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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 05月 刊 上部(共70篇) - 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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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剑淫女传」——《仙剑》H版第二章因荷得藕

 

 作者:文四行(笔名,未用ID名称)

 2009年/05月/05日发表于SexInSex首发

            第二章  因荷得藕(上)

  李逍遥心中思忖爹娘之事,一时亦喜亦忧。喜的是双亲失踪十余载,总算有了下落,忧的却是拜月教主神通广大,只怕凭自己同皇甫英的本事,多半难以救他们脱险,这事还须从长计议。

  一路来思来想去,心神激荡,不觉脚步如飞,未进家门,便听店堂里人声嘈杂,似是聚了不少的人。

  他微觉奇怪,才一推门而入,便听有人叫道:「小李子,你疯到哪去了?你家李大娘不好了!」

  定睛一看,见丁秀兰双手叉腰立在门后,满脸焦急之色,身后的厅堂里乱哄哄挤了十多人,都是同村的街坊四邻。眼光扫处,丁香兰竟也在其内,不知是赶得急了,还是因余欢未尽,面孔兀自红扑扑地,表情似嗔似羞。李逍遥的怒火上冲,向丁秀兰狠狠斜了一眼,没好气地道:「胡说八道。你女婿才不好了!」丁秀兰给他骂得一怔,随即怒道:「放屁!你婶婶方才晕在灶间,这会儿也不知是死是活,难道还是好了?」

  李逍遥这才看清,众人果都围在李大娘屋外,不时地交头接耳,向内张望。

  不由得心中一凉,颤声道:「这……这是怎……怎的了?」

  众邻居见了李逍遥,纷纷都道:「好了,好了。小李子总算回来了。」有的人嚷道:「快去你婶婶屋里瞧瞧罢!」又有的低声议论:「这小子怎么才来?多半又跑去哪里鬼混了。」李逍遥又气又急,正觉头昏脑胀,忽然臂上一紧,给人一把牢牢扯住,只听丁香兰的声音道:「逍遥哥,李大娘她要不要紧?你……你快去瞧瞧。」

  李逍遥鼻子里哼了一声,摔开手臂,冷冷地道:「光天化日的,你拉拉扯扯成什么话?」丁香兰一愣,所幸众人乱作了一团,并无旁人察觉。禁不住脸上一红,垂头闪在一旁。李逍遥瞬间瞧见她眼中似有泪光,心下微微冷笑。一班街坊众星捧月,拥着李逍遥进到房中。

  村里有一位蹩脚大夫洪先生,此刻正端坐床前,侧过头,眯缝着两只牛眼,看样子在替李大娘把脉。李逍遥凑过去轻轻唤了几声,只见李大娘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全没半点醒来的意思。他心中越发焦急,身后几位有名的长嘴婆娘围将上来,七嘴八舌地好一顿数落,大抵是埋怨他游手好闲,不知尽孝,累得李大娘病危。李逍遥目光一转,见来福婶同旺财嫂也混在人群之中。

  而且是叫得最凶,顿时想起丁香兰之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暗道:「他妈的,你两个臭娘们倒有这份闲心跟老子废话!怎不晓得看住了家里的两头种驴?

  现今老子顶门发绿,可不正是你们老公搞出来的?」

  洪大夫放开了李大娘脉门,眉头紧锁,沉吟道:「小李子,你家大娘……实在是有些蹊跷。

  老夫适才与她把过了脉,这个病虽是因劳而起,可病根却不在此……」嘴里啧啧数声,又接着道:「真是奇哉怪也!老夫行医一生,从未见过这等怪事。李大娘一个妇道人家,整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身藏积年的内伤?唉,想是先前她老人家一直硬自挺着,目今春深,肝木克入土,此番病发,这个……恕老夫直言,只怕再难挨过七日呵。」

  李逍遥听完他这番话,犹如三九天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浑身上下凉到底,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道:「洪……洪先生,你……你老是说……是说……」

  洪大夫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唉,自古生死有命。小李子,李大娘总是大限到了,你也不必太过悲伤。老夫这里有一支高丽国千年野山参,最是益气延寿,你且收下,也算我们众街坊略尽人事。」将一只锦盒塞在李逍遥手里,摇一摇头,黯然去了。

