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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4),2

[db:作者] 2025-07-22 21:32 5hhhhh 3980 ℃

  加完了这一句话,上官果果又如梦方醒般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然后继续讲述道,「昨晚本身地上就一半雨水一半雪的,我心里也十分的慌乱,没承想……当然也是情理之中地,我开得虽然不算快,但居然就出了车祸……警察把我从车里拉出来之后,就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现在想想,当时他们可能只是认出来我是谁,毕竟我跟那位王校长一样,我的这张脸早就是全网头条的常客了;可当时以我那心理状态、我刚遇上小仪突然暴死而我又被保安怀疑杀了小仪的事情,再被俩警察那样不停地盯着,我当然就有点慌不择路了……更别提我还受了伤。昨晚刚出车祸的时候,我这额头前面都是血。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围观,而且大都在关注着我那辆被撞坏的车子,于是我找了个那俩交警疏忽的当口,就立刻跑掉了。正正好好,旁边的那个高层公寓里有人出来,我趁着大门没关上的时候,就跑进了楼里……」

  「那你又是怎么去了兰信飞的家里,遇到了他的妻子万美杉的?他们家可在九楼呢。」

  「这我该怎么解释?」说到这,上官果果立刻变得焦虑起来,「可能我这么说,听起来特别像编的,可就是这么巧合——我跑进楼里之后,本来也没打算能去那家住户那里去躲一躲,这种高层豪华公寓,一般一楼都会设有门禁。我只能跑进一楼的垃圾间,看看回收废纸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止血的……」

  「您也真不怕伤口感染?」

  「以我当时的情况,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恰巧,我一推开垃圾间的门,就遇到了那个女人。大半夜11点的,一个女人穿着睡裙跑到楼下倒垃圾,呵呵,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大对劲……我一开始没想着搭话,本来就像在垃圾间里好好躲着的,没曾想我也被她认出来了,她还说她一直都很喜欢读我写的小说,而且她在看到了我额头上的伤之后,还十分热切地表示好奇,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不需要帮什么忙。我看她一介女流之辈,看起来人还挺善良的,于是我便先跟她说,我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所以,她就带着我上楼了——而且她好像看出来我遇上了大麻烦,于是还给了我一本《世界时装汇》杂志,让我用右手拿着挡在额头前,还让我把我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说这样的话看起来我俩就是很熟识的朋友了,如果有人要查监控摄像的话,也不会怀疑什么。」

  ——呵呵,也不知道究竟是另一个拘留室里的万美杉当时真的这样出的主意,还是眼前的这位上官衙内就是在编谎,短时间内如果真能做出这样的建议和举动,倒是都挺有心机的。

  「那么上楼之后,你们之间又发生什么了?」

  「上了楼,她便给我用酒精跟纱布、白药帮我处理了伤口,我脑门上的这块纱布,就是她那时候帮着我处理的。她给我处理完了伤口,我才彻底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可能是个好人,看她住的地方挺不错的,我想她在F市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能力,所以我便将之前我发现小仪突然离世、我又被人当成杀人犯的事情,全都跟她说了……正巧这时候,那幢高层公寓的物业经理带着警察去了她家门口敲了门,她便示意我躲到玄关后面,而自己去应付物业跟警察——我其实还挺想藏着他们家卧室的,可没想到我刚要往卧室进,却被她拉住了。我看她面有难色,心想可能是不方便吧,一个陌生人闯进人家的卧室是不礼貌,而且人家是无偿无私帮助我,便也没多想,就立刻绕到玄关后面、躲到了她家客厅。可一进客厅之后,我却又看到,她家里客厅中央的那台茶几,玻璃茶几面竟然全都碎了,满地都是玻璃碴子;而且在沙发旁边电脑桌下面的废纸箱里,还有刚烧过的、却没烧的彻底、又被茶水泡了的照片……等她应付完了警察,我才对她问询了一下那茶几是怎么回事,而她只是含糊地说,那是她不小心砸碎的……至于照片的事情,我也没多问,她自己也没提——我自己这边还一屁股事情呢,于是我也就没多想。」

