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不存在的存在 12.

[db:作者] 2025-07-21 21:31 5hhhhh 8170 ℃

這故事要說到很久很久以前了,嗯......粗算大概是四十五年前的事吧,那個時候的大叔不知道出生了沒。

那個時候,我的前世出生了,我媽當初是這麼說的。而就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我的哥哥出生了。

簡而言之,我哥從小就是個天才。

他不只學習成績優秀,體能也是相當良好,而且個性非常溫和好相處,他完美到能同時得到師長的寵愛、同儕的喜愛、還有父母的疼愛,沒有人會討厭他。

我雖然沒看過本人,但我媽總是翻著哥哥的相簿指給我看,同時對哥哥的稱讚不絕於口,我甚至能從我媽的語氣中感覺到媽媽對哥哥的愛是世界第一的愛。可不是嗎?人的一生中能遇到幾個這樣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人,更何況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這樣被大家愛著的哥哥,自殺了。

據說當時他自殺的消息還一度上過報紙的社會頭版,因為當時我哥優秀到曾經上過新聞,他在兩年內拿到法律系的學士證書,那時我老家的村莊可熱鬧了,家裡的牆上還有當時的新聞簡報。雖然只是佔了生活新聞的一小塊部分,但我家裡一直珍藏著那份簡報,只是沒想到......就在一個月後,他的死訊反而比他的成就版面還要大。

我哥死後,我媽就精神崩潰了,她不能接受我哥連一封遺書都沒有留下就走了,據說她那時候每天就是一直坐在我哥的房間裡不吃不喝,只是一直看著我哥曾經活過的痕跡,捧著他的遺物以淚洗面。但好像是過了幾個月吧?我媽突然不崩潰了。......不,應該說是徹底瘋了。

「我們把予熹生回來吧。」她那時這樣跟我爸說。

我爸起初是非常反對的,因為他們那時已經快五十幾歲了,先不論受孕的可能性與否,我媽的身體再懷孕會很危險,生出來的小孩也可能會有很多問題。即使我爸和當時的醫生都這麼說了,我媽還是堅持她想把我哥生回來的想法,據說跟我爸大吵了很久,甚至都快離婚了。

結果你看到了,我被生下來了,我媽堅持說服我爸實現了她的願望。

以那個時候的技術來說,這可以算是生物科技的奇蹟吧?他們用了各種方法去拼回我哥的基因,因此我感覺就像是個穿梭時空的人,那泛黃的老照片裡的哥哥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看著他的照片時感覺就像在看未來的自己。以前我媽就喜歡摸著我的臉,好像我真的是我哥的投胎轉世。雖然我根本就沒有我哥的任何記憶,或許是我當初一滴不剩地把孟婆湯給灌掉了。

又或者是......我們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光是身體狀況就跟我哥差上一大節,我哥喜歡運動,他的身材也就相對強壯結實,而且身長也是很受女生歡迎的高度。我從小就被迫喝了不知道多少碗的轉骨湯,但身高最後也就這樣了,而身體也老是出狀況,小時候還常常因為氣喘被送急診,體育課也因為心臟病的關係只能坐在樹下看別人玩。

個性上的話也是天差地遠吧,我永遠處理不好同儕之間的關係,在上大學之前被欺負的事情也是有的。就......你也知道的,我很會念書嘛哈哈,但我沒有我哥那樣魁梧的身材去恫嚇那些人,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反抗他們,所以能避開的惡整就盡量避開,避不掉的就只能自己吞了,反正就是那些幼稚的手段,死不了人就算了只是麻煩了點。......老師能幫的忙也很有限啊,我自己不能處理好人際關係的話,那種人隨時都能有理由找我麻煩,所以這也不能怪大人,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雖然我很會念書,但其實我和我哥的能力也是有差別的,我在大家眼裡的優秀卻比不上我哥才能有的完美。這有點在講古了,不過那是我小學一年級的事,我很有印象,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考月考。是不是全校我忘了但確實是全班第一名,還被老師稱讚了多開心啊,回家當然是拿給媽媽炫耀啊。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那時媽拿著九十九分的考卷,激動到都要把它撕破了,我當時看著還傻傻地擔心,想說要是撕壞了該怎麼讓我媽簽名還給老師。

「我的予熹應該是完美的才對啊......」她那時這麼說著,並且用十分失望和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我到現在還是很害怕、打從心底恐懼著那種眼神,好像是她白給了我這麼重要的一條命似的。