  李逍遥木呆呆怔了大半晌,只觉心乱如麻,一个声音在耳边不住叫道:「完了,完了,眼下爹娘还没个着落,婶婶倒要先走一步了!」众邻居见他如此,也不由各怀感伤,劝了几句节哀保重的话,就纷纷散去。李逍遥颓然坐倒。停了片刻,见丁家姐妹在厅堂里愣愣地站着,兀自不肯离去。

  他现下六神无主,也懒得多说,摆摆手示意二人快走。丁秀兰不解他为何突然态度如此冷淡,待要问些什么,丁香兰心里一动,红着双眼拉起妹子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边有人哽咽道:「逍遥哥,李大娘一生好人,怎么老天爷却不生眼,教她遇上这事?」抬头一瞧,见王小虎立在床前,两只眼哭得通红,鼻涕眼泪的抹了一脸。李逍遥心道:「这小厮倒有几分良心。」不禁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两个人面面相觑,王小虎踌躇道:「逍遥哥,我想洪大夫说的话,未必便当真作得准。你要李大娘不……不死,兴许我还有个法子。」

  李逍遥眼前一亮,却见他脸上兀自挂着两道清鼻涕,心头刚刚生出些少的热气,顿时又冷了下来,想道:「他妈的,连洪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这小子胎毛未净,又能有什么高明的见识了?老子才没工夫听你的废话!」

  只听王小虎又道:「逍遥哥,你记不记得去年我爹生了场怪病?他老人家脖子上肿起了一个大疙瘩,一股股往外流黑水,脑子也病糊涂了,连我和娘都认不得了。

  洪大夫替他瞧过,说是给山上的毒马蜂蜇了,没得医啦。我娘急得当时就要跳河……」

  李逍遥依稀记得「老王病重」之事倒是有的,至于王小虎的娘是不是当真跳过河,自己也不曾往心里去过,实在没甚把握。当下勉强点一点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

  你爹过后却怎的还……还活得好好的?」

  王小虎道:「我那时想起水生老爹同张四哥有一回在说闲话,说起咱村北面的海里有座仙灵岛。他们渔户出海,若是晴天打那里过,远远就能看见岛上有仙人哩……」

  李逍遥只听得几句,若不是心中烦乱,几乎便要笑出声来,忍不住「呸」地一声,骂道:「他妈的,你这小鬼甚么鬼话也肯信!」

  想起幼时常听水生老爹哼一支小曲:「仙灵岛,岛上仙,仙灵岛上有洞天。树上结的人参果,地上生的草还丹。观音娘娘居中坐,罗汉尊者两旁站。观音上天拜王母,留下罗汉守门关……」只是他将这一段词翻来覆去唱了十几年,又哪有人见过半点儿神仙的影子?

  王小虎鉴貌辨色,知他不信自己的话,一时得面红耳赤,叫道:「逍遥哥,当真是有仙人的!水生老爹说得真真,他老人家亲眼见过岛上……岛上有一个穿罗衣的姐姐,美得好像天仙一般,可是一眨眼便不见了。那……那不是仙姑又是什么?」

  李逍遥也懒得多说,斟杯凉茶抿了一口,忽地想起早上那古怪道人,心中一动,想道:「这老道手段了得,铁定是个高人,他兴许有法子治好我家老太婆。就是不知这会儿又在哪里骗酒喝,一时也找他不到呵。」又想起他曾约自己明晚在十里坡相见,当即打定主意,一切等到明晚再说。

  王小虎等了片刻不见他答话,啃了几下手指,又道:「逍遥哥,其实……其实我是亲眼见过仙姑的……」

  李逍遥不由得心中一凛。他虽不大瞧得起这小子,却知这小子自幼老实,从不会撒谎,他既说见过仙姑,那便一定不假。急忙丢了茶杯,问道:「怎么?你见过仙姑?」

  王小虎点点头,道:「我只说给你一个听,你可别再告诉旁人。……那时我见爹病得不行,娘又没了主意,心里就想仙灵岛上有神仙,一准也有灵丹妙药,洪大夫治不好的病,神仙一定治得好的。我要去岛上求仙丹,救活爹爹。便跑去找水生老爹,求他送我上仙灵岛。老爹起先是不肯的,说岛上虽有仙姑,可是也有妖怪,之所以从前不告诉我,是怕我胆子小,听了要睡不着觉。水生老爹又说你小子到了岛上,倘是没寻到仙姑,反而给妖怪捉了去,教我怎向你娘交代?」