  「那当时她老公呢?她领你上楼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家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一直表现得要么淡定、要么单纯地悲伤的上官果果,脸上终于有了慌乱的内容,语言也开始有些错乱起来,「我其实当时也有点觉得不对劲: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家里没人,去楼下倒垃圾干,再加上她那台碎掉的茶几……我……但我当时真的没注意她的事情,只着急自己来着……而且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小仪就死了,我从长岛酒店里跑出来之后,她的尸身就一直那么在那躺着、凉着,我当时也是越想越愧疚……其实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种冲动想去找警察自首了,毕竟人不是我杀的,小仪也确实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她对我挺好的,她死了,我也得对得起她;而那个女人,却把我拽住了……」

  「你是说,你想去找警方自首,可万美杉却突然把你拽住了?」

  「是的。其实本来我就没想好,我到底要不要自首,她及时把我按住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做『及时』……她来到我身边坐下,在一直安慰我……她说她理解也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可能就是被那两个保安误会了;但如果那时候我就那么出去了,以我昨天两次突然跑掉的表现、再加上当时我的情绪和精神状况好像也有点失控,我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而且她说的也对,毕竟遇上这种事的是我,以我前些年做的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如果被舆论闹大,假的也成真的了。她劝我别去自首……而她还说,她老公是著名的大律师,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她还说,就算是我真的杀了人,如果能给她老公足够多的钱,他老公也能帮我脱罪;我一时间无言以对,甚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就在她家留住了。而且我也挺好奇:敢如此夸下海口的律师,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几分钟,她家的门铃又响了……然后她开了门,把人领进来,对我介绍了一下:那是她老公,著名的大律师兰信飞;随后又转头对那男人介绍了我一番。那个男人正好是那几张还没烧完的照片上面的人,于是我就顺着眼前看到的事情猜想,刚才这两口子可能刚吵完架,然后这个兰信飞冷静了一圈之后又回家、跟自己妻子和好了吧——哼,他一开始还真误会了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而经过那个姓万的女人解释了一番之后,那男人也很慷慨地跟我保证,他一定会帮我,并且先让我在他们家休息一晚,明天他就会派人看看长岛酒店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他们二人就进了卧室,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说到这,上官果果疲惫眯着眼睛、张着嘴巴、吃力地深呼吸着,悔恨之意一时间全都挤到了他的眉梢:「我原本真的以为,可能这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就在那时候,说巧不巧,我一个不经意抬手,竟然碰到了电脑桌上的鼠标——我看到了她家电脑屏幕上的屏保和桌面壁纸,那是那个女人的夫妻结婚照;而两张照片上的新郎,全都不是那个时候刚刚进屋的那个男人!我这才明白,那个男生根本不是兰信飞——我就说嘛,能跟那个老混账色狼王八蛋魏鹏齐名的兰信飞,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呢!我以前不认识这个兰,我只是听说他年轻有为……算算年龄,他好歹也该三十三、四岁了,可那个男生才二十多的样子……」

  ——什么!还有第三个人?

  「那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他长什么样?」我立刻问道。

  「哎呦……这可怎么说呢?我在首都是很少见过那种类型的男生了……你别说我搞地域歧视,但他的模样真的是个很典型很东北的小混子打扮——就是身材很瘦、看起来半阳不阴的,穿个淡蓝色高领毛衣,留了个『炮仗锅盖头』发型,下面是一条黑色紧身裤,脚上还是一双很扎眼的黑色白沿儿高帮板鞋——我没记错应该是阿迪达斯的限量款,625一双,我记得清楚是因为我之前也买过一双,价格贵、看着漂亮,但是那双鞋特别磨脚踵和小脚趾,穿那双鞋跟上刑一样。」

  梳着炮仗头、爱穿鲜艳的淡颜色的衣服还紧身裤、脚上又是白崖子板鞋、身材又很瘦……还跟万美杉有关系……

  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上官果果说的是谁了。

  「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反应过来,我好像确实来错地方了,我这是主动跳进了一个圈套里;于是我马上想要离开,我想着去自首,怎么都要比继续留在那户人家里强吧;但就在我刚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在我后脑勺上用木棒还是什么东西猛揍了一下……一瞬间我就两眼一抹黑了……呼……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被人拖到了客厅里,而在我面前,那台碎掉的茶几和玻璃碎片上面,正躺着兰信飞本尊,并且我的手上,也都是血……但还没等我反应过味儿来,那个女人就带着警察回来了……再然后,我就从那附近的分局带到了这……」