那個時候我爸常常加班到很晚,所以他直到半夜下班才發現我被關在門外,書包跟便當盒都跟著我一併被丟出家門。

他帶著我回到家裡時,家裡像是被遭小偷似的被砸得亂七八糟,而我媽還在我的房間裡大哭。我爸拿了衣服給我讓我先去洗個澡,我在浴室裡都能聽到我媽一直尖叫跟我爸努力安撫她的聲音。

晚餐早就被媽倒光了,後來我爸只能偷偷泡了一碗泡麵給我吃。

「你媽確實是做得有點過頭了,我會在跟你媽說說的。」爸一邊看著我狼吞虎嚥,因為我已經餓了一整天了。

「只是予熹,你要知道,你媽是愛你的,只是她的愛有點極端,但她比任何人都愛你。」他攤開被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裡的考卷,指了指那用紅筆寫的大大的九十九。「你看,你考得很棒啊,我的予熹是真的很優秀。但是你再看看,九十九和一百是不是還差了一分?爸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你可以再更努力,只要再多努力一點,這上面寫的就是一百分了,對不對?」

我茫然地看著那張考卷,泡麵也吃不下去了。

他從胸口掏出鋼筆,快速地在家長簽名欄揮筆簽字,洋洋灑灑地無視格子的限制。

「拿回去給老師吧,下次要再更好,知道嗎?」

好還要更好、努力還要更努力。

這些期許變成永遠到不了的終點線,我永遠只能朝著它們沒命地一直跑一直跑。

因為我是『鄭予熹』。

而『鄭予熹』是完美的。

「知道了。」

我用我沙啞到幾乎說不出話的喉嚨硬擠出一聲回應,在那之前我已經在門外哭喊了一整天。

那個時候,我才終於明白了。

他們愛的不是我,而是盛裝著我的這副軀殼。

我頂著他的外表小心翼翼地活著,只要稍有不慎,我的存在就會失去一切的價值——失去身為『鄭予熹』的價值。

我是存在的。

同時、也是不存在的。

大叔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表情甚至驚訝到說不出話。這是在我意料中的事,畢竟太科幻、又太玄乎了,就像那些廉價的電視劇腳本。

遺憾的是,這確確實實是我二十年來的人生。

他久久不能自己,無奈地抹了抹一時接受不了現實的臉。

「居然有這種事......」他喃喃自語。「這世上居然有這種事......」

我第一次將這件事告訴家庭以外的人,心裡感覺有些忐忑,我不確定這樣做到底是好是壞。

但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大石頭放下了的感覺。

「或許是歪打正著吧,我沒有跟別人有過很好的交際,也從來沒有去仔細思考過自己的性向,但遇到當時那個男人之後,我意識到我自己是不排斥與男性交好的,久而久之,這也成為我唯一可以逃避的、發洩的管道。」

或許是因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秘密了,本來和大叔說話時就特別輕鬆的感覺,現在已經變成毫無壓力的傾訴。

「跟那些人做愛的時候,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丟臉可恥,而是我是感覺特別放鬆、快樂。因為終於有人不是稱讚我有多乖巧優秀,而是我的嘴巴吹得他多舒服,我的屁股讓他肏得多爽,這些都是『鄭予熹』做不來的事吧?他們喜歡的是真真實實被他們擁抱在懷裡的我,那個時候才真的覺得......我不再是個四不像的贗品,而是真的存在著的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緩緩地躺回立起床頭的床上,回想著過去的種種感受。「只要能夠被這樣抱著,我也不介意別人把我當成他理想中的角色去做愛,畢竟我這輩子都是我哥的替代品。但是......文小樂也好、安宥瑞也好、阿予也好、誰都好...誰都好......我就是不想再演『鄭予熹』了......我拼盡我一切的努力卻都連他十分之一的模樣都達不到,扮演他實在是太累、太困難了。」

「所以你才又找了別人做交易嗎?」

我愣了一下,又坐起身子望向大叔,他失落的眼神一表無遺。

這樣啊......

「宥瑞都告訴你了啊。」「他是不太乖巧,但也沒聽過他在學校打架鬧事,更何況是像這樣把人打成重傷,我總得要他給個交代出來。」

我忍不住笑了笑,肚子還有點疼:「明明之前還覺得他在混幫派的。」

「小孩子抽菸喝酒又混到三更半夜,哪個家長不會往壞處想呢?」他也忍不住笑了笑掩飾尷尬。

但接著,他又再次收起笑容。我以為他是因為我違背他的約定又與別人收錢上床而生氣了,但他投射給我的心疼眼神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伸出手去握著我擺在床鋪上的手,上頭還扎著剛打上的點滴。