  「逍遥哥,我自然怕给妖怪捉了去,听说……听说有的妖怪专爱吃我这样的小孩儿呢。可是又想起六岁那年,有一回我生毒疮,爹冒险上罗刹岭替我采药,却将腿骨摔断,若不是运气,好给人救了,那……那多半便要死在山里啦。爹待我这么好,我怎能眼睁睁瞧着他病死?于是对水生老爹说了老爹,你送我去罢,我不怕妖怪的。我要到岛上找仙姑,求她治好爹的病。水生老爹给我缠得没法,这才答应……」

  「……他送我到了岛上,自己却死活不肯走近一步,说是怕碰到妖怪。我也不认识路的,只好一个人乱走乱闯。走了不大的工夫,哈,没想到真碰到了一位仙姑姐姐……」

  李逍遥「啊」地叫了一声,又惊又奇,问道:「你又怎知是仙姑?」

  王小虎道:「我自然晓得。逍遥哥,你若是见了她,包管也会认出是仙姑。她……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可是皮肤比衣衫还要白。她的脸生得真俊,比秀兰姐和香兰姐她两个还俊得多……」

  李逍遥听到丁香兰的名字,心中不禁的一颤,想道:「嗯,比香兰那丫头还俊……只怕我这村里还当真没有,不知那又是一番怎样的美法?」

  王小虎接着道:「我哭着求这位仙姑姐姐,要她救一救爹爹。仙姑姐姐心肠真好,问我今年几岁,肚子饿不饿?见我哭得厉害,又替我抹眼泪,最后送了我一粒仙丹。我将自己最最喜欢的漂亮石头送给她,她却不肯收,我要给她磕头,她也不准还拉着手送我到海边。爹吃了仙姑姐姐的仙丹,第二天果然便好啦……逍遥哥,我寻思仙姑姐姐既然能救我爹,一准也能替李大娘治病,你不如上仙灵岛走一趟罢。」

  李逍遥想起王小虎的爹,就是一向在村里贩盐的老王,去年突然病一阵子,瘦得皮包骨头。眼瞅着便不行了,过后却不知怎的好了。听村人传说,是老王的儿子王小虎孝心感天,观音菩萨显灵施仙术治好的,自己那时还不大信,谁知内中却有这许多曲折。他知王小虎万不敢在这事上胡说八道,心中顿生一线希望,喜道:「对,对。那仙灵岛上是什么样子?仙姑住在哪里?你快给逍遥哥说说。」

  王小虎道:「这……这可说不得。」

  李逍遥气得骂了一声,在他头上狠敲几记爆栗,怒道:「你小子这当儿还在拿乔?他妈的,说是不说?再不说就将你往老苏酱缸里偷放大便的事说出去!」

  王小虎痛得一缩脑袋,哭丧着脸道:「逍遥哥,大……大便是你逼我放的,可不能赖在我头上……」李逍遥想想当时情形,似乎确是自己的主意,忍不住心下好笑。王小虎又道:「不是我拿乔,实在是仙姑姐姐吩咐过,不准我对人讲起岛上的情形,说是……说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露了就会有大祸。仙姑姐姐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我可不敢不听她话。」

  李逍遥想想这话倒也不虚,也不好再难为他。心里盘算一阵,暗想:「老子原本约了皇甫大哥在苏州相见,如今这事只好暂且放下,待老太婆的病好起来再说。」

  主意打定,对王小虎道:「小虎子,逍遥哥这就去仙灵岛上求药,你找人替我照看下大娘。」

  王小虎连连点头,道:「逍遥哥,我听你的话,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盯住李大娘。你……你放心的去罢。」

  李逍遥绝望之下陡出现生机,这时心情不比先前,忍不住哈哈大笑,骂道:「他妈的,我又不是去上吊,说什么放心的去罢?」上楼换了件体面衣服,想了一想,又将木剑取下,缚在背上。路过客房时向内一张,屋内空空无人,这时火烧眉毛,却也顾不得理会三个家伙。钻到厨下揣了两张大饼,全身结束齐整,向王小虎招呼一声,匆匆走向店堂。