  说着,上官果果又满脸可怜地望向我,「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杀人!小仪怎么死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而那个兰信飞……我估计早就是被人杀了的,说不定就被那个姓万的女人藏在卧室里的!所以警察第一次跟物业经理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才不好让我进她的卧室呢!」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当然,我点头也不是表示我就此相信了上官果果说的话,但我现在的人设就是上头派来帮着他做特殊情况的疏通工作的,所以我必须得稳住他。

  而下一秒,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便又对上官果果问道:「上官公子,您说的那个跟着万美杉坑害了你的那个男生,他后来去了哪呢?」

  「我不知道……啊呀,是不是趁乱跑了?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何秋岩警官,我也不需要你听我姑姑、或者那个杨君实、胡敬鲂的,让你帮帮我之类的话了!我敢保证我自己是清白的!只要你们能把那个炮仗头男生抓回来,就能证明我根本无罪了!」

  这下一来,我的心思反而全都乱了。因为其实根据我在进到这件羁押室前、我从监控录像上对上官果果的观察、还有我一进这间单间之后,对他的初步接触,我预想的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误杀,也就是上官果果失手杀了顾绍仪和/或兰信飞;哪知道现在然还涉及到第三个人,而且就目前来看,上官果果说的话大致都是条理清晰的,而且从他的表现和情绪来看,也基本符合逻辑。

  但我还不能完全判定,他说的东西就是真的,而且我还想再试他一手:于是我打开了手机,找了三张快手播主的照片:「你看看,昨天你见到的那个被万美杉谎称是自己老公的男生,是这个人吗?」

  上官果果凑到我的手机前,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不是他,长得一点不像。」

  「那是这个人么?」

  「呃……也不是。」

  「这个呢?」

  「这个……对!就是他!错不了!他本人有点黑、额头很饱满、但是脸颊上有麻子!而且眉毛挺浓的!」

  ——第三张照片上的那个人,正是我那初中同学、在聚会时候跟万美杉一起跑到厕所隔间「激情洋溢」的田复兴。

  「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我对上官果果说道,可虽然我脸上平静得很,内心却早已万般波澜,「这样,上官公子,我们可能得先委屈您三天,只能把您先安排在这住着,当然,沈副局长已经把您的到来当成现在咱们市局的头等大事了,随后我也会安排制服组的员警来照顾您,您看……」

  「什么?我是不能出去吗?我不是把我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你了吗?」

  「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任何事情都得有个调查过程。您不是也清楚么,外面那么多眼睛都盯着您、盯着红党,因此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得谨慎。」

  「那好吧。」上官果果叹了口气,却仍然不作不闹,「那我就待在你们这了。」

  ——却在我合上了折叠椅准备从这间拘留室中离开的时候,上官果果又突然叫住了我,并且用着一种冷森森的坚毅的目光注视着我:「何秋岩警官,您可一定得给我个清白啊?」

  「您先休息。」

  出了拘留室后,我立刻找到了一直在隔壁操控室进行监听和观看监控的胡佳期跟白浩远。

  「赶紧给我一口水喝!渴死我了!大气差点没喘上来!」

  白浩远见我如此慌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我也没来得及等他说什么话,直接抢过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一口气就把里面的水喝得见了底,甚至我隐约感觉似乎有个身影从里面的小机房里出来,从我背后迅速走过、并且像故意躲着我一般地离开了这羁押看守操控室,我却完全慢了两个八拍才发觉。

  我这么大的反应,确实是被上官果果给吓出来的——其实刚刚试探性地问话的时候,整个过程其实都还好,但是最后他在我临走前跟我说的那句话,再加上他那阴冷的目光,实在是让我的心里面毛了一下。

  我从小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而从九月份开始到现在我也的确见过了不少杀人犯,可是他们那里头,没有一个人在看别人的时候,会很驾轻就熟地传达出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怨气的。

  「您可一定得给我一个清白。」这句似嘱托、似请求、似询问又似命令的话,仿佛是他反过来对我下达了一份通牒:言下之意,如果我不给他上官果果清白,那我是不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看,如果上官果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那他至于如此之怨么?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秋岩,受惊吓不轻吧?」等我把气喘匀了之后,胡佳期才关切地对我问道。

  「妈的……毕竟他爹是上官立雄。倒是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说实在的,刚进去的时候我都怕他突然扑过来跟我打起来,所以我在进去前一直犹豫要不要把手枪保险打开……」我仍心有余悸地说道。

