰起眉來看他。

「……」

「所以……」

「…那又怎樣?」

萱草髮少年咬牙吐出話語,他覺得喉嚨乾澀。

你究竟想說什麼,藍染……?

什麼相信與不相信……?

「並沒有怎樣。」藍染的口氣無所謂的樣子,大概沒有說謊。

「一護,你大概是我經歷過最好掌握也最無法掌握的人吧。」

「朝氣蓬勃,比什麼都生氣昂然,而且純粹。」

「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個人到底想說什麼?

「……」

「在很久以前……是的,很久,我也曾經想過為什麼要那麼執著活下去這件事,當然活下去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很單純的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我們甘願付出代價,不惜一切,銀和要都明白的,所以我選擇了他們。」

藍染望向銀白髮的男人和矇眼的男人,很難得的市丸銀並沒有帶著微笑,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和東仙聽著藍染繼續述說。

「當我撥開樹林望見天邊升起的第一道曙光,我以為我已經死了。」

當他望見天空升起白色灼熱的光球,他幾乎覺得會被刺瞎眼睛--黑色的樹影搖曳,孩子細瘦的身軀就像螻蟻般渺小,無法思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竟然還站在這裡。

站著,然後活著。

心臟還在跳動。

黑崎一護覺得藍染唇邊閃過一絲歎息,是……看錯了嗎?

「得來不易的生存讓人珍惜。」

「但當我活著,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接下來呢』…?我已經活下來,緊接著影響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

少年加深眉間皺摺,藍染的聲音一字字刺進他的心臟。

一護想起,銀說過的某些往事。

「當然我深刻體認到,必須踩著別人的屍體過活,所有事物的道理都是這樣的,唯有跨越某些東西、捨棄某些東西你才能夠得到你想要的。」

「你……」

「你…想要什麼?」

「藍染……」

淡棕色眸子充斥的是不解與疑惑,但隨即身後發出的尖叫聲打亂了他的理智。

「不要猶豫、一護──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不要相信他──

不可以…──

沒錯……黑崎一護咬牙。他僵直了手,斬月的刀刃鳴叫著,他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藍染的聲音忽近忽遠,少年覺得他自己就像被打了迷幻藥一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藍染……」

「……我只知道現在不殺了你,我就會被你殺掉。」

這是事實。

「說的也是。」不是殺人就是被殺,藍染微笑,看來少年深刻了解到這點了。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一護。」

面對藍染臨時漲起的殺意,全身的毛細孔瞬間綻開,黑崎一護擰起眉閉起雙眼,他的意識渙散,他快要沒有力氣再僵持下去了──

會死嗎?

會嗎?

他會就這樣死去嗎?

「不……」

「一護──!!」很多人吶喊他的名字,發出淒零尖銳的叫聲,那些人歇斯底里的吶喊,一護覺得好像要把自己抽離了一樣。

「快躲開啊……──」

刀劍劃破空氣的聲響,像貫穿耳膜一樣。心跳快要靜止。

一世紀那樣漫長的靜默,無聲無息和煙硝瀰漫,雪片絲毫不受阻礙的降落,像要把一切滌清一樣。

雪……很冷。

「……」

「啊……」

黑崎一護睜開瞇起的雙眼,觸眼可及的只有……

鮮紅色。

「藍……」睜大淡棕眸子,黑崎一護不敢置信望著男人。

鏡花水月在雪地上閃著異光,少年才知道剛才的清脆聲響是藍染放開刀子,而斬魄刀刷過地面的聲音。什麼時候放手的,他不知道。

「──……藍染!!」

他只知道藍染握著斬月的黑色刀刃,硬生刺穿了他自己,少年被猛烈的力道撞向藍染,在聽見鈍重的貫穿聲響後睜開眼睛。

少年的手無法克制的顫抖,望著那巨大傷口源源不絕冒出鮮紅,斬月深深的刺進男人的胸膛,對準了心臟位置。

「……咕…」

而藍染抽出刀刃劃開肉身的聲響非常清晰,黑崎一護愣望著藍染將斬月從他體內拔出,源源不絕的深紅湧出卻有點濁黑,男人握著刀刃的手指跟著滴血。

鮮血一滴滴像暴雨那樣飛濺在雪地上,逐漸擴散。

「藍……染……」

「你想死嗎……藍染?」

他才發現他的聲音在抖,黑崎一護顫動的嗓音很不穩定,他望著藍染的血,男人閉上了眼睛,還有那一如往常勾起的唇角。

藍染的微笑異常靜默,在笑什麼?這不是笑的時候吧……一護突然了解他那句「我很期待」是什麼意思。

「不……」

「藍……」

藍染溫熱的身軀幾乎往前傾,情急之下一護丟了斬月,刀子發出清脆聲響滑行至一兩尺距離的地方,朽木露琪亞幾乎不敢相信……不,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相信少年會丟掉刀刃,何況是擁有自我意志的斬魄刀。