  忽然大门开处,三个苗人鱼贯而入。李逍遥愣了一愣,上前见礼。那大个子崔堂主见他行色匆匆,伸手拦住道:「小二,你等一等。我有几句话问你。」李逍遥听他语气甚是平和,浑不似一早进店之时,心中微奇,道:「崔大爷,小人实在有急事出门,得闲再来听您的吩咐,成不成?」

  眼光扫处,见黄四和孙老七各背着一只黑布包袱,内中鼓鼓囊囊的,瞧不出藏了些什么。

  崔堂主摆摆手,道:「不相干,耽搁不了你。……我听说老板娘病倒,可有此事?」李逍遥点点头。崔堂主又问:「她是你何人?」

  李逍遥道:「是小人的婶婶,唉,现下还睡在房里不曾醒来。小人如今便是去寻大夫救命,晚上怕无人伏侍三位大爷啦,您多包涵。」

  崔堂主「嗯」了一声,又道:「生的什么病?这等要命?」

  李逍遥也不愿多说,含糊道:「日里也曾请大夫看过,说是积劳成疾,怕是……怕是难治得紧。」

  崔堂主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尊亲若是一病不起,果是至憾之事。……你如今要到哪里请医?」

  李逍遥心中焦急,暗道:「老子管你汉人有句话、苗子有句话?老太婆眼见便没气了,你这厮却只管罗里罗嗦问个没完,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垂着手道:「乡下地方,哪有什么高明大夫?小人打算多走几步路,到县里瞧瞧去。」

  崔堂主沉吟片刻,说道:「出了这村,北面海中有座仙灵岛。你若求灵药治病,莫如去那里试试。」李逍遥吃了一惊,心道:「啊哟,这老小子是我肚里的蛔虫么?他怎知我要去仙灵岛上?」

  黄四在一旁帮腔道:「对,对,那岛上的娘们最会替人看病……」给崔堂主横了一眼,忙不迭闭住了口。

  李逍遥满心疑惑,见三人一脸的高深莫测,话里话外又透着对岛上情形颇为熟悉,忙道:「是,是。大爷料事如神,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老人家,小人……小人正是往仙灵岛去的。不过听说岛上虽有仙姑,可也有妖怪,小人孝字当先,怕倒是不怕的,就是不知能不能求到仙丹?还求大爷指点。」

  崔堂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里穷乡僻壤,倒有你这样心存孝弟之人。嗯,了不起。」口气一转,又道:「仙灵岛上妖怪是没有的,你也不必担心。

  可岛上高人布置的奇门阵法却甚是厉害,我瞧你怕没这个本事闯进去。」黄四不敢再插话,惟有大点其头,表示赞同。

  李逍遥先前听王小虎言中之意,似乎岛上有甚厉害机关,自己虽然是见识了得,但神仙设置下的阵法,想来也是不易对付的,正自忐忑不安,这一下却给他说中了心事,慌道:「崔大爷,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定有法子破解那机关。看在观音菩萨面上,求你帮帮小人,小人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不尽。」

  想了一想,又道:「这个……眼前就先免了你老人家这几日店钱,等救了我婶婶,还再相谢。」

  崔堂主失笑道:「我们又不供菩萨,为什么看她面子?嘿嘿,你这几日店钱又值得了几文钱?……罢了,」打怀里摸出两样东西,递与李逍遥道:「仙灵岛正中有一座水月宫,里面住着一班女子,最擅奇术,你进了岛可径直去求她们。

  水月宫四周布有荷花、琼英两道迷阵,常人是闯不进去的。你拿了这把破天槌,将荷花阵里六座阿修罗石像敲碎,自会有路直通里面。那琼英阵虽然并不出奇,可是里面的桃花瘴气着实厉害,再送你一粒辟毒的丹药,你进阵之前服了下去,可保无碍……至于能否求到灵药,那就全凭你的造化啦。」

  他每说一句,李逍遥便点一点头,用心记住。见破天槌与药丸俱都是黑黝黝地,毫不起眼,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忍不住又问道:「大爷说岛上住的是一班女子?难道不是仙……仙姑、菩萨?」三人闻言一怔,崔堂主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是,是,同仙姑也差不了许多。」