  「哈哈哈……」在一旁把脚丫子搭到了桌子上的白浩远立刻笑了起来,「要么我说你刚刚进去之前,在他门口晃悠半天干啥呢……要我看,这家伙没那么厉害,瞧瞧他那样子,富贵人家的公子王孙,都娇生惯养长大的,肯定一身的富贵病。」

  「那可说不好!别忘了,他可是昨晚把长岛酒店的俩保安同时揍晕了的,我可不敢托大!」

  「不过你的反应倒也真行。」胡佳期在一旁夸赞道,「你能想出来往张霁隆和杨省长身上使活,而且还真把他镇住了。」

  「呵呵,张霁隆那么大个人物,我不能让他白跟我交朋友啊……但我也是误打误撞,好在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是杨君实在红党内部真的跟上官家族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那我早就废了。再者,地方大选的事情,无论他是谁儿子他都得好好想想,尤其是现在出事儿的是他,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搞不好红党在全国的全面执政基本盘都得出问题,换到古代,这可是动摇朝纲的事情。这兄台不怕我、不怕咱们F市局、不怕咱们Y省的警察,那么因为他导致红党集体下野,这事情他怕不怕啊?」

  「那倒是。」胡佳期点了点头。

  「哼,真要是这样,我保证他爹能活剐了他。」白浩远一边擦着手上的枪,一边优哉游哉地说道。

  我揉了揉眼睛,琢磨着心里随之而来的一大堆困惑,又睁开眼分别看了胡佳期白浩远这一对儿各一眼:「话说您二位,对咱们这副相衙内刚才说的这番供词都有啥看法没有?」

  「这个……」胡佳期苦恼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听他说的那些话,从逻辑上来说挺合理的,而且言语之中也没什么硬伤……但是光从她说的话是证明不出来什么的吧?」

  「是啊。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家伙说的话,有点太符合逻辑了吗——情理之中又把自己都给择出去了:一进家门发现自己妻子丧命,叫来保安、保安刚好怀疑他是杀人凶手,他打晕保安之后刚好在万美杉和兰信飞家楼下出了车祸,上楼之后又刚好是闯进了——按照他说的——万美杉给他设的陷阱之中。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胡佳期也连连挠头,想了想她又扭头看了看右侧身后悠闲的白浩远:「我说那『驴小闲儿』,你有啥想法没?」

  「驴小闲。」——她对白浩远的称呼倒还真有趣;不过「小闲」这俩字我觉得白浩远还称职;至于「驴」这个字,呵呵,顶多是从耐力上还有的比,外形和体积就算了,要不然那天欲火焚身中的胡佳期见了我的小帐篷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心乱神迷起来。

  只见这「驴小闲」打了个懒瞌睡,眯着眼睛看着胡佳期道:「来前儿我不是都说了了么?我这回只出力跑腿儿,不出智商。我现在身子骨累着、魂儿也没醒过来,脑子自然也是没清醒。况且,就我这点脑细胞,上一个关于罗佳蔓的案子我早就累没了,姑奶奶,您就让我缓一缓行不行?」

  「呸!你管谁叫『奶奶』呢?」本来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大的年上姘头,又是被丈夫先抛弃的,尔后听说跟她有过交媾经历的亲儿子,后面几回见她却也不再管她叫一声妈,而是叫「淫贱的老女人」,所以她平时大凡再听见跟「老」有一点关系的字眼儿,她都会难受半天。这会儿胡佳期一听白浩远顺嘴跑出来的称呼,脸上顿时红了少许。

  「诶呦喂!我错了!」白浩远立刻睁大了眼睛,身上的睡衣倒也有一半化成了脑门上的汗,胡佳期哀怨的眼神,弄得他连连扇自己的巴掌,「你不是『姑奶奶』,你是我妹妹……女儿!你是我女儿好不好?乖女儿?」

  「滚蛋!哼……谁是你女儿?噗哧……」

  胡佳期跟白浩远打情骂俏这一会儿,她的双手便从桌上抬了起来,我立刻发现,原来她一直在用手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几行字。她正为刚刚那句「姑奶奶」上头,白浩远也正说着骚话哄她,注意力便全不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我一见便直接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如是写着:「——回去时间、心脏病。——保安怀疑?——出酒店掉头?——第三人!打不过第三人?——兰具体死因。」