少年似乎完全忘記自己負傷過重也淌著血,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護撐起身體接住了藍染。

少年的身體比大腦更迅速的擁住了這個男人。

「……!」

男人下顎靠在他的肩上,一護望向男人身後的遠方,緊緊擁住的手臂在顫抖著,他聽見藍染的低喘,還有感受到他前襟逐漸被紅色染溼。少年的手指揪著對方的白色外掛。

從過近的接觸中,少年感覺到男人的身體中央有個巨大的窟窿,裡頭正逐漸被掏空——

「藍……」

「你……你想死……」咬牙,黑崎一護帶著苦澀的嗓音脫口,他不知道發出音節有這麼困難。

藍染抵在他的肩上發出笑聲,但伴隨著笑容的是接續咳血,少年驚恐的望著他看不見表情男人的肩膀,他突然想起,好像之前,藍染也曾經用這種姿勢擁抱著他。

但沒有一次像這樣貼近過。

也沒有一次像這樣這麼冷。

冷到像快和背景的雪片融為一體。

男人的手抹過他的面頰,染著血的指痕劃過一護的眼角。

「 ……你不該哭的……一護……」

少年才發現他流淚了,眼淚就像違背自身意志似的,無法克制流下。

藍染就像平常那樣,每次每次戳中他的傷口,然後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淚,只不過這次男人的指腹染了他自己的血,抹去的動作有點不穩。

無聲無息的,少年的透明淚珠不斷掉落。

彷彿能見到藍染勾起唇角,用深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模樣,就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感覺他是笑著的。

不要笑了……!

他說過不要喊他的名字──

不要抱他。

不要騙他。

不要碰他。

不要吻他……

『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就算……』

黑崎一護在內心吶喊著,思維混雜一起,某種痛覺像在體內抽搐。

『就算……』

「藍染…」

直到男人逐漸無法支撐身體,靠在肩上的頭部滑至少年胸前,為了支撐比自己多了三分之一重量,一護跪了下來,積雪在頂在膝上,隔著衣物發寒。一護用臂彎緊緊抱住藍染。

他覺得幾乎要跟著窒息而停止呼吸。

──為什麼……?

「不…」

「夠了……」

一切都……

「藍……染……」

時間的齒輪無法停止,死亡如此接近又如此遙遠。

藍染說,那些都和鏡花水月一樣。

倒映在皎潔月光下,因風吹拂而泛起波瀾的湖面,沉靜無聲,月亮比什麼都純潔的眼睛注視一切,看得見摸不著;掉落的碎石投入湖裡被悄然吞沒,就像飛蛾撲火般的沒有結果。

被寄望的結局是虛幻的,眼前所見沒有真實。而在黑暗中綻放的白色花朵,散出迷惑幽香,只有五六小時的短暫壽命,倏忽即逝,在暗色中被撲了光暈輪廓的花,顯現後凋謝。那是……鏡中的花,水中之月。

11

分不清是午後還是早晨,室內被渲染成枯葉色。微弱的日光像搖曳的燭火那般打落屋內,房內仰躺的少年獨自待在房裡,令人瞠舌的傷勢──從頭顱一直往下至肩膀都纏繞著繃帶,或許被蓋在被褥下的纖瘦身軀緩和的呼吸。

有人的氣息從房外闖入,毫無聲響,但很明顯的,狹小的房間多了個人影。

有人……

黑崎一護顫動睫毛,睜開淡棕色眸子,可見的那隻。

另外一隻眼被紗布死死纏住了,他像驚醒那樣猛烈坐起身子,瞬間粉身碎骨的疼痛蔓延上來,少年吃痛的按著手臂,好不容易讓喘息平復下來,他簡直像作了場惡夢。

誰……?