  黄四见他发笑,也跟着干笑几声。

  李逍遥给二人笑得摸不着头脑,隐隐的有些不快,只觉这人虽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心下却并无感激之意,也说不清是什么道理。当下无暇多想,口里千谢万谢,连作了三、四个揖。崔堂主摆一摆手,道:「你去罢。记住了,千万别向仙……嘿,向这个仙姑说起有人指点你。倘若泄露了天机,手段便要失效。」言毕领着黄四、孙老七径直上楼去了。

  李逍遥飞跑出村,不一刻来至码头。此时天已近午,赶集的人都走个精光。岸上的席子、筐子都给风吹得满地乱滚,远远只见一个人撅了屁股,在那里忙着拾拣家什。李逍遥几步奔到那人近前,看清是同村的渔户张四,心中大喜,叫了一声:「张四哥。」

  张四扭头向他瞅了一眼,嘴里面骂道:「他妈的,你瞧这老天爷可不是疯了么?刮这样大风。」

  顿了一顿,又问:「你小子不在家帮忙,来这里做什么?」李逍遥一面跟着他拣拾东西,一面将李大娘病重之事说了,又道:「四哥,你千万救我一救。」

  张四咂咂嘴,作难道:「咱们哥们有啥说的?你家婶婶性命攸关,俺说什么也要帮忙。可是你也见这鬼天气,只怕连仙灵岛都到不得,咱们便都喂了海里的大王八啦。依俺说,你且莫太着急,过几日这风住了,好歹送你去找仙姑,成不成?」

  李逍遥心道:「老子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过海里有王八哩,你这家伙比老子还能胡扯。」

  眼见海上风浪正猛,张四说的倒也是实情。只是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工夫再等风停?倘若这大风刮个十天半月才住,难道李大娘也能抗得这久?一急之下,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四哥,这话我难道不懂?只是洪大夫讲得好生厉害,再耽搁几日这人兴许就没了。你看在我家老太婆平日的面上,千万帮一帮忙。」

  摸出崔堂主打赏的银子,一把塞了过去,道:「这半两多银子,四哥你且收下,待救了婶婶之后,再重重的谢你。」

  张四见了银子,一张脸登时胀得通红,急道:「呸,你小子这是做什么?快收了起来!李大娘是个好人,俺与你又是多年的兄弟,你再敢提这话,大耳刮子扇你。」

  死活推开李逍遥的手,叹了口气,道:「罢了,俺豁出这条命同你走一趟。老天有眼,瞧在你这份孝心上,没准替咱留下半条小命。」

  李逍遥大喜过望,不住口的道谢,帮着张四搬些大石压在舱中,二人放船出海。

  李逍遥从前虽同人出海耍过几遭,多是天气晴好,波平浪静。此刻却又大不同以往,那狂风由北面海上吹起,小山般的浪头层层压过来,打得小船似一片暴雨中的树叶,东西南北地乱窜。

  只片刻工夫,两人身上便给海水浸得精湿,李逍遥又冷又怕,不由得抖做了一团。熬过些时候,那船又开始颠起来,仿佛坐在几百丈长绳的吊桶里,忽上忽下,五脏六腑都散作了百块,只顾趴在那里吐,仿佛连肠子都要吐个干干净净。

  所幸张四乃是积年的渔户,风里来,浪里去,手段着实了得。当下使出浑身解数,一条船在波峰浪谷里钻来钻去,始终不曾出什么差池。这般划了约有一个时辰,天色转白,海上风浪渐息。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将衣服脱下拧干了,以免受凉。张四边划边指点远方:「逍遥,你瞧,那便是仙灵岛了。」

  此刻海面上雾霭都给大风吹散了,眼界分外辽阔。李逍遥极目望去,只见前面三、四里远近之处,现出一座小岛。那岛方圆虽不甚广大,却巍然耸着一座山峰,阳光照射之下,四面山坡上一片青葱。李逍遥欣喜若狂,不住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张四手上加劲,不一时靠近小岛,将船稳稳泊在一个背风的水湾里。

  二人下船,先生起一堆篝火,烘烤湿衣。李逍遥检点身上物件,见两张大饼已被海水浸得糨糊一般,再也食用不得,那灵符因有布袋包裹,破天槌和药丸贴身收藏,倒未曾损毁。他一坐下来,方觉心神不宁,一时想起爹娘在云南受苦,一时又担心李大娘病情,忽然间鼻子里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跟着便听张四大声叫道:「糟糕,糟糕!」抢起自己搭在火堆旁的衣、裤,一阵浓烟冒起。