  我仔细辨认了一番,字确实都是胡佳期写的,但是从刚刚上官果果说的话里头挑骨头的角度,怎么这么的不像胡佳期。

  「姐,这些都是你写的?」我对胡佳期问道。

  胡佳期一回头,看我捧着她的笔记,也不再气那个「姑奶奶」的词儿了,立刻而是紧张地把笔记本从我手上拿了下来,随即合上也不是、继续摊开也不是;另一旁的白浩远没她这么紧张,却也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自在。

  「这具体都是啥意思?」

  「哦……我也是……我也是刚才听咱们这位上官衙内说到哪,我就写到哪的——这……第一个么,等下鉴定课的小吴过来了,找咱们一起去现场也好,等他们的报告也好,咱们都得看看这个顾绍仪,到底有没有心脏病,是不是?而且她的死亡时间,跟上官果果自述的回家时间前后距离到底是不是挺近?调查一下上官回酒店的时间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个点儿?」

  「那什么叫『保安怀疑』?佳期姐你是的意思说,你认为那两个保安有杀人嫌疑么?」我思考片刻,故意对胡佳期问道。

  「呃,不是这个意思……」胡佳期稍加思索,对我解释道,「就是,赶过去之后,那两个保安立刻怀疑可能是上官果果杀了顾绍仪,他们俩为什么能那么笃定?当然也不排除那两个保安有嫌疑可能,等下我们去长岛酒店的时候,一定要调查一下的。」

  「『出酒店掉头』……你是说,上官果果出酒店之后的路线不大对劲是吧?明明出了长岛酒店就可以一直朝着顺向开车;他偏偏要掉个头,把车子朝着逆向,直接开到了滨松街附近。」

  「对啊,原本问话之前,天翔路分局的报告上是以为,他最开始是想往浪速广场开的么。如果他是有目的往滨松街开的话,那就得查查他是要去干嘛了?而且,很可能他是不是本来就认识万美杉或者兰信飞、只是他故意编谎话呢?」

  「长岛酒店出了门,如果想往浪速广场、滨松街那边开,用得着调头么?」我故意追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也不总去滨松街那边。」

  实际上,这是我故意给胡佳期挖的一个小坑。她连长岛酒店的位置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有这么推测的上官果果把车开出酒店以后是需要调头的?

  ——我拿出了手机,查了查地图,不过果然,长岛酒店靠近一个小路口,如果想朝着浪速广场方向行驶,必须得先在和解路那里掉头,沿着反向开车,顺撇下去走右岔口才能到天翔路。那看来上官果果这车子可不是随便开的,很可能他是有目的。

  「我的好姐姐啊,白师兄早上还说你越来越稀罕弟弟我了,这怎么有招儿了,还跟我这藏着掖着呢?嗯?你刚才还跟我说你对上官衙内说的话没有什么思路,你看看,这不是很有想法嘛!哈哈!」我假意对胡佳期称赞道。

  「嗯,呵呵,我也就是随便瞎写的……」胡佳期汗颜道。

  而坐在一旁的白浩远,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的喉咙和脸颊却都在微微地动着,显然是有话不好说,而且整个人还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但实际上我已经清楚了,笔记本上写下来的这五点疑虑,应该没有一个是胡佳期想出来的。

  胡佳期为人确实很心细,可以说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局里,她的平均水平已经算中上了,但问题在于她只对眼前看得到的、具象的东西比较细心,比如现场的陈设和物证、比如嫌疑人被害人和证人的表情神态,但是如果涉及到事件,她就理不清了。

  最典型的事情,比如最开始她着了王楚惠的道儿,以为引诱儿子跟自己做爱、就能拉进母子关系、并让逆反期的日子跟听自己的话,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她能不直接逼问,而只是利用观察就可以从自己儿子的表情、跟那小子房间里的蛛丝马迹等事物上,轻而易举地就发现那孩子对她这个亲妈确实有性爱方面的想法;但结果轮到具体处理问题的时候,就彻底拎不清了。

  不仅没让自己儿子对自己敞开心怀,还被王楚惠忽悠着跟家外头的男人发生了肉体关系,而且还是跟白浩远聂心驰两个男人玩了乱交,并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样就能「诱惑到」自己儿子了;结果最后却搞得一地鸡毛,虽说白浩远多少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而能这么在一个人说的话里,这么挑骨头的,并且跟我一样,确实很在意第三个人的存在,上官果果对付长岛酒店保安能一挑二、却打不过田复兴,还有兰信飞到底是怎么死的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大体上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想到这儿,我也没对这个事情多纠结,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唉,这案子不好搞啊!刨除上官果果跟兰信飞的身份这一层事情,这个案子的难度,可能并不比罗佳蔓那个案子简单多少……」