正如他所想的,纖瘦的男人站在他的床邊,背著光起初看不清表情,但眨了幾次眼睛他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

「銀……」

市丸銀露出往常微笑,身上穿的還是那身淨白,簡直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出現在他的房裡。

他以為他看錯了,但那的確是銀沒錯。

「早啊,一護小弟。」

市丸銀勾起唇角,夾帶京都腔的嗓音讓黑崎一護有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他眨了眨眼,初醒讓他意識有點不穩,這種情況很像在虛夜宮的之前,市丸銀奉命來照料自己的那個時候。

「噓……如果被發現就不好了了呢。」

「……」

當幾天前他醒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是四番隊長卯之花烈,成熟優雅的女人替他換了眼睛上的紗布,用柔軟的語氣輕輕說了還好沒傷到要害,再過不久就會好了,那種口吻就像在憐憫著什麼一樣。「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喔。」

昏睡著,一直、一直,就像自動進入療養狀態,靜止身體機能那樣睡著。萱草髮少年氣若遊絲的殘喘,睜開眼睛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連坐起身子都沒辦法,當他意識到已經回到暌違已久的房內。

這裡是現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尸魂界的隊長會在自己房間,但確實的,多雙眼睛注視著他,他想說話但他辦不到,微起嘴唇發出的是乾澀的聲響。

「……咳……」

你們……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

除了自家妹妹臥在床邊睡著外,還有老爸坐在離門邊不遠的位置,一臉疲憊,黑眼圈深得異常明顯。朽木露琪亞睜著黑瞳泛著淚光,秀氣的臉龐上掛著擔憂。

「一護……」

一雙一雙痛到刻骨銘心的眼睛,他知道那代表了什麼。

少年擰起眉微微牽動唇角,他努力的從喉頭壓榨嗓音。

「我……又還沒死……露出那種表情幹嘛……」

「…一護!!」

卯之花烈露出微笑望著因為驚愕而站起的黑崎一心。

「你這臭兒子竟然讓我這麼擔心……!!」面對父親的粗言粗語,一護覺得內心揚起了暖意,黑崎一心在自己面前卸下了身為隊長的靜肅,那確實是自家老爸沒錯。

少年望向了天花板,他很想坐起身,用力的注視著每個人,把他們的面容全部刻進腦海中,只是憑他現在的狀況根本辦不到。全身像快被絞碎了一樣。

「……」

他望見在旁蜷縮起的小小身影,熟悉的棕綠髮和面具,小的孩子翻身滾了一圈發出不明呻吟。「咕……」

「妮露……?」

少年心中驚訝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妮露會出現在這裡。

黑崎一心散散的搔了搔頭髮,「因為她執意要跟你回來,所以就順便帶她走了。」

但他沒說出口的是,男人望見嬌小破面為了自家兒子而戰的神情讓他無法割捨,原本因為激發她潛能而變回十刃的妮莉艾露,而在戰鬥中受了重傷又回到妮露.杜之姿。已經沒有任何戰鬥能力的孩子,努力睜著被染了霧血的雙瞳,扯著自己死霸裝的衣角,小的手指纖細而用力。

「拜託你們……救救一護吧……」

「一護……一護他……一直都很努力……很溫柔…很善良……」

『拜託……不要讓他死掉……』

纖細的童音猶言在耳,煽動了男人的內心。

「是嗎…」一護喃喃的說了,像是明白了的樣子。妮露……

淡褐色的眸子靜默的注視著黑崎一心,少年習慣性的擰皺起眉。

「那後……來……怎麼樣了?」

「……」

「後來……」

藍染倒下後接連是少年下墜的身軀,他已經無力再支撐自己的意志,比黑崎一心更迅速的是突兀衝出的平子真子,一把接住了萱草髮色的少年,猿柿日世里擋在死神與破面的面前,拿出面具──

「假面軍勢……!」

「不要過來。」原本埋伏在旁邊的人群突然出現,而且確實隱藏了自己的靈壓,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愣望著這群邊緣人,當然他們不可能忽視這場攸關世界的戰鬥的。