  李逍遥大吃一惊,张四疾拍熄了余火,展开衣、裤检视,上下各烧穿一个巴掌大的窟窿。船上也没多余的衣衫替换,李逍遥勉强穿了破衣,不禁又气又笑。

  只见前襟破在上腹之处,肚脐外露,倒还罢了,偏生裤子破得好不尴尬,恰在两瓣屁股之间,走动之际,臀白眼黑,煞是分明。

  张四忍住笑,道:「阿弥陀佛,总算能勉强遮住些,不……不那个细瞧,还真……真不大瞧得出屁眼。」

  李逍遥气道:「这也太不成样子。」

  张四道:「兴许岛上的神仙瞧你样子可怜,求药还容易些,也说不定。」

  李逍遥也忍不住笑道:「你晓得什么?这岛上住的全是仙姑。人家见我光了屁股四下乱跑,不他妈将我捉起来才怪!」放眼一望,那座山峰是在岛北,自己上岸之所树木参天,竟是海中的一座丛林。眼光所及,可见林边生着许多野花,灿若云霞,风从远处山脊吹过来,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李逍遥向张四招呼一声,一头扎入林中。行了约有半顿饭工夫,回头看看,早不见小船的影子,身后空余一派葱荣。

  这般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草木渐渐稀疏,露出地面泥土、碎岩。再行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水光潋滟,现出好大一片湖水。那湖面平静无波,有如新研镜面一般,水色澄清碧绿。四下里蜻蜓飞舞,莲华吐芳,那大如车轮的荷叶便似墨绿的蒲团,一片片铺展开来,直欲接天蔽日。

  湖心莲台上摆着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的立像,高约两丈,眉眼低垂,栩栩如生。

  李逍遥心知这里定是崔堂主所说的荷花阵了,左右顾盼一番,攀上湖边一株大柳树。眼光一扫,见莲叶深处隐着几尊石像,约有一人多高,立在水面的圆台之上,皆是上身精赤的壮汉,也瞧不出有何奇处。心道:「这便是阿修罗像了。怎的娘娘身边却供了这些古怪家伙?嗯,『观音娘娘居中坐,罗汉尊者两旁站。观音上天拜王母,留下罗汉守门关』,这不是曲子里唱得有的?原来倒不是瞎编的。」

  身在高处,看出这湖方圆广大,一水相连,似乎环绕着一块平地,却被雾气遮掩了,瞧不大清楚。

  李逍遥下得树来,先对着观音像祝告一番:「娘娘在上,这岛上的仙姑好不晓事,不替你老人家塑尊善财、龙女侍候,却塑得几个赤身露体的家伙。小人虽也光着屁股,样子……样子不大好看,可那是实在没法,不比他们几个。小人现下将石像放倒,免得坏了你老人家名声,你老人家保佑小人此去大吉大利,求得仙丹。咱们各得其所,就算两不相欠。」

  胡说八道了一通,寻到一棵倒地的枯树,推入湖中。他久住在海边,深习水性,攀着枯树游出不远,寻到一尊石像。登上石台挽一挽衣袖,晃了晃手中的破天槌,心道:「姓崔的当真小气!

  这一柄小小的槌子,要砸烂那六个大家伙,不知要费我多少工夫?」童心忽起,挥槌向石像的鼻子轻轻一碰。哪知槌未及体,只听「哗啦」一声脆响,那石像便如给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倒地碎成一堆石砾。

  李逍遥大吃一惊,眼见四下无人,可也忍不住心里怦怦的乱跳。停了片刻见全无动静,心中好奇,对着破天槌仔细端详。只见那槌子通体黝黑,应是铜铁所铸,上刻两行怪异的铭文,也瞧不懂是何意思。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心下欢喜非常:「这小家伙瞧着虽不起眼,倒有些神奇之处,比那木剑可强得多啦。老子将来跟人动手打架,只消这么一挥,砰,砰,砰,那倒霉蛋便成了臭肉酱,哈哈,岂不省事许多?」