  「那接着就该问讯那个万美杉了吧?」胡佳期拿起笔记站起身就要往操控室外走,「行了,小秋岩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这个万美杉我去会一会。」

  「不用,佳期姐,」我立刻拽住了胡佳期的手腕,等我自己站起身后,我又冲她摆了摆手,「还是我去吧,毕竟我跟她曾经是同学,虽说人肯定是会变的,但咋说也是知根知底;瞧她现在这样,如果是别的警察去找她问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让我去找她的话,多少也能跟她拉近点距离。您二位继续在这屋帮我盯着点她的反应就好了。」

  此时的监控屏幕上,左边的万美杉又开始在自己的那间羁押室里发疯了,而且是站在床铺上冲着四处乱扔着枕头和被子、以及配送给她的硬纸牙刷、牙膏、香皂和搪瓷杯,还有刚才我给她带的奶茶跟面包——东西扬了一地还不够,她又继续发着疯,用拳头朝着床铺和围墙上乱砸乱抡着。

  相比之下,右边屏幕上的上官果果可就安静多了,他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平静悠闲地撒了泡尿,随后就在铺位上安安静静地躺着,闭目养神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我靠,不用这么拼吧秋岩?你这拼命劲儿真赶上夏组长了。」白浩远在一旁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深意。

  「是因为这案子是从头就是你自己真正主要负责,你这才这么拼么?这么想超过雪平呀?」胡佳期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或许吧。那我去了。」

  「小心别被那个疯女人吃了!跟狗似的!我可随时打电话给警务医院,当他们准备狂犬病疫苗了啊!」

  走进万美杉的拘留室之前,我硬收起了被白浩远这最后一句话逗出来的笑容,又安排一个值班制服警帮我办了刚才那把折叠椅,并跟我一起走了进去。

  「砸,使劲砸!咱们市局大楼里墙最厚的地方就是这了,而且外面是石砖,墙芯最里面还是钢板,墙芯和石砖中间还注了水泥的,理论上除非你的拳头能当导弹,才能把这面墙砸漏。你要是想自杀,那不有毛巾和给你加的被子么?你要是能够得着,把被子挂最上面那个窗户的铁栏上去,你就可以上吊了——不过你放心,如果正常情况下局里没有配合你自杀的,在你彻底咽气之前,肯定会有值班员警先用电棍把你电晕。」

  一见我,疯疯癫癫、泪流满面的万美杉,一下子就冲我扑了过来,先是给了我一个熊抱,接着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秋岩……秋岩!呜……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在这说话还比较好使,你跟他们说一声,放我出去!他们草菅人命、颠倒黑白!他们……」

  「你起开!能不能老实点?你都闹了两个钟头了,不嫌累啊!」值班员警直接把万美杉推开,用警棍把我和她之间隔开;万美杉被推到床铺上去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像一直泄了气的娃娃一般,她开始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低着头,哇哇大哭起来。

  「哎呦我的妈呀……」值班员警厌烦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我,对我问道,「秋岩,要不要我拿铐子把她铐住?」

  我想了想,对值班员警摆了摆手:「这倒不用。钱哥你去忙吧,我能对付得了她。」

  毕竟现在名义上,万美杉是被警察带来「配合调查」的,如果给她上了手铐,万一她并不像上官果果说的那样,她跟兰信飞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将来她在外面肯定是要对警局进行投诉的。

  「我知道了,有事情随时叫我……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女孩!」

  值班员警一脸恶心地瞪着万美杉,气冲冲地走出了拘留室。而随着值班员警的离开,万美杉的哭声,竟然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小。

  「你可真行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美杉啊,你以前在国中当英语课代表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看着这位在青葱岁月中让我心恋不移的、曾经跟窗外那皑皑白雪一般纯洁,现在却头发乱蓬蓬、动过刀子的次数可能要比一个出生入死的资深警察身上动刀的次数还要多的那张脸、挺着胸前的硅胶扭着屁股上的假体,撇着嘴巴别扭地半躺半坐,我的心里真不是一般的苦涩滋味。

  当然,这种滋味近来都快让我习惯了,毕竟在我身边,人设崩塌的又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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