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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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異己，擁抱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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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結痂花了兩年，邊境的動亂結束了五年，傳言迄今依然甚囂塵土。

終結僵持已久賀卡斯托問題的決定行動是天槌強偵連對激進分子巢穴的斬首突襲，事實無庸質疑。

然而最讓大家津津樂道的還是與游擊勢力泥悼拮抗，壓制分離主義暴徒最後反撲的市特獵兵&638旅防疫連，以及作為邪惡反動份子標旗的K組與聖喬治中隊，奔走於腥風血雨中的惡靈們身著驃悍戰甲，手握槍柄，仿獸齒或骷髏塗裝的防護面具蒙面，狡兔死，他們於紛爭完結後不約而同的煙霧般消失無蹤。

遇上代表大禍臨頭，掃蕩城市藐視人權的新肅清委員，惡意不只針對走狗鷹犬，不畏死亡散播死亡的剽悍狂信者，帶著硝煙彈雨的影子們放歌善戰泯滅良善...

不存在明面可靠紀錄的都市祕聞總在傳話遊戲中逐漸誇大，是公民茶餘飯後消磨時間的資本。

傳聞的真相，被掩蓋的事實，我們通過田野調查與訪談退役施密爾舒觸及真實一角。

週六二十三點，賀卡斯托特別行政區時代...

新聞特報，聯邦紀念日會場出現炸彈預告，市警處理小組正___

CuiCui Quark！純正豬絞肉！

掛在牆上的平面電視裡，店家主打廣告又切了一次頻。夾在鬆軟麵包中的現烤香腸表皮酥脆，鏡頭拉近，蒜炒甜椒點綴醒目、斷面美妙肉汁四溢、半融芝士牽出誘人絲線。最後貌似吉祥物的頭巾豬獸人擺出回身狂野招攬姿勢。

「為甚麼是漢堡店。」

少女懷抱雙手，把長外套遮不住的豐滿和手肘一同壓上柚木桌面。她的及腰髮絲用緞帶細心綁成兩束，在灑進巨大半面窗的朝陽照耀下閃爍淡粉微光。

「卡諾，是垮克香腸堡，別把好東西和廉價速食相提並論。」一身工裝的帕維爾隨口糾正，撕破包裝極為密實的牛皮紙，香味搔弄鼻腔，讓男子露出充滿興致的期盼笑容。

「呃好，想知道的不是這個。」卡諾皺眉，每次往來對話只感到幹勁以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

昨天自己編欑理由欺瞞公司實施追擊，卻得到了受害者希諾依然存活的事實，為了己身安穩和卡諾可能的解除契約需求，或許他還有更多私心，總之前指揮官帕維爾想拿列車襲擊案線索作為卡諾擅自行動的功績籌碼。

「昨晚就超想吃可是錯過，食慾的惡魔在耳邊呢喃，趁早餐滿足我小小的人生里程碑。」

「你的人生里程碑真夠簡單。」

「這是生活愜意的秘訣。」帕維爾忍住哈欠，

「沒辦法，還沒找出那兩張指令圖紙地點，在不清楚目標狀態下無頭蒼蠅亂跑不如坐下養精蓄銳好好思考。」

「等待天啟般的答案非常不切實際，詢問附近可靠的同行會不會更好...」少女不予置評的打量桌邊調味罐，只有胡椒與辣油，番茄醬黃芥醬都沒有。

「沒有外人能全然信任，加入聯邦後賀卡斯托改變太多，我對這裡不熟悉了，幸好再不濟也有能幫你解除底層權限開溜的門路，那個人形技師我擔保她值得信賴...多少值得。」

「以為你需要情報的時候會去找知道情報的人，用詐術、藥物或鉛彈橇出想要的東西。」

「這麼幹幾次就會被業界列為拒絕往來戶，先安靜、安靜吃飯，我要在熱度恰好半融的狀態好好享受...」

帕維爾毫不猶豫地捏扁麵包部分，低頭大口咬下香腸堡，

看來他想等早餐完再繼續，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早些用完餐點就可以早些處理正事。

卡諾把視線拉回桌面，眼前是托盤中堂而皇之地坐鎮的香腸堡和杯裝蔬菜豬骨湯、順帶餐點附贈的豬頭獸人集點卡。

還說不是速食店你這騙子。

沙沙解開包裝，燒烤專屬的炭香味隨即散發，號稱純肉的香腸烤的令人驚豔，幾乎擋住下方的滿滿芝士與蒜炒甜椒，灑有大量胡椒鹽的香腸表皮微焦，事先劃好數個X狀刀痕保持主體筆直，從切口縫隙可以看見滲出的透明油光，一看就高油重鹹的不健康早餐卻讓卡諾嚥下口水。