『他們一直在這裡』,不過此刻可不是用風涼語氣說著「好久不見」的時候。

「我們可以接收黑崎一護。」

「你們說什麼?」

黑崎一心的怒意揚起,幾個音節挑起了他的情緒。

「聽不懂嗎?」

「耶?可是教他控制自己的是我們,還給我們不為過吧?」

長相可愛的女子,九南白睜大雙眼用了理所當然的語氣。

「……」

還給……當他兒子是什麼……?比起黑崎一心高漲的靈壓,平子真子涼涼的望著男人,又轉頭望了掌管所有番隊的山本元柳齋重國。

「憑他現在這樣尸魂界是不會收留他的,是吧,山本?」環抱著少年染血的身軀,真瘦啊……這傢伙,平子想著。到底在虛圈都吃些什麼……

少年原本卍解的死霸裝褪去後,呈現了虛圈的白色標誌,白色破面裝上染了觸目驚心的血跡,他的及藍染的。

他太了解尸魂界了,尤其知道黑崎一護的假面化及被虛佔領身體的半虛化,尸魂界不會坐視不管的。

「甚至……還會殺了他。」

平子瞇起眼睛,盯著老者的眼神視線銳利。男人的吼叫劃破靜肅,假面軍勢的成員略帶詫異地望著黑髮男人。誰敢……

「想都別想──」

「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

「讓他回去。」黑崎一心大吼著,燃燒憤怒。

「那是我的兒子,你們沒有權力這麼做…!」

「讓他回到原本應有的生活──」

讓黑崎一護回到現世,原本屬於十五、十六歲的生活,他原本應該是在空座高等學校升上高二,當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就算看得見浮游靈,因靈魂稍嫌不便困擾著,而不是在這種地方和破面及大虛握著刀刃鬥毆。

『這是現世報呦。』他想起浦原喜助說過的話,內心陣陣刺痛著。

如果說一切因自己的身份而起,那也夠了…該還的,早該還清了。

「……」

一護訝異地望著自家父親闡述的模樣,他突然想起平子當初接近他要他加入假面軍勢的事情。

「是嗎……那些傢伙……」

只是擔心吧……

雖然不說出口,但每當緊要關頭強而有力站出來都是他們,黑崎一護想著等傷好了必須去道謝才行。還有一個人,他牽掛著無法忘懷的人。

「那…銀……」

「怎麼樣了……?」

黑崎一心和卯之花烈對望了一眼,老實說他們並不想知道少年為何會直呼銀白髮男人名字,黑崎一護的聲音帶著恍惚,擰皺眉頭被塞滿了不安情緒。

穿著醫師袍的黑髮男人手插進口袋,帶著不屑與無奈的表情,他實在不想看到自家兒子為了這種事這麼擔心。

「走了。」

「…走了?」

「沒錯。」

「他走了。」黑崎一心又再重複了一遍。

在當時。

「市丸銀……!!」銀白髮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望了對他大吼的隊長們,一臉蠻不在乎的樣子,他伸手劃開了天空,背對了其他人。

日番谷冬獅郎握著斬魄刀,冰雪系斬魄刀的卍解,在解決一隻破面後無力再繼續下場戰鬥,但個性堅韌的他卻怎麼也無法接受,無法手刃藍染這件事。

「別想逃…──」

「逃走?我只是完成了我應該作的事。怎麼會被說是逃走呢?」

「是吧,東仙?」

銀白髮的男人微勾起唇角,暫留了腳步,他面向站在不遠處的東仙要。

而東仙要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所有人,甚至沒有看市丸銀一眼。

「你想要埋葬藍染隊長的話就請便吧,比起留在這裡,他說不定會很高興。」

「拋棄死去的人就想逃跑嗎……?市丸銀……」

「真是無情啊……」

拋棄?銀露出以往大弧度的笑容。

他只是輕輕說了「不,不用了,屍體帶不走。」微瞇的虹眸夾雜了他們永遠不會懂的情緒。

市丸銀望了幾乎要發狂的十刃們,失去人生目的的他們只是迷途的野獸,就算不自相殘殺,也很快因為適者生存而淘汰殆盡,銀白髮的男人對曾經死著死霸裝的戰友們說著。

「而破面們……就當作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好好的大幹一場吧。你們。

就算那個人不在了。

老爸說那是一場血戰,他們和剩下的十刃,雙方幾乎去了一大半戰力。

他想起藍染的臉,卯之花說我們可以消除你這段時間的記憶,如果你同意的話。萱草髮的少年搖了搖頭。抹去這段記憶沒有任何意義,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忘記。

藍染……和井上……

莫名其妙的酸澀襲上眼眶,黑崎一護咬住下唇。用極緩慢的速度,手指游移至胸前。

「…」

「我……還活著。」

心臟還在跳動,而且明顯的脈搏聲在靜謐的房內響著,他聽的到,即使遍體鱗傷了他還在這裡。

少年用苦澀的聲音咬著字──房內的人們因他的話語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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