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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月亮,2

[db:作者] 2025-07-21 19:11 5hhhhh 4260 ℃

有一只蛾子扑到天花板唯一一盏白炽灯上,灯身摇摇晃晃,碰撞灯泡发出窜动电流的声响。强光使他的眼睛酸涩流泪,即使这样他也不曾把移开视线到别处。

那只蛾子,被白炽灯的热意烫到战栗之后,仍然抖抖翅膀重新飞了上去。灯光因飞蛾的碰撞明灭,最终蛾子倒在了他的身边,再没能振翅飞起来。

有谁把香槟酒倒在了他的头上,用以惩戒他的分神。眼镜被人夺走,泡沫混合着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身躯的弧线流了下来,在低洼处积聚成小小的池,在身体的每一处留下肮脏的情色的痕迹。青紫的,鲜红的,如无数只虫子钻进了他的皮肤下层,与他纵横交错的血管粘在一起,清理起来会很麻烦。

鞍马吻上他的时候,他想,怎么会在贫民窟嗅到白檀的气味?

有时他会随着宇治川参拜当地的寺院,又或者接受世家的邀请,参加他们的茶会。那时在神龛或薰笼里燃起的香,袅袅的便有这样的气味。那时他总觉得那气味微苦,不似宇治川本家自己用的那般甘甜。

“玲司君买了我一晚上的时间。”

青年还贴着他,上下唇翕动的时候,那触感使他想起一团绵软的云絮。很奇怪,他本该觉得那无比肮脏。

“我本来打算一晚上都站在那里。”

是了。若非在那个漏雨的暗巷与他相遇,鞍马此刻应该和那些男男女女站在一起。每天在街角张望,会因为谁的短暂停留,买上一晚上的春天。像虫一样抱紧、啃咬,然后在晨起时隐去。他们是城市里的林中妖精,贫民窟街道的阴翳月亮,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正如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青年捧着他的脸,手指勾到耳垂,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玲司君戴耳钉吗?”

乌丸沉默。那是鸭川组成员的标志,只是在漆黑的楼道里,看不清形状,只能借着半分月色,偶尔窥得金属闪现的银光。

“疼吗?”

乌丸摇了摇头,组里用的是统一的工具。定点,消毒,对准一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像被骑马钉扎了一下,本不会在心脏上留下什么口子。用的是银针,也不必害怕过敏。适应期的流血流脓,只会在真正的伤口感染里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蛾子的翅膀被钉在标本上,从此再没取下。若非鞍马突然提起,乌丸自己都快忘记了它的存在。

“玲司君真厉害啊。”

空气里的声音,似乎有些笑意。就像不曾预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高兴。

那之后,鞍马似乎有意把那架旧钢琴从楼上抬下来。

乌丸想了一下那个逼仄的楼道,还有嘎吱作响的木板,还是阻止了室友的异想天开。

“但不这样的话,玲司君会觉得那个房间很脏吧。”

“站在门口也是一样的。”

没人提及昨晚发生了什么,就好像在漆黑的楼道里,没有轻轻的摇篮曲,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只是一场梦。

“或许玲司君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鞍马的提议是,总该给他买几身衣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穿着的都是鞍马的衬衣,因为尺寸大小合身,品味又极其相近,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乌丸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的衣柜拉开来都是清一色的衬衣,购物对他而言只是到特定地点对确认目标的扫荡。倒是鞍马仍然觉得新鲜,什么都会问一点。

热情的售货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小孩儿,她将时下最流行的衣服都给鞍马推荐了个遍。乌丸有些无奈,明明是陪他来买衣服,最后被拉进试衣间的却是唯臣。

尽管乌丸已经帮他推掉了一些,最终鞍马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了商场。他们侧身,给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学生让了个位。

每天有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上班族走过这条街道,他们提着公文包,有些和乌丸一样戴着眼镜。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小心也会被当成其中的一员。

“玲司君,小心不要被挤到。”

但这显然有一些迟了。人群的力量太过强大,乌丸发现自己被裹挟得像一滩乱流中小小的泥沙。鞍马手里提着很多东西,他没有办法腾出手。

今日也许不宜出门,乌丸有些郁闷地想。人潮把他挤到了一家店面的门口,有一些人聚集在那里。

他认得那些人,是在这片区域活动的某一组织的成员。年初他们与鸭川组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械斗,那时乌丸也有参加。几场交锋之后,对方终于不敌宣告投降,如今姑且还能在宇治川势力之下苟延残喘。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几步之外,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剧烈,就像打鼓一样,这狂乱敲响的鼓点会昭显一座城市的命运。他摸了摸腰带,那里有一个凸起的包块,他知道自己从未丢下自己的枪。

你在哪里?