  这时事喜神清,手脚较平日麻利了许多,顷刻间将那另外五尊石像打碎。谁知最后一尊石像才一毁去,手中的破天槌也「啪」地一声,断作了四截。李逍遥吃惊之余又有些恼怒,转念一想:「老子将来必定武功高强,用不用宝贝武器还不是一样?」

  立时便心平气和了。抬眼再看那观音像前,不知何时现出一条碎石小堤,由湖岸笔直通向湖心一片树林。李逍遥心想:「先前没见这片林子,只怕是仙姑使的障眼法,也没什么大不了。姓崔的家伙却讲得清清楚楚,似乎来过这里一般,那倒有些古怪。」咳嗽一声,整了整身上的破衣,大摇大摆顺着堤面直奔下去。

  书中暗表,那湖中列摆的实是一座荷花迷阵,阵眼便在六尊石像处,乃是仙灵岛主灵月道长穷毕生精力设下的,实是非同小可。如今被李逍遥轻易破去,一来是他的缘法,二来也是十五年大限已到,水月宫该有此劫。

  闲话休提。却说李逍遥径直穿过大湖,见面前现出一片桃林。眼下清明已过去,桃花却兀自开得茂盛,琼英满目,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李逍遥瞧了几眼,忽觉天旋地转,两条腿也微微发软,顿时醒悟过来:「来时那姓崔的曾对老子说起,过了那荷花阵,还有个琼什么阵的,里面满是桃花瘴气。

  这里桃树恁多、香气又香得古怪,必是琼什么阵无疑。」急忙取出药丸,攒了些口水囫囵吞下,只觉一道凉气自脏腑直透顶门,有如醍醐灌顶,头脑登时一片清澄。

  行出不远,便觉那桃树三步一丛,五步一簇,生得甚为密实。李逍遥绕来绕去,渐渐有些记不清道路,心下又急又恼,暗暗骂道:「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弄来这许多臭花臭树,摆八卦阵么?

  他妈的,你想吃桃子,怎不到城里去买?两文钱一只,便宜得紧。」

  正在心烦意乱、摸门不着之际,猛然间听到一阵「哗哗」水响,跟着传来女子的歌声:「……酣酣日脚紫烟浮,妍暖破轻裘。困人天色,醉人花气,午梦扶头。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彀纹愁。溶溶曳曳,东风无力,欲避还休……」

  嗓音娇柔无力,曲调幽中含怨,虽不解其中之意,听来却如振银铃,煞是悦耳。李逍遥听出那唱歌的女子便在近前,心中不禁一阵突突乱跳,又惊又喜,心想:「这地方连条狗也没得,唱曲儿的多半便是仙姑。嘻嘻,老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难道灵符生效,运气突然转好?」小心翼翼前行数步,只听隐隐的歌声又起,只是愈加低回,再也辨不清词句。

  李逍遥探头出去,见桃枝错落间有一处亩许大的池塘,白石环绕,傍着座假山,那泉水淙淙地自假山上倾泻而下,流入池中。池中有人悠然沐浴,李逍遥一瞥之下,胸前如遭巨锤猛击,全身的血液霎时间涌将上来,耳中一片嗡嗡作响。

  那沐浴之人是个妙龄少女,身披轻纱薄衫,散着一头秀发,正一面以掌撩水嬉戏,一面倚石而歌。她身上纱衣尽湿,剔透露体,浑圆的乳峰高高耸起,随着手臂的动作一荡一荡,远远望去,直如雾里看花一般。

  李逍遥见这少女丰神挺秀,神仪内莹,一张脸便似丹青画就,绝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实是美若天仙。登时惊得嘴巴也合拢不牢,心中暗叫:「我的妈,这……这女人莫非便是小虎遇见的仙姑?他妈的,简直是美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呸,呸,呸,她若不是仙姑,天底下还有哪个能配做神仙?她若不是仙姑,老子连癞蛤蟆也算不上!」惊喜之余,不禁浑身微微颤抖,带得身周的树枝也「沙沙」作响。幸亏那少女全神贯注,时歌时沐,一时也未发觉。

  过得片刻,歌声歇止,那少女站起身来。她身后石上摆着一叠衣物,瞧那意思便欲上岸穿衣。李逍遥向后闪了闪身,寻思待她穿妥衣衫便即现身,忽听水中「哗啦」一声响,钻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出得水面,立时人立而起,跟着仰天怪啸一声,水花四溅,疾向那少女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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