店家沒供給刀叉，直接拿嫌太燙，要用不鏽鋼湯匙分割卻怎麼想都覺得很蠢，於是用紙巾包住牛皮紙，就這樣下口。

「唔...」好吃耶！！

一咬斷香腸熱騰騰的肉汁便在口中迸散，肥瘦搭配妙不可言，以及濃郁半融芝士，還有勁嗆蒜味。

不是沒吃過類似食物，譬如工作同事親烤的克難披薩、還有外勤偶爾買的快餐肉漿大亨堡，不過這裡的調味頗具特色，撒在香腸上面的大量胡椒鹽被一同烤過，與腸衣偕同裹在絞肉表面，帶來極度酥脆的口感。

鹹度同樣恰到好處，胡椒鹽在燒烤翻轉時吸取表面油脂，香料的辛辣配上扎實絞肉十分對味，原先密實包裝的麵包吸取蒸氣與作為調料蔬菜的蒜炒甜椒芡汁，一點都不乾澀，溶解的胡椒鹽粒提出變化，也讓蒜炒紅椒的甜味與粗絞肉釋出的肉汁再次升華。

位於麵包底層的精選雙重奏芝士自然沒話說，老樣子的滑順鹹味與香腸油脂不相衝突，鹹味與辣味在咀嚼時完美融合。

在經歷昨天糟透的晚餐後，現在卡諾完全不想思考別的事情，只希望好好感受美味。或許對帕維爾也是如此，一時間他們都安靜的嚼著香腸堡。等到把最後一口塞進嘴巴才接續之前的話題。

「不愧是炭烤的力量？很好吃，有別於一般速食店的好吃！」

「就說吧，昨天我們原本...好好好不提這個。這家店在中午和晚上總大排長龍，幸好是較少顧客選擇內用的早晨才有一席之地。」

嗯_____滿足的少女從喉中呼出喘息，

卡諾邊用紙巾擦去手指殘留的油漬，邊淡然說著。

「部分原因是店內空間狹窄吧。」區區二十來個座位，四五組客人就會半滿。

「不只，他們也善於拉攏客群。」帕維爾嗤之以鼻似的用指尖輕彈牆上海報，上面公然控訴著聯邦偏袒的福利制度，以及上派行政官貪汙瀆職事跡；什麼都無法改變，收集武器就能反抗的時代過去很久了，店家僅僅創造了一個能抱怨的空間，開啟永無休止的路線爭論，讓民眾的不滿流於口舌。

外來行政官老樣子勾結地產商與媒體，近幾年合謀吃下綠區外圍尚能居住的街區，假新聞炒作利多，虛假交易塗改價值；花費上百億擴展隔離牆劃出明日大乾淨區的特別計劃完全掏空公共建設基金，最終卻聲稱預算超支中斷開發。以及老調重談的無法農牧重汙染區，供給不足運輸也不行自然物價飛漲。

「到處都這樣，路有凍死骨，辛勞工作月末錢包乾扁，或根本找不到工作。」

「因為相對廉價的人形勞工。」卡諾搖了搖頭，說出其中一個理由，

「如今世界就是這副模樣，很顯然你的理想不是居住正義或工作正義。」

「我以為戰術少女不在乎這種事。」

「我確實不在乎無法改變的...」

「我也不在乎。來場戰爭，爭端也行，歷史都是這樣重複，贈予所有人一個縮衣節食，仇恨異類的理由，解決吞噬社福的老弱，重置階級，部分財富分配，地價房價跌成爛泥，拉下腦滿腸肥的統治階級等待新一批發酵腐敗。」

帕維爾望向對桌的少女，剛剛卡諾的語氣明顯有異，但他看不出原因。

「......！」

似乎想到了什麼，來自心底的靈感呼之欲出，實際卻幾乎一片空白。

價值千金的情報在破解前皆不值一文，單純作為指示行動的東西，藍圖是十分精準的，選擇結構圖無疑是利用了這點。

人形勞工、居住正義、火炭之力、擴展綠區、不合作抗爭...疑似有關的線索在少女腦海裡接連閃過。

合理性與合理性與靈光、

切換的曲線意識驅動心智，腦中思緒沸騰，

「佔地面積！」

卡諾併出短短的單詞，而他幾秒後心領神會。

「啊，」

帕維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

這可能是他們的突破口。

「太棒了！不愧是優秀的卡諾！」怎能想到如此精采解法。

男子猛然按桌起身湊近少女，幾乎與她額頭相觸。

「如果是希諾我會戲劇的抱著她轉圈圈，或許吻她在大庭廣眾下的羞紅面頰，不過卡諾應該不想要這樣，所以只恭喜你想到開鎖鑰匙！」

坐回對桌的帕維爾擅自拿起湯杯碰杯，馬克杯相碰、扣出好聽的脆響。少女急忙想拿起杯子卻晚了一步...

到底想怎樣...