「那個人除了下藥以外,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我怔了半晌,一時答不出來。

老實說,我內心潛意識的抵觸比我想像中來得強烈,腦海中的記憶越是清晰,我的嘴似乎越開不了口。

那人的訕笑,彷佛至今都縈繞在自己的耳邊。

「阿予,請你告訴我。」大叔仍然堅持著,握著手的力道懇切地讓人感到有點疼。「我想知道,我的自以為是到底還讓你又受到了多少傷害。」

我有些懵了,困惑地皺起眉頭。「......這又不是大叔的錯。」

「不,這是我的錯。」他的語氣十分心痛,彷佛那個男人虐待的是他自己似的。「我擅自曲解你做這件事的理由,自以為我只要給你足夠的錢讓你留在我家裡,我就能夠保護你。......但是我錯了,我把你困回你最厭惡的模樣,還讓你再次被其他人給傷害,是我的膚淺和自以為是害了你。」

我有時候真的無法跟上大叔的鑽牛角尖,還有他總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邏輯。

就算我當初沒有遇見他,我可能哪天還是會倒霉遇上那個男人,或者是遇上更糟糕的對象,變成隔天社會版上的其中一小塊悲劇。這是我在選擇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想過的後果,只是至今都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如果沒有遇見大叔,我還是那個沉淪在各種乾爹之中的玩物。

明明是你把我拉上岸,只是我自己選擇跳回那個深不見底的海裡,讓自己幾乎溺斃其中。

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我閉上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阿予......!」

「但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人是真正的心理變態。」

我終於嘗試說出口,心裡的那顆膿包像是戳破了一個洞之後,後續的痛苦也隨之噴湧而出。「他......不停地強暴我,然後把我按在水裡,好幾次失去意識又被打醒......」

幾乎要窒息的感覺隨著記憶的復甦緩緩地掐住我的呼吸,像是那個男人再次將我淹溺在那偌大的浴缸當中。

「他說,只要我高潮就會給我一千塊,但他最後一毛錢都沒給我,他也沒付開房的錢就走了,把幾乎昏過去的我丟在浴缸裡等死。」

在那之後直到現在,即使經歷過這麼多事已經讓我快要淡忘掉它,但它就像殘留在回憶洪流之中的碎片,只要想伸手將他從腦海中撈起,雙手就會再次被他割得鮮血淋漓。

這樣的性虐待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曾期望它會是最後一次,只要我不停止與陌生人做愛,總有一天還是會遇到更凶惡、更殘忍的對象。

或許哪天,命就真的沒了。

大叔沉痛地閉上眼睛,難以猜測他現在又是在心裡如何地責備自己。

「大叔,你要知道,就算今天我不答應你的請求,我哪天被幹死在床上也是遲早的事,所以你不需要拿別人的無情去處罰自己,你為我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我嘗試去開導他越陷越深的思考。「是我自己選擇這條路的,我不後悔,也沒有資格抱怨。」

「但是......你真的快樂嗎?」

大叔抬起頭來,真摯的眼神像是在懇求著我向他打開心房。「即使被這樣對待,你也會覺得快樂嗎?」

我半張著口,答不出來。

快樂嗎?我不知道。

那樣的感覺,似乎也早已一點一滴地麻痺了。只要不再扮演『鄭予熹』,就連痛苦也逐漸被腦袋辨識為快樂。

「我...不知道......」我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那手掌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暖厚實,甚至能感覺到他溫柔地推倒了我心裡的某一道牆。

沒有隱瞞、沒有秘密。

赤身裸體地被他直接卻珍惜地重視著。

「阿予,我不認識你爸媽口中的『鄭予熹』,我知道的鄭予熹只有你,而你不是什麼贗品,你就是你。」

我忍不住抬起視線,他的眼神甚至貫穿我的內心,感覺胸口的那股沉悶感幾乎要把我的肺給壓破了。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真正帶給你快樂,但絕對不會是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你是那麼善良體貼的孩子,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的。」

說著,他把我緊緊地摟進他的懷裡,像是怕我再次被誰給傷害一般。「讓我保護你,請好好愛惜自己,好嗎?」

從第一次見面時就偶爾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的溫柔彷佛是一顆沉重的期待,讓我不得不扛下一切,壓在胸口上沉得我幾乎要不能呼吸。

但我現在理解了。

那不是壓迫,而是我滿腔等不及從胸口淹湧而出的盼望,盼著誰能理解我、安慰我、告訴我:你已經十分努力了。

我就是我。

這是我做完愛、下了床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的事。

那樣的我,

也還能是我嗎?