乌丸低头,说明了地点,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我在原地等你。

回商场的路显得有些长。因为售货员的热情推销,他也不得不买下了一件衣服。滑稽,却也是他没有尝试过的款式。人潮并未把他挤得很远,他看到鞍马仍然站在那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在过去,他可以点燃一整条街道,然后在火势蔓延到自己身边前快速地跑到天边。暮时的天空是火烧云,玫瑰染的底色镶嵌闪耀的金边,所见都是太阳的烟烬。而在那一瞬间,他会觉得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畅快。

Chapter6 梦

很长一段时间,鞍马觉得做那种事只是一团又一团白色的肉块碾过他的身体。直到他逃出了教会,来到这座贫民窟,才从街道的人们口中得知,做那种事是会痛的。十五岁的那个夜晚,主教进入他身体里的时候,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后穴不应该用于容纳那种东西。每当那些人把他们的东西放进鞍马身体里,他们都会问他快不快乐,又或是亲吻他缀满戒指的手,在神像之下对圣子效忠爱意。

他曾经近距离观察过女体,知道男性与女性的不同在于,女人的下方有三个孔洞,而孩子就是从那里诞生的。他还听女信徒说,生育的疼痛要大过于世间一切痛苦。人类为了获得快乐而交媾,为什么快乐却会伴随着痛苦呢?

爱是疼痛吗?这个问题主教也没能回答他,他翻遍教会所有的书籍,都没能成功解答这个问题。于是鞍马变得开始在每一个夜晚期待那样的感觉,他变得更为主动地索取刺激,他希望自己能宛如知晓音声色彩一样理解快乐与疼痛。

直到他带着好奇走进一个漏雨的小巷。

他起初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压抑自己的愤怒。

就像是强行在沸腾的液体表面覆上一层名为冷静的壳,艳丽的、如血一般鲜红的瞳孔,深邃如欲望本身。仅仅被一层镜片削弱了几分凌厉之气,却依然能对陌生人爆发如此猛烈的杀意。

鞍马并不害怕死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恐惧”的情绪,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眸,那里面有一些把他们的情绪和欲望加之于他头上,他只是默然承受着,从未理解,止于观察。

他怀着捡了一只受伤的刺猬回家的心情,像对待之前的所有人一样。拥抱过失去爱情的女子,在无数个夜晚聆听她的痛哭;也只纯粹充当过欲望的泄口。这次又会观察到什么?

他吻了吻耳钉的部位,那里已经变得鲜红。不同于在漆黑楼道里浅浅的亲吻,热气沿着镜脚传递到镜片表面,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雾。

吻于他而言并不陌生,只是当他从鼻梁滑到上唇,试着探出舌尖时,他听到乌丸小声地叹息了起来。玲司咬破了他的舌尖,血腥的气味在两个人的口腔中弥散。那种刺激连着心,他听到自己胸骨下方的位置似乎因此颤动了一下。

他于是试着摊开玲司的手掌,与之十指相扣。小巷多雨,而他也将变得湿漉漉的。像一只温驯的小动物,银色的头发在皮肤上搔刮的时候,浮起一种轻柔的痒意。

梦降临整座街道的时候,他起身拉开抽屉,看到了玲司的枪,他笑了笑,只把它小心地放回原位,然后从最底层掏出一枚银白的戒指,他把他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指尖。

梦该醒了。

下午三点向来是宇治川紫夕的下午茶时间,他总是喜欢叫一杯加奶咖啡,多一丝苦涩不成,少一分糖亦不成。若有不称意,他便会将滚烫的咖啡泼到最近的人的身上。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喝到称心意的咖啡,鸭川组的人为此战战兢兢了多日,但今天却有所不同,他在品啜第一口时便知晓这是熟悉的风味。

“真是大难不死啊,玲司。没有你的这几天,玩具们都不好玩了。”

他瞥了一眼来人的衬衣,“衣品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乌丸俯下身行了一礼:“您需要我。”

依着主人的喜好,酒店的家具都是纯白的。两边摆放着葱茏的盆景,花坛会在第二天换上新修剪的花枝。宇治川的少当家将咖啡杯放到一边,手里还捧着一个毛绒玩具。他似乎在看亭子中央的石雕,又似乎没在看:

“教会找回了他们的圣子,过几天我们需要与他们碰个面。玲司,你准备一下吧。”

他站起身,按下了电梯的门。乌丸站在原地,不多时会有鸭川医院的医生来替他检查身体。

他依照医生的指示活动了一下脚腕,那里还能传来隐隐的疼痛。医生又另外给他做了一些神经检查,表示虽然伤口偏大,好在处理及时,也没伤筋动骨,只是需要静养一阵子。

“会留疤痕吗?”