無語的卡諾順勢把蔬菜湯送到嘴邊，還有些燙，不過非常好喝，猜測是以燉豬骨為湯底，撈去浮油的清湯，喉嚨留有的餘味是白菜跟洋蔥的組合。在重油重鹹的香腸堡後，以風味孑然清爽的安定味道作為收尾。

「吃飽了嗎？」

「嗯，隨時候命。」快開始工作。少女回應著，同時把托盤與碟子堆疊整理通通移到桌緣。

兩人對視了一眼，帕維爾從背袋抽出攜帶型終端，揮手將其中一台丟給卡諾，他們各自佔據半邊桌面，點開戰術規劃軟體，分別載入藍圖與計算程式。

「出來了，27254平方米，B圖，那個三層的，」

「搞什麼，為甚麼處理成同一份檔案。我這邊增加粗估外壁邊牆與可能的環樓人行道，30161平方米。」帕維爾敲著手中的平板。

「我先剔除建案里二萬五以下、三萬二以上的選項。

境內符合項目共七千六百多項，刪去陷入絕對重汙染黑區的廢棄建築，考慮大費周章程度，無法地帶的紅區不需要那麼精密的計畫，優先考慮工商或國有地、兩千四百多項，能打點的黃區也能刪除，以及，只是直覺，追加賀卡斯托行政區方圓六十公里內建築，這樣就剩下一百四十一個可能，已經足以單個單個排除。」

像是要和搭檔確認思路是否正確，卡諾低聲念出自己想到的每一個變項，

「絞盡腦汁想整晚，沒想到線索大剌剌晾在網上，輪廓長得差不多應該就是了。」

滿臉煩躁的帕維爾先把手中的螢幕往前一推，眼前是權威搜尋站的照片與資料。

"薩沃國際會展中心，占地兩萬九千平方米，位於加尼奧科技園區外圍，鄰近賀卡斯托機場，地上共六層，地下三層為公共停車場..."

「我比對一下，」卡諾叫出藍圖，

「正解，你的判斷是對的，但新問題是，非法襲擊者必然有著的圖謀是什麼？」

「昨天他們在火車上的目標是議員，但是根據展覽公告，這周會展中心沒有任何大人物預訂出席，只有個無趣至極的家電展。除非目標是加尼奧科技園區的克列蘿莎，我碰巧想起他們說過今天要去蘿莎家會合，多麼明白的巧合！」

「那台聯邦第三的超級電腦！AMP公司與國技院共同開發的民用預測系統！」少女脫口而出。

「沒錯！這是非常有價值的目標，超級電腦能做到的攻擊可精采了。看是要黑入金流系統掏空企業財庫、劫持國際航班作為對地質量彈或是暫時癱瘓全民監控與交通系統的無法狀態，腦力激盪可以想出更多。」

帕維爾隨口猜測，

「還有，要劫持摩登的蘿莎小姐只要解決警衛和廠區PMC，或許多幾個軍方眼線，相較守備嚴密的軍用或國有系統輕鬆太多了，可惜AMP公司科研部門並不在會展中心。」

「有部分蘿莎在會展中心。」查出更多資訊的卡諾糾正，「為了展演需要，AMP公司將克列蘿莎副傳遞終端裝設在會展中心六樓，通過並軸光纜直連主機。」

「應該是正解，如果B圖的註記沒錯就時間緊迫，我們要搶在所有人前面到達定位。」

斜戴牛仔帽的人形店員端著托盤經過，驚訝地望著五號桌，那桌缺乏道德的顧客刻意留下三分之一杯湯當未用完餐的藉口，

一副要賴到中午的帕維爾卻迅速把兩台平板塞進背包，想牽起同行少女的手不幸慘遭拍掉；

卡諾拿起放在腳邊的提袋，跟在男子後方快步走出店門。

店內平面電視開始撥放新聞提要。

"賀卡庫自決派宣稱已在中央公園的聯邦紀念日活動中放置四顆炸彈，爆裂物處理小組搜查兩小時後，成功搜出十五枚炸彈。"

"季莫索科議員昨日搭乘列車時遭激進武裝集團襲擊，參情局表示譴責藐視法制的暴力行為，必定徹查到底。"

"新克林與賀卡斯托同時爆發大規模遊行示威，抗議背棄憲章與加盟承諾的聯邦議會，示威者高舉舊國旗，向新國徽投擲油漆與焦油，試圖佔領區議會，為維護歷史建築，市警逼不得已發射橡膠子彈與催淚彈壓制。"

"廢止特別行政法的決議以一九七比十四的壓倒票數二次表決通過，同時自由黨遞交第六版共榮法草案，下周將進行廢止特別行政法第三次表決與共榮法表決。"

"公民黨黨魁布特亞魯尼拒絕承認共榮法，聲稱若自由黨持續玩弄法制，他會發動全國性不合作雙罷運_____

因為人形店員只是個店員，她不想表示任何麻煩。

CuiCui Qu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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