我忍不住回抱住大叔,我才意識到他的身軀是那樣地寬厚,像是真的能夠保護我,替我擋下任何的惡意。

真的可以嗎?

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嗎?

「哭出來也沒有關係喔。」「我沒有哭啦。」

我忍住眼淚,今天已經丟臉過一次了,只能小聲地吸了吸鼻子,假裝自己過敏。

他輕輕地笑了,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好溫暖。

時間晚了,大叔也要回去了。

「不用我留下來陪你嗎?」他站起身子整理衣服,一邊問道。

「不用沒關係,反正我晚點就要睡了。」「這樣啊,你也多休息好好養病,別讓自己太累了。」

他看了一眼櫃子上那疊今天老是遭罪的書本,淡淡地苦笑著。「適當的休息才能發揮最好的實力,總是上緊發條的話,就算是機器也會壞掉的。」

「知道了啦。」

他不囉嗦起來我都快忘記了,大叔碎碎念的功力也和蔡泯浩不相上下。

對了,晚點還得打個電話跟他道歉才行呢。

「現在大概知道住院費是多少嗎?」「還不清楚,因為也還沒確定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好,那到時候出院再通知我,我會過來結帳的。我答應過你爸,醫藥費會是我們這邊全額負擔。」

「......那——」

我從抽屜裡拿出那份宥瑞留下來的一萬塊,伸手遞還給大叔。「這還給你吧。」

「為什麼?」「我昨天又沒教他,不能拿。」「沒關係,就當作這次給你們家的賠罪了,收下吧。」「不行,你已經幫我付醫藥費了,我不能一直這樣拿你的錢。」

一包錢在我跟他之間推來推去,搞得像是搶著結帳的大嬸,但我自己心裡有數,我這一次的住院費肯定不便宜,不能再這樣白收大叔的錢了。

「阿予,你就收著吧。」他把信封塞在我的手中,又用雙手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讓我不得不握住那包錢,有夠卑鄙。「你為我、為了宥瑞、為了我們家所做的事太多了,你就當作大叔我是個俗人,只能用這種膚淺的東西來回報你。喏,別再推回來了,趕緊收好。」

我看著被硬是塞在懷裡的錢,腦筋一轉,還是決定將它塞回大叔的手中。

「阿予......!」「那我寄放在你那裡。」

總算是脫手了,我望著大叔說道:「我下次去上課的時候你再給我。」

「這......」

我從櫃子上抽出宥瑞留下來的評量本,也一併塞回大叔的手中。「然後這個我改好了,讓他自己先回去看看,下次我再一起教他。」

大叔望著手中被我退還的東西,表情還有些茫然。

「只要我繼續給他補習,這些錢不差這一時半刻給我吧?」我微微一笑,試圖讓他放心。「我......還能去你家吧?」

他一聽,彷佛整個人都抖擻起來,開心地點頭如搗蒜。「當然,等你出院了,還請你務必再來我們家一趟,我太太還想烤個蛋糕給你慶祝,順道向你賠罪呢。」

「別再賠了,而且宥瑞也跟我道過歉了,你們這樣一直賠禮反而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或許是聽見宥瑞跟我道歉,大叔的笑容裡突然多了幾分感觸。他將手中的物品放在床邊,自己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孩子,昨天也跟我道歉了。」他苦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沒聽過他道歉幾次,他的個性很硬,從來都不想當第一個服軟的。但那樣倔強的傢伙居然被你說服了,你真的是很厲害。」

「他......說了什麼?」

我有點擔心,畢竟宥瑞並不是很會修飾自己用詞的人,而大叔的心思又特別細膩,總擔心他又會因為宥瑞的那一句話而鑽牛角尖。

「他說,我這個年紀吃嫩草,噁心不要臉。」大叔笑道。

這是哪門子道歉?

「但他也說,很抱歉一直沒有好好地了解我,才會總是排斥著我。」他低著頭,似乎是在回想昨晚的對話。「我告訴他,我也很抱歉我沒有好好地和他溝通過,我們父子才總是被困在這猜忌和懷疑的循環之中。」

他抬起頭,淡淡地笑了笑。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的確好幾年沒有和他坐下來好好談談了,上一次大概是他小學短跑比賽跌倒了,在場外氣哭的時候吧。」

「好難想像啊。」一想到宥瑞氣哭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來。

「是吧,他一邊生氣一邊踢榕樹洩憤,看上去真的好可憐又好可愛,我還偷偷拍下來再好好安慰他。」

真的是笨爸爸帶孩子,居然不是先安撫小孩。

「但仔細想想,親子關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他老是拒絕與我溝通,我也總是用我的想法去猜測他,誤會才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但這些明明就是好好說出來之後就會解開的事,我們卻彼此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他說著,而後又珍惜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只見過你爸爸幾次面,可能不能說很了解他,但我和他一樣都是做父親的,要說他愛的是你哥而不是你,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他淡淡地說道:「試著去溝通看看吧,一次兩次、幾次都沒關係。很遺憾的,你哥哥的人生並不長,但你和你爸的關係是一輩子的,相比之下,你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和他溝通,不是嗎?」

溝通......嗎?