“这么大一块伤口,又错过了最佳缝合时期,想要恢复如初想必是不太可能。但可以尽量使瘢痕小一些。”

他点点头,拉下裤管。从这里看下去,他甚至找不到那条陋巷。鸭川大厦依然是这座城市的庞然巨物,无数的人经过它,向往它,而从来不敢接近它。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终于看清了那只蛾子的模样,翅膀丑陋而肥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摸索着爬起来,直面镜中的自己。手指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间,镜面碎裂开来,他从那些斑驳的碎片里看到了一片湖一样的蔚蓝。

鞍马的离去就像他的到来一样无声无息,什么都没有带走,也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去问了街道上那些人们,他们说,只觉得他匆匆而来,就像原本就居住在这里一般,但所有人都觉得他要走的。他们还说,在陋巷,每天都有人离开。

就当那是一个梦好了。梦醒了,他还需要带上他的枪支乖乖回家。即使是教会,自然也与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纵情声色,耽于享乐,即使在他们的教义中将受到永火的刑罚。

“砰”,他看到一只鸟将大厦的落地窗当成了空气,一头撞了上去。在原本一尘不染的玻璃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随后缓缓地滑落下去。

没由来地,他竟觉得这样的一只鸟十分可怜。

Chapter7 心跳呼吸正常

他在水池里泡了很久很久,久到两手手指都开始发皱发白,才赤着身体从池中爬了出来。

早已有仆人给他端上了洁白的圣袍,手臂举得高过头颅,只是掌心仍然颤抖。

他对着镜子慢慢整理衣冠,最后从盒中取下三枚戒指。教会的传统,圣子需要在左手拇指、左手中指和右手小指都戴上银戒,用于赐予信念、智慧与幸福。

前两样他从未担心过失去,最后一样他从未拥有。因为幸福说到底是一种相对的感觉,只有感知到痛苦,才能拥有幸福。

仆人们替他送完东西就纷纷退出去了,再过几十分钟,他就需以圣子的名义接待一些客人。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有地上的那个影子。

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室内阒寂无声,在一个人练习调香、书画的时候,他曾经觉得时间可以就此停止。久到门前的那棵树度过它的春夏秋冬四季,久到仿佛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不觉得烦闷无聊。他想人终归是孤独的,无论怎样避免心灵感受到这一切,为此拼命拥抱同伴的身体,像蛾子扑向灯火一样取暖,最终还是要回到死亡这一永恒的孤独里去。

但即使这样,人类还是不断地选择拥抱,不断地试图摆脱孤独这种东西。他们选择物,选择人,选择去爱。

爱没有边际。作为圣子他需要无条件爱世间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贫民窟的人们。但是今夜他忽然不想关心人类。他自有意识起就在进行人间观察,他觉得人类就是这样闷骚,且无趣。

于是他推开了窗户。主教害怕上一次的意外再次发生,在他的房间附近增加了看守。

“我想为接见今晚的客人做些准备,请问可以把他们的管事叫过来吗?”

乌丸甫一踏进这座古老的建筑,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桦树,看起来少说有几十年了。他走近一看,发现它的树干斑驳,有被虫噬过的痕迹。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虫子也是生灵,便由着它们待在树上。直到有一年我为了养一只鸟,把它们全部捉了回来,那之后树上就再没生过虫。”

鞍马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我在外面看到了你们的人,原来喜欢穿成那样的只有你。”

鸭川的管事稍显得有些无措,年轻的教宗站到他面前,像在逼仄的楼道里那样拥抱了他。只手穿到他的后腰,从他的腰间缓缓抽出一把枪。

“我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是什么,我也知道玲司君你从未丢下过你的枪。后来那些日子里,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小心地擦拭它。”

“我也听见了你在梦里说过的那些话。”

乌丸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意外,但又其实没有多意外。他是早该明白,只是阴雨与血腥蒙蔽了他的嗅觉,那是一种同类的气息。

他觉得有些疲惫,鞍马于是带着他坐在了台阶上。教会的月亮比陋巷要更洁白清亮,落在青年的头发上,形成了一层雾蒙蒙的光。

“那只鸟……后来飞走了吗?”

“它是自己飞回去的,但是现在它又想飞走了。”

他想说,总会有别的办法的。但鞍马只是摇摇头,虫子是孩童玩具箱里的玩具,鸟儿生来就在牢笼,即使这个牢笼广为天际,牢笼也还是牢笼。

现在他想做一件事,只有一个人会成为他的同谋。那是一个漂亮的男人、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在藏匿起那支枪时就注定将成为他的信任,他的偷盗,他的罪恶与爱情。

恋爱通常都是一时的幻影,它注定会死亡,会冷却,但也只有爱才能与死亡并举。他渴望有人能记住并呼唤他的姓名,而仅仅只是他的姓名。

爱与死伴生,他现在觉得浑身的血液汇聚到心脏的地方,无比热切地跳动着,他因兴奋而感到痛苦。

尺蠖可以结成蛹,钻进泥土里冬眠,等到来年越过知更鸟飞不渡的冬天。

远方传来喧哗的声音,这时乌丸听到了一声枪响。他站起身,朝着对岸走去。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熄灭了漫天星辰,他幻想月亮是否也会因为羞愧而死。他用一只手触碰着脉搏,安静听着心跳,并随着血脉的搏动,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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