明明早上才說到吵了起來,甚至還推了爸一把。

一想到爸那失落的眼神,心裡還是感到不安。

我沒有勇氣去跨出那一步。

「你是聰明的孩子,你總有一天會知道該怎麼做的。」他又摸了摸我的頭,這次感覺像是把我當小朋友一樣,撸呀撸地擾亂了我的頭髮。「不急著馬上去做,但我可以陪著你一起面對,好嗎?」

「......好。」

他再次站起身,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大叔。」「嗯?」

我連忙叫住他,並掀開被子走下床。或許是因為躺得有點久了,走起路來都還有些搖搖晃晃的。

「欸,別下床,快回去躺著——」

我一把抱住他,我真的挺喜歡他寬大的胸膛,抱起來特別有安全感。

「......謝謝。」

這樣突如其來的道謝實在是太丟人了,我忍不住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裡,讓衣服悶去大部分的聲音。

該說幸還是不幸,大叔還是聽到了。他笑著摟住我,拍了拍我的背。

「我才是要跟你說謝謝的人呢,我和宥瑞都是。」

他按著我的肩拉開我,並溫柔地拍了拍我的頭。

「保重自己啊,我們家等著你再次光臨呢。」「知道了,叫宥瑞認真點啊。」「哈哈,我會替你傳話的。」

我站在原地一直揮著手,直到大叔終於走出病房後,我才又爬回床上休息。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感覺上都輕鬆得太多了,從來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分享出去之後,自己的壓力會放鬆得這麼多。

也因為心情放鬆了,腦袋也終於有多一點的思緒可以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首先,我拿起手機撥通電話,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應該還沒有睡吧。

「——喂?予熹?」

果然,響鈴不久後,蔡泯浩接起電話了。

但是,他的聲音卻感覺很沙啞。

「你感冒了?」「嗚......大概吧,因為最近老是跑醫院的關係,可能被傳染了。......先別說這個,你現在感覺多了嗎?」

「嗯,燒已經退了,頭也不暈了。」

「太好了,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真的很擔心......」

「......蔡泯浩。」「嗯?」「......抱歉,我對你大呼小叫的。」

對面的聲音停了一段時間,我一度以為是我的收訊不良。

「——幹嘛呀,突然這麼肉麻哈哈,唉唷你怎麼住個院就老是突然這麼肉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哈哈哈哈。」他尷尬地笑了笑:「沒事啦,你又不是第一次對我哇哇叫了,我沒有生氣啦。」

「你這樣說好像我每次都對你很差似的。」「哈哈哈沒有啦,而且你今天不舒服啊,心情不好是一定的。」

真是慶幸蔡泯浩是這樣大咧咧的人,但這樣卻讓我感到更內疚了。

「飲料,謝謝。」

回想起來,我也的確是因為他總是樂天的模樣,經常忽略了這傢伙其實也是溫柔體貼的人。如果不是他這樣包容我的話,估計我連宿舍都很難住得安穩吧。

「還有,謝謝你常來探病,不過既然都感冒了就別再來了吧,反正我都快出院了。」

「幹嘛呀幹嘛呀,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感恩節嗎?」他在電話另一頭一直笑,試圖掩蓋他的害羞。「你快出院啦?什麼時候啊?」

「還不知道,不過這幾天恢復得好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太好了,上次那家美式餐廳要特價了,我們去吃一攤慶祝吧。」

「那個太油了啦,我的胃剛大病初癒欸。」

我在電話裡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直到病房熄燈後,我才終於有理由掛了電話,切斷之前他還一直唸著他一個人在宿舍有多無聊多寂寞,感覺房間都要長香菇之類云云,反正就是極盡所能地向我抱怨他有多討厭一個人住,說有多期待我回去之類的。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媽的主意。

「溝通啊......」

我想了想,決定再次拿起手機,這次是要撥回家裡。

或許我想到了,我能跨出去的那一步。

「......喂,爸,不好意思這麼晚打電話。......嗯,我沒事,你還好嗎?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有話想跟你還有媽說。」

小说相关章节:不存在的存在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